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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産業轉移蛋糕,印度為何錯過?

作者:環球網

來源:環球時報

【環球時報報道 記者 苑基榮 楊沙沙 辛斌】英國《金融時報》日前報道稱,美國布朗大學進階研究員、印度政府前首席經濟顧問阿爾溫德·蘇布拉馬尼安表示,全球金融危機爆發後的約10年内,中國在全球市場中放棄約1500億美元的勞動密集型産品,其中印度吸引到的份額還不到10%。阿爾溫德公布這一論斷之時,正值西方媒體熱炒印度在供應鍊上“取代中國”的話題。該論斷凸顯印度産業自身的多個弱點。在國際大市場中,中國産業的更新疊代到底會釋放什麼?與印度的産業更新又會産生何種關聯?《環球時報》記者進行了調查采訪。

是越南、高棉、孟加拉國和緬甸,而不是印度

《金融時報》稱,統計資料顯示,中國勞動密集型産業外流的領域主要包括:服裝、鞋、陶瓷、皮具等。其中,服裝外流的主要國家是越南、孟加拉國和西班牙。報道稱,服裝、鞋、陶瓷、皮具、家具——這些都是創造大量就業的勞動密集型制造行業,是印度本應擅長的行業。當中越分别開始大規模出口紡織品和服裝時,外國原料占其出口的40%以上,而印度的比例僅為16%。印度政府為阻止進口商品而提高關稅,導緻印度在全球很難具有競争力。

中國産業轉移蛋糕,印度為何錯過?

另據越通社報道,10年來,越南紡織品服裝出口占全球份額不斷增加,2021年越南超過孟加拉國,成為世界第二大紡織品服裝出口國,僅次于中國。

印度《經濟時報》稱,孟加拉國表現良好是因為它正在追随以前“亞洲四小龍”的道路,越南也是,兩國基本都在效仿中國。印度卻反其道而行之,選擇不去生産低端産品,這些制造業崗位原本可以吸收大量适齡勞動者。印度在關鍵的低技能紡織品和服裝制造領域丢失的産值達到1400億美元,約為印度國内生産總值(GDP)的5%。報道稱,如果印度計算機軟體出口額消失一半,将會帶來軒然大波。但這筆損失與每年放棄掉的低技能産品出口額不相上下。印度決策者不願承認,從未誕生的鞋廠和服裝廠原本也可以賺取美元并創造大規模就業。這些崗位本來能夠提供一條從農村永遠遷居到城市的途徑。孟加拉國适齡勞動婦女中有2/5加入勞動力大軍,是印度婦女參與率的兩倍。

中企講述親身經曆

接受采訪的中國企業也印證了印度錯失的良機。一位在孟加拉國和印度都有紡織品制造業務的公司負責人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選擇印度是因為印度是曆史悠久的棉花生産與紡織業大國。但受限于印度小手工業者和貿易保護等政策,印度現代紡織業規模一直沒有起來,在國際上競争力有限。

際連集團曾幫助200餘家中國企業在印度注冊,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萬君對《環球時報》表示,自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中國勞動密集型産業轉移的主要地區是東南亞,以及南亞的孟加拉國和印度,其中越南最多。

萬君表示,際連集團曾接待過一個做服裝的客戶,原本準備2020年前往印度開設工廠,但是2020年4月印度實施FDI(外國直接投資)新政策,很少有中企能通過審批,中企赴印投資數量在這一年開始斷崖式下跌。該客戶最終放棄去印度,選擇去越南投資建廠。

曾在印度班加羅爾經商的中國商人李先生,2019年回到中國。他告訴記者,自己在印度曾經營一家蠶絲被原料工廠,但疫情暴發後,印度不給中企人員發簽證,“回來了也就不想再去印度了”。據他透露,2017年、2020年中印邊境對峙事件發生後,在很多印度人眼中“折騰中企就是政治正确”。此後,中印關系一直沒恢複,印度對小米、中興等中企投資施加限制,越來越多的中企卷入到印度的稅務審查中。李先生透露,在大環境極差的情況下,不管是勞動密集型、資源型還是科技型企業投資都受到極大影響,“據我所知,幾乎所有的中資企業在印度的日子都不算好過”。

安普科技有限公司總經理于洪偉2008年就開始在印度工作,前前後後已在印度工作生活12年。他告訴《環球時報》記者,盡管目前中印關系導緻經貿停滞,在印度的中國企業備受打壓,但他們依然不後悔選擇印度市場。于洪偉這3年并沒有去印度,而是以跨境電商的方式在印度經營,雇用印度員工開拓印度市場及周邊市場。在于洪偉看來,中國物美價廉的施工能力、工業産品和機械裝置,能夠幫助印度快速和低成本地追趕世界發展的步伐,盡快實作工業現代化等目标。但很可惜,印度走了另外的路。

印度的反思

在印度為什麼錯失中國良機問題上,業内人士和專家看法基本一緻。作為中印交流的橋梁,際連集團與印度駐中國大使館等機構一直保持友好關系。際連集團了解到,印度這兩年也在反思,中國不是他們的競争對手,越南才是。“印度這10年如果全盤接住中國釋放的機會,能夠帶來大量就業,拉動GDP增長,部分供應鍊會相對成熟。”萬君稱,近年來,印度的手機制造業能夠獲得發展,主要得益于中企在當地的産能擴張。印度想實作在本土市場用“印度制造”取代“中國制造”的目标,至少要打造出和中國旗鼓相當的産業鍊,但這恐怕需要超過10年甚至20年才能實作。

“從國家經濟發展戰略上,印度可能壓根就沒想承接中國的勞動密集型産業。”上海國際問題研究院中國與南亞研究中心秘書長劉宗義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印度一直想在經濟上實作彎道超車,即用印度發展最好的以IT為代表的第三産業,反哺落後的第二産業。印度的這種經濟發展理念和戰略,也讓印度錯失機遇。

此外,現實條件也阻礙印度對中國勞動密集型産業的承接。劉宗義認為,首先,印度的法律和土地私有等制度,制約着印度發展勞動密集型産業;其二是印度勞動力素質較低,僅以語言為例,印度國中和高中水準與中國完全不一樣,會英語的印度人僅占總人口10%左右;其三是印度婦女工作參與率在全球最低,這限制了印度人口紅利的發揮;其四是勞動密集型産業需要充足的電力和人力保障,印度落後的基礎設施和勞動法等,限制了這些産業發展。

萬君告訴記者,印度當下制造商仍然依賴中國提供的機械零部件,向價值鍊上遊的轉移并不容易,要實作供應鍊本土化更加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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