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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誰知道坐上輪船和火車觀賞自己修的運河和鐵路我會聯想到什麼?

作者:周舟剪影論社保

有人說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讀書會改變命運,但我覺得并不完全是這樣,重要的是命運決定一切,時運主宰人生。

1923年12月13日老伴重病術後需康複,兒子出錢催我們去南方療養。我們四位退休老人結伴從宜昌東站上火車,坐上綠皮卧鋪車,準備到廣西北海去度過寒冬。踏上宜昌開往柳州的列車後,我正在刷手機,觀看頭條網上關于農民上水利參加了國家工程建設是否應發放養老金的評論文章。當火車鳴笛聲響起時,我突然想起我坐的這條線路,不正是55年前我參與親手修建的枝柳鐵路嗎?

枝柳鐵路從宜昌枝城起到廣西柳州止,全長883公裡它穿越了崇山峻嶺,連接配接了焦枝線,号稱第二條京廣線,是當時修建的一條戰備鐵路。回想起55年前我修鐵路的場景,我丢下手機急忙趴在車窗上尋找我年輕時經曆過的地方,火車匆匆駛過枝城大橋,我極力回想眼前的一切,和我經曆過跨越兩個年頭,數個月的艱辛勞動場景看它有多少重合度。沒有找到啊!沿途的風景如畫,它與我55年前戰鬥過的勞動的場景完全不同。

那是1968年冬季至1969年春季,文革讓我這個沒讀完高中的青年加入了知識青年回鄉大潮,這年冬季我随天門民兵師,從老家農村開赴枝柳鐵路路基建設工程建設兵團戰鬥前線,其實就是民工搞建設。我們以生産大隊組成的民兵連,人數遠遠超過了一個連的“兵力”。人們挑着行裡帶着生活用具,人群潮水般地向前湧去,我夾在人群中匆忙随人流渡過漢江,徒步走了二十公裡來到潛江縣城,等在那裡的一輛輛敞篷汽車,把我們從潛江拉到了沙市老體育場。接着來到長江堤邊現在的洋碼頭。我們在堤上露宿了一夜,第二天乘上機器駁船貨輪順着長江向西開,下午來到目的地,枝城南岸枝柳鐵路線宜都分段洋溪。當時枝城大橋未建,後來是我們這些民工修建的。我們的主戰場是洋溪向南路段,那是一片崇山峻嶺,要開出一條平坦的鐵路路基還包括架天橋。

有誰知道坐上輪船和火車觀賞自己修的運河和鐵路我會聯想到什麼?

那時沒有挖掘機全靠肩挑手提打人海戰役,路基從山包上炸開取土修築,修橋需從遠處江邊挑沙擔水泥修建。一座座山包削平用來填充山谷,築成路基後用推土機碾壓成路,這個工程多麼浩大,難度可想而知。

當時天下着鵝毛大雪,民兵們挑着土,光着上身隻穿一條短褲迊着北風,在急促的沖鋒号聲中拼命向路基填土處沖鋒,工地上到處可見“早日修好戰備路徹底埋葬帝修反”的智語口号,當我沖到山谷時,我滿滿的一擔土已成半擔,我的短褲也濕透了,作為才參加勞動的一介書生,我盡力了,當時我心裡有無限的自豪感,沒有什麼強迫與自願之分。

這個春節我們不能回家過年,平時生活艱苦,米飯能管飽,吃的菜是白菜蘿蔔,難見一點暈腥,誰都希望回家過年吃頓好的,可是不能夠,誰逃跑會作為逃兵批鬥。這個春節沒有休息,武漢下鄉知青受不了啦,偷偷逃往江邊準備回家過年,民兵團派我們前去抓“逃兵”,這個年的團年飯隻能自個到車陽河街上吃了一碗肉片湯。後來這些逃兵怎樣處理就不清楚了,隻知不久後他們都招工回了武漢,可想他們的此段經曆已算作了工齡,記作了人們熱議的視同繳費養老金工齡,而我此段時間隻是農民,因為回鄉不算工齡,網上拿這段經曆說事,要養老金,我怎麼說呢?隻能算是命吧!此後我下定決心,我也要改變命運。

火車繼續在向南開,我又拿上手機在網上細觀網上評論。

車上無事,思緒又把我帶入了1970年,那一年我又參加了天門漢北河挖掘工程,漢北河全長91.8公裡,是一條1969年冬到1970年5月開挖的人工河。上起竟陵西郊萬家台處開口,與天門河接流,納天門河上遊來水,流至武漢辛安渡分兩支:一支從新溝閘入漢江;另一支從東山頭閘入府河,注入長江。

我們當時在萬家台開口處平地挖河,此次挖河使用了半機械化,是用闆車運土,比修枝柳鐵路輕松一些,經過一冬一春的奮戰,一條途經兩縣一市的人工河挖成了,河道疏通了漢川沉湖湖區積水,使沼澤改為了上千畝良田,連通了天門縣河、漢江與長江的通道,不僅使水利受益于幾縣農業,同時使交通也便利了。十年後我讀大學坐上從武漢回老家的輪船經過了這條我挖過的河流,使我感慨萬分,深感我作為建設者的一分子,當時的付出值得。但是當時在農村的我,眼見身邊知青和有門路的農村青年都跳出了農門,我也一定要想辦法離開。

1972年冬,我通過找親戚幫忙,終于把戶口遷到了荊州市的一個國營農場。雖說農場是國營,但還是農村,我被安置在磚瓦場,這裡的勞動強度比老家農村還大。作為經曆過挖河修路鍛煉的我,完全不能适應這裡的勞動強度。農場的夥伴們無時無刻都想着能跳出場門,到荊州和沙市當勞工,這成了當時農場青年們夢寐以求的追求。

随後,我當過農場教師,通過補學高中知識,後來考上了大學,才徹底跳出了農門。我的農場夥伴留在農場的,有的還當上了副場長幾個都是正科級,目前農場變成了街辦,有的成為了公務員和事業編,他們也退休了,養老金比我高,有的在社保局領5800元,财政局還補貼1500元,養老金都7000多元了。

而我畢業後自認比他們強,在事業機關幹過,也享受過正科級,還是進階工程師,誰知組織上調我去國企任職,在國企退休。并且還經曆了下崗,下崗後當起了大學代課老師。

我也曾想過退休後能多領養老金。認為先天機遇不好,隻有後天來補。從事業調往企業後,我卻又遇到了下崗,使我一夜又回到了“解放前”,同農民同僚到了相同的起點。我總想厄運怎麼總是圍繞着我,我要掙脫,人家社保局不是宣傳養老金多繳多得嗎?隻有下崗後多出錢,買高指數,看能否多拿養老金?

我下崗後在高校教書,拼命打工賺錢,力争買養老金高指數,我買的指數雖然高于普通下崗職工3倍,人家下崗職工出0.5是出在崗1.5的費用,我買1.55指數需多少費用呢?這是靈活就業人員的交費标準,要承擔多大壓力呢?大家去想!

可我想錯了,你繳費再高,你的視同年限長啊!24年隻用1計算,而事業是用1.98計算,你能扭轉乾坤嗎?是以平均指數隻1.13,繳的費再高養老金也會算低,這是我努力的結果,這隻能是命,命運是不能由自己改變的,是以我告誡農民同僚們,不管你如何抗争,我奮鬥過,抗争過,我不能與農場夥伴比。我們同為科級,學曆和職稱我比他們高,繳費我比他們多,但養老金少他們四千多。

是以農民同僚們,我也修過路挖過河考上了大學,你們羨慕我三千元養老金嗎?我又羨慕誰呢?隻能說我努力了,我的父輩在農村當了幾十年村支書無工資無養老金,老了由我贍養活了個高壽,我比他強,我的兒子比我強。我希望農民朋友的後代一代比一代強,不要與命運抗争。我仍然這樣說:

人的一生隻是命運決定一切,時運主宰人生。

有誰知道坐上輪船和火車觀賞自己修的運河和鐵路我會聯想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