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19年十九屆四中全會首次提出把資料作為一種新的生産要素，資料就不再僅僅是儲存于資料庫中冰冷的數字，而是一種具有無限潛力的生産要素。此後國家層面陸續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措施，以促進資料要素市場的健康發展。例如，《“十四五”大資料産業發展規劃》明确提出，要深化資料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促進資料要素有序流動。《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建構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場化配置體制機制的意見》強調，要加快培育資料要素市場，提升社會資料資源價值。
同時，在“資料二十條”的政策推動下，2023年資料要素頂層設計規劃與配套措施日趨完善，為資料要素産業蓬勃發展帶來了新機遇。“資料二十條”對資料産權、流通交易、收益配置設定、安全治理四方面提出了規範性要求，旨在充分發揮資料作為數字時代戰略資源的突出優勢，激活資料要素潛能，釋放資料要素價值，建構資料要素生态，促進資料要素産業良性發展。
資料要素流通面臨的四大難題
要實作資料要素的高效流通，就不得不正視目前存在的四大難題：資料标準的不統一，如同一道無形的“壁壘”，阻礙了資料流通的順暢進行；全國統一資料流通市場制度的不完善，使得資料市場難以形成統一、高效的運作機制；資料合規風險和安全隐患的存在，導緻場外交易頻發，嚴重影響資料市場的健康發展；資料價值創新不足，更是削弱了資料流通的積極性和動力。這四大難題不僅影響了資料要素的高效配置，也制約了數字經濟的持續發展。是以，解決這些難題，促進資料要素流通的創新與合規，成為了産業界目前最重要的任務之一。
難題一：資料标準不一，導緻資料流通不暢
目前，不同部門、行業和企業之間的資料标準不統一是一個突出的問題。由于缺乏統一的資料标準和技術規範，不同部門、行業和企業之間的資料格式和品質存在差異，導緻資料難以實作互通互操作，形成了“資料孤島”現象，制約了資料的流通和利用，阻礙了數字經濟的快速發展。例如，工業領域的資料總線大概有40餘種，包括西門子的ProfiBus、PhenixContact公司的InterBus、羅克韋爾的DeviceNet和ControlNet等。
難題二：全國統一的資料流通市場制度不健全
近年來，廣東、北京、上海、浙江、貴州、福建等地相繼成立資料交易所，各地資料交易所在資料确權、資料定價、資料交易、資料安全、資料增值協作等方面的監管标準與操作規範存在諸多差異，導緻地方資料交易“各自為戰”，無法形成統一市場，未能最大限度發揮資料價值。全國統一的資料流通大市場制度尚未建立，全國資料要素流通的效率和效果必然受到影響，進而難以支撐資料要素驅動數字經濟發展目标的實作。
難題三：資料合規和安全存在隐患，導緻場外交易遠超場内交易
資料的合規性和安全性是資料流通市場的基石，缺乏這些保障，市場将面臨巨大風險。資料顯示，2022年大陸資料交易市場規模在1020億元左右，其中，資料場内交易規模大約20億元，資料場外交易規模在1000億元左右。場外交易之是以遠超場内交易，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場外交易缺乏規範的管理和監督，給一些不法分子提供了可乘之機。此外，一些機構或個人為了一己私利，濫用或洩露敏感資料，給使用者帶來了嚴重損失。要改變這一現狀，需要政府、企業和相關機構共同努力，加強資料合規和安全标準的建設，提高資料交易的透明度和規範性，同時加強監管并加大懲罰力度，確定資料交易市場的健康發展。比如，資料流量的不斷增長加速了資料“黑産”的規模擴張，專家估計資料“黑色交易”的市場規模已超過1500億元。
難題四：資料價值創新不足，導緻資料流通意願不強
目前資料的價值創新主要集中在金融征信授權、計算廣告與推薦等能夠直接産生經濟效益的領域，在公共資料、企業資料和個人資料方面的融合創新仍存在較大不足，使得資料持有者缺乏流通意願，進一步限制了資料流通市場的發展。同時，由于缺乏有效的資料管理和保護機制，資料持有者對資料流通存在擔憂和顧慮，害怕資料被洩露或濫用。為了激發資料持有者的資料流通意願，業界需要加強資料價值創新的探索和研究，提高資料利用、加工的能力，建立完善的資料管理和保護機制，確定資料的安全、合規，進而推動資料交易市場的繁榮發展。
例如，在福建省公共資料的開發探索中，省級平台進駐百餘個項目，其中信用服務占比43%，财稅金融占比36%，兩者合計占比79%，與《“資料要素×”三年行動計劃（2024—2026年）》聚焦的12個行業和領域有一定差距，亟需業界拓展資料價值開發的範疇。
資料要素流通創新的“兩手抓”政策
在推進資料要素流通的過程中，建議業内采取“兩手抓”的政策。一方面，注重資料價值的創新，通過挖掘資料的深層含義和潛在價值，推動資料要素在各個領域的高效流通，為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注入新的活力。另一方面，強調資料要素的合規營運，確定資料在流通過程中的安全性、合法性和可控性，為資料市場的健康發展提供有力保障。這種“雙管齊下”、互相促進的做法，有助于産業更好地利用資料資源，發揮資料在生産生活中的重要作用，同時也為數字中國、智慧社會建設提供堅實支撐。
政策一：資料價值創新推動資料要素流通
資料要素流通的目的在于利用資料實作價值創新。創新是驅動發展的核心動力，資料價值創新旨在深度挖掘資料的内在價值，通過技術手段和思維模式的革新，将資料轉化為具有市場競争力和社會價值的資源。首先，資料價值創新需要對資料進行系統性的整理和分析，打破“資料孤島”，實作資料的互聯互通。其次，資料價值創新需要結合具體的應用場景，将資料與業務深度融合（如上文提到的12個行業和領域），開發出具有實際應用價值的資料産品和服務。例如，在金融領域，可以通過資料分析評估信貸風險；在醫療領域，可以通過資料挖掘輔助疾病診斷和治療。
最後，政府、企業和社會各界應共同參與資料價值創新的過程（公共資料、企業資料和個人資料，三者融通可發揮資料的最大價值），建立健全資料管理和保護機制，確定資料的安全和合規流通。通過資料價值創新推動資料要素流通，将為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注入新的活力。
政策二：資料要素合規營運助力資料要素流通
資料要素合規營運是解決場外交易遠超場内交易問題的關鍵所在。針對目前資料交易市場存在的隐患，産業界應從“疏通”和“引導”兩方面入手，逐漸破解難題。首先，需要對資料交易市場進行“疏通”，規範場外交易行為。政府主管部門應加強對場外交易的監管，制定嚴格的資料交易規則和标準，明确資料交易雙方的權利和義務。同時，要建立統一的資料要素流通平台，為資料交易提供合法、安全的環境，降低資料交易的風險和不确定性。其次，需要引導資料交易向場内轉移。政府主管部門和資料交易所應加強宣傳教育，提高資料所有者和交易者的合規意識，引導他們積極參與場内交易。
最後，要建立激勵機制，鼓勵資料交易向場内轉移，提高場内交易的規模和比例。通過“疏通”和“引導”政策，可以逐漸破解資料場外交易遠大于場内交易的難題，推動資料交易市場的健康發展。
打破“資料孤島”、釋放資料價值的四條措施
在數字經濟蓬勃發展的當下，資料的價值日益凸顯。但要充分實作這一價值，首要任務就是打破“資料孤島”，形成資料融通創智。下面将從四個方面探讨如何打破“資料孤島”、釋放資料價值。
措施一：利用技術手段打破“資料孤島”
技術手段是打破“資料孤島”的關鍵。随着大資料、雲計算、人工智能等技術的不斷發展，資料內建、資料清洗、資料挖掘等技術手段日益成熟。通過不同技術組合實作不同來源、不同格式資料的整合與融合，搭建行業/企業的數字中台，進而打破“資料孤島”，進一步釋放資料價值。
措施二：促進不同部門、行業、企業間的資料融合與共享
衆所周知，資料的價值在于資料的衍生價值，非某一個資料背後的單一價值。資料往往存在于不同的部門、行業和企業，是以促進不同部門、行業、企業間的資料融合與共享是打破“資料孤島”的重要途徑。政府主管部門可以出台相關政策，鼓勵政府機構、行業組織和企業之間進行資料共享，建立資料共享平台，實作資料的互通有無。同時，也可以通過資料交換、資料合作等方式，推動資料在不同部門、行業和企業間的流動與共享。
措施三：提升資料的可用性和可了解性，發揮資料價值
資料的可用性和可了解性是決定資料價值的關鍵因素。可通過資料可視化、資料分析和資料挖掘等手段，提升資料的可用性和可了解性，讓更多的人了解和使用資料，進而發揮資料的價值。其中，可通過資料開放、資料競賽等方式，激發社會對資料的關注和熱情，推動資料價值釋放。
措施四：以資料驅動創新，推動經濟社會持續發展
打破“資料孤島”、釋放資料價值的最終目的，是要以資料驅動創新，進而推動經濟社會的持續發展。可通過資料分析、資料挖掘等技術手段，發現資料的潛在價值，為經濟社會的持續發展提供新動力；通過資料開放、資料共享等方式，推動創新創業，培育新的經濟增長點。
優秀案例分析與實踐經驗總結
通過深入分析國内外優秀案例與總結實踐經驗，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資料流通在提升政府治理效能、促進産業發展、增強社會福祉等方面發揮的積極作用。以下是一些國内外典型案例的分析。
GDPR
GDPR（歐盟通用資料保護條例）是歐盟制定的資料安全和隐私保護法規，旨在確定個人資料的合法權益。通過實施GDPR，歐盟提高了資料安全和隐私保護的标準，加強了對資料主體的權利保護。這一法規為全球資料安全和隐私保護提供了參考和借鑒。
美國資料要素流通實踐
美國将商業利益導向作為資料要素市場化的基本準則，提倡資料自由流動，以盡可能多地擷取和掌控全球資料資源，擴大企業在技術和市場方面的先發優勢，逐漸形成“防止資料産權壟斷、堅持公共資料開放、引導企業資料共享、兼顧個人隐私保護、布局全球資料規則、鼓勵資料經紀發展”的資料要素市場化方式和路徑。美國通過立法、司法等措施堅決防止資料産權壟斷；通過法律法規等方式大力推動政府資料全方位開放；通過傳統“反壟斷法”引導企業增強資料互操作性和共享程度；通過分領域立法保護個人資訊隐私；通過修改相關法律以及與其他國家簽訂合作架構，布局全球資料流動機制；通過分類監管推動資料經紀交易模式的發展。
上述政策極大增強了美國本土數字企業的全球競争力，推動了資料在全球範圍内的廣泛流動，促進了美國數字經濟的快速發展，進一步鞏固了美國數字經濟在全球的領先地位。
國内優秀案例一：公共資料流通，以福建省“閩政通”APP為例
在數字化浪潮中，福建省的大資料實踐走在了全國前列，其中“閩政通”APP整合全省各級政府部門的服務資源，為群眾提供了統一的政務服務入口。“閩政通”APP的成功，得益于福建省在資料流通方面的創新與實踐。首先，通過資料整合，打破部門間的資料“壁壘”，實作資料的高效流通和共享。其次，通過服務創新，簡化政務服務事項，提升群眾使用體驗。再次，通過嚴格的安全保障措施，維護群眾的個人資訊安全。
國内優秀案例二：行業資料流通，以“航旅縱橫”APP為例
中國民航資訊網絡股份有限公司擔任垂直領域資料管理部門的角色，将民航運作、旅客航空出行的資料統一授權給“航旅縱橫”平台，“航旅縱橫”則深入挖掘資料價值，對資料進行開發利用，為旅客提供機場、天氣、航班等資訊，以及電子登機、愛心通道、失物招領等服務。
資料要素流通創新未來展望
立足當下，展望未來，打造公共資料、企業資料和個人資料等多元融合的資料資源體系。強化資料治理，挖掘典型資料場景，深化數實融合的資料資源化應用；推動資料确權，促進資料價值變現，開展資料資産評估入表等試點工作；鼓勵流通交易，推進資料跨境監管，探索資料股權化、證券化等資料資本化應用。完善标準規範、加強安全監督、創新保障機制，充分調動政府、企業和社會各方面的積極性和能動性，聚焦資料資源化、資料資産化、資料資本化的“三化”協同，釋放資料要素價值，激活資料要素潛能，全面促進大資料産業和數字經濟高品質發展。
未來，資料要素流通機制将朝着更加規範化、市場化和安全化的方向發展，為釋放資料價值、推動數字經濟持續發展提供有力支撐。在這一過程中，政府、企業和研究機構需要共同努力，加強合作與創新探索，不斷完善資料要素流通機制，以适應不斷變化的市場需求和社會環境。
*本文刊載于《通信世界》 總第940期 2024年3月25日 第6期
作者：福建省大資料集團泉州有限公司 陳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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