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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之旗》山口百惠電影作品中最晦澀的一部 三浦友和被觀衆投訴

作者:石坊青斜
《霧之旗》山口百惠電影作品中最晦澀的一部 三浦友和被觀衆投訴

電影《霧之旗/霧の旗》(1977)日本藍光版封套

日本的推理小說向來都特别出色,也盛産不少推理小說作家,松本清張(1909-1992)便是其中的一位。松本清張的小說,即使讀完又讀,或隔了多年後再讀,仍是令人愛不釋手,不止是故事情節和布局精采,他對人性的刻劃尤其精湛,《霧之旗/霧の旗》是其中一本好例子。這個故事通過一個少女的複仇,除了揭露了人性的一些陰暗面之外,也描述了當時日本司法界的種種畸形、黑暗與荒謬。

《霧之旗》是一篇中篇小說,講得是九洲少女柳田桐子為了洗涮哥哥的不白之冤,孤身隻影跑到東京苦尋著名律師大冢欽三為兄胞骨肉打官司而不可,哥哥自殺獄中,為了複仇,柳田桐子以身誘引大冢欽三,最終揭破真相,讓一個号稱全國著名的律師身敗名裂。更加令人痛惜的是,柳田桐子為了複仇,還強抑這個人的爛漫初戀,無情毀掉了自己一生。而且毀滅得有怨無悔。

《霧之旗》山口百惠電影作品中最晦澀的一部 三浦友和被觀衆投訴

電影《霧之旗/霧の旗》(1965)(倍賞千恵子版)日本版海報

至少有很多人并不相信也沒看出來,柳田桐子是心甘情願自己糟蹋自己的。導演山田洋次于1965年首次把這部小說搬上銀幕,其主演為《寅次郎的故事/男はつらいよ》系列中的倍賞千恵子。當時這個版本的電影票房一般,山田洋次在對電影的把控上還顯得很稚嫩。

到了20世紀70年代,《霧之旗》被拿出來重拍,由當時大紅大紫的日本明星山口百惠及三浦友和主演。《霧之旗》是導演西河克己(1918-2010)和山口百惠合作的6部電影中的最後一部電影。1977年,西河克己和山口百惠合作的最後兩部電影的票房都不是令人滿意,同年7月上映的《野菊之墓/野菊の墓》,和山口百惠一起主演情侶的是佐久田修,電影公映後,觀衆非常不買賬,導緻電影票房極為不理想,不知當時西河克己出于什麼想法甘願冒這個風險推出新人佐久田修。

《霧之旗》山口百惠電影作品中最晦澀的一部 三浦友和被觀衆投訴

電影《野菊之墓/野菊の墓》(1977)劇照,左為佐久田修

而于1977年12月17日上映的《霧之旗》,雖然讓三浦友和重新回歸到山口百惠的身邊,但電影中真正的男主演卻是三國連太郎,這令喜歡山口百惠和三浦友和着對情侶檔的觀衆徹底惱怒成羞,投訴到電影公司,從此導演西河克己再也沒和山口百惠和三浦友和合作過。雖然電影《霧之旗》的電影宣傳比山口百惠的前幾部作品更密集,而且市面上有好幾本這部電影方面的宣傳專刊,但觀衆始終覺得有上當的感覺。

《霧之旗》應當是山口百惠從事的18部電影藝術作品當中比較晦澀的—部。影片當中柳田桐子的追求者阿部啟一(三浦友和飾)形象也是一個全新符号。在整個影片當中,報社記者阿部差不多是作為正義或者公正形象出場的。

《霧之旗》山口百惠電影作品中最晦澀的一部 三浦友和被觀衆投訴

電影《霧之旗/霧の旗》(1977)日本VCD版封套

松本清張在創作中,讓阿部啟一以青春俊美姿色的每每出現,而且一旦露臉便叫女主人公柳田桐子鉻記在心。這樣的藝術創作也是松本清張多數推理小說中并不常見的。實在講,能夠成功地将松本清張的原作搬上銀幕并且進一步深化主題,與編劇橋本忍直接有關。翻開日本理論名篇《日本戰後電影史》當中關于“腳本作家橋本忍的懸念”一節,即可發現什麼叫做電影劇本大家。

随着影片中阿部啟一形象的不斷顯出,山口百惠飾演的柳田桐子愈加接近複仇目标,幾近瘋狂。而且是内心的瘋狂。影片告訴觀衆一個可憐又頑固的事實,愛情拯救不得親情。盡管阿部啟一的愛情再神聖再執堅,在柳田桐子眼裡也仿佛全然無用,她一步一步走向複仇目标,也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霧之旗》山口百惠電影作品中最晦澀的一部 三浦友和被觀衆投訴

電影《霧之旗/霧の旗》(1977)劇照

其實對此種情感,不少觀衆—直還是有一點點疑心的,心想一個哥哥的不白之冤真的有這麼巨大的能動力麼?竟讓一個天真爛漫的清純少女變質得那麼不近人情?的确,在整部《霧之旗》裡面,我們隻看見女主人公的燦爛如花的容顔,僅僅隻在片頭跟她哥哥同場戲的三分鐘内出現過。

影片《霧之旗》中的柳田桐子隻是露過瞬間—笑。而且這一笑顔不是給予愛情的。是給親情的。按照正常的人倫常理講,柳田桐子應當是擁有個人情感的吧?比如阿部啟一的明白愛情?我們甚至發現,阿部啟一幾乎在不有希望獲得柳田桐子的愛情時候,隻好苦心奉勸她别在殘忍報複另一個無辜女人即大冢欽三(三國連太郎飾)律師情婦時刻,柳田桐子的表情除了冷若冰霜,并且不屑一顧。

《霧之旗》山口百惠電影作品中最晦澀的一部 三浦友和被觀衆投訴

柳田桐子毀了自巳,也毀了阿部啟一。這應當是柳田桐子個人所料不及的吧?從比較善意的視點看,柳田桐子個人也并不想有這種樣子生活和情感?她當時的情還沒有綻開呀。

從情理上看,柳田桐子的做法似乎笨拙并且得不償失,但作為一部文藝片還是很成功的,通過柳田桐子,表明弱者在極度悲憤下可能采取一種自毀的方式,甚至是同歸于盡的方式來讨要公正。最後,柳田桐子是消失在迷霧中的樹林,大概是表示她報了仇,很迷茫,不知道将走向何方,如何生活吧。總之,她的行為看着比較解恨。因為,隻因她貧困,身份卑微,大冢律師就拒絕幫助她,使她哥哥被草菅人命。大衆對現實的冷酷,有時真的需要通過文藝形式來宣洩一下。

《霧之旗》山口百惠電影作品中最晦澀的一部 三浦友和被觀衆投訴

電影《霧之旗/霧の旗》(1977)香港VCD版封套

而阿部啟一這樣的正直青年,雖然同情甚至想犧牲自己來幫助她,但他畢竟無法體會當事人的痛。

柳田桐子的自毀絕對屬于自我吞滅。而且她的刻意報複,屬于比較女性化的一種本能。因為可以從電影情中看到,柳田桐子對于大冢欽三律師采用的手段是那種犧牲色相一路的。其實柳田桐子并不是複仇案件中的所謂勝出一方,其實她與大冢欽三律師,終于雙雙敗陣。不僅她與大冢,還有大冢欽三情婦,更有情窦初開的阿部啟一。整部影片的全軍人馬無一幸免,全都毀滅了。真正的毀滅在沒有星星的東京夜空之下。

《霧之旗》山口百惠電影作品中最晦澀的一部 三浦友和被觀衆投訴

《霧之旗》是推理小說改編的,其中的推理情節,故然不能忽視,影片在鋪陳故事的同時,也層層推進柳田桐子的哥哥為何不是兇手,以至情婦被捕後,為何會被懷疑,作者都很有心思地分析,尤如一份偵查報告。

這部推理小說也有它的時代局限,松本清張是20世紀世紀5、60年代的作家,那時沒有DNA測試,科學鑒證也很粗疏,更不會有閉路電視證據,若以現在的科技,去批評他的小說反駁,實在對他不公。故然,他對兇案的推理,也非百分百準确,若隻側重偵探角度的完整性而批評他的作品,實在浪費了他的一番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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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霧之旗/霧の旗》(1977)宣傳照

看過松本清張的小說,對新一代的推理小說作家,總是帶點期望,也經常換來失望。也許如此,還是無法喜歡湊佳苗的作品,如《告白》(2010)中那兩個男學生的邪惡,以至女老師那戲劇而極端的報複行動,人性是否已淪落至此?人性的陰暗,也許我們無法避免,可能世上真有些喪心病狂,全無同理心的人存在,但過份喧染和誇張,就脫離了真實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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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清張:大器晚成的多産作家】

松本清張是一個隻讀過國小而大器晚成的多産作家。他40歲前,過着壓抑的貧困生活,他寫過一本自傳《半生記》,将40年貧窮辛酸的生活描寫得淋漓盡緻,讓人讀了流淚;40歲以後,松本清張的文學才華得到了挖掘和開發,他先後寫出了《波塔》、《默獸的路》、《深層海流》、《霧之旗》、《黃色風土》、《女人的代價》、《私奔》、《死亡的流行色》、《紐》、《潛在的殺意》、《龜子旅館的兇宅》、《謀殺情人的畫家》、《額與齒》等等,作品多達200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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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霧之旗/霧の旗》(1965)(倍賞千恵子版)日本錄影帶版封套

除了寫推理小說,他還寫了報告文學《日本的黑霧》、《昭和史發掘》,并從事古代疑案資料的研究,著有《古代疑史》、《遊史疑考》等學術專著。此外,松本清張還是一個美術鑒賞家,盡管他隻讀到國小畢業,但依靠自學外語,能講一口流利的英語,在文學藝術領域中顯示了他的多才多藝。

根據他的小說改編成電影的《砂器/砂の器》(1974)轟動日本,也風靡世界影壇。他在晚年總結了自己的寫作經驗,他說:“作家不是特别的存在,而是普通的市民,若有特權思想,豈不自尋末路?”正因為他親身經曆了40年艱苦的磨練,在他的作品中特别同情小人物。

《霧之旗》山口百惠電影作品中最晦澀的一部 三浦友和被觀衆投訴

松本清張在成名以後常常回憶過去的生活,他這樣寫道:“那些夢,幾乎都是貧窮時代或軍隊時代的夢啊。沒有米了,明天拿什麼給家人吃呢?在北韓的兵營裡,思念着家人怎樣生活而坐立不安……早晨醒來,渾身都是冷汗。”這種時代與生活的烙印,使他的創作呈現出一種“庶民性”,不僅在思想上代表了日本的平民文學,而且他力求自己作品接近庶民,即為普通老百姓而寫。與江戶川亂步、橫溝正史相比,松本清張的文風更加平易近人,通俗流暢,進而為各個階層的讀者所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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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清張的小說《霧之旗/霧の旗》日本新潮文庫版書封

有人曾認為松本清張是純文學小說家,後來變成一個推理小說家,對此大為惋惜,然而,松本清張自有自己的觀點,他認為純文學的讀者面太窄,隻有學者才去研究它。無論是純文學,還是通俗文學,最後認定它的價值,必須經過廣大讀者的檢驗,正因如此,松本清張的作品才擁有廣大的讀者,成為繼阿瑟·柯南·道爾Arthur Conan Doyle(1859-1930)、阿加莎·克裡斯蒂Agatha Christie(1890-1976)之後的第三位偵探小說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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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近代映畫》雜志推出的電影《霧之旗/霧の旗》(1977)專刊号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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