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上映的傳記劇情片《王者理查》（King Richard），給我們講述網壇天後姐妹大小威廉斯（Venus Williams、Serena Williams）的成長過程，扮演嚴父跟暖爸的啟蒙教練父親理查威廉斯（Richard Williams），又是如何計劃栽培兩姐妹的故事。
其實關于大小威廉斯（Venus Williams、Serena Williams）的紀錄片，在2012年《小威廉絲：一路走來》跟2016年《維納斯與塞麗娜》（Venus and Serena）中，都已經有導演較長的描述兩姐妹如何挑戰職業網壇、平衡賽事跟人生。不過《國王理查德》切換了一個新的視角，從一個父親跟啟蒙教練的角度，談身邊環境跟支援者的重要性，對于長時間跟運動員相處的我來說很有共鳴。
跨年連假看完電影後，我總結從父親理查身上看見的特質，他究竟是如何用3個「沒有」，帶出威廉斯姐妹這2個世界冠軍呢？
沒有人會計劃失敗，隻會失敗在沒有計劃
爸爸理查在大小威廉斯（Venus Williams、Serena Williams）出生前，就已寫好78頁的計劃書，決定要讓兩個女兒都成為職業網球運動員。看到這裡，我覺得這位爸爸實在太瘋狂，但回頭想想，不夠瘋狂，這個世界又為何要注意到我們？不夠瘋狂，一個家中可以出現兩個世界冠軍嗎？
大小威廉斯從4歲就開始魔鬼般的訓練，劇中描述不論刮風下雨、節假日，孩子們都必須到球場練球，甚至同母異父的姐姐們也要到球場幫忙撿球、在球場寫作業，引來鄰居投訴虐待孩童，讓警察到家中「勸導」。但父親仍然相當堅持，這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中：
我不介意你們說我對女兒很嚴厲，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事實如此，那是我們的職責，確定她們不誤入歧途。
理查知道，要想脫離膚色的歧視、脫離黑人貧民區，隻有透過職業運動站上世界的舞台，人生才能翻轉。是以無論場内場外，他對女兒的鞭策、激勵和人生路上的啟蒙，都道出一個運動員背後家人的強大力量。
《思考緻富》的作者拿破侖．希爾說過：「沒有人會去計劃失敗，隻會失敗在沒有計劃。」計劃來自現有的問題，把問題視為機會，明确計劃「巧」執行，才能嗅到市場、釣上大魚。面對金錢壓力跟找不到教練的挑戰，理查也會擔心害怕，但他更在乎自己有沒有把網球的基本功做紮實？他相信隻要照計劃、選對路、踏實做，一切都可以掌握。
為父則強，電影一開場，隻見理查翻着網球場邊的垃圾桶，希望可以找到能用的網球讓女兒練習，卻又不造成家中負擔。在破舊的公園球場練球時，女兒被小混混調戲，理查挨打不還手，保護女兒的安全第一。這些畫面都強調：能熬過多大的痛苦，取決于你心中有着多大的計劃。
沒有簽經紀人并不可惜，沒人會比你更知道自己的價值
大威廉斯在12歲拿下17座美國青少年網球冠軍後，經紀人開始找來，威脅利誘：「你能走到現在讓我們很驚訝，接下來交給我們，大威廉斯需要更大的舞台。」「機會的視窗轉瞬即逝，大家都巴不得擁有這個機會，所有人都是先簽約、照遊戲規則走上來的。」偏偏父親不希望孩子失去童年，一輩子都隻在比賽。
在真實世界中，理查确實是頗具争議性的存在，無論是對教練指指點點、對經紀公司的挑剔、對媒體激進的言論或是對子女保護過度，都引來很多鞭撻。有人覺得理查固執，但我卻看到，理查從不會畏懼挑戰權威跟既定的規則，他對女兒有高度的期望，并且不輕易放手。
電影中理查與幾個俱樂部、經紀公司對話的片段，很值得深思。第一個是當Rick Macci要跟理查簽下佛羅裡達俱樂部的合約，理查轉身拿出另一份事先拟好的合約，要求将全家人帶過去，并且保障住房跟工作，最後成功得到他想要的内容。第二個是運動品牌Nike在大威廉斯出戰美網的第一場職業賽前一晚登門簽約，經紀人告訴他們：「我們對你的女兒非常的重視，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希望馬上就把你女兒簽下來。這邊是300萬美元的簽約金，另外還有所有的商品贊助，我們想要圍繞着大威廉斯打造一系列的品牌。我們的開價已經是很夠意思了，你們考慮一下。不過也跟你說明，這個合約的有效期就是到你明天上場比賽前，你們可以用今天晚上的時間考慮。」
這段話真的是每位運動員都該拿來思考自己，事實上，運動經紀人的價值，是在販賣資訊跟知識間落差的一種服務，父親理查這時問了一個關鍵問題：
他根本沒有看她比賽，為什麼就可以給出這樣的合約？我女兒努力10幾年，第一個找上門的贊助提案，我就要一口答應嗎？他連我女兒明天抽簽會對上哪個對手都不知道，就給這樣的價格，真的是好嗎？
對90年代白人至上的網球運動來說，所有教練都希望趕快讓球員獲得商業價值，更何況是非裔身份的大威廉斯。但隻有身為父親的教練，才知道自己女兒的價值何在。
影片中還有一幕傳遞出理查的價值觀，讓我印象深刻。大小威廉斯訓練後在網球俱樂部的泳池畔吃東西，理查一見到她們，立刻問：「我幫你們打包帶來的食物在哪裡？」兩個女孩很納悶，這邊有很多免費的食物可以吃，不是一樣嗎？接着理查說：「沒有東西是免費的，總有人要付錢。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Never take anything from anybody for free. Everything in this place got hooks in it.）從零開始爬起來的理查心中很清楚，這些商人要的是什麼。孩子們是單純的，但在商業世界裡，沒有人會比你更知道自己的價值，除非你賤賣了它。
關于經紀合約，永遠都有條件更好的。運動員隻有懂得思考、相信自己的價值、愛惜羽毛，才不會成為商業市場的玩具。反過來用你的優勢控制這個市場，是每個運動員都應該要學習的事。大威廉斯在出戰美網人生第一場職業賽拿下亞軍的9個月後，跟Reebok簽下了一張1,200萬簽約金的合約，當年，她才15歲。
沒有赢球依然光榮，因為人生還有很多可以學習的事物
電影選擇的時空背景，不是大小威廉斯接連稱霸網球各大公開賽的成熟期，而是她們還是青少女的1997年，大威廉斯以非種子球員的身份首次出戰美網，輸給了當時世界排名第一的「瑞士天才少女」辛吉絲。大威告訴父親：「對不起，我辜負了你對我的期待。」理查充滿智慧地回答她：
你跟世界第一的選手勢均力敵的打了2個小時，你讓她的膝蓋顫抖，而你也已經充分發揮了。如果現在你不尊重自己的付出的話，你将永遠不能獲得尊重。全世界都知道你是冠軍，你要擡起頭走出球場，因為我從來就沒有那麼為一個人感到驕傲。
父親理查對他兩個女兒的「網球明星計劃」，最後都成真了。但他計劃最多的，是讓她們成長成為完整的人，有孩子時後的生活，也有運動的專業。理查要求女兒學業至少要拿A，能流利說不同語言，她們家庭對公益事業堅持，也成為很多美國黑人小孩的偶像。大小威廉斯的出現，改變了世界網壇的局面，不管是單打還是雙打，在1999年到2010年間，幾乎所有職業賽事的冠軍都是威廉斯家的。
「你要踏出的下一步，代表的不僅是你自己，還有世界上所有年輕的黑人女孩。」劇中的理查流着眼淚對大威廉斯的父女真情告白，充滿着智慧跟理想。能夠成為世界級的典範運動員，從來就不隻是職業運動場内的比賽傑出，她們場外的人生态度跟由内而外的奧林匹克精神，才真正塑造出一位優秀的運動員。而這些養成的基礎，都來自她們過去什麼都「沒有」的王者父親，理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