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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淮舟 ||【鐵兵紀事】海拉爾的風 美篇制作/李武兵

作者:鐵道兵文化
冉淮舟 ||【鐵兵紀事】海拉爾的風 美篇制作/李武兵

冉淮舟:曾任鐵道兵文化部創作組組長、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系教授,系中國作家協會會員。1937年11月生于河北省高陽縣舊城村。童年是在冀中平原抗日遊擊戰火中度過。1951年初在家鄉國小畢業,插班考入省城保定一中,開始愛好文學,練習寫作。1956年考取南開大學中文系,1961年畢業後相繼在天津文聯、鐵道兵、解放軍藝術學院從事文學編輯、創作、評論和教學工作。出版作品有長篇小說《不容進犯》《綠的田園紅的血》、散文集《彩雲》《農村絮語》、詩集《鄉情》等計四十餘部。

冉淮舟 ||【鐵兵紀事】海拉爾的風 美篇制作/李武兵

海拉爾的風

冉淮舟

人們都說海拉爾的風沙大,特别是在5月,而我正是在這個季節來到了海拉爾,果然,它就是用風沙迎接我的。我的任務是采訪将要完工的伊敏鐵路支線,這條短線北起東海拉爾,南到伊敏河,那裡要建設一個規模宏大的露天煤礦。

在海拉爾,往往早晨還是晴朗的,不一會兒,風就起來了,整個天空開始變黃,而且越來越混,呼呼的聲音也越來越大。這裡多是西風,從滿洲裡那個方向吹來。我住在海拉爾的西山,所謂山,實際上是那種并不很高的沙丘,上面長着樟子松。海拉爾别的地方樹木很少,這一片樟子松就顯得格外引入注目。據說,樟子松的老家是在海拉爾的南面,将近三百裡的紅花爾吉,它的種子被風吹到海拉爾來,紮下根,發了芽,長成了參天大樹,結果它又有了一個新的名字,叫海拉爾松。海拉爾這片樟子松,不像大興安嶺裡的樟子松那麼高大挺直,樹幹比較矮,樹冠很大,顯得非常墩實,這也許是為了便于聯合起來,抵擋風沙。沒有人能夠準确地說出這片樟子松的确切年齡,但估計,那些長者,總在二三百年以上。這樣長的時間,它們沒有被從蒙古和蘇聯那邊的沙漠吹過來的大風沙掩埋,并且衛護着海拉爾,減輕了風沙對海拉爾的襲擊;也沒有被戰火摧毀,沙俄的馬隊越過額爾古納河,曾經進犯這一帶地方;日本關東軍也曾企圖利用這片松林固守海拉爾,終于還是失敗了,如今林中還有他們構築的堡壘殘迹。

無論是風沙,也無論是戰火,海拉爾這片松林都經曆過了,究竟是什麼原因,它還依然存在?清晨,當我在林中漫步的時候,這個問題一直萦繞在我的腦海裡。

吃過早飯,我和老王坐汽車到東海拉爾。老王是鐵道兵一位副參謀長,我們計劃從伊敏支線接軌的地方出發,順着修建鐵路的便道南行。

這時候,風還不大。呼倫貝爾草原開始泛綠了,路邊的小草,已經鑽出嫩芽。遠近的牧群,看得都很清楚。戰士們正在建立鐵路線上填充碴石,鋪貼草皮。不一會兒,風大起來,遠處的牧群看不見了,近處的牧群模糊了,戰士們的身影也看不清楚了。汽車被風沙吹打,車裡車外響成一片。司機把車速放得很慢,終于因為看不見前進的道路,不得不停了下來。風沙從汽車門縫中鑽進來,打在臉上還是很痛的,可以想象,在外面,被風沙吹打,将是怎樣難以忍受。我問老王:

“我們的戰士,有地方避風嗎?”

老王一怔,他對我的問話感到驚訝。他說:

“無論風沙多大,戰士們都會堅守在崗位上。修鐵路也像打仗一樣,在激烈戰鬥的時候,能因為風沙一來,就不打了嗎?鐵道兵從1948年,在解放戰争的炮火中組建以來,在戰争年代,仗打到哪裡,鐵路就搶修到哪裡。在北韓出國作戰,敵人的飛機轟炸掃射,要比這風沙厲害得多,我們不是照樣保證線路暢通嗎?在和平建設時期,從修建鷹廈線,到不久前通車的京通線,遇到的困難,真是連想都想不到的。”

風勢不斷變化,時大時小,天空也就忽明忽暗。我一直盯視着那條建立鐵路線,當天空明亮一些,我看到,戰士們果然是在崗位上,在那裡填充碴石,鋪貼草皮。

趁着風勢小一些,我們來到了西素木,鐵路要在這裡穿越一次伊敏河。伊敏河是南北流向,但在這裡卻拐了兩個急彎,形成一段東西走向,西索木鐵路大橋就在這裡飛架南北。橋北,有一條幾百米長的拉溝,一座沙山被劈開,拉溝兩側,幾十米高的沙山切面,全部貼上了從伊敏河灘移來的草皮,草已泛綠,看去就像是一道長滿綠苔的雄偉的古城牆。

我們走過拉溝,看到有一班戰士正開着整撥道機調整道軌,他們的臉面已經被汗水和風沙糊住,像是剛從泥土裡鑽出來。過了拉溝,來到橋頭,又看到一班戰士在山頭上貼草皮,固定沙山。那像古城牆一樣的拉溝側壁,正是他們在這樣的風天,從河灘裡移來一塊塊草皮,又一塊塊貼上去的。

我們走過了西索本鐵路大橋,等汽車從施工便橋上駛過,就在伊敏河的西岸,奔向礦區,那裡是這條伊敏鐵路支線的終點。按照計劃,我們要去參觀石料場。石料場在伊敏河東,開河水已經下來,河裡的水勢很大,水中橋被淹沒了,我們隻好坐水文站的小船,渡過了伊敏河。因離石料場不很遠,我們決定走去。這時,風勢又大了起來,好在是順風,我們像是被風刮到了石料場。這裡,有兩個連隊打碴石,是一個風口,風勢自然就更大一些。風沙從戰士們的鼻孔中鑽到嘴裡,從脖領上鑽進衣服裡,兩隻耳朵像是被堵住了一樣。

我們的戰士,就是在這樣大的風沙中修建鐵路,但他們卻是那麼樂觀。在帳篷裡,我看到他們養種着花,尤其是那種蘿蔔花,是用一個青蘿蔔,挖一個凹槽,栽上兩排蒜,蒜苗高高長起,青青的,蘿蔔纓綠綠的,還開着黃色的花,整個看去,像是一條小小的花船。戰士們多麼熱愛生活!自然,他們也有心事煩惱。因為他們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中生活、戰鬥,有些薄情的姑娘竟然扯斷了愛情的絲線。也還有些戰士,家裡缺少勞力,生産、生活都遇到了一定的困難。但是,這些問題,戰士們都能正确對待。他們說:

“一千起來,就什麼雜念也都排除了,風沙更算不了什麼。”

戰士們的心地,就是這麼純真可愛。他們在風沙中修路的情景,使我想到海拉爾西山的樟子松。雖然我還不清楚,究竟是什麼原因,使得那片松林迎風挺立;但我卻知道,戰士們能在風沙中修路,是因為在他們心中也有一條路,一條實作祖國“四化”的路。

風還在刮,吹打着整個伊敏支線,吹打着在風沙中堅持修路的戰士們。

這是大風,海拉爾的風。

1980年5月25日于嫩江

冉淮舟 ||【鐵兵紀事】海拉爾的風 美篇制作/李武兵

海拉爾街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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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敏鐵路支線

冉淮舟 ||【鐵兵紀事】海拉爾的風 美篇制作/李武兵

編輯:樂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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