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大型演唱會和音樂節如雨後春筍般湧現，許多場次火速售罄，出現了一票難求的現象。“演唱會是一個巨大的烏托邦”話題也沖上熱搜，讨論量達到了11.2萬，閱讀量更是直沖兩億。演出市場的火爆也帶來了許多問題，中消協和多地消協組織也紛紛發文表示對演出市場消費問題的關注。北京青年報記者注意到，演出市場被消費者質疑最多的就是門票——官方平台門票秒空，二手平台卻門票充足；克隆票、柱子票防不勝防；強實名政策下，自稱非黃牛的票務依舊猖獗，但卻讓消費者退票更難……這些亂象層出不窮，演出票務市場亟需規範。
搶票難 克隆票防不勝防
據中國演出行業協會票務資訊采集平台資料監測和測算分析，全國演出市場開局勢頭向好，2024年一季度全國營業性演出（不含娛樂場所演出）場次11.90萬場，與2023年同比增長72.71％；票房收入108億元，與2023年同比增長116.87％；觀演人數3886.99萬人次，與2023年同比增長77.88％。
演唱會市場回暖，門票難搶、上架瞬間火速售罄也成為今年各大型演唱會的常态。資深歌迷郭女士描述自己搶票的過程：提前錄好買票資訊，調好鬧鐘，提前十分鐘重新開機手機，檢查網絡狀态，頻繁重新整理卡秒買票……做足了一切準備，最後卻隻得到“缺貨登記”。不僅如此，她發現自己認識的所有粉絲朋友都沒搶到票，而在郭女士浏覽社交平台時卻發現，有人自稱“票務”以溢價幾千元的價格兜售這場演唱會的門票，票數還不少，甚至有人在放票之前就已經對外銷售這場演唱會門票。
“演唱會門票難搶”的話題異常火爆，許多騙子抓住網友迫切求購演唱會門票的心，實施詐騙。今年三月底，羅溪派出所轄區胡女士一心想去看常州鳳凰傳奇演唱會，奈何沒搶到門票，刷短視訊時被昵稱為“某某票務”的抖音網民私信，對方稱有鳳凰傳奇線下演唱會内部門票，兩人商讨着在淘寶交易平台以紅包的形式支付了200元的定金。
期間，“票務”詢問了胡女士的個人身份資訊，聲稱等搶票成功後再讓其支付尾款。随後不久對方稱已把購票資訊錄入系統，胡女士半信半疑地要了截圖，在對方的催促下還是将剩下的850元尾款以淘寶紅包的形式轉給了對方。但過了幾天，胡女士不僅查詢不到訂單還聯系不上對方，也明白自己被騙，随後立即報警。
北青報記者了解到，在演唱會官方開始售票前，詐騙分子通常釋出“有内部購票管道”等虛假資訊，或是編造“已買到票但有事去不了，含淚轉讓”的說法，詐騙套路那些一心求票的粉絲。還有一些詐騙分子事先潛伏在社交軟體群裡，通過發送虛假網站連結或僞造高仿門票實施詐騙。
去年6月一位網友稱在開演半小時後花費1600元買到了武漢場五月天演唱會的假門票，當事人稱是在演出場外碰到了一位自稱“有急事看不了”的人，現場把她帶到了偏僻的地方直接轉錢。網友稱門票上的二維碼掃出來跳轉到一個做好的頁面顯示真票，所有的數字資訊除了座位都一樣，印刷卻很粗糙，也沒有防僞晶片，發現門票是克隆票後網友也立馬選擇了報警。
近日，淮安警方更是因演唱會門票問題釋出5月份反詐預警：今年以來，淮安已有十多人輕信“票務人員”而被詐騙。
強實名下 黃牛仍舊有票
為了能打擊黃牛，規範演出市場秩序，2023年9月13日，《關于進一步加強大型營業性演出活動規範管理促進演出市場健康有序發展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釋出。該通知要求大型演出活動實行實名購票和實名入場制度。
這一要求被網友稱為“強實名”制度：每場演出每個身份證件隻能購買一張門票，購票人與入場人身份資訊保持一緻。也就是說，持票人的身份資訊與觀演人必須一緻，消費者購票完成後不可更改觀演人資訊，需要票、證、人一緻才能攜票掃身份證加刷臉入場觀看演唱會。
但北青報記者發現，即使是“強實名”的演唱會，也并沒有卡斷黃牛的生意。在一些二手平台或社交媒體，仍舊有不少演唱會門票在售，甚至聲稱可以“看完再付費”。而“代拍強實名”演唱會門票的文章，随便一搜就能找到許多，一些代拍甚至表示“機器十人工”搶票，甚至能搶到連号票。
北青報記者在社交平台上與一名票務取得聯系，添加其私人聊天賬号後被拉進一名為“手速最快”的搶票群，群裡已有200人，不時更新演唱會搶票任務。
4月26日，薛之謙廈門演唱會首次開售，搶票群裡瞬間被搶票任務刷屏。群主時不時發來消費者的個人姓名、身份證号碼以及購票需求，并标注特定的搶票平台，要求群内所有人幫忙一起搶，搶到後再私聊确認。
群主認為人多力量大，總會有搶到票的人。群主會根據該演唱會的明星人氣來判斷搶票難易程度，進而決定傭金的多少，一位叫小園的群友透露：“搶到票的傭金一般在100元到800元不等，但群主将票往外賣時絕不止加這麼多，翻倍都很正常。”
買票難 退票更難
演唱會不僅買票難，一旦買到票想要退票更是難上加難。
近日，北京的一位網友爆料自己和丈夫于4月23日在某購票平台購買了兩張張傑5月18日的呼和浩特場演唱會，丈夫卻在5月10日被通知演唱會當天要臨時出差，網友立刻與客服聯系想換成朋友進場，并稱自己可以帶上結婚證來證明身份，客服卻回複這種情況不予通過，建議直接退票，并承擔30%的手續費用。
北青報記者注意到，一些推行“強實名”的演唱會，采取了一經售出概不退換的政策。就算一些演唱會能退也需要承擔高額的手續費。即使如此，演唱會票務給消費者的退票時間都以小時計。2023年劉若英演唱會和梁靜茹演唱會，都開了一個“退票視窗時間”，錯過這個時間就無法退票。網友紛紛呐喊“劉若英，12小時内退票”、“梁靜茹，24小時内退票”。
事實上，《通知》也明确大型營業性演出活動的演出舉辦機關也應建立大型演出活動退票機制，制定梯次退票收費标準。但目前在實踐過程中，設定的階梯退票政策仍存在退票手續費高昂，同一演出在不同城市的退票政策不相同的問題。
如林俊傑近期三場演唱會，其中蘇州和哈爾濱的場次有無條件退票的規則，而天津場次則沒有。退票手續費方面，蘇州場次分别為門票價格20%、50%兩檔，哈爾濱場次則為門票價格30%，天津場次則是門票價格3%、30%兩檔。
不僅如此，由于大部分演唱會免費退票時間是開售後48小時，是以一些“回流票”在銷售時，已過無條件退票時限。
有網友稱其于3月21日中午12點20分搶到了3月23日張傑演唱會上海站的回流票，但突然出現工作安排隻能申請退款，而客服以“超過截止退票時間”為由拒絕。該網友發現自己所購買的回流票開售時間是12點20分，但退票時間在當日12點就截止了。
江蘇消保委9日發文表示，演唱會開始前一周左右就不再接受任何退票申請，退票手續費動辄幾百上千元，各演唱會退票手續費收取标準不統一、不透明等問題，無疑是讓消費者提前支付票價的同時又限制了消費者退票的權利，加重了消費者退票的負擔。
票檔配置設定粗暴 柱子票猖獗
即使順利買到票，進入演出現場觀看，仍舊不能完全避免門票帶來的困擾。
近日，網友王先生以980元的價格在大麥網購買了鳳凰傳奇常州演唱會門票，結果卻發現是“柱子票”，視野被場地的柱子擋住，什麼都看不見。王先生稱，雖然從業人員後來協助他們協調到了旁邊的座位，但不久後就被别人驅趕。更令他感到失望的是，王先生事後聯系大麥網要求退款時，卻被告知不符合退款條件。
這種情況并非個例，去年6月梁靜茹演唱會也有觀衆遭遇“柱子票”，一些消費者要求退款被拒後，将演唱會主辦方告上法庭，要求其退還票款，并支付懲罰性賠償金。
目前大多數演唱會門票分為看台票、内場票兩大類。而随着演出市場的火爆，一些原本并非用來從事演出活動的體育場館成了演唱會場地。由于場地結構的不同，很多演出還要在場地中臨時搭設結構舞台，導緻一些原本是較好區域的票成了較大視野盲區的“柱子票”“牆根票”，演出全程“隻聞聲不見人”，嚴重影響了觀演體驗。
此外部分演出不支援消費者自選座位，出票時處于“開盲盒”狀态，購票後才能知道座次号。到場地才能知道觀看體驗是否良好，有無遮擋等等情況。
有觀點認為，票務系統在售票前應明确告知消費者哪些座位可能存在實作盲區或遮擋，調整“柱子票”等的價格，使得消費者支付的價款與獲得的服務相比對。
然而北青報記者關注到，大麥網似乎吸取了鳳凰傳奇此次“柱子票”事件的經驗，在蔡依林濟南場演唱會門票進行了标注，将看台視野不佳的位置單建了一個檔位，價格卻與其他視野開闊位置的看台一緻，都為690元。此次行為卻引起許多消費者的不滿：“大麥怕消費者買一退三，專門标注出來怕消費者扯皮說不知道，這樣就能合理地圈錢了，這如同把免費加班條款些在勞務合同裡讓你簽一樣。”
江蘇消保委認為，消費者在購票時所支付的價格包含了對該座位能收聽到的音效與能夠看到的視野情況的預期，而“柱子票”“牆根票”與消費者預期獲得的服務相距甚遠，消費者支付的價款與獲得的服務不比對，屬于未獲得品質保障的公平交易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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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北京青年報記者 張鑫 實習生 朱麗君 朱銀花
編輯/樊宏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