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能源帶動了一些高用銅量産業的蓬勃發展。視覺中國/圖
黃金價格還在重新整理紀錄。2024年4月12日，國際現貨黃金站上2400美元/盎司，國内6家品牌首飾金價突破700元/克。
繼黃金之後，白銀、銅及多種有色金屬價格紛紛上漲。
2024年初至4月9日，現貨白銀價格已累計上漲逾16%，漲幅超過黃金。國際LME期銅價格上漲逾10%，國内滬銅期貨創下曆史新高。
鋁、鉛、鋅等近期價格均觸及數月來高點。包括錫和鎳在内，追蹤倫敦金屬交易所6種工業金屬表現的指數2024年至今已攀升8%，超過摩根士丹利（MSCI）全球股票指數6.3%的漲幅。
上海東亞期貨有限公司首席經濟學家景川向南方周末記者分析，有色金屬價格上漲之間存在關聯性，通常黃金上漲到一定程度會拉動白銀上漲，緊接着拉動銅，銅價的擡升又會帶動整個有色金屬闆塊價格上漲。
火熱的市場情緒下，上海期貨交易所宣布自2024年4月12日起，對黃金和銅期貨品種實施交易限額。卓創資訊銅分析師宋洪潇向南方周末記者感歎：“今年可能隻是牛市的開始。”
當黃金價格大幅上漲後，市場會傾向于選擇同樣具有金融屬性但價值未被高估的白銀。視覺中國/圖
亂世黃金
多位受訪者均表示，黃金作為本輪價格上漲的領頭羊，價格持續攀升的驅動力主要是各國央行的增持，其中印度、中國等新興市場國家是主力軍。
世界黃金協會資料顯示，全球央行2022年和2023年黃金總購買量均超過1000噸，印度等國央行在2024年2月連續第9個月增加黃金儲備。中國人民銀行資料顯示，2022年11月至2024年3月，中國人民銀行連續17個月增持黃金。
景川解釋，黃金具有顯著的金融屬性，曾是全球貨币的錨。1930年代金本位制崩潰後，各國貨币制度轉向信用本位制，紙币開始流通，與黃金等貴金屬脫鈎。
在這一體系下，超發貨币成為各國央行拉動經濟的常用手段。随着債務不斷增加，貨币對經濟的拉動作用越來越弱，風險卻越來越高，黃金的價值再次受到重視。“現在又開始部分回到黃金本位，這是金價上漲的長期驅動力。”景川說。
觸發因素在于近年來地緣政治環境惡化，沖突加劇。尤其是美元在國際貨币體系中占據上司地位，成為沖突之下向他國發動制裁的武器。
2022年2月俄烏沖突爆發後，西方國家對俄羅斯進行經濟制裁，切斷其SWIFT國際結算系統，當機外匯存底。景川認為，這增加了其他國家，尤其是新興市場國家的擔心，促使其增持黃金作為避險資産。
社科院國際大宗商品研究室主任王永中向南方周末記者分析，随着美國通貨膨脹，美元的實際購買力也在下降。加之市場預期美聯儲将會降息，美元相對黃金的收益率可能進一步下降，黃金價值更加凸顯。
普通消費者也開始增加黃金購買，助推黃金價格走高。“民間所講‘盛世古董，亂世黃金’，主導因素就是地緣政治沖突和美聯儲降息預期。”王永中說。
景川表示，當黃金價格大幅上漲後，市場會傾向于選擇同樣具有金融屬性但價值未被高估的白銀，是以銀價在金價上漲之後出現擡升。
不隻金銀，銅也具備金融屬性。宋洪潇介紹，銅的應用領域廣泛，大到建築、汽車，小到電子元器件。這使得銅也能承擔避險需求，和金銀同步上漲。
供給縮減
與黃金不同的是，白銀和銅的漲價還疊加了商品屬性，價格受工業市場供需關系影響。
黃金價格2023年已開始上漲，白銀和銅的漲價近期才開始受到關注。景川認為，除了前期黃金價格漲幅不大，拉動作用有限，主要原因在于工業市場的需求2024年才開始凸顯，也反映出全球經濟的複蘇。
王永中介紹，白銀60%左右用于工業生産，比如在光伏等領域，銅在新能源汽車領域也有大量使用。随着新能源産業發展，尤其是中國市場需求上升，白銀和銅的價格擡升。其中，銅價受市場需求的拉動更為明顯。
“新能源帶動了一些高用銅量産業的蓬勃發展，預計今年能夠帶動的銅需求量在300萬至400萬噸。”宋洪潇說。
同時，銅在供給側出現縮減，減産壓力從上遊銅礦到下遊冶煉逐漸傳導，推動價格持續走高。
宋洪潇介紹，銅礦作為不可再生資源，現階段的開采量已經達到頂峰。商務部官網資訊顯示，2022年12月主要向中國出口銅礦的巴拿馬礦業公司暫停營運，進一步加劇供給壓力。
在此情況下，銅礦掌握定價權，壓低下遊冶煉企業的加工費，冶煉企業利潤受損，産量随之縮減。上海有色網資料顯示，進入2024年後，國内銅精礦現貨冶煉一直處于虧損狀态，2月平均虧損1417元/噸，逼近曆史最低水準。
冶煉企業虧損之後，也要通過減産擡高價格。《中國有色金屬報》報道，2024年3月13日，中國有色金屬工業協會組織19家銅冶煉企業在北京召開座談會，就壓減生産負荷、控制新增産能等方面達成共識。
随後，上海有色網報道，由江西銅業、銅陵公司等9家銅冶煉企業組成的中國進口銅原料聯合談判小組于3月28日召開會議，倡議聯合減産，建議減産幅度5%-10%。
宋洪潇表示，全球的銅冶煉主要出自中國，中國銅冶煉企業縮減産能将直接影響全球銅價。而且銅由于應用廣泛而被視為經濟的晴雨表，有“銅博士”之稱，會帶動其他有色金屬價格上漲。例如銅和鋁、鋅等都能生産合金，銅價上漲後與之相關的金屬價格會連帶上漲。
王永中總結，整體來看目前大宗商品漲價主要展現在有色金屬和原油，原油價格同樣受到地緣沖突加劇影響，其他大宗商品價格目前尚未出現普遍上漲。但有色金屬和原油的漲價可能向下遊傳導，引發物價上漲，加劇通貨膨脹壓力。
南方周末記者 衛琳聰
責編 馮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