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理查德·朱維爾的哀歌》是一部讓人振奮的電影。
電影講述的是保安理查德·朱維爾的故事。他夢想成為警察,卻一直碰壁。在一次露天演唱會的現場他發現了一個炸彈包裹,避免了大規模的傷亡,一下子受到了極大的關注,成為了英雄。
但是在媒體的歪曲報道和FBI不公正的調查之下,理查德·朱維爾從英雄成為了爆炸案嫌疑犯。他和他的律師沒有屈服,奮起反抗,從輿論和體制的籠罩中掙脫了出來,獲得了清白與尊嚴。
說起個人反抗集體,人們普遍會想到《諜影重重》那樣的智力博弈和精彩打鬥,但這部電影卻沒有那些讓人熱血的兩方較量。
細細想來,朱維爾和他的律師布萊恩特,以及他的家人,并沒有做過多的案件本身的工作,比如證據收集、邏輯推理、現場調查等等。布萊恩特去現場計算過一次理論時間,還帶着朱維爾去過一次新聞總部當衆罵街。除此之外,基本上都是在承受和闡述之間來來回回。
沒有令人驚歎的神奇手段,這兩個人隻是竭盡全力在鋪天蓋地的洶湧浪潮中維護自我、寸步不讓。
這是讓我感到振奮的地方,電影不借用懸疑叢生鬥智鬥勇的情節來表現反抗的過程,而是叙述了生命個體單純的意志。
人的意志,在什麼時候最能突顯?也許不是跌宕起伏的生涯事迹,而是重壓之下的直立行走。
所謂“直立行走”,就是施展最笨拙的伎倆,展示最原始的情緒,盼望最現實的結果。你冤枉我我會生氣,你侵犯我要罵街,你包圍我我要沖出去。我不管對面是多麼巨大的力量,老子照樣還手。
還手的姿态很醜很不堪,也很微弱,比起許多其他電影裡反抗者逐鹿天涯的故事,兩個人找到編輯部把主編臭罵一頓的行為也太潑婦太市井了吧。
可是,這就是個體對強勢方所能做出的最大的還擊了。雖然無力,也可稱作暴擊。就像《飛越瘋人院》裡麥克墨菲想舉起奇重無比的櫃台砸開窗戶,未果,轉過頭悻悻地說:“最起碼我試過了。”
自始至終朱維爾和布萊恩特這兩個不同性格的人都搭配得很好,一個火爆,一個淡然(就是有點慫的意思)。我很開心兩個人誰都沒有改變誰。
看着朱維爾最後那段對着FBI的陳詞的時候,我總是想着再嗨一點再放開一點再慷慨激昂一點,可别跟你平時說話一個樣。可是回頭想,為什麼不呢,這就是一個和媽媽住在一起、愛吃零食、重度肥胖、想當警察是以愛多管閑事卻屢屢鬧笑話的保安該有的樣子啊,這就是屬于朱維爾的反抗方式,不同于布萊恩特,不同于其他任何一個人。
是以你看,意志這東西可真不是伴随着高能而來的,也不能夠用同一種模樣刻畫所有的意志。用低徊的方式舒展意志,是對意志的正解,用個人化的方式講述意志,是對意志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