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在梧桐缺處明：男人的心理創傷一時難以平複

三十一、女人愛逛街

肖達乾身邊的人都能感覺到男人的變化，楚書雁尤甚，她能讀到肖達乾眼神中有些痛惜和迷離之意，隻是不知道他這次回老家遭遇了什麼。

肖達乾給大家介紹了發生的事情，說有個壞人綁架了自己的弟弟勒索贖金，他報警求助後，歹徒被擊斃，弟弟安然無恙，自己回去這一趟等于是走了一個過場而已，根本沒做什麼。五一一宿舍裡的人為他彈冠相慶，楊美燕聽說這件事後找到肖達乾哭了一場，她知道是二黑作惡後，覺得是肖達乾替己受過，才招緻那人的報複。

這件事周煜也知道了，特意過來探問究竟。肖達乾也沒多說什麼，他知道說法一緻的重要性，現在警察審案都是一遍遍讓你反複陳述事實，畢竟謊言經不起這種錘煉，隻要中間出現差錯就是突破口。而肖達乾在回來的路上已經把所有的故事都重新組織了一下，不管是遠近疏遠都是同樣的說辭，即便是面對楚書雁和金雲菲也都不改口。

金雲菲又來過一次五一一宿舍，不過當時肖達乾并不在，他和楚書雁去南京大學參與一個考研推介班了，現在肖達乾猶豫是考本校的管理學碩士，還是考南京大學的，這對他很重要。東南大學以前是南京工學院，理科是強項，管理學則稍微差強人意，甚至沒有博士培養工作站，雖然肖達乾無心深造考博士，可也明白東南大學的碩士含金量遠遠不能和南京大學相比。

可這又和人情世故摻和在了一起，肖達乾假如去報考南大，這樣勢必會導緻學校裡上司不滿，那樣即便是南大不錄用，也就喪失了在本校讀研的機會，這也讓他有點苦惱。不過這次推介會他還是義不容辭去聽了，楚書雁純屬湊熱鬧，她已經被東南大學保研，還是數控專業，她對于男友是不是考南大研究所學生沒有任何想法，純粹是你想考我就支援。

金雲菲再次受到熱烈歡迎，尤其是巴勇的熱情都有點讓雲菲都經受不起：“巴大哥，你就差給我鋪紅地毯了。肖哥哥一定會批評我的，他說我要來就來，這裡和自己家一樣，你這麼客氣我可受不了。”

門外又有不少男生來湊熱鬧，還有拿着相機要求合影的，金雲菲手忙腳亂，不過也來者不拒，滿足所有人的要求，從上午九點一直到了中午，雲菲都有點累暈了，好在李衛東的護士女朋友趕了來，她拉着雲菲出門：“别在你們宿舍了，咱們出去吃飯吧。巴大哥，你該請客了！我們去四牌樓那邊的大衆酒家吧！”

金雲菲手都有點麻簌簌的，她和女護士手挽手：“我請客，咱們去山西路軍人俱樂部那邊，吃完飯可以一起看電影。哎呀，要是書雁和肖哥哥回來找不到我們怎麼辦？”

巴勇大手一揮：“在門上留張紙條。讓他們去找咱就行。大家都去嗎？”

衆人異口同聲，不過謝同學喊了一句：“我們AA制吧，不能讓雲菲妹妹破費。”

金雲菲笑嘻嘻的：“我有錢，這個月工資開始給我加浮動了，有三百多呢，夠大家吃的。”

“對了，我們也該給老七壓壓驚了！”巴勇眼睛也很摳，他能察覺到肖達乾最近的神不守舍，“這次我請，不能讓雲菲妹妹破費。”

大家齊聲答應着一起出門下樓，依然有人跑過來和金雲菲打招呼，金雲菲不斷點頭，隻是走到女生宿舍樓前時，陳國文看見了周煜，他喊道：“煜煜，出去吃飯嗎？我們巴老大請客。”

周煜和五一一宿舍裡的人可是很熟，她也認識李衛東的女朋友，她笑嘻嘻問道：“吆，這是又什麼大喜事啊？人好齊全啊！咦，怎麼不見肖達乾？你們七兄弟可就差他一個了。”

巴勇哈哈一樂：“肖達乾随後就到。煜煜，你認識雲菲嗎？她是肖達乾的妹妹。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

“肖達乾的妹妹？”周煜有點不解，她記得肖達乾有個妹妹，她是見過的，周煜是為數不多去過肖達乾家裡的人。隻是這幾個人裡并沒有肖愛華啊。

“雲菲，這是你煜煜姐，周煜，肖達乾最好的朋友和老鄉。”巴勇的介紹有點誇張，但這麼說也并不是空穴來風，“也是我們東南大學的學霸，對了，她可是救過你肖哥哥的命，去年别人給肖達乾下毒，就是周煜給救的。”

金雲菲是聽說過周煜的，當然管道是來自于楚書雁，畢竟去年那次在鼓樓醫院内驚心動魄的一幕對楚書雁觸動非常大，她沒少對金雲菲描述細節，其中不乏周煜灌藥洗胃的畫面，雖然楚書雁對周煜很是有意見，但并不意味着楚書雁不實事求是。金雲菲也對于當時千鈞一發非常感歎，現在聽說此人就是周煜，她立刻給周煜鞠躬九十度：“謝謝煜煜姐，我是金雲菲，現在南京上班，感謝你當初救了我哥哥。”

周煜看了一眼巴勇，眼神裡充滿了疑問，巴勇趕緊介紹：“雲菲和你是老鄉，他就是清平縣人，現在省電視台工作，對了，前段時間有個電視劇，雲菲還在裡邊擔任主角呢。”

周煜點了點頭：“你是清平人啊？那你認識唐愛軍嗎？就是肖達乾的女朋友，我和她也是好友。”

聽她提到唐愛軍，金雲菲臉上的笑容有點僵，她對唐愛軍一直做不到釋懷：“對不起，肖達乾的女朋友是楚書雁，我和楚書雁是最好的姐妹，你說的唐愛軍我不認識。”

周煜雙目如電，她瞪向金雲菲：“你是肖達乾的同學？你居然不認識唐愛軍，他倆高中就是同桌啊！”

金雲菲一點想讓的意思都沒有：“不認識！”局面有點尴尬，巴勇本來是想帶着周煜一起去聚餐，現在看倆女人怎麼這般橫眉冷對，他情商很高，可不想惹惱任何一位，心裡卻把肖達乾罵了半天：“雲菲，咱們快走吧，從這裡到山西路要好幾站呢，煜煜，你畢業設計的選題選好了嗎？有空去五一一玩啊！”

周煜看着金雲菲，眼光不善，金雲菲也沒有一點忍讓的想法，不過金雲菲畢竟不是那種很固執的人，她聽巴勇喊自己，趕緊答應着往校門方向就走，周煜怒氣沖沖看着她的背影，想去找肖達乾問問這個人是何方神聖，太沒有禮貌了吧。

肖達乾開了一上午的推介會，然後陪着女朋友去夫子廟吃了一份桂花紅豆，他根本不知道舍友留條的事，是以也沒趕過去和金雲菲等人彙合。楚書雁現在玩心很大，吃完午飯後，非要拉着肖達乾去看看文廟和烏衣巷，說文廟是天下文宗的象征，看看文廟可以保證他考研順利過關。

肖達乾苦笑：“書雁，我如果不看書複習，去文廟也沒用，你怎麼現在也信這個了。”

楚書雁挽着肖達乾的胳膊：“我不是信文廟，我是信你！達乾，我對你特别有信心，不管是考咱們學校，還是趕赴南大，我都覺得你一定會考上研究所學生。我就是覺得你現在有點郁郁寡歡的，想陪你走走，讓你開開心心。你給我說，這次回家是不是受到什麼大的刺激了？”

肖達乾矢口否認：“怎麼會呢？啥事也沒有。我這次就是走了個過場而已。”

楚書雁搖頭：“你在騙人！肖達乾，我以前隻在上海虹橋機場看你這般神情過，你一定經曆了對你影響很大的事情，雖然我說不上是啥事，可我能感覺出來。哥哥，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肖達乾有點吃驚于楚書雁的敏感，不過他這次是不可能說出楊紅霞這件事的：“可能是吓了一跳吧，畢竟深更半夜和那個壞人對壘很危險，我當時精神高度戒備，唉，我倆就距離一水之間，不到十米。”

“才不是呢。你的膽子多大我不是不知道。”楚書雁依然不認可肖達乾的話。“你會怕他一個小癟 三？那個人死了的樣子很難看是吧？”

肖達乾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想了想才點點頭：“應該是吧！人為财死，鳥為食亡。為了五萬塊錢把小命都搭進去了。”

“那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那個小弟脾氣很不好，讓他吃點虧也好。”楚書雁對肖承包印象一直都很一般，那次在北京地鐵站抓傷肖達乾的場面曆曆在目。

肖達乾沒接話，他手裡摸摸教材，不情不願的跟着楚書雁逛夫子廟。因為楚美女的美豔絕倫吧，好多人都看向他們，不過看兩個人的眼光顯然不一樣，很有鮮花插在牛糞上的蔑視感。肖達乾現在對于人性冷漠有種特殊的感念，楚書雁則是有點幸災樂禍的喜悅，她拉着肖達乾在街上穿行，看到喜歡的美食或者服飾都要跑過去試試。

經過一個古玩攤子時，有個老者目光銳利，看到了挂在楚書雁脖子上的琥珀，也就是上次肖達乾送給她的那一件，不由發一聲喊：“小姑娘，你能給我看看你身上那件東西嗎？要是有興趣可以談談價格！”

楚書雁吐吐舌頭：“老師傅，這可不行！這玩意兒是我男朋友送給我的，你給我多少錢我也不賣！”

老者眼睛一刻不停盯着琥珀：“十萬怎麼樣？”

楚書雁翻翻白眼：“你聽不懂中國話嗎？”

“三十萬！”

楚書雁索性拉着肖達乾往遠處走了，不過到了沒人的地方才親了肖達乾一口：“易尋千金寶，難得有情郎。這塊琥珀我要一輩子都帶在自己身上。肖達乾，你也笑笑好嗎？别闆着臉就好像我欠你什麼似的。”

肖達乾笑了笑，不過笑得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