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運會後曹茂園感受到了身上的責任
封面新聞記者 陳甘露 李佳雨 徐瑛蔓
多年後，每當經過城北體育館，曹茂園都會想起2023年7月29日的那個遙遠的早上，在運動員準備區，他太過興奮，心都要跳出來了——“登場前幾分鐘，喻（波）教練給我做心理疏導，他說‘國術人也是搞技術的，技術人越純粹就越強大’。”一句話，曹茂園的心就定了下來，“現在想來，那個時候教練的提醒是非常關鍵的。”
奪得成都大運會首金後五個月，封面新聞記者再次走進四川體育職業學院國術館。曹茂園穿着大運會中國代表團的領獎服，因為感冒和傷病，看起來比夏天時瘦了一些。
“大運會是我人生的分水嶺，是圓夢之旅，也是我更大夢想起航的節點。”
01
“比賽前一晚，幾乎沒怎麼睡”
早在4月份的大運會國術項目選拔賽，曹茂園收獲了南拳和南棍兩個項目第一後，他就已經知道肩膀上擔着“首金”的重任了。而那時，他已經為大運會國術比賽準備了兩三年，内心其實是很平靜的。
大運會後，媒體對曹茂園關注超乎他預期
“包括喻老師，還有整個教練團隊、上司，已經準備了兩年多将近三年的時間，中間也經曆了規則的變化，不斷地适應和調整。我覺得大運會首金的誕生，更多的是在每一天的艱苦訓練和教練每一天計劃性的指導，才有這樣的一個好結果。”
關于大運會首金的“複盤”，過去幾個月，曹茂園幾乎每一次接受采訪都會被問到，但面對“大運會備戰做對了什麼”這一問題，他想了一會，說：“我覺得是6月去長春的集訓。”
6月中旬，曹茂園跟随大運會中國代表團國術隊去長春進行封閉式訓練，“很不适應，很多時候都睡不好，也有生病，但即使在這種艱苦的條件下，教練對我的要求也非常高，自己就很頑強地把訓練任務給頂了下來。在長春，适應了打逆風戰的狀态，是以大運會的時候就沒什麼好懼怕的了。”
大運會國術比賽前一天，曹茂園參加了開幕式，很晚才回到大運村，和很多運動員一樣，他也在大賽前一晚失眠了：“自己非常興奮，一晚上沒怎麼睡着，可能就睡了一、兩個小時，第二天6點多就起來準備。”得益于封閉訓練時，人在低谷依然要應對高強度訓練的磨砺，“适應了這種狀态，即使是面對首金的重壓，自己也有信心拿下。”
02
“我和父母付出的時間和光陰，是有回報的”
四歲多那年，跟着跑貨車的爸爸在一家修車店修車，看着汽修店老闆兒子在“打國術”，“我就跟爸爸說‘我也想像哥哥一樣打國術’。”
那句話，改變了曹茂園的一生。
五歲左右，曹茂園進入威遠縣少兒業餘體校國術隊，五年後，曹茂園被選拔到四川省國術集訓隊，從此，他隻身一人“漂”在了成都。
年少離家、聚少離多，16年來，曹茂園和父母對彼此都充滿愧疚。拿到大運會金牌後，曹茂園的媽媽唐蓉就在賽場外的走廊上哭了，“練武21年，他都是報喜不報憂，他經曆的傷病、困難，我們都幫不了他，全是他一個人承受。”
曹茂園媽媽奪金後在賽場流下眼淚 封面新聞記者攝
而曹茂園對父母的愧疚是，一直沒有滿意的成績，“前些年自己也有一定的實力，但國内的比賽并沒有發揮好，也沒有給家人一個好的交代。”大運會前的一次采訪，這位“男兒有淚不輕彈”的國術青年哽咽了。
五個月後再談到父母，曹茂園釋然了很多：“其實我自己也知道，父母犧牲了很多陪着孩子一起長大、平常但幸福快樂的時光。我覺得大運會冠軍是給我們雙方一個很好的答卷，大家覺得付出這麼多的時間和光陰，确實是有回報的。”
大運會後，曹茂園回家拍了一張全家福
03
“感覺自己身上有很重要的責任”
“我的職業生涯不算順風順水，但我的确是幸運的。”成都大運會讓曹茂園一戰成名，“在家鄉算是家喻戶曉，可能因為我們威遠縣也不大，都曉得曹家出了個世界冠軍。”大運會前，曹茂園也曾想過拿到首金後會“出名”，但他沒有想到的是，“媒體的宣傳力度、對我個人的關注度那麼大。”
曹茂園摘得成都大運會首金
九月開學季，曹茂園陸陸續續去了30多個學校分享，“第一次在校園演講，講自己一路的奮鬥經曆，把自己講哭了，當時我很意外，後來想想也沒那麼意外，自己本身并不是一位順風順水的運動員。”
開學季，曹茂園去了三十多所學校分享 封面新聞記者攝
這些公益活動，給曹茂園帶來了很大的觸動：“我們到涼山普格縣的一個國小參加公益活動，他們眼神裡那種真誠純粹、把你視為榜樣的情感，讓我第一次感覺自己身上有很重要的責任。”
20多年後，曹茂園變成了那些孩子眼中“打國術的哥哥”，是孩子眼中光芒萬丈的少年英雄，“那一刻覺得自己能夠引導和激勵小朋友，很有意義。”
曹茂園成為了其他孩子眼中“打國術的哥哥”
大運會讓曹茂園對國術有了更深的認知，“可能以前會覺得練國術是我喜歡的、擅長的，但大運會結束後，我覺得國術代表了我本人，代表了體育精神，今後希望能夠把體育精神貫穿我的一生。”
04
“目标就是全運會冠軍，這是下階段最重要的”
像很多第一次拿世界冠軍的運動員一樣，這場特殊意義的勝利給曹茂園帶來了霸氣和信心。大運會後的全國國術套路冠軍賽，曹茂園第一次在南刀項目拿到了金牌。教練喻波眼裡的這匹“脫缰野馬”終于在南棍、南拳、南刀三個項目上實作了“大滿貫”。
曹茂園還獲得了成都大運會南棍金牌 封面新聞記者攝
“從學習國術到現在有21年了，可能到我退役大概隻有五六年了，大運會對我的職業生涯是沖擊巅峰的一個跳闆、一個新的起點。大運會帶給我的信心是前所未有的，我正需要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而大運會滿足了我現階段的全部需求。”
回顧自己的2023，曹茂園很清醒，“我不能把2023看作我國術生涯裡過于高光的時刻，因為我還有更大的夢想。是以我一直提醒自己，‘水低為海，人低成王’，把自己姿态放低。”
未來三年，曹茂園每一年都定下了實打實的目标，而重中之重，是全運會，“我們四川國術可能有二十多年沒有拿到全運會冠軍了，我的目标就是全運會冠軍。我會為這個目标去奮鬥，這是下一個階段最重要的目标。”和跳水、乒乓球一樣，全運會國術比賽幾乎就是世界冠軍之間的“神仙打架”。
如今，曹茂園終于有了足夠的自信去瞄準這個“國術項目最難拿的冠軍”，“這一屆（2025年）如果拿不到的話，我還會堅持到下一屆（202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