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 訪 | 張 亮
講 述 | 曹軒賓
記 錄 | 索 宇
作為記錄者，這可能是我見過的最特别的一次訪談，在這之前，我從沒參與過淩晨1點的采訪，在這之後，我突然感覺人生得到了升華，似乎可以榮獲一些披星戴月、頑強拼搏的鬥士稱号了。
曹軒賓，一個渾身散發着文化氣息的音樂才子，真是好絕一男的，最起碼，是個三有青年——有情義、有才華、有幹勁。
請随便感受一下這戰鬥力爆棚的人生：大會前三個月收到為秦商百人會寫主題曲的需求，然後在百忙之中抽出那麼一絲絲空隙，三個月作詞、作曲、制作全部完成，最關鍵，作品還驚豔。大家琢磨琢磨，沒有這“三有”打底，能有如此效果嗎？沒有情義，可能不接這活；沒有才華，接不了這活；沒有幹勁，幹不好這活。
此時我竟然想起秦人先祖飛廉，那個風一般的男子，再看看眼前，這是什麼風馳電掣般的高效青年？
此時我竟然還想起秦商之三硬，人硬、貨硬、脾氣硬。再看看眼前男子，這波操作硬核不？人硬不硬？作品硬不硬？脾氣硬不硬？這種活也接，你說脾氣硬不硬？
以下是秦商百人會與曹軒賓資訊量洶湧的高效訪談節目，建議觀衆朋友們趕緊備上小闆凳與我們一起圍觀硬核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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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亮：“秦商百人會”可能給外界的感覺是商業的，作為一個很有文化情懷的音樂人，你為什麼願意做秦商百人會的主題曲？
✤曹軒賓：現在的時代這麼商業，速度又這麼快，讓我越發覺得“精神”是很可貴的一個點。最近我在排演音樂劇「屈原」，時常我會和制作人分享我對于“屈原”這個人物的了解和自己所想去表達的一些個人的态度，這個态度會起到一個很重要的精神作用。屈原的精神影響了全世界。
這個劇本，我每天早上從家裡去排練廳的路上都會默念台詞，每次念到屈原投江那一場的時候，我都會哭，是真的會被他感動，發自内心的覺得他的個人精神非常偉大，是在現代社會中特别稀缺的一種精神。他的世界觀太大了，是以才會有那麼高的人生格局，他投江時的那種心态、那些感悟、那種精神和思想，和我非常像。當然我不能和屈原相提并論，但這種思想和精神，還有對待真理的态度，即便不能被人了解，但也是我自己一生所會去堅持的。
今天的我雖然談不上有“成就”，但每點成績都是源于追求真理的精神态度，這種态度應該就是來自于秦人骨子裡和血液中不朽的精神吧，對我而言，秦商百人會不僅有陝西文化，它更是有情懷的、國際化的。也因為和商會主席馮侖先生的三觀相當比對，是以創作這首會歌時很順利，也很順心，它承載着秦人的人文價值和精神品質。同時也覺得秦商百人會能把秦人在現代社會的精神所在，凝聚成一個特别大的精神力量，做出更多有影響力的事情。
張亮：你跟馮總有很相似的地方，做事情有一種情懷在，并不是完全出于商業目的。很多人覺得馮總是一個很不像商人的商人，他做的很多事，可能都不是一個生意人會去做的。你給我的印象也是這樣，做事情很執着，有一種全情投入的感覺。在網上、電視上看你的演出，也是這種感覺，全身心投入的感覺，隔着螢幕，大家也能感覺到，這個特别打動人。
✤曹軒賓：我跟馮叔一樣，都是巨蟹座，相對都比較感性。
張亮：《商途》這首歌，它的詞一出來，大家都覺得很有感覺，把商人們内心裡的很多東西寫出來了，同時你又是陝西人，對陝西文化、陝西人的性格特點有一些了解，畢竟秦商的精神特質還是離不開陝西這片土地和它的文化積澱。很想知道你在構思這首歌的時候，大概是一個什麼樣的過程？
✤曹軒賓：當時接到這個事情，第一時間就聯系了我的“超級搭檔”也是我的“鐵瓷”，他就是曾經和我創作《别君歎》的作詞人，也是我們《商途》的詞作者，但他其實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商業攝影家，我們看到的很多超A類商業廣告片，和國際時尚雜志的各類明星封面，都是出自他手。他定居在上海，也是陝西年輕一代的驕傲，他是攝影家李奇。起初寫《商途》的時候，我收集了一些關鍵詞，想把秦商的精神表現得比較有“點”，想讓大家一下子就能記住的點。并把這些關鍵詞都記錄在了手機上，有“抱樸守中”、“開放”等等，但最後創作的時候，并沒有用最直白的表達去方式。
前段時間，我剛好做了一個中宣部70周年國慶獻禮電視劇叫《激情的歲月》，電視劇講的是我們建國以後，海外科學家沖破各方阻力，回到祖國将全部生命投身于兩彈一星研究的故事。那部劇所有音樂，包括主題曲都是我做、我唱的，科學家們對事業和國家的獻身精神，讓我在創作過程中感動至深，似乎有一種内在的精神連接配接。盡管我們不是同樣的職業，同樣的時代，但是精神核心非常有共鳴。電視劇播出過程中，大家回報說，這個電視劇的音樂為什麼和所有這類題材的音樂不一樣？我覺得這類題材不應該隻有口号式的、大格局式的架構和表達。
也是在那部電視劇剛播出來的時候，王菲唱了一個新版的《我和我的祖國》，很多人批評王菲，說王菲的聲線根本就不适合唱這首歌。而我，相信王菲的水準不會唱的難聽，這是其一；第二點，我覺得，她對這首歌的表達是她自己的一種态度，這一點就足以讓人認可；第三點，我覺得愛國也可以是“溫暖的”、“柔軟的”，而不必一直是“強烈的”、“口号的”。在寫《商途》的時候，我同樣希望實作這個追求，把宏大的主題拆解，關聯到細節上面，再通過細節升華出精神以及更大的世界觀上面去。
關于三觀的排序方式，有一個個人總結，我認為是先有“世界觀”，因為了解世界有多大，是以才會産生人生觀。知道自己的人生是要為了往世界的哪一個方向而行，當最後落到價值觀上面的時候就自然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在寫這首歌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一個思維方式，希望能讓“格局”的東西不是喊出來的，也不是隐晦的，而是很具象、很細微、很感動的。
大家都說“商場無情”，但是那些“無情”的背後又有多少的情感積累呢？大多數人都認為做商業的人非常現實，他們總是冷靜的面對這個世界，當所有的現實和冷靜成為我們的一種習慣的時候，有時我們可能會變得非常的麻木。我希望讓商人在我的歌中能夠找到一個出口，心靈的出口、情緒的出口，在每一次聽到《商途》這首歌的旋律時，看到這首歌詞的時刻，心中能感受到一股能量，這股能量是無形的，是回歸自己的一種力量，而不是對外界的抗争。
陳道明演過一部電視劇叫《康熙王朝》，有一幕是他在大殿上訓斥文武百官，他在剛做皇帝的時候遇到各種困難，平息了個各種戰争，收複了各地疆土，然而在這一刻，他覺得所有的問題都不是來自于外界，而是來自于宮中和朝廷。看似所有的外力問題卻隻是我們内部自身的問題，而如果我們自身出了問題，外力是根本就解決不了的，是以人要不斷的回歸自身。
在創作《商途》時也是這樣一種心态。對待外界其實更簡單，反而對待“自己”才是最難的。歌詞中的每一句、每一字，所有的細節，都是我們的情感所在。我覺得态度要有，觀念要有，但是細節更要有，我相信即便是商界強人，也不可能完全剝離人性裡最脆弱的一面。
張亮：一邊看詞，一邊聽曲，真的是能讓人産生久違的感動。
✤曹軒賓：現在一寫這樣的東西都常見口号模式，我們要“團結一起”，會歌似的鼓勵，都是慷慨激昂。在這一點上，《商途》是一首特别之作。
張亮：慷慨激昂未必能走到人的心裡面去。
✤曹軒賓：世界是有黑有白，有亮有暗，有圓有方，有對比的。有對比才會有差別，有差距才會有變化。音樂也是這樣，不能永遠一直在呐喊，永遠都是“我要不停向前，向前”，向前，誰不知道向前？不用說那些大家都知道的話，要找到大家想說又沒說的最内心的東西，找到大家平時最容易被忽略的細節去表達。
《商途》的詞一個禮拜就創作出來了，但譜曲卻隔了很久，最後曲的落筆其實也就個把小時，但在成型前的整個醞釀過程卻足足花了整整3個月的時間。
張亮：是的。說到過程之艱難，有一個事給我感觸特别深。有一次我到成都去，參觀一個建于清康熙年間的陝西會館，會館裡有一個碑，寫着會館的修建過程，有一段經曆，讓人看了很感動。清朝時，關中的商人往西南地區販鹽和茶葉，都說蜀道難，難于上青天，西南山很多，路難走，是以這是一個苦活累活，幹這個活最多的就是陝西商人和山西商人，畢竟離得近一些。他們當時在當地掙上一些錢後，就想在成都建一個會館。成都當地表示，不能買好地方，要買就買那片坭塘地，而且規定不能用當地的土去填這片坭塘。後來是怎麼弄？就是讓這些往返在蜀道的商人在販貨時車上再拉一車土。就這樣發動往返川陝路上的老鄉們從陝西帶土走蜀道去填成都的坭塘，從拿這個地到修會館，用了幾年時間，把會館建好了，過程非常艱辛。
✤曹軒賓：陝西人真的是這樣，很固執，有時候腦子不轉彎。
張亮：陝西人性格是這樣，清朝時候對陝西商人有個評價——人硬、貨硬、脾氣硬，三硬商人。人很硬，人靠譜；貨很硬，他不會賣假貨次品；脾氣也比較軸，不太會變通，一根筋。
✤曹軒賓：有時候我在想，是文化影響了人的思維，還是人的思維形成了文化的表達方式？這個問題，我們祖祖輩輩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到現在依然如此。
張亮：以前大家在一起聊，聊着聊着就會發現，從陝西走出來到北京上海這些地方創業的人，雖然也是陝西人，但再回去跟當地的老鄉比，好像就不太一樣了，他的經曆跟守在那一方黃土地上的人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咱們秦商百人會100個合夥人來自将近20個省，基本都是走出陝西的陝西人，當然也有一些在當地做得很好的企業家。馮總提出可以通過秦商百人會做一些投資基金，其中一個重要項目，就是天使基金，專門去發現和投資全世界優秀的陝西籍創業者。
✤曹軒賓：我很期待能在秦商百人會這樣的一個格局裡，做我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是做文化領域工作的，一直不太認同我們對于陝西文化很傳統的一種介紹，說我們是十三朝古都，多麼有文化，多麼有積澱。我說“不是”，我們擁有的更多的是曆史文化。雖然文化行業并不像傳統實體商業那麼有形，但它的延展性和軟性的影響力可以非常大，同時我也希望能在自己的領域和資源積累中，盡可能地推動一些積極的改變，産生盡可能的影響。
為什麼馮總選擇我來做這首歌？一是投緣，大家三觀都很像。另外，我現在的年紀剛好是上也懂，下也了解。今年過生日的時候，我在朋友圈裡寫了八個字——“感謝而立，期待不惑”。在這樣的一個年紀，也有體力、有資源，也有魄力和信心，我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能夠在文化領域和教育事業上做出些成績，也能讓秦商百人會的邊界更寬闊。
張亮：馮總當時說我們要做一個包容性更強，外延更寬的品牌。我們的公号叫秦腔彙，隻要是講陝西話的，不管是商界的、藝術界的、文化界的……都可以在這裡交流，在這個地方可以用很好玩的方式把陝西的文化、企業家的精神、大家的故事講出去，把陝西的聲音傳播出去。我們想把自媒體做成一個陝西人跨界交流的平台，不能總讓人覺得陝西好像都是秦磚漢瓦、兵馬俑、華清池……我們想告訴大家，黃土高坡上也有很現代、很時尚、很好玩的一些東西。現在咱們秦商百人會的合夥人裡有好幾個80後，年齡分布上來看，50後、60後、70後、80後都有，組成元素非常豐富。
✤曹軒賓：我的思維方式很開放，但更偏于真理性思維，更執着于内在。“人活一輩子的價值所在，到底是什麼？是别人對你的認可？”當然，這是大家都需要的部分，但我更覺得是自己對成長中的一種要求，還要更往内在剖析，找到自己的黑暗點，不斷改變它，讓靈魂的東西變得更純粹、更沉靜、更純真，自己就可以回到一個“無欲則剛”的狀态。這對我來說是最寶貴的，不斷探究自己的内在，在過程中發現和外在的種種聯系，比如你和自然，你和商業，你和人際，你和等等各個方面之間的聯系。
我曾經一度也是一種特别自我的心态，從幕後轉到幕前，心态落差非常大。制作人和藝人完全是兩個職業，根本沒有任何的工作重疊性。原來做職業的音樂人，後來進入表演的職業，當我發現圈子知道你的作品，但其實沒有太多人知道你的時候，我寫了一段話——人要看清自己，不能看輕自己。
娛樂圈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圈子。娛樂圈裡不僅要檢驗你的專業，更要考驗你的情商。剛跨入娛樂圈和藝人的職業時，我經常很痛苦的在思考，不知道哪個過程就得罪了别人。但其實我是一個對待事務特别真誠，也特别簡單的人，但凡看到弱小的就會很感動。但越是這樣，越容易在複雜的環境中受到傷害，繼而就特别痛苦，越痛苦，就越強硬，那種“抵觸”就會越來越鋒利。
但人總歸會成長，在這小10年的表演職業工作裡，我找到了一個特别好的表達方式。原來我覺得評價一個人的“情商高“是褒義詞，但後有了自己不同的了解。我覺得當一個人最純粹，純真，透明的時候，用這樣的方式對待别人的時候，你不需要用“情商”來包裹自己。這樣反而活得更純粹、更通透、更踏實。
我曾說過，“人要看清自己，不能看輕自己”。今天要把這話改一改，叫“人要看輕自己，才能看清自己”。自信如實的表達自己，其實是一種力量。
我是搞音樂的，立志去做一位音樂家，音樂家更要保持内心的純粹和執着。這個世界，每天都會有各種劇烈的變化，我們要緊跟時代的步伐，但我們不能因為時代的變化帶走我們内在的節奏，如果你沒有這種節奏，肯定會被時代淘汰，你要有一種縱向的、跟着時代的這種節奏，又要橫向的解剖自己、調整自己，和縱向節奏中所有的點串聯。将這種邏輯思維方式，落地在生活當中，所有的感動都是一瞬間，所有的感動都是基于最小的力量，“啪”的一下打出去才會被引爆。
張亮：這是一種信仰的力量，又不僅是一種信仰的力量，它可能對你如何看待世界、看待自己産生的作用更大，可能會影響到你的三觀，可能讓你看事情更加透徹。有一次到寺院去，剛好趕上出家人上晚課，梵呗聲一起，配上很簡單的打擊樂器，那個聲音一出來，你就覺得攝受力特别強，一下子進到心裡那種感覺。其實我也聽不大懂他們唱的什麼，但就是覺得那種音樂特别好聽，力量很強大。
✤曹軒賓：我經常會去做一些義工的工作，通過音樂的形式去表達信仰和情感，幫助他人，就像秦商百人會做公益基金一樣，心懷天下的人必然會有一種奉獻精神，這種奉獻很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