清朝乾隆年間，大才子紀曉岚和幾個朋友一起讀書。當時和紀曉岚關系最好的有兩個，都是東光縣人，一個叫李雲舉，一個叫霍養仲，三人經常在一間叫生雲精舍的書齋讀書。
一天晚上，三個人讀書完畢，覺得有點無聊，于是便坐下來喝茶聊天。中途不知道誰開的頭，就說到了鬼神的話題上，三個好朋友就有了不同的觀點。
李雲舉以為，世界上确實有鬼神存在，但霍養仲卻抱着完全相反的觀點，認為鬼神之說本來就是無稽之談，隻不過是唯心論者捏造的荒誕之說。而
紀曉岚則在一旁，看兩個好朋友争得面紅耳赤，倒也兩不相幫，樂得看熱鬧。
正當兩人争論時，李雲舉帶來的仆人突然插嘴了。說世界上的事情原本千奇百怪，有很多不可思議的事，如果沒有親身經曆，确實難辨真假。就以鬼神是否存在來說，如果我沒有親身經曆，我也不相信真的存在。
很久以前，我曾經路過一座城隍廟，廟前的空地曾經是一片亂葬崗，後來被人推平了大部分。但稍遠處還是有很多荒墳。
我追趕一隻野兔到了草叢裡，無意中踩塌了一座荒墳，裡面的棺材也破了，我的一隻腳踩進去很深。當時倒也沒有啥事，但野兔卻早跑得無影無蹤了。
可當天晚上，我就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裡被兩個判官拘捕到了城隍廟，到了城隍廟之後，才發現原來是有人告我的狀，說是我毀壞了他家的房子，請求賠償。
可我一生謹小慎微，哪裡敢做什麼毀家滅舍的惡行啊？連忙大呼冤枉，最後聽得堂上的原告一解釋，才猜想就是白天踩踏墳墓的事。
于是，我便自辯道，你的家不應該建在路上，剛好在我行走的路中間，被我踩踏也就不是我的責任，因為那隻是我的無意之舉。
但跪着的原告卻又說，我家本來就在那裡，我住進去的時候，那裡根本不是路而是荒地，隻是後來被你們改成路而已。由此可見，我并不是釘子戶，而你才是“入侵者”。
原告的話說得我啞口無言，正在忐忑的時候，堂上坐着的城隍卻微笑着開口了，說：
大家都從這條路上走，踩塌了原告的“家”也不能責怪你。但我們能不能反過來想一想，大家都從他“家”上面走過，從沒有踩塌陷過他的房子，為什麼你一走過去他“家”就塌了呢？
這麼看來，貌似你又确實有錯，不能輕饒了。我看，你就補償給原告一些冥币好了。
随後，城隍又繼續說道，原告是鬼魂之身，顯然不能自己修葺“家園”，你就幫幫他為他修葺一下他的房子吧。
我教你一個辦法，在他“家”的頂上放一塊木闆，然後才在上面築土，那今後就不會再有人踩塌他的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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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之後，我反複盤算了一下，就遵照城隍在夢裡所說的那麼去做了。在那座踩塌了的墳墓上放了一塊木闆，然後壘土為墳。最後還燒了很多紙錢。
很奇怪的是，紙錢剛剛燒完，就有一陣陰風吹起，把那些紙錢灰全部卷走了。
當天晚上，我又做了一個夢，夢中再次路過那座踩塌過的墳墓，突然有人喊我進去坐一會。
心裡想到，那應該就是前幾天在城隍那裡告我的那隻鬼，心裡還是很害怕，便一路快跑回家。
隻聽得身後那隻鬼在大笑，發出的聲音就像夜枭一樣難聽，到現在想起來，我還是頭皮發麻。
李雲舉的仆人剛說完，霍養仲就歎息道，你的仆人也知道幫助主人，我一張口哪裡能說得過你們主仆兩人呢？但我始終認為，我們還是不能把别人看見的事情當作自己看見的，甚至有時候，即使自己親眼所見，也很有可能存在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