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醜人,細看是一種殘忍。
如此嘲諷且诙諧的話,難以想象居然出自錢鐘書之口。
雖然後人在敬仰前輩之餘,喜愛把一些不沾邊的話安在名人的頭上,比如大名鼎鼎的魯迅,就背負着上百條硬插的“名言名句”。
不過,醜人莫細看,這等經典的語錄,世人是當真沒有冤枉了錢鐘書,的的确确是他有說過的話!
可見,文人錢鐘書,偶爾也有接近人間煙火、與世俗“同流合污”的時刻啊!

<h1 class="pgc-h-center-line" data-track="3">不速之客,和睦鄰裡</h1>
另外,在錢鐘書文绉绉的日常裡,還曾發生過一件他晚年不肯提及的糗事,那就是1973年時和鄰居濮良沛(林非)打架的故事。
為了記載這件讓錢鐘書一家人憤怒且不服的事迹,妻子楊绛還特地發表了一篇名為《從“摻沙子”到“流亡”》的文章于《南方周末》上,公開陳述了來龍去脈。
追溯事情的開端,還得從1949年,錢鐘書回到清華任教,一家人搬至北京幹面胡同15号社科宿舍講起。
從1935年赴英國念書,再到1938年回國教書,錢鐘書夫妻倆過了将近二十年四處奔波的日子,也因為戰争原因,喬遷多地,一直未安穩下來。
在有了女兒錢瑗之後,他們也渴望能夠有一間不用搬離的庇護所。
而如今,這個雖然老舊但是足夠容納一家人的社科宿舍,就很好地完成了錢鐘書夫婦這個簡單的願望。
社科宿舍一共四個房間,一間用作錢鐘書的書房,一間是老兩口的卧室,另外一間則是女兒錢瑗與女婿王德居住。
剩餘的一個小房子,則隔開作為了廚房與廁所。
别看這個宿舍麻雀雖小,可是其五髒俱全,完全能夠滿足一家人的日常所需。
一家四口人,将這個本來空無一物的宿舍經營得十分溫馨且有條理。不過到了1966年,他們家堂而皇之地闖入了“不速之客”。
此人便是與錢鐘書夫妻發生沖突的鄰居——林非夫婦。
特殊時期内,錢鐘書夫妻沒能逃過厄運,被當作是“資産階級學術權威”打入了“冷宮”,不僅丢了飯碗,還要面對無休止的批鬥。
為了更好地監督、調查錢鐘書與楊绛這樣的“學術權威”,當時的林非夫妻就作為群衆代表派發去了錢鐘書他們的社科宿舍。
1969年,面對林非一大家子的到來,錢鐘書他們是沒有任何反對的權力的,隻能和氣生财、好好相處,反倒能省下不少麻煩。
不過,來的不僅是監督員林非夫妻,還有他們的長輩與後輩!
這麼多人擠進來,錢鐘書他們不得不挪出兩個空房間給他們居住,較為私密的廁所等空間也變成了通用。
話說出生1931年的林非,也是年輕文人中的佼佼者,畢業于複旦大學中文系,對學術頗有研究。
這樣的林非,說來應當是與錢鐘書有許多的共同話題的,或許還能成為一對難得的忘年交,可是後續的發展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樣和睦。
楊绛作為女主人,一直都是主持這些家裡長家裡短的,為了與林非一家人相處愉快,她還曾主動幫忙林非的妻子趙鳳翔帶孩子。
雖然那時候,楊绛也已經是一把老骨頭,而趙鳳翔與林非正值壯年,可是楊绛還是承擔起了幫忙把孩子的搖窩擡上樓的體力活。
想必,在當時的楊绛心中,自己掏心掏肺的付出是已經把林非一家當作親近的鄰居了的。
可惜,在人家趙鳳翔心裡,壓根就領過這份情。
<h1 class="pgc-h-center-line" data-track="3">不領人情,主動挑事</h1>
在趙鳳翔寫的澄清謠言的文章中有這樣一句:
我們搬遷之後,開始時還相安無事,也曾稍稍地點頭和說一兩句寒暄的話語。
咬人者(楊绛)是很講究保養自己的,吃雞蛋隻吃蛋清而不吃蛋黃,吃西瓜也隻吃瓜心而不吃外圈,她要把蛋黃和西瓜的外圈賞給我們,都被我嚴肅拒絕了。
因為我出生于清高的知識分子家庭,從小接受的家教就是“不受嗟來之食”。
是以,楊绛的各種好意,非但沒有拉近自己與鄰居的關系,反倒是适得其反的讓人家記恨上了!
1969年,錢鐘書一家與林非一家已經相安無事地當了半年的鄰居,其後錢鐘書又與林非一同作為“先遣隊”去了“五七幹校”改造。
事情進行到這一步,雖然林非夫婦可能對錢鐘書一家有些意見,可是礙于文人該維護的表面活兒,也未曾有過正面的沖突。
直到1970年,錢鐘書還在改造期間,他的女婿王德在家中被逼自殺了。
明明是一家大悲大傷的事情,可是作為局外人無法感同身受的趙鳳翔卻在之後的文章中借此抹黑錢鐘書一家。
她寫到:
她偶爾露面的女婿,聽說是北京某著名大學赫赫有名的“造反派”二把手……他忍受不了嶽母家中種種陰沉和發怒的顔色,竟懸挂在大學校園裡的一顆老樹桠上自殺了。
但實際上,王德之是以自殺是因為失去自由,且飽受捏造名單,讓無辜人深陷批判的壓力。
1972年,先前被下放的錢鐘書、楊绛以及林非夫婦都傳回北京,兩家人又居住到了社科宿舍内。
次年,這件鬧劇就在社科宿舍的大樓裡掀開帷幕了。
關于具體的時間,依楊绛所說,應是12月2日,不過在趙鳳翔的陳述中卻變成了12月7日,并且關于沖突的起因,二人也各執觀點。
楊绛寫:
12月2日是星期日,大家的沐浴日。我家請來一個鐘點工小陳來洗衣服。革命女子(趙鳳翔)也要她洗,并且定要先為她洗。
面對趙鳳翔的蠻不講理,當時在場的錢瑗說話了,說小陳是他們家請來的,就算趙鳳翔想要小陳幫忙,那也得論個先來後到。
不過顯然,趙鳳翔是沒把這個理聽進去的。
她趾高氣揚,對着錢瑗的臉就扇過去一個耳光,并且惡人先告狀地說:你不是好人!
林非晚年
值得一提的是,錢瑗與趙鳳翔年歲一樣大,若是趙鳳翔這一耳光是出自長輩教訓晚輩,那還有一些道理,可惜,趙鳳翔這份怨氣就是如此的沒有由頭。
想必,趙鳳翔自從當了群衆的“代表”,就打心底沒把錢鐘書一家人當過好人,隻抓着了那芝麻大的缺點。
錢瑗顯然是被這突然起來的耳光打得懵圈了,一時之間竟不知作何反應。還是聽到聲響趕來的楊绛,正巧看到了女兒受欺負的一面。
“我出于母親的本能,不自量力,立即沖上去還手。”
此時錢瑗回過神來,并不希望母親再次陷入紛争,導緻不可挽回的結局,于是上前拉扯楊绛,說着:“媽媽,别——”
然後,錢瑗見拉扯不動,兩個人糾纏打在一起,又隻好扭頭去找居委會主任前來。
趙鳳翔
此時,兩個糾扯不休的女人的丈夫都聽聞了外面的動靜,也加入了這場鬥毆之中。
錢鐘書從書房趕來,抄起一根木棒狠狠地打向林非,林非不甘示弱,用拳頭砸向錢鐘書。
别看錢鐘書與楊绛比林非夫婦年長二十來歲,在這場鬥毆之中,兩個老人可沒讓林非他們得到好果子吃。
楊绛一口咬在了主動挑事的趙鳳翔的手指上,發了狠地将她的手指咬得鮮血淋漓,而林非的臉上同樣是五顔六色、鼻青臉腫。
錢瑗
<h1 class="pgc-h-center-line" data-track="3">歪曲事實,主導輿論</h1>
明明是自己挑事,最後卻吃了悶虧,趙鳳翔事後想來都是極為不甘心的,在她的文章裡,第一句就寫了自己這場敗仗的結局。
“那一天,我的丈夫林非被一根大棒毒打,我自己的手指也被咬得鮮血淋漓。那男人毆打時用力極狠,手中的大棒當即斷成兩截。”
最後,是錢瑗帶着居委會的人趕來,才調平了這場風波,可是如同趙鳳翔發洩在文章中的怨氣一樣,對于這場敗仗,林非夫婦一直耿耿于懷。
并且趙鳳翔還表示,遲早有一天會還回來。
錢鐘書夫妻都老了,這樣的打架鬥毆事件哪裡敢再來一次,面對林非夫婦的人身威脅,他們隻能忍讓,搬到錢瑗的校區宿舍居住。
既然惹不起,那還躲不起嗎?
這件事情,誰也不服誰,楊绛便和趙鳳翔繼續在文章上面比本事,看誰能把事情的真相說清楚。
在趙鳳翔的澄清中,她把事件的沖突描寫為:
12月7日,适逢我剛從郊區農村返京,就請餘嫂替我洗洗從農村帶回來的衣服,因為幾天之後還得帶着兒子下鄉,時間緊張,就讓餘嫂趕快洗起來。
可是咬人者(楊绛)故意擡杠,堅持要餘嫂先給她洗,她的時間比我充裕多了,為什麼要如此着急,于是就争吵起來。
她忽然伸出雙臂要抓住我的臉龐……沒想到她竟用自己雙手緊緊抓住我的右手食指,飛快地塞進嘴裡狠命地咬了一口……
在楊绛與趙鳳翔的說辭裡面,不管是時間還是人物,亦或是沖突的理由都截然不同,這件事情持續發酵後,居然還不知真相。
後來,根據這幾人先後發表的記叙文以及澄清文,外界也發現了端倪所在。
首先,趙鳳翔以及其丈夫林非,在描寫與錢鐘書一家起沖突的原因時,都是含糊不清、删而不述的現象,其目的顯而易見,就是為了主導輿論。
其次,在趙鳳翔所寫的事件裡,根本沒有錢瑗的存在,似乎是刻意為了忽略自己先動手的事實。
最後,趙鳳翔文章裡的關鍵時間與人物都對不上号,楊绛對此事記憶猶新,是以時隔幾年都記得那是12月2日星期天,而當年的月曆看來,那天确實是星期天無疑。
可是趙鳳翔對時間記憶模糊,她所提到的自己的保姆餘嫂,在當年也早就辭職不幹,根本不存在幫她洗衣服一說。
而楊绛寫的宿舍樓小陳,确有其人。
并且,就算是控告,楊绛先生也從未想過洗清自己的污點,她是怎樣動手的,咬了趙鳳翔等細節,都詳細說了,以便還原事實。
可是趙鳳翔與林非,卻絕口不提自己主動打人以及還手的事情,意圖保留自己清白的人設。
從這些蛛絲馬迹看來,誰在說謊一眼可知。
<h1 class="pgc-h-center-line" data-track="3">幫貓打架,極其護短</h1>
在面對林非以及趙鳳翔的污蔑,楊绛先生是頂着巨大的壓力才把當年的事情公之于衆,這需要她回想起曾經不好的回憶。
而幫忙妻女出頭的錢鐘書,在往後都是不願意回想起這樁鬧劇的。
在錢鐘書看來,打架有辱了他文人的身份,也覺得與人鬥毆實在是一件不齒的事情,是以後續的争論,錢鐘書也未曾參與。
錢鐘書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可是該有的體面與涵養也不能丢掉,他曾經評價自己這件錯事,感歎道:和什麼人在一起,就會堕落到什麼水準。
當然,抛去此件事情不講,林非與妻子趙鳳翔在學問上面的成就也是不可否認的,這件事情是沖突雙方的一個污點,誰也不能獨善其身。
晚年時期,錢鐘書也是一個可愛的怪老頭,妻子楊绛先生也常常吐槽他的奇奇怪怪,就比如,錢鐘書曾經還幫過自己的貓打架!
在清華園居住的時期,錢鐘書夫妻的鄰居還是風華絕代的林徽因與建築才子梁思成。
錢鐘書與林徽因有一個共同愛好,就是喜歡圓毛,愛養貓。
錢鐘書曾經養過一隻特别聰明的小貓,他對這隻貓也是極其的寵溺愛護了,不過這隻貓也是頑皮不堪,半夜三更老是和别的貓打架。
為了讓自己的小貓不落下風,錢鐘書特地準備了一支長竹竿倚在門口,
隻要聽見窗戶外面小貓在叫,錢鐘書是不管有多冷都要從被窩裡面爬出來,用竹竿幫自己的小貓打架。
而錢鐘書的小貓,有一個鐘情的對手,那就是林徽因養的小黑貓,兩隻貓是隔三岔五就要較量一番。
錢鐘書看見自己的貓被林徽因的貓欺負了,也是不計較面子與客氣的,照樣要幫自己的貓教訓對手。
林徽因也是愛貓之人,自己小黑貓平日裡都不舍得打一下,倒是錢鐘書一味護短,讓小黑貓吃了些癟。
對此,楊绛先生時常都要念叨幾句,害怕錢鐘書的護短會傷了與林徽因一家的和氣!
當然,最後林徽因并沒有是以事過多計較,而錢鐘書夫妻倆也搬出了清華園。
錢鐘書一生中,除去他的文學,最為出名的要屬他與妻子楊绛的愛情故事,其實上述他出手打人的事件,也可以了解為是對妻子的一種保護,出于愛。
這件事情早在十幾年前便塵埃落定,如今談起,隻是作為一樁事迹分享,不必再論誰錯誰對。畢竟,站在錢鐘書的角度,不提起,便是最好的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