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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土散文:回憶那老房子裡的燕子窩

作者:億聰起名鄉土文學社
鄉土散文:回憶那老房子裡的燕子窩

文:吳建昌

  這幾天忽然發現陽台外老是有幾隻燕子在飛來飛去,看樣子好像是看中了陽台雨篷闆下的那塊地方了,心裡暗暗高興,燕子可是一種吉祥的益鳥啊,但轉眼一想似乎不太可能,因為小區離城外的農田還是有點遠的。但燕子的到來還是勾起了我對那時候鄉下老房子梁上的燕子窩的回憶

  記得小時候,家裡住的是瓦房(别人家的),後來自家搭建了“四六戗”的草棚,上世紀七十年代初拆了草棚建了磚瓦平房,就是那種老式“四破五”的平房,也就是“一進三開間”的那種。東、西各兩間,中間堂屋占一間,三間的中間砌一堵牆隔開。再在傍着房子的西南角搭建了搭建一間竈批間,不大,隻容得下一隻老竈頭、一隻水缸跟一隻竹制的菜廚。房子是在秋收冬種後的農閑時間建的。房子的正梁是杉木,其他梁是用很粗的毛竹做的,就是兩根毛竹用長鐵釘釘住後早用粗鐵絲緊緊地捆綁住,兩根毛竹之間正好有一道凹道。

冬去春來,小隊裡種着紫雲英的田塊已先被翻耕過來了,因為要做秧田的。灌滿水的秧田的泥黑黑的軟軟的糊糊的。有一天,突然發現家門口飛來了兩隻燕子。它們先是在大門口的屋檐外叽叽喳喳地繞飛了一陣子,而後就飛進了大門,進了堂屋,直接停在了堂屋毛竹梁上了。兩隻燕子,停在梁上,互相呢弄了一番,而後又飛出大門,向着田野飛去了。大概熬了中飯時分,這兩隻燕子又回來了。這次還是從大門飛到了梁上,可這次跟上次有所不同了,兩隻燕子停在毛竹梁上,低下頭在梁上用嘴在啄着毛竹,仔細一看,它們嘴巴啄過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泥痕。哦,原來燕子來家築窩了。父母見燕子來家築窩,很高興。因為先前住的是草棚,稻草屋檐非常低,大門口又被草扇遮擋着,燕子難以進來,現在變成瓦房了,盡管不大寬敞,但畢竟房檐高了,大門也高敞了,燕子也可以飛進飛出了,是以燕子才肯來家築窩。父親說,老輩們将燕子稱作紫燕,如果燕子在你家築巢意味着紫氣東來,也預示着這家人吉祥興旺,幸福美滿。那時我們還小,還不太懂“紫氣東來”“吉祥興旺”的意思。隻是家裡來燕子,每天能聽到燕子的嘁嘁喳喳的叫聲就很高興了。自從燕子來家築窩後,父母親就關照我們白天大門就不要關了,如果萬不得已要關的話,那門左邊的窗戶一定要開着,不然燕子飛不進不來的。就這樣,我們每天看着燕子飛進飛出,那梁上的泥痕也慢慢你變粗變厚了。漸漸地泥痕變成了一個小窩,小窩又慢慢地變成了大窩,大約經過五六天的時間,這個窩竟變成了“半隻大碗”貼在了竹梁上。“碗”的顔色也慢慢地由褐色變成了土白色:燕窩由濕潤變的幹燥了。然後勤勞的燕子又不知從哪裡找來了柔軟的幹草、羽毛、頭發等鋪在了燕窩裡。

就這樣,在整個的夏收夏種時節裡,我們吃飯它們看着,我們說話,它們也時不時地燕語呢喃插上幾句湊個趣兒,我們也從未在意。在潛意識裡,我們也是把它們當成我們的家庭成員了。我們互相見證彼此的生活點滴、喜怒哀樂,雖無交集,但相安無事,其樂融融。

但偶爾間,人與燕子也會産生沖突的,因為畢竟燕窩是搭在堂屋的梁上的,燕子畢竟是燕子。那是一次午飯時,飯桌放得離燕窩稍近了些,一家人團坐,吃喝正歡,可不知怎的,幾粒黑白相間的燕屎不偏不斜恰好落在了一碗梅幹菜燒肉裡,隻有在農忙時節才能吃到的梅幹菜燒肉,就這樣地被燕子屎給攪和了。要知道在那個年月裡一碗梅幹菜燒肉是來的多麼地不易啊,現在又白白地被燕子給攪了,你說能不心疼嗎。憤怒的大哥找了根長竹竿就去捅那燕窩,燕子驚恐,啁啾亂飛,可就是不肯飛走——窩裡還有它們的孩子呢。父母親也竭力地勸說着大哥不要打燕子窩。後來那燕子窩總算保住了,小燕子也總算被保住了,但那碗肉時沒保住,這着實讓我們心痛了好幾天。這樣又互相和諧地相處了二十幾天,燕子父母領着它們那一窩的孩子飛走了。

冬去春來,轉眼之間,又到了第二年收油菜收麥子的時節了,原本想着經過去年的沖突,彼此畢竟有了嫌隙,燕子可能再也不會來我家了,因為安危所系,非同兒戲。然而令人吃驚的是,燕子又回來了。它們仍然如同去年初來時一樣,每天勤快地飛進飛出,銜來泥土,銜來幹草修補好了已有破損的燕窩。修搭好燕子窩後,沒過幾天,燕子窩裡由傳出了“嘁嘁喳喳”“啾啾,啾啾”的聲音。又過了幾天,燕窩邊檐初露出了四五個可愛的小腦袋,黑黑的羽毛,乳黃色的小嘴巴,隻要聽到燕子父母飛進屋的聲音,就會齊刷刷地趴在窩檐上,張大嘴巴,等着父母給它們喂食。彼此之間,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非尋常百姓家的燕子可能就是這樣吧,大家盡釋前嫌,繼續在同一個屋檐下,繼續做它們的“自來自去梁上燕”。

到了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大哥結婚生子分家另造了房子,沒過一二年,二哥也結婚生子。我因為已經參加工作,有了機關的公房,居住在鎮上,但到了每年麥子變黃的季節,隻要回家,仍總會見到梁上的燕子窩及燕子的一家。到了八四吧,随着經濟條件的改善,二哥決定把老房子翻修成樓房,于是拆掉了老房子,建了新樓房。父母親則在樓房的西邊的老宅基上建了兩間平房。

二哥建了新樓房後,我們原以為老房子拆了,燕子就不會來了,可沒想到,到了第二年的春夏之交時,樓房的走廊牆壁與樓闆相連處居然又有了一個燕子窩,是不是原來的,無從确定,或許是,或許不是。總之,“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季到這裡……”因為這裡的春天最美麗……

再後來,實施了新農村建設,農民進城集聚化,老家的房子拆了,宅基地也複耕為農田了,期間雖然也偶爾回到鄉下,但再也見不到那熟悉的燕子窩了。

我深深地懷念,那時老家的燕子窩……懷念江南田園,紫燕春回,雌雄雙飛,銜枯草新泥摻着自己的唾液築巢哺雛的情景。

如今,陽台前那幾隻偶爾飛來的燕子,勾起了我對那時老家房子梁上燕子窩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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