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曆史”和“革命”兩大元素的滲透下,輕喜諜戰劇《霞光》如何打破諜戰劇的局限性?
文 | 宇宙
近年來,諜戰片通過快節奏、高緊張的劇情特點收獲了龐大數量的劇迷群體,劇情故事中的懸念和神秘感總能牢牢抓住觀衆的心,讓人在情節發展中不斷入戲,不忍棄劇。影視主旋律随着大衆審美的變化不斷花樣翻新,諜戰劇的發展也越來越成熟和優質,而在“曆史”和“革命”兩大元素的滲透下,諜戰劇始終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時代背景和角色形象難以創新。
10月8日晚,由中央廣播電視總台等共同出品,據作家郝岩同名小說改編,導演毛衛甯執導,佟麗娅領銜主演,陳昊、劉威、丁嘉麗、高露、李博、李思博等人共同出演的44集電視連續劇《霞光》在央視八套黃金檔首播,開播當天便喜提最高收視,播出以來的收視率也一直穩居全網前幾名。這部以曆史為背景、貼着“輕喜諜戰”标簽的劇集從生活化的場景入手,以诙諧幽默的風格推動故事情節的發展,刻畫出一個個鮮活又真實的角色。

現實題材與曆史故事相融
“特殊解放區”帶動人文共鳴
《霞光》是國家廣電總局和中共遼甯省委宣傳部重點扶持項目,以1945年到1949年間解放戰争時期中國唯一的“特殊解放區”的大連為背景,講述了主人公高大霞和留蘇學成歸來的傅家莊堅定不移地投身到殘酷的對敵鬥争中的故事。1945年8月22日,蘇聯紅軍進駐旅大(今大連市)并對旅大地區實行軍事管制,到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曆時四年一個月零八天,這一曆史時期的旅大地區被史學家稱為“特殊解放區”。當時蘇聯紅軍進駐大連,中國共産黨和國民黨都将大連放在重要戰略地位,曆史地位和作用都極為特殊,形勢波詭雲谲、晦暗不明,各方勢力暗流湧動,此前從未有任何一部電視劇将這段曆史搬上熒幕。
劇集的故事線路既要紮根于曆史,又要探索創新吸睛的藝術效果,編劇和導演便是推動創作情懷得以具象化表達的主心骨。編劇郝岩是個土生土長的大連人,在創作伊始便給自己定下了創作方向:雖然是一部有着幽默、喜感氣質的作品,但一定要重視曆史的正面書寫,做到“大事不虛,小事不拘”,劇中任何一個曆史事件都要做到有據可查,故事必須是真實的藝術呈現。
對于這一時期發生在大連的重大曆史事件,如我黨鏟除國民黨特務在“搬家運動”中搞破壞的行動,柳青受中央指派到大連擔任主編負責編輯出版《毛澤東選集》《共産黨宣言》的印刷, 1949年建國典禮的禮炮和煙花從旅順港入港并轉運到北京等等重大曆史史實,都伴随着主人公的成長曆程展現在觀衆眼前。
而被業内業外共同評價為“最會講故事的導演之一”的毛衛甯,擅長現實題材的創作。《霞光》的背景為大連,拍攝地卻是在橫店,毛衛甯在置景時為了突出大連當時的社會環境和人文氣息,帶領團隊不吝巨資搭建主拍攝場景,占地超過12000平方米,真實複現特殊時期的大連都城。在對人文特征的刻畫方面,劇中引用了多方面的元素來充實特殊年代中大連人特有的生活質感和城市風貌。無論是大連的特色食品,還是标志性地理建築,亦或是本地人的俚語方言、穿衣打扮都在劇中有所呈現。
以往的很多諜戰劇都将地理背景選擇在民國時期的“遠東第一情報之都”上海,曾經熱播的《僞裝者》、《麻雀》、《喋血孤島》、《紅色》等劇集的主線均是圍繞着魔都的諜報工作展開,而《霞光》首次引入“特殊解放區”的曆史背景,随着劇情故事的逐漸播出,不斷完善着大衆對于大連的城市認知畫像,将解放戰争時期的這座港口城市加以豪爽豁達、熱情浪漫的情感定義。
将文化創作投入到曆史的大環境中,寫實的主線顯得至關重要。影視劇需要文化的滋養,進而成為具有民族特色的作品,《霞光》的創作離不開工匠精神,編劇和導演對劇集的建設投入使劇情更具完善的時代感,影視的傳播讓更多人了解大連為中國人民解放戰争所作出的巨大貢獻,通過追尋曆史的記憶,感受城市獨特的文化氣質和風貌特征,讓人文精神得以多方位的延伸。
反套路群像特質
諜戰叙事破枷鎖
在叙事方面,《霞光》用輕快明亮的主基調打破了傳統諜戰片中明争暗鬥、冷峻悲劇的氣氛特點。劇集在叙事風格上另辟蹊徑,用輕喜劇氛圍來填充革命往事,為傳統意義上嚴肅燒腦的諜戰劇開辟了輕松解壓的全新觀看方式。 幽默诙諧是劇集叙事的亮點,但《霞光》的定義絕不是一部純喜劇。既然是以革命人物為主的曆史題材劇集,劇集對角色群像的刻畫便離不開有關生活氣息的描繪和人心所向的選擇。人物形象的層面,《霞光》裡的角色個性鮮明,在"生活反特劇"的定義下展現着幽默而不尋常的人物特征。
故事主角高大霞本是抗日放火團的一名成員,因組織遭到破壞,逃至牡丹江潛伏三年,大連解放後,她被安排重返故鄉,之後因意外結識中共黨員傅家莊、敵特分子方若愚、麻蘇蘇等人。莽撞、迷糊、虎裡虎氣是高大霞身上顯著的性格特質,在劇情中,高大霞因與家人重逢開心而貪杯飲酒,起夜時回到錯誤的房間;她将藏有情報的紅腸一鍋亂炖,吃飯時才發現自己因粗心而犯了錯誤;她真實又可愛,以英雄姿态傳回家鄉,嘴上謙虛,行動中卻透着小小的驕傲。零碎片段的行動節裡雖缺少了大衆對地下黨員認知裡的精明和謹慎,卻溢出了更具人情化的活潑感受。
與以往或知性或明豔的熒屏形象不同,佟麗娅在《霞光》中對高大霞的演繹呈現了一個“非典型”的女英雄,時而聰明時而糊塗,面對困難不輕言放棄,面對别人的誤解也百折不撓。
劇集中的其他人同樣帶着沖突對撞的性格色彩出場,高大霞的“歡喜冤家”傅家莊兼具貼心溫柔和傲嬌毒舌的個性;國民黨特務“老姨夫”方若愚時而老謀深算,時而優柔寡斷;面善心黑的特務”老姨“麻蘇蘇”辦事果斷,但經常被高大霞抓住把柄,與方若愚自成CP;高大霞的嫂子劉曼麗刁鑽刻薄,卻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典例,攜帶着善良細膩的性格特征。
劇集中的每個角色都鮮活明朗,情節推動生活化的敵我鬥争發展,強調着人民群衆在革命中的參與性,也以大女主諜戰劇的新形式展現着女性在革命奮鬥中堅持不懈的力量。
情節故事以小見大
煙火氣息深入人心
《霞光》裡的角色都是大時代中帶有堅定目标和缤紛情感的小人物縮影。高大霞本身便是一個富有生活氣息的平民英雄,在放火團時期沒開過槍,做事剽悍勇敢,時常不拘小節,但在“彪”、“虎”、“癡”等看似愚鈍的字眼背後,她踏踏實實地服從組織任務,為革命奉獻了自己的青春。反派角色方若愚忠實追随國民黨,但他在時代洪流裡依然保持着明辨是非的能力,在面對不同形式時仍擁有清醒的個人立場。
政治信仰的刻畫讓劇集中的各角色更具有主線價值,而“敢愛敢恨”的人物特性,為角色賦予了更生動飽滿的表現力和性格張力。31歲的“大齡剩女”高大霞在結識優秀的留蘇青年傅家莊後怦然心動,直接在公共汽車上展開了一波“自薦式表白”,傅家莊對此情形一時招架不住,隻能想盡辦法逃避;四十多歲的麻蘇蘇作為方若愚的特務上級,在日常交往中對他逐漸産生了感情,便通過工作和方若愚套近乎,大方表達自己的情感;劉曼麗在丈夫外出幹革命犧牲之後被國民黨特務欺騙感情,盜取重要情報,當發現自己一直被欺騙時,她選擇與特務楊歡同歸于盡,揭開他的真面目。
層層遞進的人物故事将市井生活與革命追求緊密連接配接,高大霞、方若愚、麻蘇蘇、劉曼麗等人帶着一種大大咧咧的氣場出現在觀衆眼前,“輕松沙發劇”的外殼下隐藏着生動立體的人物的精神核心,跌宕的敵争我鬥中充斥着濃濃的煙火味道,每一個角色都能夠影射出信仰的光芒。
《霞光》用輕快風趣的劇情氛圍吸引住了很多觀衆的眼球,不少人在看劇後紛紛表示驚喜愉快,但也有一部分觀衆不太認可這樣的叙事風格,認為這段曆史的表達應該是嚴肅莊重的。從整體來看,劇集把“喜劇+諜戰”作為定位的兩個标準,便意味着這并不完全是大衆傳統印象中的純喜劇或純諜戰劇,而是在特征表達中選取二者的交集,不再局限于某種單一的呈現方式。
回首編劇郝岩的創作初心:“我希望能夠通過這樣的作品,以喜聞樂見的方式讓觀衆看到在中國、在我黨艱難和危險的時刻,那些平凡而偉大的共産黨人可歌可泣的犧牲與壯舉,是如何給人民群衆以希望,如何帶領他們走向一個火紅的年代。”的的确确,在宏大的革命背景之下,平凡的市井角色往往更能激發觀衆情感共鳴。角色人物的生活起居、衣食住行勾勒着特殊年代中的家常氣息,幽默放松的主基調給懸念疑團加以特殊的情感包裝,既要堅定追求理想,也要活在眼下,注重目前的時光。
《霞光》中的每個人都是普通而又特殊的存在,在各自的人生故事裡,夢想的河流終将彙入家國情懷的大海,書寫出“火紅年代”裡的最美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