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大都是嚴肅的,可有時候也開個玩笑。唐朝德宗皇帝之後,曆史攢足了勁、開了個大大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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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宗的太子叫李誦,“誦”者,善于言辭、出口成章,就是嘴皮子了得;可是李誦臨近登基做皇帝時突然中風,雖然留了條性命,卻從此連話都說不利落了。
李誦好不容易跌跌撞撞登上帝位,眼斜嘴歪、口不能言,隻能躲在簾子後面聽政。這和武則天為了攬權主動聽政不同,李誦是為了不讓朝臣看到自己的醜态,無奈拉上了簾子。
宦官李忠言和最寵愛的老婆牛昭容,成了李誦和大臣們溝通政事的橋梁。他的廟号叫唐順宗,可是他執政的時間不到一年,自己不順,朝政不順,諸事不順。
什麼事老天都和他對着來。

病病殃殃的唐順宗
不過,今天故事的主角不是唐順宗這個倒黴催的,而是另外一個叫王叔文的人。
順宗不順,卻在王叔文的主導下大張旗鼓地搞了一場變法,号稱“永貞革新”,最後當然還是不順,因為王叔文本身就不順。
古人取名喜歡以“伯仲叔季”排行,王叔文大概是王老三,可是他雖然名“文”,大概沒有什麼文化。唐朝科舉取士平常得就像今天的聯考選拔人才,王叔文卻沒有考上進士。
《舊唐書》說他是“以棋待诏,粗知書,好言理道”。所謂“待诏”,就是有一技之長的人,随時聽候皇帝的召喚。棋待诏,就是皇帝想下棋的時候,就找你這個高手來玩玩。
王叔文因為圍棋下得好,又會寫幾筆好字,還長于誇誇其談;又因為來自民間,說的大都是新鮮的民間轶事,這讓身居東宮的太子李誦時常耳目一新。
躊躇滿志的王叔文
李誦做太子時,王叔文是“棋待诏”,要下棋的時候就找王先生過來湊湊局、聊聊天;做皇帝時,就任命他做了翰林學士,遇到國事家事就要他當當參謀、提提建議。
王叔文稱得上順宗的心腹。
由于這層淵源,順宗對王叔文非常非常信任;又因為這時沒有了唐朝此前的各色強勢宰相,王叔文尤其得勢。還因為唐朝到順宗時,朝政已經糜爛得不可收拾,做了翰林學士的王叔文看不過眼,就痛下決心搞一場轟轟烈烈的革新運動。
他要下一盤大棋,卻又下成了一盤死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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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文的永貞革新内容龐雜,他牽頭起草了33項措施,300多個草案。歸結起來,包括廢宮市、放宮女、逐貪官、收宦官兵權、減免賦稅、免諸道進逢等方方面面。
大體意思是把皇宮裡多餘的宮女放回家,把A錢腐敗的官員打發走,把被宦官把持的兵權收回來,把壓在老百姓頭上的沉重賦稅減免了,把各地進貢的财物堵住了。
至于那個所謂的宮市,就是宦官們打着皇帝和娘娘的旗号,以低價甚至免費的形式從商戶手裡搶奪貨物,名為買,實際上是搶。
白居易有一首詩叫《賣炭翁》,裡面描寫了宦官宮市的橫行霸道。“黃衣使者白衫兒”就是代理“宮市”的宦官,賣炭翁“一車炭,千餘斤”,他們不給錢,拿出“半匹紅紗一丈绫”,“系向牛頭充炭直”,就強行搶走了。這哪裡是官府,和強盜差不多。
白居易詩《賣炭翁》
是以,王叔文的變法正當其時,也深得民心,史書上說,對王叔文的革新措施“市裡歡呼”“人情大悅”,老百姓都高興得很,都大大地支援。
王叔文一個翰林學士當然不能成事,更不可能變法,但是他有辦法,也組建了自己的權力網。
總的來說,他是影子宰相,搭班的還有另一個翰林學士王伾,“伾”是力氣大的意思,王伾就是姓王的大力士,他也不是進士,和王叔文一樣,早年在太子李誦身邊充當“書待诏”,因為字寫得好。
王叔文直通順宗的有宦官李忠言和寵妃牛昭容,這保證他的意見從順宗那裡得到正當性;名正言順的宰相有韋執誼,他能落實王叔文的決策;為他鼓與呼做宣傳的更是當世人傑,其中最著名的有柳宗元和劉禹錫,柳宗元是唐宋八大家之一,《捕蛇者說》至今還留在中學國文課本裡,劉禹錫的文章《陋室銘》是家喻戶曉的千古名篇。
按說,王叔文的變法從上到下、從裡到外,有這麼多人幫助,得到這麼多人的擁護,必然順順利利、一舉成功吧?
然而并不是,他的轟轟烈烈的永貞革新隻推行了146天,和後來清朝末年的戊戌變法幾乎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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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盤王叔文的變法可以發現,他的失敗是必然的,這包括主觀和客觀上的因素。
主觀上,他死硬死硬的脾氣生生把隊友,以及可能的隊友逼成了敵人。
宰相韋執誼,王叔文的同道和盟友,永貞革新的實際執行者。王叔文站在背後,韋執誼站在前台,沒有韋執誼,王叔文的革新基本上寸步難行。
史書上說,王叔文“刻切剛愎”,意思是性子急、認死理、愛擡杠,聽不得不同意見,特别是對他永貞革新的反對聲音。
有個地方官叫羊士谔,到京城長安出差,在酒館裡喝小酒發牢騷,大肆批評永貞革新,連帶着大罵王叔文。
古代的街市
王叔文不幹,他找來宰相韋執誼說,你給我把羊士谔亂棍打死!
這不是商量,而是指令。韋執誼不樂意也不同意:羊士谔隻不過說了幾句怪話,哪裡就犯得着要了人家的命?
王叔文不放棄:他诋毀我和朝廷的大事,罪不容誅,罪無可赦!
韋執誼簡直不認識王叔文:以前的太宗皇帝都可以反對,也沒見魏征被亂棍打死。你王叔文是何等樣人,你做的事就那麼完美無缺,容不得别人說幾句不中聽的話?
王叔文被噎得翻白眼:那就斬首示衆!
韋執誼覺得王叔文不可理喻:國家有法度,不能因為你王大人的好惡就随便提拔一個人、随意殺掉一個人。我韋某人絕對不能做你的幫兇。
羊士谔得到消息後,吓得屁滾尿流離開長安逃命去了。
王叔文要是隻和韋執誼鬧上這麼一點别扭,倒不是什麼大事,他跟别人、跟自己更多的不痛快還在後頭呢。
王叔文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