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嶽明//難忘冰災72小時
原創 廖嶽明 巴陵老街故事 2024-02-06 07:03 湖南
難忘冰災72小時
文/廖嶽明
2008年1月3日起，在中國發生了大範圍低溫、雨雪、冰凍等自然災害。全國20個省（區、市）均不同程度受到災害影響。據統計：倒塌房屋48.5萬間，損壞房屋168.6萬間；因災直接經濟損失1516.5億元人民币。森林受損面積近2.79億畝，3萬隻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在雪災中凍死或凍傷；受災人口已超過1億。其中安徽、江西、湖北、湖南、廣西、四川和貴州等7個省份受災最為嚴重。
元月14日星期一早上，我按時趕往幾公裡外望嶽路的包裝袋工廠中的房間上班。下午因停電提前下班回家，路過洞庭湖大橋，我看見大橋從上午9時31分開始已經禁止汽車上橋，這是自2000年12月26日通車以來首次因冰雪天氣封橋。河西一帶被滞留的進城汽車望不到頭。橋面線路全長5783.5米，有急事的人隻能徒步走過結凍的大橋。在踉踉跄跄的人群中有挑擔的、有提着行李的、有拖兒帶崽懷抱嬰兒的。他們有的用圍巾緊緊地裹着臉、有的用塑膠袋籠罩着頭部，抵禦着湖面刮來的削骨的寒風。整個人群面帶愁容，就像一支逃難的隊伍。
在這支隊伍中一個紅色亮點引起了我的注意。走近一看，才知是一個内穿緊身潔白婚紗，外披一件紅色外套的新嫁娘。不知是化的濃妝還是凍的，這時的她滿臉通紅，盤起的發髻上插在一支潔白的滿天星，腳穿紅色的高跟鞋由新郎挽着前行。新郎很早就帶着接親的車隊前往華容縣迎娶新娘，争取早點進門，完成中午舉行的婚禮。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突然而至的寒潮被湖風裹挾，氣溫急劇下降，凍雨潵向了濕滑的地面，不久橋面結起了厚厚的“牛皮淩”。為了保證行人、車輛和大橋的安全，洞庭湖大橋管理局及時關閉了行車通道。新郎和新娘在婚車上心急如焚，為了趕上吉時良辰，隻得棄車步行過橋。十多裡的路程，他們溜溜滑滑到下午3點多鐘才走過大橋，不知是否錯過了婚禮的時辰，我隻能默默地祝福他們婚後的日子甜甜蜜蜜。
但是，今天的嶽陽化肥廠卻是一個不平常的日子。
這天早上，廠裡的槽罐汽車，按時開到了尿素工廠中的房間的液氨球罐邊，準備灌裝液氨外運。灌裝操作工和氨車押運員将管道與閥門對接準備灌裝。這時發現與管道連接配接的閥門有點異常，押運員正在觀察，突然一絲液氨射出，直接噴到了押運員的眼睛上，他的右眼嚴重灼傷劇痛難忍。這個閥門的洩露并沒有因為将人眼灼傷而有所收斂，而是繼續擴大洩露。經查氨罐底部的球型閥門破裂，球罐裡面有着300多噸液氨。
300多噸液氨的球罐就像一個毒氣罐、更像一枚威力巨大的炸彈。在場的排程員、操作工和維修人員已經無法控制現場，束手無策的他們隻得馬上向廠部彙報。
廠長李慶國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副廠長胡謙明馬上向市政府主管副市長蔣峰、市經委化工辦彙報，請求緊急救援。
新上任的蔣峰副市長是剛從外地調來，今天是走馬上任的第一天。他馬上帶領市安監局李副局長等部門趕到現場，在外地開會的黃蘭香市長也緊急趕回嶽陽，啟動了城市緊急預案。嶽陽市消防支隊官兵也及時趕到現場。安監局啟動專家庫抽調長嶺煉油廠、嶽化總廠的化工堵漏事故處理專家都趕到了現場，緊急磋商搶救方案。
冰災之前有兩個球罐，都已經到了檢修的周期，停了一台在檢修，進行了照片、檢測。閥門用了幾年就要更換。1#球罐已經檢修搞得差不多了，還沒有使用。2#球罐裡面有80％的液氨約有三四百噸。那天突然發現2#球罐底部閥門的閥體有裂紋出現了洩露，有可能是金屬疲勞引起是凍裂、或是其他原因。1#球罐冒搞完盲闆還沒拆，不能使用，倒罐又倒不過去。這裡的裂紋又怕繼續加深奓（zhà）開，操作工及時洩了壓力，隻有裡面的靜壓，那時在場的人員腦殼都是木的。
如果稍有不慎，300多噸液氨洩露出來的話，那就是災難性的後果，位于中心城區的嶽陽化肥廠不是起火爆炸，就是毒氣籠罩蔓延嶽陽城。它涉及到下風向以内，從嶽陽北門到嶽陽樓一帶包括到湖濱一線，10至15公裡半徑以内20多萬人口就要緊急轉移。
市長黃蘭香挂帥、蔣峰副市長、安監局李副局長坐鎮統一指揮，專家組商量方案：做一個鐘罩把它罩住。考慮到溫度、壓力、強度的關系，設計的保險系數較大，機修工廠中的房間加緊時間制作。
他們也提出了另一個方案：堵與疏要同步，趕快将液氨轉運走，利用球罐排污閥連接配接一根臨時管道到下面月台墈邊，利用十多米高度的落差直接灌裝，用槽罐車拉到嶽陽巴陵公司鷹山石化廠。指揮部把鷹山石化廠、市氮肥廠的氨車都調了過來。附近磷肥廠那裡有一個陡坡，路面結凍打滑，汽車司機怕危險，要融冰，指揮部就下令到嶽陽鹽業公司打開倉庫拉鹽，鹽那時成了救援搶險物質，沿路見坡就撒鹽。
三四百噸的液氨臨時到來，毫無準備的鷹山石化廠連連告急，無處存放。這時指揮部下達強行指令，他們隻好騰出所有的壇壇罐罐，都被裝得盆滿缽滿。
在現場參與搶險的廠技改處蔣金魁回憶說：搞了三天三夜，72小時沒有合眼休息，就是穿着一雙套靴到處跑，到處都是水。到時間就去吃飯，那時基本沒有口味，就是喝一點湯、飲料，吃點菜，就又去現場觀察指揮。
堵漏的鐘罩做好後，拉到了現場幾個人擡，因太重擡不起，起重機械又進不去，又怕機械操作不當把閥體撞掉，那就更麻煩了。幾百公斤很笨重，當時李慶國、蔣金魁、任春龍、生産系統的、機修工廠中的房間的有十幾人都在現場參與擡鐘罩。那時沒有别的想法，就是想一條心把洩露口封閉堵住。假如那時發生意外，在那裡擡的人一個都跑不出來，那是核心區。後來鐘罩堵漏失敗。
如果出了大事故追究責任一個都跑不脫，廠長是法人，其他管理人員都脫不了幹系。
液氨在慢慢拉走。那幾天天氣是北風，下風有一個小山坡，消防戰士站在高墈上戴着防毒面具，拿着水炮對着噴淋，稀釋液氨，幸好嶽陽化肥廠水源充足。當時消防隊來了就沒有歇氣，換人換車不停水炮。撤下來的戰士他們的身上披的都是厚厚的冰铠甲。消防隊的官兵大部分都是一、二十歲的小青年，他們都在附近的尿素工廠中的房間的廠房裡就地休息待命。這休息的地方離事故現場不到100米，雖在上風方向但現場的氨氣還是陣陣襲來。望着這些舍生忘死的年輕消防戰士，在場的勞工師傅們都心生憐愛之情，他們也是血肉之軀、都是父母的心頭之肉啊；看着他們堅毅的眼神和為了人民的利益而赴湯蹈火的精神，為之振奮，這血肉之軀就是人民的後盾，這就是祖國的鋼鐵長城，他們的奉獻和付出都是為了國家和人民的安甯。
環保部門采取了各種監測、監控措施，在3517廠區、巴陵大橋、水泥廠、東茅嶺5公裡圈、湖濱10公裡圈都設了多處采集點，如果發現氨氣的濃度超過了一定的範圍，就要緊急撤離。
經過三天三夜的緊急排險、搶運，懸在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終于解除了危險。72小時不眠不歇，統一協調、舍生忘死，確定了警報器沒有拉響、確定了嶽陽中心城區的人民生命和财産安全、確定了城市的安甯。
作者簡介∶廖嶽明，巴陵老街坊，企業退休人員，愛好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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