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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河上的月光:四十二,思農暈倒村民疼,一場誤會狼來了

作者:鬼眼穿魂
蒙河上的月光:四十二,思農暈倒村民疼,一場誤會狼來了

陳思農沒有反駁,雙手抱着頭擱在兩膝中間。

柴根很是過意不去,對周月娥說:“有些事情我們都知道,今天就怪我多了嘴,其實,我們種什麼又和思農有什麼關系呢?他能幫一下就幫一下,不幫我們也不會怨他什麼。”

“是啊,隻是說說而已,和開玩笑一樣。”田菊香也感覺氣氛不對。

陳思農猛地擡起頭,說:“以前,我專心寫小說,你們說我會連累家裡人,害得哥老婆都娶不到。現在,我将夢想抛棄了,賺了錢,又說我沒有幫哥哥,叫我怎麼做人? 我自己賺的錢我自己做主,沒有向别人要就是好的。”

周月娥無語了,火也發不起來了。

想當年,陳思農一心想靠寫小說出名,農活不願幹,家門不願出,一家人都為他犯愁,覺得他連自己的生活都解決不了。而今,他不再寫小說了,靠自己的能力賺了錢,沒花家裡一分錢娶老婆,生了孩子,有了自己的家庭,沒有連累任何人,實作了财富自由,大家還有什麼話可說呢?

“算了,算我多嘴了。”周月娥偃旗息鼓。

“因為家裡窮,我舍棄了夢想,放棄了自我,現在是行屍走肉,隻想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來填補内心的空虛。你們都是有能耐的人,為什麼要在乎我的所做所為?就把我當成一個廢人看待不好嗎?我沒有連累你們,你們應該感到榮幸才對。”陳思農盡情地發洩着内心的不滿,說,“奶奶走了,我沒有牽挂了,嗚嗚……”

柴根心裡過意不去,拍着陳思農的肩膀說:“在我們心中,你隻是一個孩子,不想給你壓力了,你過好你自己就可以。不要哭了,你盡力了,我們心裡都有本賬。”

這個家,從一窮二白走到現在,真的不容易。郭紅秀回想起和陳思農一起走過的路,哪裡感覺得到半點幸福,好像隻辛酸,不禁也抽泣起來。

“我們走吧。”柴根站起身,示意二苟和田菊香離開。

可是,當他們還未走到門口時,陳思農就像一塊幹柴一樣倒下了。

大家慌了神,還以為朱婆婆索了他的命去。

陳思明學了開車,在城裡也是靠開車賺兩個錢。他把陳思農抱上車,說:“老弟,我也知道你不容易,但你不能這樣呀,老哥心裡難受啊。”

郭紅秀哪裡哭得起來,就怕陳思農跟着他奶奶走了,催促陳思明快點開車。

陳厚仁和周月娥也陪同去了,兩人都不敢說話,心裡祈禱着兒子不要有大的問題。

在市醫院做了一系列檢查,陳思農處于亞健康狀态,各項名額都不正常,尤其是肝髒,再不把酒戒掉會有生命危險。本次暈倒,他是因為勞累過度,心情壓抑導緻,并無大礙,但還得在醫院觀察幾天才能放心。

得知陳思農暈倒住院了,村裡人相約前去探望。陳思農面帶笑容,說:“你們來也不友善,又為什麼要來?我知道我不可能有大病,就是有些勞累而已。”

“應該來看看,你為我們操了不少心,我們不是不知道。人心都是肉長的,你累倒了,我們心裡也不好受。你好好養身體,不要想太多。”二苟塞了一個紅包給他。

來的人都準備了紅包,他們可能是事先商量好了,每人給了五百塊錢陳思農。他接紅包都接了一萬五千塊錢,還不包括那些送來的水果。

“老郭,來送紅包的人你都記了麼?這些紅包不能收,全部要還給他們。來醫院看我了,就已經很不錯了,不能讓他們破費。”陳思農對郭紅秀說。

郭紅秀看了看那些送過來的紅包,上面都寫了祝福語,還署了名,對陳思農說:“你放心好了,他們也怕你不知道是誰送的,紅包上都寫了名字。”

“應該寫,不然,我想把紅包還回去都難。”陳思農轉過臉,問守在床邊的陳思明,“哥,你還欠了銀行多少錢?”

“也不多,大概八萬,我慢慢還,用不了幾年。”陳思明安慰他,“你嫂子就是這樣的人,說話直,你不要往心裡去。”

“還掉,省得付利息。”陳思農當着郭紅秀的面,給陳思明轉去了八萬塊錢。

“還掉當然好,我也松了一口氣,但錢不知道什麼時候還給你。”陳思明說。

“沒事,什麼時候還都可以,沒錢就不用還了。隻要我還站得起,就不愁。”陳思農說,“想當年,我們哥倆睡一張竹床,下面用磚頭墊着,睡到半夜塌掉了。那時,我真想有張像樣的床,我們睡在上面不用提心吊膽。現在,我們都有各自的小家了,心理上無形中會有些變化,但兄弟的情分還在,童年的記憶在,是永遠無法改變的。”

“是啊,那時家裡太窮了,沒人看得起,都說我們兄弟倆娶不到老婆,會打一輩子光棍。”陳思明向來憨厚,說,“我不想回來和你一起幹,也是怕兄弟之間鬧得不和。我在城裡賺兩個錢,天天受人家的氣,不是忍得住,早就回家種田了。”

“有很多因素制約,暫時就這樣吧,走一步,看一步,人生哪有如意的事情?”陳思農沒有再勸陳思農回鄉創業。

就在這時,萬長根打來了電話,問:“書呆子,聽說你差點犧牲了,是真的麼?”

“這世上還有真的事,我不是好好地在家裡躺着麼?”陳思農說。

“你這個騙子!”萬長根在電話罵,“那紅秀怎麼打電話叫小花去幫你帶孩子?我在你家裡哦。你放在裝飾櫃上的那些酒,可以随便喝麼?”

“萬詩人,你都到我家抄家了呀,随便随便,我反正不喝酒了。”陳思農笑着說,“今天真的不好意思,讓你們兩公婆來我家共度良宵。”

“你放心好了,我們不會在你的大學營幹仗。我的孩子也感冒了,把小花送過來之後,馬上我就回去。”萬長根說,“我有詩送給你:别說我喝多了酒,其實你就是我的美酒;别說我酒後失态,其實你就是我心中醉美的姿态。在病床上躺着,你踮起腳尖的樣子,像一瓶老酒豎立在我茫茫的心海。來,紮我吧,我的血管裡就是為你奔流的熱血。喂,有護士小姐姐在身邊麼?”

“有,在罵你是老流氓。”陳思農笑得渾身直抖。

陳思農話未說完,果真有個身材苗條,大眼睛的護士走進來,但不是為他紮針,而是為隔壁的大爺換吊瓶。他心想:“好你個長根,怎麼猜得這麼準呢?真像你随口而出的詩一樣。”

“好看麼?”郭紅秀問陳思農。

“你不是沒聽到,剛才長根念了一首詩,還真對上了,他真是鬼才。”陳思農說。

郭紅秀撇了一下嘴,說:“你們這些會寫幾首歪詩的人,心都是歪的。”

次日上午,陳思農可管不了那麼多,把賬一結,開着車帶着原班人馬就回了家。

萬長根邀了黃大龍,到醫院叫上楊曉麗,買了些水裡想去看陳思農,聽說他走了,隻好又回去。

萬長根和黃大龍到了腐竹廠,守門的大爺說陳思農在辦公室。萬長根和黃大龍直奔辦公室,隻見陳思農正在看銷售報告,萬長根不滿地說:“書呆子,你回來是不是應該和我們說一聲?搞得我們到醫院白跑了一趟,來來回回也有八十多公裡。”

“我和曉麗都沒有說,又沒有什麼事,你們也要去。”陳思農指着銷售報告說,“這個月比上個月銷得多一點,但這是旺季,還是差強人意。大龍,以後你放下所有應酬,必須每天到廠裡來,我也會按時到。抓住這個旺季,把業績搞上去。”

“銷量也就這個樣子,要想提高銷量,必須擴充外圍市場。”黃大龍已經熟悉了業務,想招幾個業務員去外省跑跑。

“沒有這個必要,我們的利潤本來就薄,盡量節省開支。招人就是增加成本,要跑也我們自己去跑跑看。”陳思農看了看進貨單,說,“現在外地的黃豆也漲價了,我們最好能有自己的貨源。大龍,你那一百畝地明年種黃豆怎麼樣?”

“黃豆的産量那麼低,我能賺到幾個錢?你怎麼不叫你村裡人種呢?”黃大龍問。

“黃豆價格在提升,蕃薯價格在下降。黃豆利于儲存和運輸,蕃薯則相反。蕃薯比較費人工,黃豆可以實行機械化操作,看似蕃薯收益更高,但你沒有去算細賬。種植蕃薯的風險更大,種植黃豆最大的好處就是不愁銷量。你那百把畝地黃豆還不夠我們自己用,你自己掂量一下就知道。”陳思農說得頭頭是道。

黃大龍還是不相信陳思農,說:“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還是主張你們村裡的人種蕃薯,現在想叫我種黃豆好供應廠裡的原料,我不幹。”

“好像我在害你一樣。我們村裡也就三四百畝土地,種出來的蕃薯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銷售出去,加上你那一百畝,我就沒有信心了。如果你自己能采到銷路,你就去種蕃薯。你承包的地我看過了,最适合種黃豆。我們村裡的土地是砂質土壤,種黃豆不如種花生,種花生不如種蕃薯。要想賺錢,一要看銷售,二要看适合種植什麼作物。還有個問題是,你一直種蕃薯産量肯定一年比一年低,你隔個一兩年種點别的,産量就會提高。”陳思農一心想說服黃大龍。

“我信了你,但也不能全信你,我種一半蕃薯,一半黃豆,這樣有個對比。”黃大龍也算是老江湖了,這樣計劃無疑最妥當。

陳家村的人聽說陳思農叫他的老同學種黃豆,而叫他們種蕃薯,心裡不踏實了。人人心裡都有個小算盤,大家想到一塊去了,都覺得種黃豆風險小多了,隻要曬幹了放一年也不怕,哪像蕃薯放幾個月就爛掉了。他叫村裡人種蕃薯,是不是别有用心,沒人知道,但不聽他的也不行,不聽沒人幫村裡人銷售農産品。

春節還沒過,有人看見陳思農獨自在山丘上轉悠,還用手機在拍照片。

幾個承包大戶心裡不安了,就怕财大氣粗的陳思農搶包土地。如果他出一百塊錢一畝,比他們多出了二十塊錢,所有的農戶都會把土地承包給他,那他們隻能靠打零工賺錢了。

“這事必須得問清楚,他如果真的想搶包土地可真不是人呀。”二苟邀上柴根,快步向陳思農走去。

“可能嫌我們給的紅包太小了,當時我就說每人包一千塊錢算了,讓他賺點錢,大家不做聲。這下好了,他把紅包全部退給了我們,來搶包土地了。”柴根一路小跑,氣都有些喘不過來。

“柴根,你别急,我們和農戶簽了兩年合同,還沒到期。”二苟緊跟其後。

柴根跑不動了,見陳思農正站在小山丘上,說:“合同并不一定有作用,思農想承包還出不起違約金麼?快點走,等下他走了,情況都問不到。”

柴根和二苟氣喘籲籲地來到小山丘下面,累得再也走不動了。二苟朝陳思農招了招手,叫他下來說話。

“你們有什麼事嗎?這麼急。”陳思農從小山丘上下來,腳上沾滿了泥土。

柴根用鄙夷的眼光看着陳思農,歪了幾次腦袋,說:“思農,你來這裡幹什麼?你可不能做缺德事。”

陳思農丈二和尚摸不到頭,問:“什麼缺德事?”

“埋你奶奶的時候,我們也出了力。上次,你家屋頂被風吹掉了瓦片,我們主動去幫忙,飯都沒有吃你家的。還有一次,你爸挑谷子去碾米,我幫他挑了一半的路。還有很多次,我就不說了。你幫了我們的大忙,我們也幫了你們家不少小忙。這回,你無論如何不能這樣搞,這樣搞鄰居都沒得做。”柴根表起功來。

“兩位大叔,我真是滿頭霧水,你們到底找我有什麼事?”陳思農從口袋裡掏出香煙,給他們每人一支。

柴根抽着香煙,用腳踢了二苟一下,說:“醜話就讓我來說,你裝啞巴,是不是怕你女兒在他那裡幹不下去?我兒子不想去城裡打工了,想在家和我一起承包土地,大不了叫他還是去打工。”

二苟挨了柴根一腳,問陳思農:“思農啊,你準備出多少錢一畝?”

“出多少錢一畝都不能讓他承包!”柴根說。

陳思農擦了擦腳上的泥土,有點明白意思了,故意說:“這些土地我全部承包了,兩百塊一畝。”

柴根和二苟面面相觑,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柴根對二苟說:“被我猜對了吧,你準備喝西北風去吧。”

“我喝西北風,你就喝東南風。”二苟以防柴再踢他,和他拉開了距離,對陳思農說,“這事你不能這樣做,做不得哦,會搞得人死骨頭爛,以後見面都不好見。”

“是你們懷疑我想搶包,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承包土地?”陳思農虎着臉說,“到現在你們還不相信我,我真是白幫了你們那麼多忙。”

“嘿嘿,來,抽煙抽煙。”柴根雙手給陳思農敬上一支香煙,并為他點着了火,陪着笑臉說,“可能是個誤會,誤會。”

二苟一高興,也踢了柴根一腳,說:“你總是疑神疑鬼的,思農是那樣的人嗎?從小看着長大的,知根知底。”

柴根摸了摸被二苟踢疼的小腿,問陳思農:“思農,那你今天在這裡幹什麼呢?”

“你們看,這些都是我們村上的土地,有些适合種黃豆,有些适合種蕃薯,有些适合種花生。”陳思農用手指着一個個開墾出來的小山丘,像一個指揮官,說,“我想幫你計劃一下,不能全部種蕃薯。”

“我也有這個想法,有些地方種出來的蕃薯還沒指頭大,你知道的比我們多,幫我們規劃規劃。”柴根點頭哈腰,把陳思農當成了專家。

然而,真是愁什麼事就會發生什麼事。陳思農沒有搶包土地的打算,不等于别人沒有。

有一個開着豪車的胖子直接找到了村長陳和根,提出承包陳家村所有的土地,價錢出得高,兩百塊錢一畝。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