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斌：汽車供應鍊生态的脆弱折射出我國制造業存在體制障礙

本報記者餘麗梅通海華從重慶報道

"我們總是說，中國是制造業大國，也是汽車生産和消費大國，連續十幾年汽車産銷居世界第一，但一個'晶片'就能影響我們每年數百萬輛汽車的産銷量，脆弱的汽車供應鍊生态， 是中國制造業供應鍊生态脆弱的集中展現。這隻是"晶片"的影響，人們擔心工業傳感器、基礎工業軟體、特殊原材料、精密儀器儀表和一系列供應鍊嚴重依賴進口産品，在發生自然或人為災害時可能會産生更大的影響。10月15日，中國機械工業聯合會常務副會長陳斌在2021中國汽車供應鍊大會上發表了上述講話。

陳斌，中國機械工業聯合會常務副會長

近兩年來，半導體晶片等原材料的短缺給全球汽車産業鍊帶來了壓力，汽車制造商、供應商和跨領域企業對汽車供應鍊穩定性的關注持續增長。《中國商報》記者在2021年中國汽車供應鍊大會現場關注，汽車行業企業打造汽車供應鍊安全已引起足夠重視。對于汽車行業來說，"強鍊、化妝鍊"是一場需要"承受孤獨"的長期戰争，需要行業各方看得更深、更廣闊。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制造業取得了輝煌的成績，每個行業都能拿出國際上同樣标志性的産品。但是，在相關行業看來，隻要涉及機電一體化産品的跨界整合，涉及制造、材料、資訊技術的內建和高端裝置的創新，總會覺得很差，其需求離得很遠。"陳斌在會上說。

在這中間，有一些微妙的情況。據陳斌介紹，制造業的不少人認為："機械行業在專用生産裝置、專用生産線、專用檢測裝置上重視不夠，精力集中在主要技術裝備和通用裝置上，使企業生産線所需的關鍵裝置幾乎完全依賴進口，展現在汽車行業尤為突出。但機械行業卻很委屈："我們非常努力，進步也很大，非常願意為你提供服務，但你們不合作，也不想采用，隻相信和依賴進口裝置。"

制造業中有人反映："電子資訊産業并不重視基礎元器件的制造和基礎工業軟體的研發，專注于消費電子和資訊産業的應用，導緻'晶片'、傳感器等工業高端基礎元器件和開發軟體幾乎全部進口。但電子資訊行業的人們認為："這些産品已經是全球性的商品，即使成本研發成功，可能也沒有人願意采用新産品，而是去國際市場購買成熟的産品。創新型企業的投入産出比太低，是以仍然難以打破遊戲。"

也有廠家評論說，國内很多産品品質不可靠，精度不高，壽命不長，與原材料水準有很大關系。"鋼鐵、有色金屬等原材料行業隻注重建材、電線電纜、鋁合金門窗等，産品生産範圍廣，要求不高但運作效率好。裝備制造業需要關鍵特種材料，由于參數要求高，需求量小，原材料企業經不起高昂的研發和制造成本而無法介入，幾乎都依賴進口。"

上述制造業人士的陳述，揭示了目前我國制造業發展在供應鍊中的斷點、阻塞點、困難和短闆現象。在陳斌看來，這種"斷點、堵點、難度和短闆"歸根結底是由于缺乏行業間的整合和發展，協同創新是不夠的。"這表明，我們在過去發展過程中并沒有過多關注生态合作，缺乏建構供應鍊生态的能力。

陳斌進一步指出，汽車供應鍊生态脆弱反映出，我國制造業供應鍊生态建設的最大障礙是制度壁壘，缺乏整合、缺乏協調、缺乏信任。部門有邊界，行業壁壘，企業有圍牆，展現在國有企業中尤為突出。這些問題已成為我國制造業供應鍊新生态建設、推動創新和高品質發展的最大障礙。

在此背景下，必須開放行業邊界，打破行業壁壘，打開企業壁壘，整合發展和協同創新。建構汽車供應鍊新生态，需要國家有關部門、相關行業和企業共同努力，打破傳統思維觀念，改革原有的管理模式，齊心協力，協同創新，打開阻斷點，連接配接斷點，攻克難關。

陳斌建議，國家有關部門在指導和推進國内汽車供應鍊安全保障問題建設時，要注意抓住供應鍊中每一個環節，環聯、連鎖，不僅要有龍頭企業，還要有"專項新"企業。

"促進這種協調發展模式的主要目的是避免重複支助。我們的一些管理部門，對于能做什麼，容易做的事情都得到了強有力的支援，這導緻同一個項目部門被安排，但關鍵問題，難點被回避，甚至互相推搡，最後失去了機會，浪費了時間。是以，要想建構良好的供應鍊生态，首先要打破行業的界限。"陳斌說。

同時，建構供應鍊安全也應該打破行業壁壘。在陳斌看來，制造業各行業的管理體系是在上個世紀電氣化時代形成的，行業管理從原來的計劃經濟管理模式逐漸演變到現在，經過改革開放和職能轉型，專業管理部門已經取消， 行業發展基本适應了市場經濟的需要。但值得注意的是，行業差距和名聲之戰仍然存在。在經濟高速發展時期，行業發展非常成功，但随着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态，産業發展進入轉型更新和高品質發展階段，需要跨行業融合發展、協同創新。特别是傳統制造業，多年來轉型更新困難的原因，行業發展困難，與相關行業缺乏整合發展密切相關。

目前，國内外形勢正在發生深刻變化，新冠肺炎疫情對國際政治、世界經濟和全球治理産生了多重影響，全球極端天氣頻發，商品價格暴漲，供應鍊危機沖擊世界經濟，給經濟複蘇帶來新的障礙。

此前，汽車供應鍊中的晶片在業界并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但"小晶片"在中國汽車産銷方面有着巨大的負面影響。陳斌提供的資料顯示，今年中國汽車工業已連續五個月（5-9月）産銷量同比下降。根據這一估計，中國全年可能會減少約200萬輛汽車的産量。

值得注意的是，晶片短缺的負面影響，也蔓延到中國的手機、機床（數位）、家電、筆記本電腦等諸多制造領域，一些高端晶片的短缺甚至蔓延到中國的測控、測試、測試等儀器儀表行業（微控制器、A/D轉換器），晶片短缺已成為制約中國科技企業創新發展的"絆腳石"。

（編輯：張碩 校對：嚴景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