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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兩報”今猶在,“一刊”卻無蹤- 紅旗雜志為何停刊?

作者:心若沉浮安之若素

“兩報”今猶在,“一刊”卻無蹤

紅旗雜志為何停刊?

“兩報一刊”這個詞兒産生于文革期間。這“兩報”就是《人民日報》和《解放軍報》,而那“一刊”就是大名鼎鼎的《紅旗》雜志了。那會兒,“兩報一刊”俨然就是黨中央的“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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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報一刊-《人民日報》、《解放軍報》、《紅旗》雜志

時至今日,為何“兩報”今猶在,“一刊”卻無蹤了呢?

《紅旗》雜志創刊于1958年6月1日。創辦這份雜志的決定是在同年5月份召開的中共八屆五中全會上通過的。其實,創辦一份黨的理論刊物一直是毛澤東心中的強烈願望,且醞釀已久了。回顧《紅旗》創刊的前前後後,經曆的林林總總,不難發現毛本人對此的關注和參與程度已到了事無巨細的地步。

首先,刊物之是以取名“紅旗”源于毛澤東對紅旗情有獨鐘。毛為刊名的題寫的“紅旗”字樣就達二十多幅,并表示“如不能用,再試寫”。編輯部從這二十多幅字樣中選取的就是人們熟悉的毛體紅旗二字。字型潇灑飄逸,優美律動,可謂氣韻非凡,空前絕後。毛對這幅字的诠釋為“這種寫法是從紅綢舞來的,畫紅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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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題寫的“紅旗”字樣

其次,刊物上标明“中國共産黨中央委員會主辦”也是毛決定的。《紅旗》首任編委會的陣容強大,有鄧小平、彭真、王稼祥、張聞天、陸定一、康生、陳伯達、胡喬木、柯慶施、李井泉、舒同、陶鑄、王任重、李達、周揚、許立群、胡繩、鄧力群、王力、範若愚,且均由毛一一欽定。

第三,毛不但将自己寫的文章在刊物上發表,如《紅旗》雜志第一期(創刊号)就刊登了他在1958年4月5日撰寫的那篇《介紹一個合作社》,而且還以《紅旗》雜志社的名義主動與相關作者約稿。尤其在創刊後那幾年,毛對刊登在雜志上的每一篇文章都要進行審閱,且還親自對文章進行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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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旗》雜志創刊号(1958年6月1日)

自創刊至文革初期,可謂《紅旗》的全盛時期。原因除毛的關注和鼎力支援外,主要是效力于《紅旗》的那些“筆杆子”們給力。

在《紅旗》頭幾年的目錄上,可看到文章的作者大都是出自三個署名,其實這不過是三個寫作集體的筆名。

一是寫國際評論的“于兆力”。“于兆力”是由喬冠華、姚臻、王力組成的寫作團隊。

二是寫思想文化評論的“施東向”。“施東向”是以副總編輯胡繩為首,中央政治研究室王忍之、丁偉志、鄭惠等參加的寫作小組的筆名。

三是寫經濟評論的“許辛學”。“許辛學”是“虛心學”的諧音,由副總編輯鄧力群牽頭,梅行、馬洪參加的寫作小組。

難怪有人調侃道,全國有“三面紅旗”,《紅旗》雜志也有“三面紅旗”,這“三面紅旗”指的就是這三個集體寫作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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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旗雜志的三面紅旗

喬冠華(于兆力)、胡繩(施東向)、鄧力群(許辛學)

進入文革後,因寫作集體中的成員多被打倒或“靠邊站”,故“三面紅旗”不再飄揚。然,所幸支撐着《紅旗》雜志的骨幹尚在,即總編陳伯達和王力、關鋒、戚本禹這三個副總編。他們被稱為“一面大旗”的陳伯達和“三面小旗”的王、關、戚。因他們既是《紅旗》筆杆子中的翹楚,也是中央文革沖鋒陷陣的幹将,故文革初期的《紅旗》風頭仍絲毫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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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大旗”-陳伯達

豈料,在文革中“興風作浪”的王、關、戚,不久便被文革的漩渦所吞噬。1967年8月底,王力和關鋒被隔離審查。次年1月,戚本禹也出事了,王、關、戚終于在秦城湊齊了。1970年的10月18号,陳伯達在廬山會議上“翻船”,随即也被羁押至秦城監獄。随着“一面大旗”和“三面小旗”的落下,紅旗雜志的全盛不再。後來,“四人幫”中的姚文元成為了紅旗雜志的負責人,直到1976年10月“四人幫”被粉碎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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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面小旗”-戚本禹、王力、關鋒

1976年12月,王殊就任紅旗雜志總編。他曾任新華社駐聯邦德國分社社長,因在中國與西德建交發揮了重要作用,被調任外交部并擔任中國駐西德大使。然,在新華社和外交戰線曾大顯神威的王殊,在紅旗雜志社卻業績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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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殊

若數落王在任主編期間幹了哪些“驚天動地”的事兒,或許就是那篇鼓吹“兩個凡是”的社論《學好檔案抓住綱》了,盡管發表這篇社論完全是來自黨中央的旨意,并非王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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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報一刊”社論-“兩個凡是”的出處

1978年5月,王殊被調回外交部,由新華社社長熊複接替了他的職務。然,令熊複始料未及的是,在其走馬上任之際,一篇與“兩個凡是”對着幹的文章着實将了他一軍。這篇文章就是署名光明日報特約評論員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且此文在全國引發了一場關于真理标準問題的大讨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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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文章在《光明日報》發表後,新華社開始向全國範圍轉發。三天後,《人民日報》和《解放日報》也相繼轉載了此文。若從“講政治”這一視角觀察,“兩報”轉載《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一文,無疑是表明了擁護和認可的立場,自然也就站到了“兩個凡是”的對立面上去了。然,令全國人民不可思議的是,“兩報”有了反應,但“一刊”卻無動靜。那些在文革中善于從報紙字裡行間窺測政治動向的人們,似乎已感到了中央上層的那股“暗流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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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複

作為《紅旗》總編的熊複,在這次“真理标準大讨論”中都做了些什麼呢?未轉載這篇文章則公開表明了《紅旗》将不介入這次“真理标準大讨論”,也就是說《紅旗》在這次大讨論中徹底“躺平”了。然,面兒上“躺平了”并不意味着熊複沒有自己觀點和立場,他曾在私下多次向編輯部有關人員“交底”,并清晰地表述了自己的态度:

1、光明日封包章并不代表中央的态度。

2、目前應繼續堅持先前的理論,而不是搞什麼發展或創新。他質疑有人是在抓住“真理标準的讨論”做文章。

3、“兩個凡是”的方針要捍衛,并同各種背離毛主席思想的人和事兒作鬥争。

熊複不僅有觀點,而且還有行動。一是所有在《紅旗》上發表的文章中,若有與“真理标準”有關的内容一律删除。二是繼續在《紅旗》雜志發表堅持“兩個凡是”的文章。

1978年7月,紅旗》雜志向譚震林約稿,紀念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51周年。為了給《紅旗》一個台階下,擺脫因“不介入”真理标準大讨論而處于的被動局面,譚拟通過井岡山鬥争實踐進一步夯實“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标準”這一論點的基礎。豈料譚的這個“好心”并未得到“好報”。當譚的那篇題為《井岡山鬥争的實踐與思想的發展》文章交稿後,在熊複那裡卻未能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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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震林

譚震林被告知,文章發表前,文中所有“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标準”的内容必須删除。此要求不但遭到了譚的斷然拒絕,而且這個“官司”還打到了中央。經華國鋒、汪東興、鄧小平、李先念、葉劍英圈閱後,最終裁決是“此文可發”。據悉,華、汪二人雖同意,但還是持保留态度的。但鄧的批示卻是旗幟鮮明,入木三分:“我看這篇文章好,至少沒有錯誤。改了一點,如《紅旗》不願登,可轉《人民日報》登。為什麼《紅旗》不卷入?應該卷入,可以發表不同觀點的文章。看來不卷入本身,可能就是卷入。” 這篇文章最終還是在《紅旗》上原文發表了,盡管熊複是很不情願的,這回的“打臉”使他真的“被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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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小平(時任中共中央副主席)

1979年1月,黨的理論工作務虛會在京召開,大會由新任宣傳部部長胡耀邦主持,且會上24人聯名要求徹底改組《紅旗》雜志編輯部。為此,胡專門約談了熊複。此時此刻,熊才交代了其所作所為完全是秉承中共副主席汪東興的旨意,也是華主席的意見。換言之,《紅旗》之是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正是有了這把“尚方寶劍”。盡管如此,熊還是在不提及上級的前提下,就《紅旗》遲遲不介入“真理标準”大讨論進行了檢讨。令熊複感到委屈和抱怨的是,當初關于這場讨論中央為何沒有下達一個正式檔案。在既不清楚這個讨論的背景,也沒有正式檔案的情況下,有後顧之憂他才遲遲沒有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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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耀邦(時任中共中央宣傳部部長)

雖在胡的力挺下,熊複逃過了“彈劾”一劫,并在《紅旗》主編這個位置上幹到1988年5月卸任,但他并未使紅旗從低谷中走出,重塑《紅旗》雜志的輝煌。

1987年12月16日,《中央機構改革上司小組關于中央、國務院關于機構改革方案》下發。其中包括撤銷《紅旗》雜志社,由中央黨校主辦一個黨内的理論刊物。《紅旗》自創刊以來,到1987年走過了将近30個年頭。雖已黯去了昔日的輝煌,但其被停刊,着實令黨内外人士倍感突然。

1987年12月21日,《紅旗》編委會給當時中央分管宣傳工作的上司人和書記處寫了報告:“近日社内外盛傳《紅旗》機構要變動,1988年第一期按計劃12月25日發稿,27日付印。《紅旗》是否照常出版,請批示。” 12月23日,得到回複是:“中央宣傳說服會上重申《紅旗》必須停刊,1988年第一期照印照發,同時成立一個三人小組起草改刊第一步方案。” 12月25日,三人小組開會讨論第一步方案内容。1988年2月12日黨校負責人與《紅旗》雜志的幹部接觸後,感到黨校确實不可能有力量辦刊。3月2日,三人小組給中央的信中寫到:“《紅旗》在國内外已有相當影響,發行量達240萬份,不改刊名為利。” 然,中央仍堅持原來“刊名改,黨校辦”的意見,且确定6月15日為《紅旗》的停刊日期。

6月16日,《紅旗》1988年第十二期,也就是《紅旗》最後一期出版。自1958年6月1日創刊到1988年6月15日停刊,《紅旗》整整走過了30個年頭,且出版的期數也永遠定格在了544這個數字上,盡管有人說這個數字不吉利。耐人尋味的是,雜志正文沒有一字提及停刊,但封底“歡迎訂閱求是雜志”的大标題下是“中共中央決定,《紅旗》雜志停刊,《求是》雜志7月1日創刊”的字樣。《紅旗》就這樣悄然地退出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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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旗》雜志最後一期

《紅旗》停刊後,為此“扼腕歎息”者無數。有人說不介入“真理标準大讨論”是壓垮《紅旗》最後一根稻草,也有人說正是由于熊複的“唯唯諾諾,瞻前顧後”才使其成為了《紅旗》的“末代皇帝”。還有人說如果當年能借“譚老闆”的那股東風,或許“人民升天,紅旗落地”的場景将不會出現...... 然,曆史沒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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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是》雜志社-北京市東城區北河沿大街甲83号

還是《紅旗》升起的那個地方......

曆史的程序往往伴随着戲劇性。無獨有偶,《求是》雜志創刊号的封面與《紅旗》相同也是白色。更有意思的是,1989年,十三屆四中全會召開一個月以後,《求是》改由中共中央主辦,恢複了黨中央機關刊的地位。

為什麼?​“兩報”今猶在,“一刊”卻無蹤- 紅旗雜志為何停刊?

從習近平緻《求是》暨《紅旗》雜志創刊60周年的賀信中可以看出,《求是》乃《紅旗》的延續。《紅旗》走過的三十年承擔了一個時代的曆史責任,其曆史使命是宣傳和樹立毛澤東思想在國際上的重要指導意義,且這一以政治思想理論為中心的使命已完成。《求是》則承擔了一個新時代的曆史使命,且這一曆史使命聚焦在改革開放和經濟建設方面。這一使命在《求是》創刊号上就已清楚地表明。

為什麼?​“兩報”今猶在,“一刊”卻無蹤- 紅旗雜志為何停刊?

在中央黨校禮堂前廣場上毛主席“實事求是”手書镌刻在一塊泰山石上。這是毛在1943年為延安中央黨校題寫的校訓。然,《求是》刊頭并未從這幅題字中選取,而是由被譽為中國改革開放總設計師鄧小平題寫,其中之寓意耐人尋味。

為什麼?​“兩報”今猶在,“一刊”卻無蹤- 紅旗雜志為何停刊?

鄧小平為《求是》雜志、《中國體育報》題名

1988年5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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