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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哭如歌詠》:紀念為戰争捐軀的北韓青年詩人尹東柱01.英年早逝的詩人02.純真而和睦的生活03.強烈的民族憂患意識04.對身份的苦惱

作者:阻止大戰

19世紀60年代,北韓半島曾經發生過一場空前的自然災害,為了生計,一些北韓人民移民到間島,也就是如今的中國延邊地區。在适宜農耕的間島,這些北韓移民們過了一段相對安逸的日子。

可是好景不長,到了20世紀初,随着《日韓合并條約》與《中日間島條約》的簽署,以及1931年僞滿洲國的建立,這些移居的北韓人民漸漸卷入日本帝國主義侵略者和奉系軍閥的壓迫之中。在水深火熱之中,他們與中國人民産生了共鳴,為中國的抗日戰争作出了積極的貢獻。這其中就有一位青年詩人,因反日獨立運動被逮捕,并慘死于日本福岡監獄。

這個青年詩人的名字叫尹東柱。

《痛哭如歌詠》:紀念為戰争捐軀的北韓青年詩人尹東柱01.英年早逝的詩人02.純真而和睦的生活03.強烈的民族憂患意識04.對身份的苦惱

<h1 class="pgc-h-arrow-right">01.英年早逝的詩人</h1>

1917年12月30日,尹東柱出生于中國延邊地區和龍縣明東村。14歲那年,尹東柱跟着家人搬到距明東村西邊10公裡遠的一個小城市——龍井,并在那裡的基督教學校完成了中學的學業。

1938年,中學畢業的尹東柱又到漢城學習了一段時間之後,就去日本留學了。1943年7月,放暑假準備回龍井老家的尹東柱,突然被日本警察以政治犯的罪名逮捕,1945年2月16日,尹東柱在日本福岡監獄被害死。父親将他的骨灰帶回老家龍井,葬在龍井東山上,豎起了“詩人尹東柱之墓”的墓碑。

三年後,尹東柱詩集遺稿《天·風·星星與詩》出版了,人們漸漸知道了這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

1934年12月24日,尹東柱在其就讀的恩真中學校刊上發表了《生與死》《一支燭》和《沒有明日》等3篇作品,這是迄今為止可以查找到的尹東柱最早的詩歌。從那之後,尹東柱一生創作了125篇作品,其中有73篇是在龍井時期創作的。

可以說,龍井是尹東柱詩歌創作開拓之地,也是他找到自我、覺醒民族意識的地方。在龍井,他創作的詩歌大多是以無邪的心态來看待純真而和睦的生活,也有對日本帝國主義的黑暗統治不滿的民族情緒。在《痛哭如歌詠》這本書中,可以清楚地洞察尹東柱的内心世界。

《痛哭如歌詠》:紀念為戰争捐軀的北韓青年詩人尹東柱01.英年早逝的詩人02.純真而和睦的生活03.強烈的民族憂患意識04.對身份的苦惱

以尹東柱生平為原型改變的電影《東柱》

<h1 class="pgc-h-arrow-right">02.純真而和睦的生活</h1>

尹東柱喜歡在詩歌裡分享日常生活的娴靜祥和,包含着家庭之間、動物之間以及自然之間的分享。比如《煙囪》這首詩:

山間窩棚低矮的煙囪裡/一團團炊煙,怎麼會在大白天冒出?/是在烤洋芋吧?小夥子們/撲閃撲閃着黑眼睛圍坐在一起/嘴唇墨黑如用木炭塗抹/一個老故事換吃一個洋芋/山間窩棚低矮的煙囪裡/輕輕散出烤洋芋的味道

這首叙事詩呈現出這樣一個畫面:在山中的一個窩棚裡,一群小夥子圍坐在一起烤洋芋吃。他們也許并不是一家人,但卻和樂融融。他們嘴邊被黑黑的炭灰弄髒了,環境也不怎麼舒适,但他們興緻勃勃地吃着洋芋,一邊吃,一邊講故事。這種共同分享食物、共同交流情感的和諧氛圍很打動人。

再比如《夜》這首詩:

牲口棚裡的毛驢/猛然一聲悲鳴/毛驢的聲音/讓嬰孩驚醒/點燃燈盞/爸爸給毛驢添了/一簸箕草料/媽媽給嬰孩喂了/一口奶水/夜再一次安靜下來 沉沉睡去

同樣是叙事詩,這首《夜》表達的意境更加溫馨甯靜。鄉下寂靜的夜裡,毛驢餓了,叫聲驚醒了寶寶,寶寶也哭了起來。爸爸趕緊去喂驢,媽媽也起來給寶寶喂奶。這短暫的喧鬧隻是靜夜裡的一個小插曲,不一會兒的工夫,一切又恢複了甯靜。這是個有生命力的夜晚,毛驢叫喚、孩子啼哭,但是沒有人抱怨,更沒有人打罵,家人之間、人類與動物之間和諧共處,可以想象出這裡的生活是多麼的溫和幸福。

在尹東柱的詩作中,最脍炙人口的就是《數星星的夜》:

季節經過的天空/裝滿了秋天/我 無憂無慮/仿佛能數清/秋天裡所有的星星/可那一顆顆銘刻在心裡的星星啊/為什麼至今也數不清/因為清晨總是很快到來/因為明天還有夜晚降臨/因為我的青春還沒耗盡/一顆星關于追憶/一顆星關于愛情/一顆星關于冷清/一顆星關于憧憬/一顆星關于詩歌/一顆星關于媽媽

這是詩的前三分之一,表達了詩人對過去美好生活的懷念,以及對母親的思念。就像詩中的那句“他們現在都離我太遠/猶如天邊隐隐的星辰”

在叙述了思念之情之後,在詩的最後,詩人寫道:

但是冬天過去/我的星辰上也有春天到來/像墓地上會生出碧綠的草叢一樣/在那掩埋我名字的山坡上/漫山遍野的青草/驕傲地生長

在這首詩中充滿了隐喻,詩人遠離故鄉,望着秋天的天空數着星星,隐喻着詩人對一切已經失去的東西充滿懷念;可是那些事物早已經一去不複返,隐喻着黑暗的社會叫人無能為力,他無法擁有自己向往的生活;冬去春來,隐喻着詩人依然懷有希望,他期待着有一天,世界會重新和平安定,他自己也會像星星般閃閃發亮。

《痛哭如歌詠》:紀念為戰争捐軀的北韓青年詩人尹東柱01.英年早逝的詩人02.純真而和睦的生活03.強烈的民族憂患意識04.對身份的苦惱

<h1 class="pgc-h-arrow-right">03.強烈的民族憂患意識</h1>

從《數星星的夜》裡,尹東柱就出現了民族憂患意識。

當時,日本帝國主義先占領了北韓半島,并進行了持續36年的殖民統治,極大地傷害了北韓人民的民族自尊心,對北韓民族文化也進行了摧殘,給北韓人民帶來了巨大的傷害。在那段黑暗年代,尹東柱依然保持希望,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夠打破黑暗,重獲光明。在《直到黎明來臨》中,他這樣寫道:

請給所有垂死的人/穿上黑衣/請給所有活着的人/穿上白衣/在同一張床上/讓他們并排躺下/請他們安然入睡/如果他們哭泣/請給他們喂養奶水/等到黎明來臨/那号角聲必然傳來

這首詩中,詩人描述了當時民不聊生的社會狀态,無論是垂死的人還是活着的人都在苟延殘喘,但詩人心中懷有堅定的信念,相信黎明的号角總會吹響,勝利的那天早晚會到來。

在《生與死》這篇詩中,詩人也用“死”代表對日本統治的抵抗,用“生”傳達民族生存靈魂的希望。在詩中,尹東柱認為“在太陽落山之前/沒有時間去想/曲終時的恐怖”,在詩人心中,對死亡的恐懼早已轉換成超越死亡的信念,民族的“生”就像暴風驟雨之後終将放晴一樣,留下“戰勝死亡的偉人們”。

尹東柱的詩歌,往往表現出一種精神的苦悶。而這種苦悶正是他生活的時代狀況的真實寫照。1941年對尹東柱來說是影響巨大的一年。由于戰時縮短學制,他提前三個月畢了業,他無法繼續深造,不知道下一步該去向何方。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戰火越燒越旺,歐洲戰場不斷擴充,6月間爆發了德蘇戰争,12月8日,日軍偷襲美國的夏威夷珍珠港,挑起了太平洋戰争,把自己逼向窮途末路之後,把一切都轉入應戰體制和決戰體制,更加毒辣地對老百姓敲骨吸髓。一切都在窒息、崩潰和滅亡。面對這一切,尹東柱苦悶不已,寫下了一系清單現激烈内心沖突的詩作。

比如《肝》:

在海邊 朝着太陽的礁石上/把潮濕的肝髒/攤開來晾曬吧/像從高加索山中/逃出來的兔子一樣/一遍遍轉着圈/守護它/我死養了好多年的/消瘦的老鷹啊/飛過來安心地/把它吃掉吧/你要胖起來/而我該瘦下去/但是 烏龜啊/再也不會被你那龍宮的誘惑而墜落了/普羅米修斯 可憐的普羅米修斯/因盜火獲罪 脖子上挂着磨盤/一直在墜向無底深淵/萬劫不複的普羅米修斯

這首詩展現了尹東柱試圖改變現狀的堅強意志。詩中寫到的“肝”,既是兔子的肝,也是普羅米修斯的肝,更是遭受日寇殘酷侵略的北韓人們所遭受的一切苦難的象征。

在詩的最後兩聯引用了普羅米修斯的故事和《聖經》馬太福音第18章中耶稣的說教。耶稣讓人把一個碾盤挂在一個使人失足的家夥的脖子上,把這個家夥沉入深海之中。尹東柱要表達的是,面對痛苦的現狀,北韓民族應當象普羅米修斯一樣堅韌地忍受着,等待着處境的改變。

<h1 class="pgc-h-arrow-right">04.對身份的苦惱</h1>

尹東柱的詩歌中,經常出現“羞愧”兩個字,這是他自我檢討和煩惱的産物。比如在《序詩》中,就出現了檢討之後的自我選擇,即“直到死亡那一刻/讓我仰望天空/心中沒有絲毫羞愧”。

作為在日寇統治下不斷抵抗的知識分子,尹東柱用堅定的信念和必死的決心作為對那個時代的貢獻,發出“去愛正在死去的一切/去走指定給我的道路”的心靈呐喊。為了實作不“羞愧”而時刻準備做出自我犧牲。

這種信念,在《數星星之夜》《自畫像》《另一個故鄉》等詩中也随處可見,他通過自我檢討的羞愧和煩惱,抒發了不“羞愧”地“生”的鬥志。

最近,鳳凰關聯出版公司出版了尹東柱詩選《痛哭如歌詠》,書中除了收錄以上列舉的幾首脍炙人口的詩歌之外,還收錄了尹東柱在不同時期的數十首詩,其中有對故鄉的思念,也有對愛情的歌頌,更多的是對光明未來的向往。

讀罷這些詩歌你會發現,尹東柱始終忍受着孤獨和空虛,過着颠簸流離的生活,而這一切都是為了解救陷入危機的民族,更是為了在黑暗的時代裡點亮燈火,照亮未來的光明之路。

尹東柱的詩,從來沒有直截了當地批判現實社會,也沒有表現出對現實的一絲不滿,他隻是在混亂的現實社會裡不斷地進行自我檢討,等待着像早晨一樣到來的新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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