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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淘金人到鄂倫春“驸馬”:一個關東客的東北往事

作者:nirvana
從淘金人到鄂倫春“驸馬”:一個關東客的東北往事
從淘金人到鄂倫春“驸馬”:一個關東客的東北往事

文/編輯:nirvana

白山黑水的老林子,有的是傳奇故事,今天說到的這位,他的一生同樣有着不平凡的經曆,他從民國初的山東随大流闖關東,從普通淘金人到自己做把頭,吃過苦,掙過錢,屈從過小鬼子,也支援過東北抗聯,後娶了鄂倫春姑娘,過過遊牧生活,被人稱為鄂倫春“驸馬”,帶領栖林人守護地方。

他頗為複雜的經曆,與其說是傳奇,不如被看着是成千上萬闖關東普通人的縮影,那是亂世紛争,國家積貧,家國淪喪之下,一個普通人對命運的抗争、諾言的信守。

王瑞益,光緒二十六年出生于山東登洲府招遠縣張星村。家裡兄弟姐妹八人,他排行老三,是以後來闖關東時綽号“王八老三”,也是從這兒來的。

八歲時,王瑞益在老家念了三年書,也算是粗識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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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山東舊照

晚清時節,朝政糜爛,官吏腐敗,苛捐雜稅多如牛毛,莊戶人家的日子難上加難。王瑞益家人口多,生計困難,上了三年學後,便跟着父親和哥哥下地幹活。

王瑞益十八歲那年,跟着村子裡的人就闖了關東。第一站落腳在哈爾濱道裡。經老鄉介紹,在一家俄國人經營的飯館裡當雜役,洗碗刷碟,幹了兩年多,學會做“列巴” (面包),以後又到别的地方住了三年館子,這樣先後在哈爾濱幹了五年。

1923年春,觀都金礦局到哈爾濱招錄采金勞工,去太平溝采金,王瑞益覺得在館子打雜,何年何月能混出頭根本不知道,于是當即辭去了飯館工作,報了名去挖金。

王瑞益的第一個落腳點在嘉蔭河畔的太平溝北中卡。北中卡是嘉蔭河臨近黑龍江的一個支流,以盛産黃金聞名。那時采金勞工住的是馬架子,低矮、簡陋。還好主食還不錯,一色是哈爾濱雙和盛出的“金雞牌” 面粉,隻是由于交通困難,蔬菜、食鹽、蠟燭、火柴都很難買到。

民國年間太平溝采金的組織形式是經理負責制,實際上經理就是把頭。吃、穿、住全管。生産上主要管分段,采着的金按内部價格交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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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淘金舊照

當時北中卡的經理姓石,分給王瑞益他們十幾個人一大段。大家開深溝、采大毛,天天累死累活的又挖又淘,可是整個秋天上流都沒見金,結果全白幹了。冬天櫃上也不給小工衣服,大都凍跑了。

還好王瑞益在太平溝的溝口認了個開菜園子的老張頭做幹老 (即幹爹) ,在他那裡落了腳,給他往金溝裡背菜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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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了些日子,聽采金勞工說,那老頭淨坑人,誰給他幹活都得白幹,于是王瑞益又到了另一家店“艾家店”。這個小店是寡婦老太太開的,後來老太太見王瑞益還算實誠,于是幫王瑞益湊了幾個錢做小買賣。往返二百四十華裡往溝裡送菜、石蠟、白糖、火柴之類的生活必需品,累是累了點,但是可真掙錢。

第二年,聽說北中卡上頭出點金,要放段。王瑞益因為這段時間經常往溝裡送菜,是以認識了北中卡黃經理,就找他要段,黃經理說道:“上頭沒有了,下頭還有個小溝,你要幹就在那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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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淘金舊照

王瑞益于是找了四個人幹了起來。沒想到揭開毛皮就見金,這可把大家樂壞了。幾人一合計說:“咱們對誰也别說。”王瑞益又偷偷地跟黃經理說:“小溝出金了,你包給我們吧”。黃經理說:“行,小溝的金都歸你們了。”

那時候采金勞工都是各地自流來的,互相不團結,三個一群五個一夥,各揣心腹事,誰采金多少互相都保密。為了怕别人問,王瑞益他們在小溝蓋了個小房。

偶爾有人問“”怎麼樣?”大家就都統一口徑,說:“不怎麼樣,有點金,沒大意思”。但實際上,每天“上流”都得四五兩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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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日子久了,不能不交金呀,一交結果露餡了,大夥都争着要開小溝,黃經理也來要段,王瑞益一口咬定說當初你說包給我們的了啊,現在要交段說啥也不答應。最後雙方争執了很多天,商量下來,王瑞益等人留下一百丈,餘下的給了别人。

但是這一年夏天,王瑞益等人也算是發了個“小洋财”,交完了金還剩下百餘兩。

經理們一看采金勞工手裡有錢,便想方設法來讓淘金人把金子給掏出來。其中最常見的就是設賭局。什麼“寶局”啊、“牌九局”啊,在礦區極端興旺,其實後面都是經理、把頭們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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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瑞益本來不會耍錢,但是經不住經理等人不停撺掇,于是沒幾天也就開始了和大家賭錢,賭錢這玩意,赢家永遠隻有莊家,是以沒多久王瑞益就把整個夏天辛辛苦苦淘來的金子輸得一幹二淨。

王瑞益生了一天悶氣,轉頭一想,才意識到這他媽就是個局,是以過了幾日,王日益轉頭就離開了太平溝,死活不再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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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春。王瑞益去了金滿溝,這年運氣還是很不錯,發了筆大财,一年下來賺了四百多兩的金子。把王瑞益給高興壞了,這要是回老家,可是能買半個屯子了。

但是俗話說得好,人心不足蛇吞象,王瑞益還想多賺點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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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王瑞益自己當了把頭,招了五十多号人,結果這一年倒了黴,挖了整整一個夏天,一點金都沒見到。這人一有點錢,吃喝嫖賭那都來了,于是,半年時間,四百多兩金子被他花了個精光。

沒錢怎麼辦,那就隻能去借貸,借得多了,别人對他看法也變了,風言風語也來了。一些說這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燈,早晚要去當胡子(土匪),有人又說,就算他不當胡子,也指不定哪天就悄悄跑了,說不定就把誰坑了。

人名譽一壞,牌子也就倒了,王瑞益哪還得上,果然被說中了,一天晚上,腳底抹油——溜了。

王瑞益身上還揣着點散碎的金子,思來想去,還是回了山東。闖關東五六年,回家還是沒發财,老爹見别人都是大包小包往家帶東西土特産,自己孩子回來,還是那麼個德性,也是悶悶不樂,老兩口一商量,說,孩子都二十六七了,要不給他說個媳婦,以後就别成天在外瞎晃悠了。

但是王瑞益這大手大腳花錢習慣了,家裡莊戶人家的日子根本過不下去,在家呆了不到兩年,媳婦也沒說成,偷了家裡二十塊大洋,轉頭又回了哈爾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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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王瑞益又回去幹了老本行,挖金,那時王瑞益已經三十出頭,而立之年還是一事無成,每每歎氣,回首往事,家不家,業不業,吃喝嫖賭倒是占全了,于是這次王瑞益發了個狠,戒煙戒酒,要改邪歸正,過了些日子,有了點錢又招雇了三十多個人繼續挖金,當個小把頭,每月剩金有一兩多,日子又開始稍微舒心些了。

誰知1932年九一八事變後,日本人來了,接管了嘉蔭河流域所有的金廠,當時很多人聽說日本人來了也就跑了,王瑞益無處可去,而且在金廠多少能掙點,也就沒跑,每年夏天組織一幫人挖金,雖然說要受日本人的氣,但是日子也還過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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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國年間,嘉蔭河一帶有不少鄂倫春“栖林人”,他們大都在金溝附近搭個馬架子,打獵的時候帶着老婆孩子就走,大雪封山了,就在馬架子裡過冬。

日本鬼子占領東三省後的,小鬼子對“栖林人”的“招兒”就真毒。他們深知鄂倫春人槍法準,熟悉山道,又抽大煙,喝大酒,于是就用煙酒收買鄂倫春人對付抗日聯軍。

太平溝一帶“栖林”隊長名叫夏基布。王瑞益跟他們家的關系不錯,夏基布就給他提了一門親事—鄂族人杜木德的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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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大姑娘,其實才十七歲,而當時王瑞益都三十五歲了,是以一提姑娘不同意,可老杜頭杜木德滿應滿許。原來他隻有這一個獨生女兒,想招他做個養老女婿。那時鄂族婚姻都是父母包辦,姑娘家也沒法反抗,是以經人一說也就定了。這就是王瑞益後來被笑稱為是鄂倫春“驸馬”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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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瑞益招贅入婿後,跟着鄂倫春人過了一年的遊牧生活。

那時鄂倫春人狩獵是每年大緻出圍四次,二三月份,鹿胎方成,捕捉母鹿,叫做“鹿胎圍”,五六月份鹿茸長成,捕捉牝鹿取茸角,叫做“紅圍”,到了九十月份,是繁殖季節,稱為“叫鹿圍”,十一二月那就是跟蹤雪迹,見動物就打,叫“打皮子”。

是以一年時間,有七八個月是在山林中,王瑞益一下還喜歡上了這種逍遙自在的日子,一年四季遊山玩水,沒人管,沒人問,渴了就喝山泉,餓了就吃飛禽走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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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好的是,住宿實在是太差了,鄂倫春栖林人自己說自己房子叫“仙人住”,漢人稱“撮羅子”。其實就是用幾棵兩米多長的桦樹杆圍成一個醬帽子式的小屋,周圍用桦樹皮和狍子皮一蓋,頂尖上留一個圓筒走煙。

人們都是席地而卧,地上鋪一些草,又髒又悶,若趕上連雨天更難受。

而且栖林人做飯不是用鍋,而是用“吊爐子”,三根木頭支個架,“吊爐子”往中間一挂,架上木頭就做飯。常常滿屋是煙,那個嗆勁就不用說了。栖林人常年煙熏火燎的,是以多數都有眼病。

而且他們炖的肉大都不熟,也不講衛生,有時十天半月吃不着一粒糧食,常常壞肚子,是以第二年王瑞益的老丈人又叫他出圍,他說啥也不幹了,還回去淘他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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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正是抗聯興起的時候,王瑞益也覺得做亡國奴的日子不好受,于是經常和鄂倫春當地“栖林”隊長夏基布跟趙尚志的隊伍聯系上了,有時送點面粉,有時送點生活用品,有時送送情報。

但是久了,淘金人、鄂倫春人和抗聯有聯系的這些事情就被日本鬼子給察覺了。不久夏基布被人告發,被日本人殘忍殺害後喂了狼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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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瑞益也因為叛徒出賣,而被抓進了監牢。原來當時是王瑞益給趙尚志弄了批物資,當時金廠有個金廠負責和抗聯聯系的人,結果這小子人不正派,半道上去逛窯子被鬼子給抓住了,沒怎麼打就把金廠和抗聯有關系的人全部招了。

王瑞益一群人被抓去的,基本上被抓來喂了狼狗,他也被打得個死去活來,但是還好王瑞益不守财,平日對這些守備隊的漢奸比較大方,是以基本上是散盡了家财,又找了個娶了日本女人的大漢奸張玉坤當保,才出了鬼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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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僞滿洲國的時候,鄂倫春族的成年男人很多被編入日本憲兵隊,當牒報員,任務是偵察抗聯行蹤,刺探反滿抗日言論,有的被派過江去偵察蘇聯的軍事情況。每月逢五逢十報告一次,報告了情況不管真假都給大煙。小鬼子這一手很狠毒,鄂倫春族人本來就視煙酒如命,再敞開給,一個個沒命地抽,再加上酒後打架鬥毆,人口是越來越少。

王瑞益回憶,民國時期嘉蔭河一帶還有一百多栖林人,到了僞滿洲國末年,就剩幾十個了。

王瑞益因為是鄂倫春的姑爺,也被編入了憲兵隊,但是王瑞益還是有底線,不願給鬼子送情報,不久借故就又到烏拉嘎金礦去了,這一呆就算是生根了,一呆就是四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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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拉嘎金礦局是1936年發現的。當時在九裡莊子王瑞益有個姓毛的朋友,這時他在烏拉嘎金礦當了礦警隊隊長。王瑞益就在他手下當了一名礦警,然後利用關系又組織了點人再次做起了小把頭,沒幾年就置上了車馬,闊起來了,又因為鄂倫春“驸馬”的身份,加之此地原來的山林隊長是其大爺丈人,因為他身體不好,王瑞益還代理着栖林人的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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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五年抗戰勝利的時候,王瑞益代理山林隊隊長時手下有“栖林人”三十多号。當時有個叫紀洪福的在縣裡拉起了保安隊有一百多人。他們看到王瑞益的實力強,就來拉他,王沒幹。

紀洪福不但在當地縣裡掌着大權,還接管了金礦,收官金,出中央票子。做的挺兇,王瑞益曾以老朋友的身份跟他說:“老紀,你也是五十多歲的人啦,有七八個兒子,眼下時局這麼亂,你可得給兒孫留條後路啊!”紀洪福沒聽王瑞益的話,越鬧越大,後來果然把命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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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六年春,興山(鶴崗)和蘿北縣都解放了。八路軍知道佛山縣(因與廣東省佛山市重名,1955年11月9日,将佛山縣更名為嘉蔭縣。)栖林人厲害,沒有冒然進來。

八路軍先讓王的一個拜把子兄弟王金山來偵查敵情,那人找到王瑞益後,說:“八路軍就是以前的十大聯軍(東北抗日聯軍),他們知道你過去和抗聯有過聯系,打發我來看看你,希望你能把栖林隊拉出來,和保安隊分開。”

這時的王瑞益一想起抗聯,就想起那次牢獄之災,心裡沒有底,就沒有答應。

過了幾天,王金山帶着幾名八路軍又來了。他們跟王瑞益再次重申,抗日戰争時期的八路軍,東北抗日聯軍,都是毛主席上司的隊伍,是為窮人打天下的,實行民族平等,對象鄂倫春這樣的少數民族,不但不欺壓,還要扶持。

中央軍跟僞滿的漢奸隊一樣,是有錢人的狗,欺壓百姓,歧視少數民族。保安隊是随中央軍的,他們為非作歹,惡貫滿盈,這些你都看見了,早晚沒有好下場。

王瑞益覺得他們說得也在理,但真正當官的他還沒見着也不敢表态,于是就激他們說:“過去十大聯軍的幹部我見過,都是有膽子,有一套辦法的。八路軍要是有種,叫他們上司自己來,我保證他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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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過了幾天,八路軍的一名幹部李巨川(後來的佛山縣縣長)的還真來了,結果兩人一攀談,居然還是山東老鄉。兩人聊得挺好,但是王瑞益對八路軍的實力還是有些猶豫,當李巨川要準備收編栖林隊時,王瑞益猶豫了,他也擔心現在時局不穩,站中央軍還是八路軍的隊還看不準,他心裡想的還得對那幾十口子栖林人和家人負責。

李巨川也不再多說,隻是說你要和保安隊的人不要粘太多邊然後就走了。

李巨川走後,王瑞益心裡也是沒底,中央軍和八路軍究竟誰強呢?将來天下能落到誰的手裡呢?外面謠傳一個接着一個,有的說,老蔣有美國的飛機大炮,杜聿明都打到哈爾濱了。也有的說,八路軍到處打勝仗,中央軍長不了。王瑞益手裡就那麼幾十号人幾十條槍啊,一步錯了就全完了,想來想去,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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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到了夏天。已經是縣長的李巨川帶着兩百人的隊伍來找王瑞益,原來是要開始攻打保安隊,希望王瑞益參加。王瑞益不敢動真格的,隻給八路軍出了些主意,兩天後,八路軍開始攻打保安隊,經過一天一夜的激戰,将保安隊打垮。

紀洪福的保安隊逃回佛山後,自知勢孤力單,就去找土匪劉山東子“老挺”幫忙。

劉山東的本名叫劉光才,山東人,長的五大三粗,當過采金把頭,抗戰勝利後拉起了隊伍,投靠中央軍,越鬧越大,到這一年夏天已經有六、七百人,番号是:“國民黨挺進軍混成第六旅”劉山東子是旅長。

由于他們燒殺搶劫,奸淫擄掠,無惡不作,是以人們都稱他們“老挺”。

紀洪福找來老挺的人後,老挺當即答應幫忙。這時八路軍還不知道老挺的人已經到了,準備在兩邊合夥之前,将保安隊全部消滅,在行動之前,讓王瑞益去刺探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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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那邊早知道王瑞益和八路軍的關系了。剛一進村就被人扣了下來,準備槍斃,還好王瑞益有鄂倫春“驸馬”的身份,是當地栖林人的隊長,而老挺的人主力正是能征善戰的栖林人,栖林人于是都給王瑞益求了情,老挺也不願在這個時候得罪栖林人,便将王瑞益放了回去。

回去說明情況後,八路軍劉政委也發現了問題的嚴重性,如今敵衆我寡,隻能先行撤退。在八路軍撤退後,老挺的三個團人馬加上保安隊的人立即占領了烏拉嘎。

老挺又要王瑞益和他一起幹,但是王瑞益看這些人成分太過于複雜,除了栖林人的那個團還好點以外,其他的大多是些慣匪,流氓,進入烏拉嘎後,欺詐百姓,奸淫婦女,搶奪财物是無惡不作,于是表面上答應做了老挺的一個營長兼任金礦局局長,但是提出了自己的隊伍不離開佛山,老挺想想也就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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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兩方人走後,王瑞益就成了當地最有權力的人,就在這時,他的大爺丈人,真正的栖林人的隊長身體更加差了,而且煙酒過度,如今躺在炕上起不來了,這個時候就是該選接替人的時候了。

當時栖林隊的代理人一直是王瑞益,各排長還是贊成王瑞益繼續擔任的比較多,都說王瑞益不抽大煙,不喝酒,有心眼,有膽量,把鄂倫春交給他吃不了虧。

老頭早就考察王瑞益也是有多年,代理隊長其實就是試用,議定很順利的通過了。

接權的标志就是将上一屆的武器交給下一屆首領。以前是刀,民國後就改成槍了,誰有了它,誰就有生殺之權,王瑞益的大爺丈人傳給他的是支鏡面匣槍。那接槍的儀式很嚴肅,他把全隊所有的男人都叫來,王瑞益跪在沿下,他手掂着匣槍,顫巍巍地說;“這支槍來之不易呀,你這個位置也不容易,它關乎着百十口鄂倫春人的生命!我觀察你多少年啦,看你還有種,你可得多長個心眼兒,别讓咱們的人吃了虧。

然後又囑咐大家一定要聽王瑞益的。儀式才算正式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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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王瑞益就真正成了鄂倫春的“驸馬爺”。

那時正是亂世之秋,國共兩黨争奪東北最激烈的時候,王瑞益心裡其實已經開始在權衡如何在這樣複雜的局面下,維護住自己和鄂倫春人的利益,這時,老挺手下已有不少鄂倫春栖林人打散後在王瑞益的地方加入了烏拉嘎栖林人的隊伍。

不久,八路軍的軍隊再次經過,去攻打正在北溝的老挺,栖林隊的好多人都主張要打八路軍,因為他們過去有人打過八路軍,害怕被報複,有人甚至吹噓“我一槍能打倆,打不過就鑽山”,就在大家吵來吵去之時,王瑞益突然把隊伍集中了起來,騎着馬在隊前打了個旋兒,大聲宣布說:“我們投共産黨投定了!”

正當大家不知所措之時,王瑞益從腰間已将象征着栖林隊隊長權力的鏡面匣子槍掏了出來:“不服的請自便!”栖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說話了。

果然,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老挺劉山東子的所謂第六旅被八路軍全部消滅,不久劉山東子在遜克縣李雙福地營子被活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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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于這次表現,八路軍很快聯系上了王瑞益,并找王瑞益談話,讓他丢掉顧慮,再反複交待了黨的民族政策,于是後來,保安隊被打垮後,很多人上山當了土匪,又來拉王瑞益,但是王瑞益始終未答應,保安隊派人來刺殺他也被他識破,王瑞益一直也維護地方和鄂倫春利益為主要原則,雙方鬥過幾次,一直到1948年10月,在中國人民解放軍的淩厲攻勢及發動人民群衆剿滅土匪的過程中,匪患都得到了清除。

雖然文革時,王瑞益也受到過不公正的待遇,坐過一年多的監獄,但是由于他身份實在特殊,不久就給他落實了政策,在粉碎“四人幫”後,還作為鄂倫春人的上司當上了縣政協委員。

總結

從淘金人到鄂倫春“驸馬”:一個關東客的東北往事

闖關東舊照

王瑞益的人生經曆确實展現了一個普通人在亂世中的抗争和奮鬥。他的故事代表了成千上萬闖關東的普通人所經曆的困難和挑戰,以及他們對命運的抗争和對諾言的信守。

晚清民初的齊魯大地,社會動蕩、資源匮乏,人們為了生存和發展機會,不得不離開家鄉,遷徙到東北地區。王瑞益和很多闖關東的普通人一樣,經曆了自謀生計的艱辛過程,同時也面對了日本侵略者的壓迫和剝削。然而,他并非完全屈從于侵略者,而是在艱難環境中尋求生存和機會,同時也支援了東北抗聯,為抵抗侵略勢力做出了貢獻。

從淘金人到鄂倫春“驸馬”:一個關東客的東北往事

他後來娶了鄂倫春姑娘,并和鄂倫春人生活在一起,被人稱為鄂倫春的"驸馬",上司并守護着栖林人。這顯示了他在新的生活環境中的适應能力和上司才能,同時也表達了他對家庭和地方的責任和忠誠。

他的經曆代表了那個時代普通人的命運,他們在動蕩和貧困的環境中艱難求生,同時也展現了他們對家國的忠誠和對自身命運的抗争。

本文資料來源于王瑞益口述、範德昌整理的口述曆史《淘金與“驸馬”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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