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錄我的2024#
誤入察隅孟拉山與那扭山
佘忠蘭
2022年10月27日，大清早，我在大酒店，透過窗外，仰望拍攝察隅河對面一座座大雪山。
(酒店窗外，察隅河對面是上嘎巴村，其中有文中的孟拉山，無人區原始森林，有野棕熊野豬野猴等野生動物)
中午12:30，我出門，去察隅縣嘎巴大橋察隅對面的廣場，免費核酸。出示軍休證優先，不排隊或少排隊。沿江路派出所警務站，幾位民警執勤維持排隊秩序。
(察隅縣城廣場免費核酸)
做完核酸，欣賞拍攝廣場四圍美麗的雪山。想着一個人早早回酒店怕太孤獨，索性漫無目标，随意走走。沿緩坡向一個村莊走去，走進村，看見陽光較高價的電梯大廈等藏式民房。走近看門牌号，原來是上嘎巴村，很明顯，遠不如下察隅邊地村莊修得漂亮，隻不過地理位置在縣城邊。我考查租房價，打通門口房東電話，約下午看房。走幾步，問另兩棟民房，油漆工租住處，髒亂差，400元/月。再往前走幾步的那一棟，沒房，藏族男房東個子高，半老頭子，說過幾天才有房，大約500一600元/月。
沐浴陽光，逛上嘎巴村，遠遠望見，河對面的英雄坡紀念園，勾起對下察隅軍地友人的想念。沿坡往上走，一位藏族村民在劈柴禾，他家路邊的格桑花真漂亮。坡路右邊，一片黃葉銀杏樹，近處銀杏，遠處大雪山，交相輝映。雪山、銀杏、陽光，藍天白雲、榮休女兵。白雲是雪山的哈達，我是雪山的女兒。格桑花是我的愛，風兒與我相伴，溪流為我壯膽。一條幽徑上山，神秘莫測曲曲彎彎。陽光普照，傘遮頭臉，經幡瘋舞，醉入心房。
走到上面馬路上，見一矮個子藏族男人正騎機車，打我電話，通知看房。陽光較高價的電梯大廈，單間，帶熱水器和洗衣機，無被子等别的用具，月租500元/月，必須連租4至6個月，老闆才願出租。我了解考察一下而已，根本無心思租住縣裡。村莊馬路閉環繞回村口到廣場。
忽然發現，一條小路向山上延伸，好奇心驅使，爬山看看。遠見山脈林中隐約飄着五色的經幡，想上山中近距離看。我獨自一人，登嘎巴村後山，為了看山梁上的經幡等風景。沿途飲用水溝，流水潺潺。路邊樹木、雜草、荊棘、紅葉黃葉、紅色小野果、又窄又陡的水泥路。叉路口，停了兩輛機車，有保護飲用水标志，可能是查水管勞工的機車。叉路口以上，沒有水泥路，隻有雜草叢生的隐秘的極窄泥土小路，似路非路。一路紅葉黃葉伴我孤獨。半山有隐秘的蓄水池，無人值守，貌似小屋頂上方有一個像是攝相頭的裝置。我沿鐵絲網外山路上山，大大的銅色轉經筒，筒下流水潺潺，一排排五色的經幡，在林中随風舞動。經幡處，幾間小木屋内，光線黑暗，内有古樸陳舊轉經筒。山中靜得出奇，一個人好害怕，匆匆拍攝經幡和經筒。路邊刺樹上，許多小小的紅色漂亮野果子，一串串的，十分誘人，百度識圖，能吃。想摘暫沒時間，想着先繼續上山看風景，想等回頭沿路傳回時再采摘。刺叢下，見一串非常漂亮的野果子，摘下，放休閑包外小口袋。
(可食用的野果)
心兒抵不住美景的誘惑，向雪山之巅挺進。無人區，山中沒有路，原始森林。沿水溝邊，走上山崗，發現一塊高大的巨石，在大太陽的照射下，格外顯眼。我手腳并用地爬上去，站在石頭上，撐起一把紫外線小花傘，打望觀光。看五彩經幡，看更高的大雪山。
山中偶遇幾位正下山的藏族年輕帥哥，他們遠遠望見正站在山中高高的大石頭上拍風景顯眼的我，趕忙高聲對我喊話:″喂一一危險！你是幹嘛的，上山來幹嘛，小心呀，山中有野豬野猴野棕熊，會偷襲傷你的。″熱心善良率真耿直的他們，着急地向我招手，又大聲呼喊我:″你快過來這邊，跟我們一起，立馬下山，一個人太危險！就連本村的女人都從不上這山，連男人都很少敢上這山的，隻有極少本地藏族男人偶爾上山燒香。″我大聲回複:″喂一一我是内地人，以前在林芝當兵，這次是回西藏來看風景的。″我穿過一片荊棘叢生的茅草棘叢林，踉踉跄跄奔去他們的方向。山中全是高高的樹木，荊棘叢生，無路，太難走。走到他們那邊，手指向最高那座大雪山，問他們有多遠？他們說，熟路人至少也得走一天，當晚回不來，得露營大雪山。
一起往下走，沒走幾步，突然，我眼睛一亮，哇，高大的刺樹上，挂着好多野生八月瓜等野果子，尤其是那一串串橢圓形紫紅色的八月瓜(也叫土香蕉)格外誘人。見到一串串野生八月瓜，立馬讓我想起了邊陲下察隅，因為下察隅山上也有，我認識這野果子，上那邊山中爬樹摘過幾次，香糯，很好吃。我驚歎地叫住他們:″快看，八月瓜，野生的，你們等等我，我想摘幾個再走。″他們又好心對我大聲喊話:″别逗留，趕緊的跟我們下山吧，我們在山上已摘了很多野生八月瓜，下山後，給你分點送你幾個，安全第一，你一個女人，真不能上這山，太危險啦！″我不甘心，央求走我身前的年輕藏族帥哥:″你先幫我摘兩個呗，就兩個。″他回頭，向天空仰視，仰望挂上很多八月瓜的樹梢，犯難地說:″挂在那麼高的荊棘樹梢頂上，滿樹是銳刺，沒辦法上去摘呀。算了，快走吧。″剛上山的我，一路隻顧打望看風景，他們勸我下山，我舍不得放棄欣賞風景，沒完全聽進去他們的好心相勸，沒緊跟他們的腳步。他們很快沒了蹤影，也聽不到他們說話的聲音了，像人間蒸發了似的，奔下山去了。我掉隊了，隻好冒險逗留山中。心中忐忑不安，開始恐慌，害怕突遇野棕熊。
(野生八月瓜，也叫土香蕉)
我爬上山梁，找方向。好多五色的經幡，映入眼簾。忍不住冒險走近，零距離欣賞。那麼多的經幡啊，五顔六色，一串串，層層疊疊，錯落有緻，挂在山上樹林，随風飄舞，恍若仙境。
(山上好多五彩經幡)
過了一會兒，又來一位藏族帥哥，他是上山檢查自來水大管道的。看見陌生的他，似乎見到了大救星。我趁機說:″我想看看風景，又害怕野生動物出沒，和你一道上山吧。″他說:″我要一路趕緊檢查塑膠水管，你還是盡快先下山吧，山中危險呀！″他告訴我:″女人都不上這山的，連本村女人也從無一人敢上這山，隻有膽大的極少藏族男的偶爾上山燒香。″我懇求他說:″那我陪你查管道吧，你查管道，我跟你身後看風景，順便一起下山。″他顧不上我，匆忙查管子去了。我匆匆拍了經幡，來不及好好欣賞，轉眼一回頭，發現他人不見了，不知消失在哪片森林中。我心裡更加恐慌無助。耳畔，風聲呼啦啦直響，雪水溪流聲嘩啦嘩啦，經幡随風飄舞，樹木搖拽，幽靜的林中。媽呀，一個人好害怕，山上靜得出奇，唯有風聲流水聲相伴。沒想到，自己竟誤入了野棕熊野豬野猴子出沒的無人區大山原始森林。
在驚恐之下，我更是沒了方向感，在不知不覺中，迷路了，更易誤判方向。心裡越來越沒底，更加害怕，主要怕棕熊突然竄出來偷襲。此時的我，不怕山中靜寂，更怕雪山下的棕熊、野豬、野猴子。山上沒有路，荊棘叢生，又遇見刺樹上的野生八月瓜一串串，格外誘人，令人垂涎三尺，可望而不可及，全挂在高大刺樹梢，徒手摘不到，留給野生動物吃吧。
找下山路，起初，我怎麼也走不出去，往哪個方向下都沒路，誤入迷團，心裡好慌亂，主要怕遇見野熊。天快黑了，更着急。腦子閃過一個念頭，實在不行，心想能不能打110求助警察帶我下山？又想到時會被人家笑話嗎？心裡糾結沖突，拿出手機看，發現山中無信号，無法與外界聯系，萬一想報個警求助也無望。隻好憑感覺往下走，走着走着，走到崖邊，下不去。換方向，向左走，上上下下的，還是找不到下山路子。
折返，站在一塊巨大的高岩石上，探頭望。天無絕人之路，隐約俯瞰到山下察隅河對面山腰的英雄坡紀念園，頓時心生希望。之前在今年7月28日傍晚，我一個人去過一次那裡，看了烈士紀念碑和墓碑等。通過河對面山上的英雄坡紀念園，我終于判斷出正确的下山方向。驚恐之後，喜出望外。随後去找下山的路子，一時半會兒沒找到，遲遲走不出迷境。
(迷路了，英雄坡紀念園是方向)
後來，我想了一個辦法，去找山上的流水，水往低處流，一路用耳朵聽哪裡有水聲。終于找到了流下山方向的溪流，好驚喜，趕緊往水聲方向湊近。哎，可沒想到，好不容易走到了流水溝邊，卻被高高的長長的鐵絲網硬生生欄住，目測翻不過去。透過鐵絲網眼望出去，那邊能下到山下，記得上山時，我就是從那邊上來的。沿水溝鐵絲網，去找出口，往下走，走了好長一片林地，走不通。正難則返，轉向，向高處走，走到那塊大石頭右下邊，發現一個鐵網缺口，跳越過水溝，找到了那條來時的山路，沿雜草叢生的狹窄陡坡曲彎小路，踉跄下山。
走到山中蓄水池後山路段，肚皮好餓，偶然發現路的左上方，崖邊，兩棵高大的刺樹頂上，挂着好幾個野生八月瓜。讓我心動，心動不如行動，立馬将背包和傘扔路邊，咬牙切齒徒手爬上土坡，想摘吃。我踮起雙腳，翹首仰望，無法靠近，徒手根本摘不到。摘一根長點的幹樹枝，伸到樹梢，捅不下來，好一陣子折騰，惹得八月瓜在樹上得意搖晃。我站刺樹旁崖邊大石頭上，伸枝去捅，還是捅不下來，可望而不可及，心裡可着急了。雙手搖晃刺樹粗枝，一個也搖不下來。換個辦法，左腳鞋底踩下一個刺枝，左手拉住樹幹，右手抓住八月瓜藤條，使勁兒往下拉扯，終于弄到手兩個小的，越大的越難摘，在刺樹最高處，曬太陽最多，長得最大，最好吃。摘不到大的，算了吧，讓棕熊吃，熊比我厲害更有口福，哈哈。
太陽快落山，背起包包，下山。路過上嘎巴村一家村民家門口，一位藏族男生正躺草坪上曬太陽看手機。我手提一串不認識的野果子，在他眼前晃晃，問他是啥果子，能不能吃？他驚恐地一下子坐起身，緊張地問我:″你嘗過了嗎？！″″還沒吃，不認識，山上摘的，鮮豔漂亮，像藝術品，″我回答他。″有毒！它有劇毒！！你你你，快扔掉，扔遠，别亂碰，千萬别入口，趕快把手洗幹淨，消消毒。″他說。緊接着，他告訴我:″上次，我我我用舌頭舔了一下，舌頭很快腫好大，差點封喉窒息喪命……我趕緊扔遠，幸虧他告訴了我。他說那山上毒植物毒果子多。他院子裡，停了一輛大貨車。我問他幹啥工作，他說拉中緬邊境山上木材的，有伐木的，就請他去拉，他手指向遠方山頂說:″瞧，就在那方雪山下蔥綠的森林，半小時車程。聽他這麼一說，好想哪天跟他車去中緬邊境看看。
(劇毒野果子)
回到縣裡老城區，口幹舌燥腹中空，進店，來一杯現磨豆漿，一碗最愛吃的韭菜餡餃子。回想今天在山上的事兒，心有餘悸……
後來，聽察隅邊防某團一位駕駛員士官兵弟說，狗熊最喜歡偷襲女人。我問為啥？他說野棕熊雄性激素旺盛，它對女人身上的氣味很敏感，是以女人上那山最危險。想想好後怕，從此，我再沒上過那座山。
2023年9月2日清晨，我一個人從成都雙流機場飛米林機場。在飛機上，偶遇一位成都雙流的中年瘦高個子帥哥，他和我鄰座，瘦高個頭，帥哥一枚，原來他在察隅縣人大工作，姓沈。我一聽他說是察隅的，很欣喜，感覺好親切。他已紮根察隅工作很多年。我們一起在米林機場下飛機出站，出站後，他問我要去哪裡，我說要去下察隅。他親切熱心地告訴我，有車來機場接他，問我要不要搭他的車順路到察隅，先去波密換一輛車到察隅，他機關的車。我說得先去八一(林芝市區)為家人老兵辦要事，順便還想回我們老部隊新老一一五醫院看看，今天去不了察隅。他說:″好吧，那我先走了，今天得連夜趕回，明早上班，沒假沒時間在巴宜(原地名八一)玩。″那時是上午10:16，我加了他的微信，互留了姓名和電話，心想他家在成都雙流，離我家近，他在我熱愛的常去的察隅工作。短暫的相識，感覺他人挺好，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我們互道别，目送他風塵仆仆上了專門來接他的小車，心裡感覺怪可惜的，浪費了一次搭便車去察隅的大好機會。我上了機場民航局到林芝市區的班車。
2024年2月3日上午11:37，我微他，問他:″上嘎巴村後山叫啥山名呀？我一個人上去過，聽說有野棕熊野豬野猴，當地女人都不敢上那山，都說危險。″工作日的他，10來分鐘後，回複我:″我問一下回複你哈，那個山我還沒去爬過，在察隅縣，我都不敢爬山，野生動物有點多。″他在察隅工作了幾十年，從不敢爬那邊的山，因為他和當地人都知道，山上野生動物多。我一個外地女人，之前反而沒意識到登那山原來有那麼危險。扪心自問，下次我還敢爬那些山嗎？現在想想都有點後怕，以後還敢不敢上那山，尤其是一個人，我心中還真沒底，不能确定。
2024年2月18号上午9:45，察隅縣人大的沈帥哥，他私發一條微信:我問了朋友，說左邊的山叫孟拉，右邊的山叫那扭，中間的溝叫巴拉溝。
仔細回想，原來我是順着巴拉溝上下山的，巴拉溝可以做為上下山的方向标。至于巴拉溝的源頭在哪裡，暫無從得知，有待于下次找機會去考查探究。
聽察隅邊防一位首長說，他們也去爬過那座山，可能他和戰友們一起去的吧，去觀光找中藥材，還是去巡邏或執行别的任務，我不清楚。
美妙而神秘的察隅孟拉山、那扭山，但願後會有期。
（注：本文插圖均由作者提供）
作者簡介：
佘忠蘭：重慶萬州人，1989年入伍，西藏山南陸軍第41醫院，就讀成都軍區軍醫學校、第三軍醫大學，畢業配置設定在西藏軍區解放軍第115中心醫院，已軍休。在《高原醫學》雜志等發表多篇醫學論文，在《西藏日報》、《魚凫文藝》、《作家新視野》雜志、《雪域邊關，我敬你》、《我的青春我的西藏》書刊、《中國交通線上》、成都市作家網等發表多篇詩作、散文等作品，在《軍嫂》雜志發表短篇一文。
作者：佘忠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