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鄭理 姚悅
來源 | 獨角金融
4月12日這一天，對于海通證券（600837.SH；6837.HK）來說，頗為漫長。
當天上午，拿着歸母淨利潤驟降8成的成績單，海通證券召開了2023年度業績說明會；下午，中國資本市場時隔10年迎第3個“國九條”（國務院印發《關于加強監管防範風險推動資本市場高品質發展的若幹意見》，從九個方面做出具體部署。），“嚴監管”信号更為強烈；晚上，海通證券就公告稱，涉中核钛白（002145.SZ）股票違規轉讓，公司已經被證監會立案。
涉該事件一同被立案的券商還有中信證券（600030.SH）。針對兩大頭部券商被立案，東方财富股吧不少投資者留言“大快人心！”“雙手稱贊！”“必須嚴打”等。
财經評論員皮海洲表示，嚴查券商，對于資本市場來說肯定是利好。券商是否合規合法，很大程度上關系着資本市場的健康與否。“券商有問題，就應該馬上查。”
截至4月12日收盤，海通證券股價下跌3.41%，報7.94元/股，總市值1037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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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通證券因何被立案？
4月12日晚，海通證券公告稱，公司于3月13日已被證監會立案。關于被立案的原因，相關披露僅一句話，但明确指向了上市公司中核钛白2023年的定增。海通證券則是該次定增的認購對象之一。同時被立案的中信證券，為該次定增的保薦機構和聯席主承銷商。
海通證券公告顯示，因公司在相關主體違反限制性規定轉讓中核钛白2023年非公開發行股票過程中涉嫌違法違規，證監會決定對其立案。
就在同日晚，中核钛白也釋出關于被立案的公告。與海通證券有所差別，中核钛白稱，收到《立案告知書》的是其實際控制人王澤龍，除了涉嫌違反限制性規定轉讓中核钛白2023年非公開發行股票，還涉嫌資訊披露違法等違法違規行為。
中核钛白的主營業務是金紅石型钛白粉的研發、生産和銷售，擁有甘肅嘉峪關、甘肅白銀、安徽馬鞍山三大生産基地，于2007年正式登陸深交所，是國内較早上市的钛白粉供應商。
值得一提的是，中核钛白實際控制人王澤龍于1996年7月出生，現年27歲。2019年末，王澤龍成為中核钛白實控人。福布斯公布的2021年全球最年輕億萬富豪排行榜，王澤龍以15億美元（折合人民币近百億）位列第二。
上述公告中，均提到中核钛白2023年非公開發行股票。據Wind資訊顯示，2023年中核钛白僅完成一次定增。
據中核钛白于2023年2月23日公告，其拟向16名特定對象非公開發行股票8.93億股，發行價格為5.92元/股，募集資金總額52.88億元，募集資金淨額52.49億元。
海通證券則是該項目認購對象之一。根據公告，海通證券此次共認購了9239.86萬股股份，獲配價格為5.47億元，其認購金額在16家認購對象中僅次于中金公司的5.53億元。
關于立案原因，上述公告均表示“因在相關主體違反限制性規定轉讓中核钛白2023年非公開發行股票過程中涉嫌違法違規”。而“違反限制性規定轉讓”存在一種可能就是在限售期轉讓股票，也就是對限售股融券。
根據中國證監會、深圳證券交易所的有關規定，發行對象認購非公開發行的股份，自新增股份上市之日起6個月内不得轉讓。
中核钛白上述定增股份的限售期，是自2023年3月3日至同年9月19日。也就是說，在這期間，包括海通證券在内的16名認購對象不能轉讓相應認購的中核钛白股份。
值得注意的是，中核钛白定增前不久，中核钛白的融券餘額顯現波動劇烈。據Wind資料顯示，2023年2月9日前，中核钛白融券餘額還長期處于200萬元至500萬元量級，但從2023年2月10日後猛增，至2023年2月17日超6億元。此後半年，中核钛白融券餘額處于4-6億元之間高位，直到2023年9月14日，開始驟降。
圖源：Wind金融終端
與此同時，中核钛白的股價也呈現波動。2023年初左右，中核钛白的股價開始拉升，從2022年12月29日收盤的6.1元/股，一路上漲，至2023年2月10日到達一個小高點，報8.01元/股，但此後，中核钛白股價便整體呈下跌态勢。
圖源：Wind金融終端
據Wind資料顯示，截至2023年9月14日收盤，中核钛白報5.86元/股，較當年2月10日的高點8.01元/股，下跌26.84%。
随着市場的發展，近年來投資者可利用的對沖工具越來越多，像期指、期權等被頻繁使用，融券也是其中之一。但融券業務飽受争議。
皮海洲認為，該業務對很多投資者都是不公平的。一方面是絕大多數投資者是融不到證券的，更加借不到限售股；另一方面投資者的股票不能T+0，而融券可以當天賣出，相當于變相的T+0操作。
今年以來，證監會也在不斷強化融券監管。就在4月12日，證監會拟規定上市公司大股東不得融券賣出本公司股份。此前，1月28日，證監會還宣布全面暫停限售股出借，并将轉融券市場化約定申報由實時可用調整為次日可用，對融券效率進行限制。
“這就是為了減少與改變這種不公平的存在。”皮海洲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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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聯前三“神話”破滅？
2023年，這家券商的業績到底到什麼程度了？
獨角金融梳理發現，從券商前十家的業績情況看，海通證券歸母淨利潤排在最後一名，要知道，在2018-2020年，海通證券一度跻身市場前三。
排在海通證券業績前面的9家券商，分别為中信證券、華泰證券、國泰君安、招商證券、中國銀河、廣發證券、中信建投證券、中金公司、申萬宏源。
這9家淨利潤超百億的券商是中信證券和華泰證券，2家券商2023年歸母淨利潤分别為197.21億元和127.51億元；國泰君安歸母淨利潤為93.7億元，其餘5家歸母淨利潤均超過60億以上；即使業績排在第9名的申萬宏源，歸母淨利潤也有46.06億，比海通證券高出約36億。
為何業績下滑如此嚴重？
翻看海通證券2023年财報，從營收情況看，其中手續費及傭金收入下滑19.27%至93.53億元，較上一年減少22.32億元。
這部分收入下降，主要包括經紀業務、投資銀行業務以及資管業務的手續費淨收入的減少，三項業務收入分别為38.3億、34.21億、19.14億，同比分别下降18.06%、18.14%和15.07%。
此外，借款利息支出的大幅增加導緻利息淨收入也少了22億，2023年為40.89億，同比下降34.16%。
圖源：财報
2023年，海通證券三大核心闆塊業務收入均有下滑。其中，财富管理、投資銀行、資産管理業務分别實作營收83.15億元、36.31億元、26.49億元；與上年同期相比，分别下降12.03%、14.8%和14.16%，毛利率分别下降39.2%、9.5%、3.29%。
圖源：财報
投行業務收入減少，主要是境内外市場 IPO 融資金額同比下降，公司股權承銷收入減少；資管業務營業收入的下降，主要原因是資管子公司管理規模下降，管理費率下調，管理費收入同比減少導緻。
除了多項業務縮水外，旗下公司海通國際的虧損，也拖累了海通證券的盈利能力。
海通國際是海通國際控股全資公司，海通證券持有海通國際控股100%的股權，即海通國際是海通證券的孫公司，主要深耕海外市場。截至2023年12月31日，海通國際控股總資産為1085.42億港元，淨資産77.86億港元；2023年實作收入-15.75 億港元，淨利潤-81.56億港元。
登陸香港市場二十七載的海通國際，曾一度獲得港股券商“領頭羊”之稱，2023年9月的一紙拟私有化退市的公告，震驚市場。
2024年1月11 日，海通國際撤銷在香港聯交所的上市地位生效，這意味着海通國際正式作别港交所。私有化生效後，海通國際控股将擁有海通國際100%的股份。
私有化交易顯示，要約人海通國際控股以1.52港元/股的價格回購股份，交易涉及資金最高約34.17億港元。
對于私有化退市，海通國際控股曾表示，若私有化成功，将為該公司在支援該集團的長期發展方面提供更大的靈活性和高效性，使無利害關系股東免受股權融資活動的任何潛在攤薄影響、短期盈利預期、市場預期壓力、股價波動和維持上市地位所帶來的合規要求。
2023年以來，港股市場主動提出私有化退市的企業至少20家，包括雅士利、達利食品、永盛新材料、江南集團等，但證券行業并不多見。
究竟何種原因導緻海通國際走向私有化？這是否與港股流動性低、市盈率低、融不到資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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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港股券商“領頭羊”，
為啥被私有化了？
在香港中資券商中，很長時間以來，海通國際都是當仁不讓的霸主，2020年其曾以83.3億港元的營收創下曆史紀錄，位列香港券商第一，華泰國際、中信國際、國泰君安國際排名其後。
海通國際1996年成立，是海通證券的海外孫公司，也是一家較早布局海外業務、且在港股上市的中資券商。
根據财報，海通國際主要有投資銀行、資産管理、交易與機構服務、财富管理等業務闆塊。尤其是2020年的保薦業務收入，是海通國際的高光時刻。當年該業務募集資金75.03億元，保薦最大的IPO京東健康也是在這一年發生，2020年還保薦了泰格醫藥、渤海銀行、萬國資料、恒大物業等大型新股及行業龍頭。
作為港股曾經的頭部券商，是怎麼一步步從30億港元的淨利潤淪落為虧損的？
重點看近幾年的保薦業務。2020年保薦業務達到頂峰後，2021年開始，海通國際保薦業務開始下滑。wind資料顯示，2021年、2022年，海通國際股權承銷募集資金分别56.87億港元、33.64億港元；2023年以來，該業務僅募集資金13.46億港元。
2022年開始，海通國際的業績扭頭朝下。2023年海通國際虧損幅度繼續擴大，淨利潤為-72.91億元。而在此前一年，海通國際已經巨虧56.38億元。以此計算，海通國際兩年淨利潤虧損近130億元。
在2023年年報中，海通證券未給出海通國際巨虧原因。從主要業務看，在股權融資方面，2023年，海通國際完成香港聯交所IPO保薦項目4單，香港IPO承銷項目6單，港股二級股權融資承銷項目2單(不包含交易規模小于2500萬美元的舊股大宗交易項目)。
對比2021年-2022年資料，海通國際在香港資本市場分别完成47單、30單股權融資項目；承銷規模29億美元和43億美元，承銷規模分别位列香港市場第二和第三。
實際造成海通國際淨利潤虧損的原因，與踩雷知名房企無不關系。
2022年8月，新浪港股曾發文《海通國際半年虧損16億：踩雷名創優品，難逃地産債夢魇》，内容中提到，海通國際業績大幅下滑，除了新股市場遇冷，債券承銷業務大幅下滑，公司固收類資産淨值大幅下滑或是主因。
根據報道，海通國際的地産風險敞口其實非常高，以海通亞洲高收益債券基金為例，2020年中旬地産持倉一度超80%，直到2021年年末才發生大幅調倉，房地産持倉占淨值比重調至48.36%。此後每個月都在調低，2022年8月時房地産持倉隻有15.46%。在其房地産持倉中，踩雷了包括恒大、花樣年、華夏幸福、佳兆業、正榮地産等知名房企。
圖源：原文截圖
巨虧的另一個原因，因抵押品市場價格或估值下調，導緻海通國際信用減值計提增加，2022年計提了15.88億港元的減值，最終造成海通國際不佳的業績。
從大的背景環境看，海通國際退市與香港市場低迷有關。
自2020年起，港股市場便持續陷入低估的困境。盈率連續幾年處于曆史低位，許多公司價值低廉，其股價也難以上漲，而IPO破發亦成為常态。2023年上市的70家港股公司中，有36家企業首日破發，占比約為51%。
IPG中國首席經濟學家柏文喜認為，海通國際選擇私有化退市的原因可能有多方面。海通國際出現了百億的虧損，表明公司經營狀況已出現嚴重問題。另外海通國際的股價也可能受到了市場環境、政策風險、行業競争等因素的影響，導緻公司的市值不斷下降。
其次，從市場環境角度來看，港股市場的流動性和市盈率的确相對較低，這也可能影響了海通國際的股價表現。此外，維持上市的成本高、融不到資等問題也可能對公司的經營狀況造成了壓力。
柏文喜還稱，私有化退市也有其自身優勢。一方面，私有化退市可以為公司提供更多的靈活性，使其能夠更好地應對市場環境的變化；另一方面，私有化退市也可為公司提供更多的資金來源，例如通過債務融資、股權融資等方式來籌集資金，以支援公司的長期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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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IPO保薦項目過百，撤否率超22%
作為頭部券商，海通證券實力不凡，IPO數量名列前茅，但也出現過IPO項目“帶病闖關”的問題。
圖源：罐頭圖庫
Wind資料顯示，2022年，海通證券主動撤回了16家IPO項目，撤否率11.1%，占頭部券商榜首；2023年，海通證券IPO保薦項目達到107家，聯席保薦3家，主動撤回數量達到24家，撤否率高達22.43%，在保薦家數過百家的前4大券商中，位居第一。
據自媒體《華博商業評論》報道，就在1月8日，海通證券因在擔任江蘇沃得農業機械股份有限公司首次公開發行股票并在創業闆上市項目保薦人過程中，存在多項違規行為，被深交所采取書面警示的自律監管措施，兩位保薦代表人被給予通報批評。
據悉，沃得農機IPO融資規模達60億元，是創業闆融資規模最大的IPO項目。然而，海通證券在保薦過程中未及時向深圳證券交易所報告和披露發行人實際控制人股份當機情況，未發現發行人會計基礎薄弱、内部控制不完善、資金拆借資訊披露不完整等情況。
2024年以來，證監會不斷釋放出強監管信号，“申報即擔責”、“一查就撤”休想“一走了之”等，頻繁出現在監管的表态中，一些仍處于IPO階段的企業及其保薦機構陸續收到監管罰單。随着IPO進入全流程嚴監管時代，海通證券“一查即撤”路子恐怕走不通了。
年報中，海通證券提出了2024年經營的總體要求，對于投行業務線，公司表示，将圍繞實體經濟提供高品質直接融資服務，繼續加強條線内外部資源整合；完善“一實、二專、三嚴” 的内控防線建設，健全問責機制，以勤勉盡責的态度當好資本市場“看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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