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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蒂·史密斯:從昨日醒來的世界

作者:Beiqing.com

帕蒂·史密斯,從一個頭發蓬亂、骨瘦如柴的小女孩到“搖滾桂冠詩人”;從小鎮伍德伯裡走到世界藝術殿堂,深刻影響了一衆名震全球的搖滾樂隊。用她的話說,自己其實一開始隻想寫詩,沒有想過要做什麼,“為了不讓詩歌朗讀會那麼無聊,就試着加了點音樂。” 她把自己對藝術、自由、愛和生命的所有想象寫進歌詞,她的聲音裡有最溫柔的力量。

大部分中國讀者認識她也許是因為她的随筆集(《時光列車》《隻是孩子》等),也許是因為2016年她替鮑勃·迪倫出席諾貝爾文學獎頒獎典禮(70歲的她滿頭白發,唱着迪倫的經典作品《暴雨将至》)。2022年,獨處時間陡然增多的帕蒂重新審視自己的生活,以社交媒體為靈感創作了一部影像日記《從昨日醒來》。這部影像日記按閏年編排,一共366天。

帕蒂·史密斯:從昨日醒來的世界

《從昨日醒來:帕蒂·史密斯的影像日記》, [美] 帕蒂·史密斯 著,董楠 譯,世紀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2024年1月。

在這部作品中,帕蒂創造出一種獨特的韻律,像打撈閃光碎片一樣,讓生活中各種瑣碎之物成為她的詞句。帕蒂說,這些條目和圖像是打開思想的鑰匙,是366種說“你好”的方式。她提醒我們,每個日子都如此寶貴。我們将跟随本書譯者董楠,走進帕蒂的世界。

帕蒂·史密斯仿佛有一種神奇的超能力,能夠随意開啟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大門,任意穿梭于不同的時空。在墨西哥城,她通過一面牆上的時鐘,走進波拉尼奧筆下荒野偵探的世界;在巴黎的伽利瑪出版社花園,她與加缪、薩特和波伏瓦的幽魂們相談甚歡。

當她錄制專輯時,她最愛的蘭波的氣息始終在她身邊萦繞……不,她不需要一個神秘博士的藍色TARDIS(英國科幻劇《神秘博士》中的時間機器和宇宙飛船)——《神秘博士》是她最愛的電視劇之一,如果你想知道,她最喜歡的是大衛·田納特飾演的第十任博士——她所需要的隻是一張泛黃的寶麗來照片;一件夫妻贈送的小小禮物;一件親人的舊物;一件旅途中的紀念品;一張黑膠唱片或幾張CD;一本薄薄的詩集(如今或許還需要一副眼鏡)。

隻要坐在家中的椅子上,或是穿上她的舊旅行鞋坐在書桌邊,她就可以去往任何地方;隻需要一條緞帶、一朵玫瑰、一雙舊鞋子……隻要這樣一件小小的道具,她就可以在她的世界裡,召喚出任何心愛詩人與作家的幽靈,行走在任何現實或虛構城市的街頭與咖啡館,回到生命裡任何最美好的時刻,進入任何曾經有人寫出或不曾有人寫出過的故事。

4月27日

墨西哥城。哈瓦那咖啡館牆上的時鐘,荒野偵探們曾經在這裡聚會、争吵、寫作、喝梅斯卡爾酒。

11月14日

二十多歲的時候,我想象我的作品能被伽利瑪出版社出版,還能前往巴黎,到他們那座具有重大曆史意義的花園去參觀,法國文學中一些最偉大的思想者曾在那裡吸煙或是談論哲學。如今,夢想實作了,我随意坐在花園裡,與加缪、薩特與西蒙娜·德·波伏瓦的幽魂共飲咖啡。

這個世界曾經陪伴她度過早年在匹茲堡工廠備受孤立和欺淩的歲月;陪伴二十一歲的她隻身乘坐大巴,來到充滿音樂與詩歌、純真與污穢、背叛與機遇的1967年的紐約;陪伴她度過陌生大都市那些貧窮動蕩的時光。

1971年,她在電吉他伴奏下,帶來首次公開詩歌表演,沿着鮑勃·迪倫、盧·裡德、吉姆·莫裡森等人開創的道路,将搖滾樂和詩歌與戲劇化的表達進一步結合在一起;1975年,橫空出世的專輯《群馬》以狂野叛逆的氣質,令她成為一代人的朋克女王。在這段充滿激情與火焰的歲月裡,這個世界亦始終伴随她左右,成為她永不匮乏的靈感來源。

與“MC5”樂隊吉他手弗雷德·索尼克·史密斯結婚後,她在整個二十世紀八十年代過着閱讀、旅行、寫作、陪伴家人的半退隐生活。然而,幾年之間,戀人、丈夫、弟弟、父母與摯友相繼離去……又是這個世界帶給她無限的安慰與力量,支援她度過無法創作的至暗時刻,支援她在朋友們的幫助下複出樂壇,再次為世界帶來一張又一張精彩的專輯。

2010年,她出版了回憶錄《隻是孩子》,講述七十年代在曼哈頓的時光,以及她與羅伯特·梅普爾索普的戀情,從此,她擁有了作家的新身份。後來,她相繼出版了《時光列車》《夢旅店》等多本精彩的書籍。

帕蒂·史密斯:從昨日醒來的世界

《隻是孩子》, [美] 帕蒂·史密斯 著,劉弈 譯,理想國 | 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17年1月。

事實上,在這些書中,帕蒂一直試圖言說,一直試圖帶給讀者的,正是這樣一個由巨大的閱讀量、寬廣的知識面、無數動人心弦的音樂、一點點敏感和戀物,以及一顆充滿溫柔愛意和奇妙想象力的心靈所創造出來的豐盛世界。可以想見,擁有這樣一個世界的人,即使孤身居于鬥室,即使一再經曆打擊和創傷,也一定永遠不會頹廢空虛,不會孤獨寂寞。

2018年,帕蒂在女兒鼓勵下開通了社交媒體賬戶,持續發帖,以影像與文字同當下時代建立聯系,很快有了上百萬關注者。

2022年,在隔離之中,她重新審視自己的生活,從社交媒體獲得靈感,創作了這本影像日記《從昨日醒來》,記錄一年366天的珍貴時刻。在這本書中,再一次,她慷慨地把這個無比珍貴和美麗的精神世界呈現給我們。

她按照心中英雄們的方式

重塑自己

在閱讀《從昨日醒來》——事實上,是閱讀帕蒂的任何一本書的時候,你都會驚訝于她的坦誠。與許多功成名就的藝術家不同,她從不諱言自己的偶像、影響來源和早年崇拜的英雄;也會一再提及她曾合作或彼此敬仰的平輩,乃至她心愛的後輩藝術家。

她紀念他們的誕辰與祭日,不遺餘力地介紹他們的作品(在這本書中,她尤為貼心地附上了推薦閱讀書目),尋訪他們的舊居和墓地(她甚至買下蘭波故鄉的老房子,時時前去探訪),收集他們的小小遺物,滿懷深情地感謝他們為自己帶來的一切。

波德萊爾、讓·熱内、喬伊斯、畢加索、塔可夫斯基、黑澤明、金斯伯格、波拉尼奧、約翰·柯川、蘇珊·桑塔格、鮑勃·迪倫、約翰·列侬、科特·柯本……這些滋養無數人心靈的文學、音樂、電影與藝術大師們的名字如星辰般在她的每一本書中閃耀,成為她精神世界的主要組成部分。

每當提到這些名字,你仿佛可以看到她眼中亮起的光芒與面頰上泛起的紅暈,布滿皺紋的面孔上浮現奪目的笑容,仿佛又成為半個多世紀之前那個來到紐約,在書店打工,如饑似渴地閱讀蘭波傳記和垮掉派詩歌,抓緊一切機會觀看各種演出的搖滾少女。你不會有絲毫懷疑她的真誠,你知道她的熱情從未随時光流逝有所削減。

帕蒂·史密斯:從昨日醒來的世界

《時光列車》, [美] 帕蒂·史密斯 著,非爾 譯,理想國 | 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17年1月。

與此同時,無論是前輩還是身邊好友,無論是名滿天下、功成名就的大師還是冷門作家或歌手,在推薦他們的時候,她總是那樣親切誠懇,沒有一絲一毫的說教、炫耀,或是居高臨下,有的隻是對人類智慧與創造力近乎虔誠的尊崇,以及對美好事物近乎本能的熱愛。

她從來不曾在任何一行字中将這些熠熠生輝的名字作為彰顯品位的工具,隻是将它們當作同她所呼吸的空氣一樣自然的存在。正如七十年代,曾有無數年輕人因她的歌曲愛上搖滾樂與朋克;時至今日,依然有無數年輕人,因為她的推薦愛上蘭波與熱内,在她的啟發之下,向着全新的領域探索。

更激勵人心的是——這或許也是帕蒂身上最珍貴的一點——在她的英雄們面前,她永遠不滿足于隻做一個崇拜者或是消費者。六十年代末,當女孩們對舞台上的“蜥蜴之王”、迷人的吉姆·莫裡森發出尖叫時,帕蒂心中想的是“他能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做到”;當人們對鮑勃·迪倫頂禮膜拜時,她寫下戲谑的歌詞“你可看見/迪倫的狗/如果你對他說起/那是他唯一不能直視你雙眼的時刻”,向偶像緻敬。

當“滾石”的海報挂在無數孩子們的卧室,當那些壞小子們成為女孩們的夢中情人,她直接去剪了一個吉他手基思·理查茲的發型。而當她開始提筆寫作的時候,人們可以清晰地看出她喜愛的當代作家波拉尼奧和村上春樹等人的影響……可以說,帕蒂熱愛他們的終極方式就是成為他們。她按照她的英雄們的方式重塑自己,一次又一次,成為更好的搖滾歌手,成為更好的作家、更好的人,也成為我們心目中的榜樣與英雄。

5月25日

1971年春天,在切爾西旅館,山姆·夏普德和我夢見了鮑勃·迪倫。那天下午,我寫下《犬之夢》的歌詞。迪倫的搖籃曲。

10月22日

許菲利羅什。蘭波家的院落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被炸毀,後來在廢墟上重建。這所房子坐落在他們收割玉米的土地上,詩人也曾在這片土地上,同《地獄一季》角力。如今它來到我的手中,石頭外牆上的牌匾令我深深感動:“這裡曾是蘭波希望、絕望與痛苦的地方。”

“我依舊想着某些美好的事

将要發生”

死亡、親朋與摯愛的離去、痛失所愛,這是帕蒂所有書中始終萦繞不去的主題。

她的第一本書《隻是孩子》獻給早逝的初戀情人羅伯特·梅普爾索普,為消逝的青春、愛情與時代唱出一曲絕美的挽歌。在她的第二本書《時光列車》中,亡夫弗雷德·史密斯的身影仿佛無處不在,哀悼與希望共存。

《夢旅店》則是獻給她的兩位多年好友,去世的桑迪·帕爾曼和山姆·夏普德。在後記中,她寫下令人心碎的句子:“我知道的是,山姆死了,我弟弟死了,我母親死了,我父親死了,我丈夫死了,我的貓死了,我的狗死于1957年,現在也沒有活過來。”

然而,帕蒂寫道,“我依舊想着某些美好的事将要發生”。

《從昨日醒來》中有很多條目,是獻給已經亡故的親人與朋友,沒有絲毫怨怼與遺憾,隻有最美好的回憶與最純粹的愛意。她對他們說生日快樂,獻上祝福,就像他們還活着那樣。她保留了許多紀念品——父親用過的咖啡杯,母親贈送的小禮物,弟弟生前親手包起的海軍旗,與情人一起讀過的詩集,丈夫彈過的吉他,朋友去世那天放在屋裡的帽子……你仿佛可以看到她業已蒼老的手指滿懷深情地撫摸這些舊物,臉上浮現溫柔的微笑。

通過儲存這些舊物,通過寫作,也許還有其他,總之,年逾古稀,經曆過那麼多次别離的她一定找到了某種方法,能夠與所有那些和亡者有關的歡樂和傷痛共存,讓它們時時在身邊萦繞,融化在每個從昨日醒來的清晨,每一次呼吸與心跳之間。那些别離所留下的,不再是撕心裂肺的痛苦,而是一個溫暖寬廣的世界,令她在經曆了一切之後依舊充滿力量,并且把暖意繼續帶給身邊的人,所有的人。正如她為9月11日所寫下的:“我們俯身緬懷逝者,然後站起來擁抱生者。”

2月26日

這是我父親的杯子。有時,他會把我們叫進廚房,倒上咖啡,然後大聲朗讀利·亨特的《阿布·本·阿德赫姆》。它包含了他的個人哲學,似乎也凝固在他的空杯子裡。

12月30日

每個生日,媽媽都會在早上6:01打電話給我,并且留下這樣的資訊:醒來吧,帕特麗夏,你出生了。

“我不能繼續,

我将繼續。”

對于從《隻是孩子》開始追随帕蒂,讀過她每一本書的人來說,《從昨日醒來》中散落着數不清的小小珍寶——對她以前幾本書中内容的指涉和提及。随時停下來,翻開她的另一本書,和這本書中的内容互相印證,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樂趣。而對于帕蒂的新讀者來說,這本書也不失為一個了解她的著作與音樂人生的好的開始。

所有《隻是孩子》的讀者一定都難以忘記帕蒂和羅伯特定情的那條項鍊,那真是一個太浪漫的故事——兩人在帕蒂打工的飾品店相遇,羅伯特恰巧也看中了帕蒂最喜歡的那條項鍊。帕蒂寫道:

把它包好遞給他時,我沖動地說了一句:“别把它送給别的姑娘,要送就送我。”說完我就後悔了,不過他隻是微笑着說:“放心吧。”

誰知道,幾天後,兩人在一個略帶荒誕色彩的情景下重逢,并且很快成了戀人,羅伯特說話算話,“把這條珍愛的項鍊用黑色緞帶包在紫色綿紙裡”,送給了帕蒂。帕蒂在《隻是孩子》中描述,那是一條“樸素的波斯項鍊,銀、黑兩色的粗線綁起了兩片琺琅釉金屬片,就像一塊異國風情的古老肩胛骨”,然而卻沒有附上照片。在這本《從昨日醒來》中,我們終于見到了它的真容。或許和想象中的不一樣,但卻依然令人心動。

在這本書裡,你還能找到羅伯特第一次給帕蒂買蛋奶的東村的街角報攤“寶石礦泉”,羅伯特送給她的詩集《愛麗爾》,兩人戀愛周年紀念日在科尼島拍下的紀念照片……經曆了歲月與生死,那個男孩依然是她的情人。

還有《時光列車》中的那些旅行。她在熱内墓前拍下的照片,從日本帶回的曾經打掃過三島由紀夫墳茔的稻草掃帚,在大阪為芥川龍之介點燃的香爐……時光荏苒,物是人非,很多事情已經發生了變化。隐居冰島的國際象棋大師、“半夜時分穿着一件深色的連帽派克大衣來到旅館”與帕蒂相會的鮑比·菲舍爾如今已經與世長辭,“葬在塞爾福斯村附近一座白色木闆建成的小教堂邊,冰島小馬吃草的地方近在咫尺”。

在2012年前往日本,探訪小津安二郎墓地時,帕蒂本想移步原節子的墓前獻花,卻意外得知她依然在世。三年後,原節子以九十五歲高齡去世,帕蒂寫道:“她的墓地距離他(小津)的墓地隻有幾米遠,墓前有白色的菊花。”令人欣慰的是,在《時光列車》中初登場的那隻“小個子的、金字塔色皮毛的”阿比尼西亞小貓開羅還活着,二十一歲的它依舊忠誠地陪伴在帕蒂身邊。

在《夢旅店》中,帕蒂談起她和老友山姆·夏普德心心念念,想要一同前往的烏魯魯——坐落在澳洲荒野中的巨大紅色岩石。在《從昨日醒來》中,我們看到,在夏普德去世後,她終于獨自去了那裡。生命、旅程、對世界的熱愛與好奇,正如兩人都熱愛的那句貝克特的名言,“我不能繼續,我将繼續。”

2月3日

這位是開羅,我的阿比西尼亞貓。可愛的小家夥,有金字塔的顔色與忠誠平和的個性。

2月4日

“寶石溫泉”是一個街角報攤,幾十年來一直全天二十四小時為我們提供服務。那裡有地下報紙、外國香煙和糖果。1967年8月,羅伯特·梅普爾索普在這裡給我買了我生平第一杯巧克力蛋奶。所有人都曾走進它敞開的大門——垮掉派、嬉皮士,還有我們,隻是孩子,如今門已關閉。

4月13日

偉大的愛爾蘭劇作家塞缪爾·貝克特生于1906年4月13日星期五。他是山姆·夏普德的文學偶像。山姆可以大段大段地背誦貝克特的作品。我們經常引用貝克特的名言:“我不能繼續,我将繼續。”不管在什麼情況下,它總能令我們開懷。

和她畢生的偶像及朋友、前年出版了《現代歌曲的哲學》(中文版《答案在風中飄》亦由本人翻譯)的鮑勃·迪倫一樣,帕蒂屬于即将告别曆史舞台的嬰兒潮一代。總的來說,對這個日益割裂、日益圈層化、碎片化、細分市場化、流媒體化、短視訊化的世界,他們懷着深深的憂慮與關切——當然,和憤世嫉俗、語出驚人的迪倫相比,帕蒂的方式顯然平和得多。

帕蒂·史密斯:從昨日醒來的世界

《答案在風中飄:現代歌曲的哲學》,[美] 鮑勃·迪倫,董楠 譯,中信出版社,2023年6月。

行至暮年,他們沒有“溫和地走入那個良夜”,而是始終大聲疾呼,用已經蒼老的聲音,試圖為這個分裂的世界帶來更多共識與溫暖,令人在敬佩之餘,也不免生出一些傷感。

就在混亂紛雜、悲喜交織,充滿告别、失落與重新開機的2023年終于跌跌撞撞地走到盡頭之際,我在年初翻譯的這本書終于以“從昨日醒來”為名面世,堪稱一份最好的新年禮物。事實上,這本書首版于2022年11月,大部分語種的譯本(包括繁體中文版)都于2022年底至2023年初相繼推出。相比之下,簡體中文版顯得有些姗姗來遲。不過,在并非閏年的2022年,帕蒂為本書寫下了366個條目,特意交代“閏年出生的人也有份”,而2024年恰好是擁有2月29日的閏年,這不失為一個令人愉快的小小巧合。

最後,雖然略微有些來遲,但是溫暖的祝福、為可能性而做的努力和重新開始永遠都不會晚。請允許我用帕蒂的文字來結束這篇文章。

2月29日

那年的這一天,當滿月從密歇根上空升起時,弗雷德·索尼克·史密斯和我許了個願;翌日,我們跨入了新生活。想起那天晚上,我有時會向我的西班牙老井裡抛一枚硬币,為大家送上未來的閏年祝福。

12月31日

祝大家新年快樂!我們一起活着。

1月1日

新的一年已經拉開帷幕,未知的一切就在面前,充滿各種可能性。

作者/董楠

編輯/荷花

校對/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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