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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那碗菠菜雞蛋湯,總是讓我魂牽夢萦01020304050607

文/王先生

全文共約235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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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物質貧瘠的緣故,還是因為魯西南人生性樂觀,過去大夥兒時常會給滿大街都能見到的蔬菜取個沾着“肉氣兒”的别名。

你看,茄子用醬油一燒活脫脫噴香彈牙的雞塊,慢慢地,它在魯西南人嘴裡也就變成“一條腿的雞”了。

不光茄子,連不起眼的冬瓜片子也被大夥兒親切地稱為“素肉片子”,确實——如果不仔細看,那一片片醬色的冬瓜可不就是勾人饞蟲的肉片子嘛!

小時候,每當我站在廚屋門口伸着脖子問母親要吃什麼菜、喝什麼湯時,她都對暗号似的告訴我一個别名,好似一旦吐露出來對方的真名就犯了什麼忌諱一般。

也就是在這樣猜謎語似的對話中,我聽到了“紅嘴綠鹦哥”這樣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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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母親正裹着頭巾在低矮的廚屋裡忙碌着,我照例好奇地問了一嘴要喝什麼湯,母親邊用竹筷飛快地打着土雞蛋邊朝竈台邊上的菜筐子努努嘴,“咱今晚喝紅嘴綠鹦哥湯”。

我瞄了一眼菜筐子,裡面正碼放着齊齊整整的菠菜,可能是剛洗淨沒來得及瀝幹的緣故,鮮嫩的綠葉子上還隐約挂着水珠。

我對菠菜是非常熟悉的——雖說我沒有親自在田裡撒過菠菜種子,可過去我經常拿着小鏟兒随母親一起剜菠菜。我記得,我們家的菠菜多是種在田埂子上,郁郁蔥蔥的,讓人看了就心生歡喜。

在剜菠菜時,母親曾用細長的鐵鏟柄指着剛出土的菠菜根兒告訴我,菠菜還有一個更好記的名字——紅根菜。的确如此,菠菜的根大多是泛着紅的,它應得起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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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為了顯能,當時我還舉一反三地嚷嚷着白頭翁就是因為頭上有撮白頭發才叫“白頭翁”的,母親沖我淡淡笑了笑就繼續低下頭剜菠菜了。

當時,空曠的田野裡除了手下不時傳來的菠菜根兒瞬間脫離土地的沉悶聲,就再也沒有别的聲響了。

那會兒母親沒有将菠菜的另一個名字——“鹦鹉菜”告訴我,直到那晚看到母親在熬菠菜雞蛋湯時,我才知道原來菠菜也被大夥兒安了個這麼帶有“肉氣兒”的名字——紅嘴綠鹦哥,而且這“肉”還挺稀奇,在尋常百姓家幾乎是見不到的。

可王家莊有。

村西南角的黃半仙家就寶貝似的養着一隻鹦鹉,它的确是一身菠菜葉似的綠毛,可尖嘴巴卻不是紅色的而是煤炭一般的黑色。

紅嘴綠鹦哥到底長什麼樣,多年後我在濟南的動物園裡才真正見到,它着實像被洗淨倒挂在樹杈上的菠菜,唯一不同的是鹦鹉會蹦會叫而菠菜則要沉默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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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魯西南人家在天合黑之後的那頓飯是比較随便的,有的人家甚至隻是燒鍋水、餾筐馍然後從缸裡搲出兩勺齁鹹的醬豆子就對付過去了。

雖說我們家也在晚飯時吃過醬豆子和香油調好的腌胡蘿蔔,但這樣的情景一年到頭也碰不上幾回。隻要母親不是特别忙,她在晚上都會炒一兩個菜,再不濟也會燒碗能墊肚子的熱湯——其中最常燒的就是面疙瘩湯和菠菜雞蛋湯了。

面疙瘩湯沒什麼稀罕的,全國各地都是一樣的版本。也正是因為這裡面沒有多少可以發揮的空間,在燒面疙瘩湯時母親不會多費什麼心思。

擎等着水開了,水舀子裡早就攪到冒泡兒的面湯往沸水裡一澆,竹筷子再在鍋裡順勢攪動幾圈,不一會兒面疙瘩湯就大功告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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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熬菠菜雞蛋湯時,母親就不再是那麼漫不經心了。

她時常講,雞蛋打得次數少了則出不了金黃的蛋花兒,菠菜煮久了則失了嚼頭兒;就連出鍋後的湯裡該添幾滴香油,母親心裡都有杆秤。

那會兒,家裡熬菠菜雞蛋湯時我最期待的環節有兩個,一個是舔香油瓶口兒,一個是吃鍋巴。

估計是怕我的手拿不穩而摔了盛香油的玻璃瓶,母親都是緊扶着我的小手往湯裡滴香油的。等到我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滴好了香油,接下來就是我期待已久的舔瓶口兒了。

那時的香油都是用打吊針的瓶子盛的,滴過香油後的瓶口易殘留一抹兒香油,如果任由它們凝在瓶口,浪費不說而且易招老鼠。

我伸着舌尖輕輕地舔下瓶口兒,那點兒香油立馬就風卷殘雲似的不見了。等确認瓶口兒的香油精光了,母親這才嚴嚴實實地給它套上橡膠蓋兒。

父親有時候也會靠過來故意開玩笑說他也要舔瓶口兒,可每次都被母親揚起的巴掌和瞪出的眼珠子給吓回去了。說實話,看到自己在母親面前有這種“優待”,我的心裡甭提有多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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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自家種的芝麻磨出來的香油就是香,外面買的都不真!”

每次父親喝菠菜雞蛋湯時都會這樣評判兩句。在他的眼裡,手裡那碗湯的主角好像不是菠菜和雞蛋,而是那一灘浮在表面的明晃晃的香油。

碗裡的香油着實香!可它絲毫奪不走菠菜的清香和鮮嫩,也搶不了蛋花兒的風頭,充其量隻能和湯裡的白胡椒粉打個平手——這是我在心裡作出的評判,沒有人知道。

等兩三碗菠菜雞蛋湯下肚,原先還松松垮垮的腰帶就有些緊實了。可即使再撐,隻要母親告訴我鍋裡生了鍋巴,我還是可以松松腰帶再往肚皮裡塞的。

知道我愛吃鍋巴,母親在盛湯時經常會揮動着勺子把湯往周邊兒蕩一蕩,我們在喝湯的空當兒,鐵鍋的餘溫也就把粘在鍋上的那圈兒勾芡有面粉的鹹湯給烤成薄薄脆脆的鍋巴了。

整條兒鍋巴咔吱咔吱地塞進嘴裡,微鹹中帶着焦香,焦香裡蹦着酥脆,着實勝過小賣部裡賣的任何一樣零嘴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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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如果已經顯現月明地了,母親時常會準許我出門溜達一圈;如果外面漆黑一片,她常常會委婉地用“一起看會兒民間小調”這句話拴住我。

說實話,我不是很喜歡看那種全程使用一個腔調且劇情頗有些俗套的民間戲曲,可父親愛看,即使他時常會弄混裡面的人物和劇情。

母親這邊收拾碗筷時,鄰居也“不請自來”地來串門了。黑白電視機裡高聲放着帶有方言的小調,鄰居們嘻嘻哈哈談論着不知道說了多少遍的往事,我則在院子裡一圈圈地晃悠着。

夜深了,鄰居轉着鑰匙繩回家了,我也回房休息了,一天也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去了。

今晚,如果我在睡夢裡吧唧嘴了,那定是嗅到竈台裡溢出來的菠菜雞蛋湯的清香或是看到沿着鍋邊逐漸顯現出來的鍋巴了。

您别笑,誰不愛老家的這種吃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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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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