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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在梧桐缺處明:想要置身局外并不容易

作者:卧龍飲水

二十六、消失的二黑

肖承包幾乎是從肖達乾手裡搶過來了電話,他終于哭了。

在牆頭上被哥哥接下來時,肖承包沒哭,他甚至都沒有發出一聲呻吟,以至于肖達乾都不知道弟弟傷情如何,直到後來肖衛東來了才看到斷腿處的傷情;見到父親肖衛東時,肖承包也沒哭,他知道自己安全了,可依然有種堅韌;甚至是母親康雲梅在電話那頭嚎哭時,肖承包都能沉住氣,可現在他抽了兩下鼻子,喊了聲“姐姐”,忽然就哭出聲來。

那邊唐愛軍聽到了肖承包的哭聲,如釋重負的聲音:“承包,你沒事就好!你哥哥也趕回來了?剛才聽阿姨說是上午的事,我以為他趕不回來呢。”

唐愛軍和康雲梅打電話是昨晚十點鐘,康雲梅哀求唐愛軍找唐晶元幫忙,不過也一再說不能報警,身為一個母親左右為難。唐愛軍找了父親唐晶元,唐晶元對這件事的掌控程度遠超康雲梅,他告訴女兒說了今晚的行動安排在淩晨一點左右。

唐愛軍如坐針氈一個小時後,終于還是忍不住打了這個電話,當聽到肖承包的聲音才如釋重負,聲音也輕松了很多:不管中間發生了什麼,達到目的才是根本,當然對于肖家來說,沒有比肖承包安安全全獲救更重要的事情,很顯然這個目的已經達到了。

肖承包隻是哭,他也不知道說什麼,畢竟他今年才十一歲,在經曆這麼多後能保持清醒就很出人意料了。

唐愛軍并沒有多說,她也有預感,今晚的事似乎有些不對頭:“把電話交給你哥哥!我問問他!”

肖承包還有點舍不得,可肖達乾已經搶過電話,此時車進入了縣城市區,信号也好了起來:“愛軍,你别擔心,承包沒什麼事情。哦,還有個事我也給你說一下,就在剛才,大約淩晨一點吧,楊紅霞死了!被燒死的,她家失火了,一家四口,哦,也可能是五口,都被燒死了。”剛才龐局說了有五屍體,肖達乾并不知道都是誰,也可能多出來的屍體也是楊家親戚。

唐愛軍發出驚呼,不過戛然而止,應該是她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不過她很快又問道:“怎麼回事?怎麼會失火呢?和承包被綁架有關系嗎?”

肖達乾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略一沉吟答道:“不知道!警察已經趕到了現場,還有,綁架我弟弟的那個人到現在還沒有被抓到。也許那個人知道是怎麼回事。”

唐愛軍沉默了,肖達乾也沒有再說什麼,他很了解愛軍,雖然她遠在海外,可她對于楊紅霞是那種切膚之痛的仇恨。現在忽然楊紅霞死了,這不能不刺激到愛軍。可是他能說什麼呢?他不會說自己的懷疑,至少現在不會說。

車停在了縣醫院大樓前,已經有救護車停在了那裡,車上閃着藍色的燈,肖達乾說道:“愛軍,我弟弟也受了點傷,要送到濟南去檢查一下,這樣吧,等友善時我倆再交流這件事。”

唐愛軍馬上答應了:“好!你把電話再給承包!”

肖達乾答應着交出了電話,他和肖衛東一起跳了下去,那兩個随車的警察也下來,衆人忙着擡肖承包上救護車,肖承包淚流滿面,最後也不知道唐愛軍對他說了什麼。

康雲梅也不知道是怎麼出現的,她沖過去緊緊抱着小兒子放聲大哭:“兒啊!以後再遇到這種事,你就跑!我這麼大歲數了有什麼在乎的。”

肖衛東怒極,一腳踢在老婆身上:“你個烏鴉嘴!什麼是再有啊?以後咱們家的人誰也不能再去宋樓村了。”

可能是康雲梅不小心觸及到了肖承包的傷口,他呻吟起來,一個穿白大褂的大夫站在旁邊,肖達乾喊道:“媽,你閃開,我弟弟腿骨折了,要處理一下。”

這句話吓壞了康雲梅,她趕緊躲開了位置。肖衛東把布袋子交給廠部卡車司機:“這是五萬塊錢,你上班後先交給财務。我坐救護車去濟南。”

卡車司機吓了一跳,那袋子錢本來并不沉,可他仍是晃了一下身體。肖達乾道:“爹,去濟南要花錢的,你帶了沒有?”

肖衛東點點頭:“我帶了,咱們快走!”

這一路奔馳去往濟南,路上醫生給肖承包進行了緊急護理,也給他喝了一瓶葡萄糖生理鹽水,康雲梅哭哭啼啼,肖達乾和肖衛東都沒說話,他倆都知道這件事絕對沒有完。

等到省中醫院急診部時,天已經有點亮了,值班的大夫倒也是盡職盡責,說這是粉碎性骨折,且已經出現了血管壞死症狀,必須第一時間動手術,否則即便是愈合将來也可能會留下後遺症,比如說有點瘸之類。康雲梅擔心兒子忍受不了手術的苦楚,想要保守治療,結果又被肖衛東罵了一頓,說現在就動手術,刻不容緩!

這種手術對于大醫院的大夫來說也算是輕車熟路,很快肖承包就被送去了手術室,肖衛東也算是松了一口氣,他安排來的衆人一起去吃早飯,就是康雲梅堅決要留在手術室外等結果,肖達乾則想起來要給南京回個信了。

在省中醫找個電話并不費勁,即便是大清早也有公用電話亭,肖達乾跑過去撥通了楚書雁家裡的電話,聽到響了兩聲後,電話被抓了起來,是楚書雁的聲音,她的鼻音很重:“肖達乾嗎?”

夏冬青也有點感動:“書雁,是我!我這邊很順利,你别擔心了!”電話那邊還有一個人的聲音,似乎在提醒楚書雁:“這是濟南的區号,他沒回聊城,聊城的電話都是0635,這是0531.”說話的是金雲菲,她怎麼來了?

楚書雁大聲問道:“你現在哪裡?你弟弟沒事吧?”

肖達乾趕緊解釋:“我現在濟南的山東省中醫院。我弟弟已經被救了出來,就是他的腿有點骨折,現在送到濟南治療。”

楚書雁長出了一口氣:“哦,謝天謝地!你把贖金給了那個壞蛋是吧?隻要平平安安就好!”

肖達乾也不想過多解釋昨晚的事情,他“嗯”了一聲。

楚書雁繼續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啊?”這才是她最關心的事情。

肖達乾真不好回答這個問題,按理說自己弟弟已經脫險,肖達乾現在就可以回南京,不過昨晚發生的滅門慘案不知道會不會牽扯到自己,那個二黑到現在還沒有抓到,他也想等着看看結果:“書雁,我現在定不下來,不過估計不會很長時間。要是我回去就給你打電話好嗎?”

“好!肖達乾,你可要注意安全。那些壞人窮兇極惡,你别和他們拼命。去年這個時候你就差點被人家害了,怎麼一到九月份你就會遇到一些事情呢。我害怕死了!昨晚我叫雲菲過來陪我睡得,結果她比我還緊張,我倆一夜都沒睡。”楚書雁聽說肖達乾沒事,也放下心來。

“我會保護好自己的!”肖達乾也很感動,他順手摸了摸身上,還帶着一把警用匕首,身上更是有防彈衣。昨晚上他其實是準備和二黑搏殺一場的,可誰知道後來出了事情。“書雁,你給雲菲也說一聲,沒事了!”

楚書雁把電話話筒交給了金雲菲,雲菲的聲音也有點緊張兮兮的:“哥,你把承包弟弟救出來了是吧?前幾天我和我爸打電話,縣城裡就有傳聞,說那個楊二妮要報複你家。這件事可要找找幕後人。”

肖達乾原本想告訴雲菲,說楊紅霞已經死了,可要那樣說起來就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談話了:“好!雲菲,我知道了。等我回去咱們再說說這件事吧!有點複雜!”

“哥,你隻要平平安安的回來就行!書雁昨晚上一直在哭,她眼睛紅紅的。”

旁邊楚書雁怒道:“你不是一樣嗎?金雲菲,你也哭了一夜。”

肖達乾很感動:“好!就這樣吧,挂了!”

肖達乾去找父親等人一起吃早飯,兩個随行的警察猜測着宋樓村的情況,肖衛東在沉思着,他不是糊塗人,昨天一天因為小兒子被綁架弄得心裡很亂,現在有時間思考問題,他也覺得這好像是有點自己看不清楚的事。見肖達乾過來,就說道:“老大,你吃完飯陪我走走!”

肖達乾也明白怎麼回事,不過他打定主意還是不告訴父親自己的懷疑,肖衛東嘴并不嚴,萬一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來會給自己招惹麻煩。

“好!”他答應道。

沒等他們吃完飯,肖衛東就接到了龐局的電話,不過是找肖達乾的:“老肖,你讓你兒子接個電話,那個二黑到現在還沒落網,我想問問他能跑到哪裡去。”

肖衛東馬上答應了,肖達乾接過電話,很客氣稱呼一聲:“龐局長!”

“達乾,你弟弟沒什麼事吧?”龐局長聲音很平靜,沒有了昨晚後來的惶恐不安,這也讓肖達乾稍微放了點心,他并不太喜歡和龐局打交道,生怕陷到他的圈套裡,這次放二黑出獄的招數太黑了。差點讓自己家家破人亡,假如楊紅霞的陰謀得逞,自己弄不好會被二黑暗算,而弟弟萬一逃不出來,那更是會被餓死。

“哦,不算特别嚴重,現在醫院動手術呢。大夫說要不是送得及時,可能會留下終生殘疾。”肖達乾不想和龐局長客氣,這件事關系到五六條人命,已經超過了肖達乾的正常認知。

龐局長如何聽不出肖達乾的抱怨,他嘿嘿笑了幾聲:“要把這筆帳都記在二黑身上。這小子熟悉地形,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肖公子,你想他會去哪裡啊?”

肖達乾真沒考慮這個問題,他設身處地想想,要自己是二黑,一定不會傻乎乎往村子裡去,那等于是自投羅網,别說村子裡有那麼多警察,就是一般村民看到他也不會放過。最好的辦法應該就是趁着現在農村裡的青紗帳往遠處逃遁,能逃多遠逃多遠。雖然是警察已經在各個路口都設了卡,可農村道路四通八達,沒必要走路,從莊稼地裡也可以逃走。不過二黑畢竟不是自己,就憑他昨晚被自己忽悠的智商,估計就是逃也逃不多遠。

“他肯定進村了嗎?”肖達乾問道。“他受傷了是吧?那順着血漬找不到他嗎?”

“他受傷不會太重,應該是上身受傷。看腳印和血漬他一定是回村了。我們現在調來了警犬,可找了好幾個小時,到現在還沒有蹤迹。”

月在梧桐缺處明:想要置身局外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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