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1973年部隊來了2位女軍醫,分别時她們送我的禮物,我至今保留着

作者:眼眸的堅定

文:吳語連

我是1971年入伍的, 1972年下半年被提為班長。當時我們和其他野戰軍部隊的主要任務不是軍事訓練,而是搞生産,開辟荒田種地。

1973年3月份,有一批醫療隊女軍醫到我們基層連隊來鍛煉。都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有女軍醫來連隊,男兵們自然熱烈歡迎。但是女兵和男兵畢竟力氣不同,工種也有懸殊,連長便和我們連隊十個班的班長開了會議,指令我們在訓練和生活上,多關照這些女軍醫,不能給她們留下不好的印象。

1973年3月14日,醫療隊的女軍醫正式來到了連隊,每個班有兩個女軍醫,我們班的女軍醫分别叫劉慧娟和楊梅。

劉慧娟是長頭發,紮着兩個羊角辮,笑起來有些嬰兒肥,不過她性格豪爽,說話做事和男孩子一樣,剛進我們班就和男兵們熟絡起來。楊梅是齊肩短發,看起來有些瘦弱,人也不愛說話。

1973年部隊來了2位女軍醫,分别時她們送我的禮物,我至今保留着

我們部隊靠海邊,當時我們的任務就是圍海造田,種植稻谷。但是我們要種植的田地之前被海侵襲過,屬于鹽堿地,鹽堿地是沒有辦法種植糧食的。當時科技并不發達,也沒有挖掘地和卡車,我們要做的就是把這些鹽堿地的土挖出來扛走,把能種植莊稼的土扛回來,說得簡單點,就是換土。

這份工作看起來簡單,但實際上一點都不容易。三月份的天氣,早上出工的時候海風吹來,冰涼透骨,劉慧娟和楊梅穿着毛褲,幹活的時候,她們倆把褲腳卷起來,腳上穿着膠鞋。

但是鹽堿地都是泥濘,她們剛踏進去,腳面就被泥濘淹沒了,每走一步路都非常吃力。但我們的工作是扛着扁擔,将鹽堿地的土和種糧食的土置換,不僅要穿過泥濘,還要扛着很重的土。

我們作為男兵,幹活時都累得大喘氣,更何況她們是女兵。

為了讓她們幹活輕松一些,我令負責裝土的男兵給她們少裝一些土,我們扛滿筐,她們隻需要扛三分之一就行。男兵按照我的指令執行後,劉慧娟發現她扛的土比男兵少很多,當時就不樂意了。她問裝土的男兵,是不是瞧不起她們女兵?

男兵嘴巴笨,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就說:我們班長是這麼指令我的,你有意見去找班長。

1973年部隊來了2位女軍醫,分别時她們送我的禮物,我至今保留着

劉慧娟氣沖沖地來找我,我耐心和她解釋,她們女兵體力不如男兵,扛三分之一就已經很厲害了。可劉慧娟不服氣,為了讓她明白我的好意,我将兩個筐都裝了一大半,劉慧娟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扛起來。

她不甘心,最後一次彎腰去扛的時候,腳下打滑,差點摔倒在土裡。看到她羞愧地滿臉通紅的模樣,我忍不住想笑,卻隻能繼續假裝嚴肅。劉慧娟是聰明人,她發現自己确實扛不動,之後對我的指令再也沒有反駁過。

扛土是力氣活,男兵們累了大半天,就等着吃飯填飽肚子。當時我們部隊還沒有食堂,吃飯的地方就是搭的簡易的草棚,炊事班飯裝進木桶裡提來,我們排隊打好飯,再圍成一圈蹲在地上吃。

平時男兵們餓極了,吃飯時菜裡有肥肉,他們都争着搶着吃,為了不讓女軍醫們看笑話,我提早下了指令,吃飯不許搶,女兵吃完離開,男兵才能去盛第二碗。

劉慧娟和楊梅見到我們吃飯的環境十分簡陋,眼睛裡流露出對我們的欽佩。吃飯時要唱飯前歌,男兵們受到了鼓勵,唱起歌來十分起勁,有兩個男兵甚至嗓子都喊啞了。

我們班是吃飯最規矩的一個班,盛飯是兩位女兵先盛,她們吃飯比較慢,男兵都吃完了,她們才吃一半。劉慧娟問我,男兵們吃完了為什麼不去盛飯?我說他們再等你們吃完。

劉慧娟和楊梅十分過意不去,連忙說,她們隻吃一碗就行了,不用等他們。男兵們聽完,一窩蜂去盛第二碗,把劉慧娟和楊梅樂得不行。

1973年部隊來了2位女軍醫,分别時她們送我的禮物,我至今保留着

女兵雖然工作量比我們小一些,但她們也不清楚。每天幹完活,我們準備休息時,她們還要到班裡詢問我們是否有身體不适?有的男兵腳上磨了好幾個水泡,手上也磨爛了,她們要給男兵們包紮。

劉慧娟和楊梅雖然性格不同,但做起事來都一絲不苟。我記得那年4月份,我們班有好幾個兵得了重感冒,渾身沒勁還發低燒,當時其他班也有這樣的情況。

醫療隊的女兵們覺得是流感引起的,當時物質匮乏,也沒有藥可醫,她們一行人就步行去很遠的山上采摘草藥,回來再熬制成湯煮給我們喝。李慧娟是女兵裡個頭最高的,去采摘草藥的時候,她也是背得最重的。

她們每天要走很遠的路,還要背着很重的草藥,早起時腳都是腫的,穿不上鞋子,隻能穿幹活時的膠鞋。因為她們走路一瘸一拐的,後來不摘草藥,和我們一起扛土的時候,更是能少裝一些,就讓她們輕松一些。

但即便是這樣,劉慧娟還是累病了,發了高燒。我囑咐炊事班給她煮了一碗面條,打了一個荷包蛋,這種飯稱為“病号飯”,是病人的待遇。

劉慧娟覺得自己沒做出什麼貢獻,不配吃的這麼好,說什麼也不肯吃。我見她特别執拗,也不想多解釋,就說:服從指令是軍人的天職,你現在生病了,必須吃病号飯,這是指令。

1973年部隊來了2位女軍醫,分别時她們送我的禮物,我至今保留着

說完這番話我就走了,事後炊事班的人告訴我,劉慧娟是哭着把面條吃完的。我心想,是不是我說話太重,讓她傷心了?我尋了一個機會,特地向她道了歉。她笑着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班長,我不是被你數落的傷心,我是感動。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心裡很感激你,真的。

我擡頭時和她對視了一眼,她臉色魏紅,嬌羞地轉過頭看向别處。那一次,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女孩子的一面。

劉慧娟和楊梅在我們連隊待了3個月,她們來的時候,圍海造田剛剛開始,她們走的時候,已經有百畝田地種上了種子,就等待到季節收成了,她們的鍛煉任務也結束了。

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我們都覺得時間過得太快,快到一眨眼就結束了。

劉慧娟和楊梅走的時候,特地去海邊轉了一圈,她們拍了照,将她們倆的合影送給了我。我作為回禮,送給她們一人一個筆記本,筆記本的扉頁寫上了祝福她們的話。

送她們離開那天,連隊的人心情都十分失落。在我們心裡,楊梅和劉慧娟不僅是女軍醫,還是和我們一起并肩作戰過的戰友。

轉眼間,50年過去了,她們送我的照片已經泛黃,但這段回憶卻讓我至今難忘。那個年代的我們,對青春都懵懵懂懂,雖然沒有結局,卻不失為一種别樣的美好。

#文章首發挑戰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