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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了解《清緬戰争》18世紀末清朝和緬甸貢榜王朝發生的戰争

作者:今咯兒聊曆史

概述

清緬戰争,是1762年冬緬甸入侵中國雲南普洱地區,清軍自衛反擊為開端,圍繞中緬邊境地區的領土控制權發生的一場戰争。

清緬戰争從邊境土司小沖突開始,演變為精銳主力對決,1769年11月以緬甸稱臣納貢收場。戰役中,清軍統帥明瑞率領1萬清軍大破緬軍攻到緬甸首都阿瓦附近,但在緬軍大規模的堅壁清野下,清軍糧盡退走,遭到緬軍5萬主力包圍。清軍趁夜色沿小路撤退,為保大軍順利撤退,統帥明瑞、紮拉豐阿、觀音保讓大軍先走,率數百八旗兵拼死殿後皆殉國,清軍萬餘官兵及傷病員和體弱文官都得順利撤退。緬軍懼怕明瑞,不知明瑞殉國,多次乞降,乾隆不許。最終戰役,清軍前線出動1.8萬士兵。緬軍出動主力三萬餘士兵,還有數百法國兵。依然是緬甸兵力占優,但雙方野戰能力有一定差距,整個戰役,還是清軍保持攻勢,而緬軍保持守勢。

此役清軍雖取得了緬甸的臣服,收複了萬曆年間被緬甸掠奪的孟養、木邦、蠻暮(蠻莫)等土司,但清軍損失慘重,總兵吳士勝、副将軍阿裡衮、水師提督葉相德先後病死,傅恒亦染病卧床。

此戰造成東南亞一大變局,緬甸中南半島霸主地位被大幅削弱,暹羅是以而複國;緬甸也重新認識到中國的力量,由此建立了綿延二百多年的睦鄰關系。

五分鐘了解《清緬戰争》18世紀末清朝和緬甸貢榜王朝發生的戰争

戰争背景

  • 早期關系

中緬兩國自漢代有了官方的正式往來。元、明時期,中緬關系進入了新的時期。

元世祖至元八年(1271年),元世祖忽必烈遣使诏蒲甘王朝的那臘底哈勃德王納貢歸附,緬甸國王殺害使者,并拒絕納貢。忽必烈下令相吾答兒、太蔔、也罕的斤等率軍大舉攻緬,攻破了江頭城(也稱太公城,即蒲甘王朝的首都),并于次年設立征緬行省。緬王那臘底哈勃德逃至勃生,之後緬王遣使謝罪納貢,緬甸與元朝建立朝貢關系。從嘉靖到萬曆年間,随着緬甸東籲王朝的崛起以及明朝統治的逐漸削弱,明朝在西南邊陲的統治受到挑戰。莽應龍繼續北進,開始蠶食中國的西南邊疆。明朝雖然在西南邊陲設有六個宣慰使司,并以土司領之,但由于地處邊遠之地,随着時間的推移,中央政府施加的影響逐漸減弱。

萬曆九年(1581年),緬王莽應龍去世,其子莽應裡繼位,他進一步加大了對中國西南邊陲的蠶食力度。緬甸軍隊不斷進攻雲南,對中國雲南邊陲的社會安定和經濟造成了極大的破壞。

明朝終于在萬曆十一年(1583年)派劉綎、鄧子龍率軍出征西南,曆時兩年的戰争以劉綎收複所有失地而勝利告終,緬軍被打敗,原本搖擺不定的土司紛紛又重新歸順明朝。但當戰争結束後,明朝并沒有采取積極有效的措施重整邊防,防止緬甸對雲南土司的侵擾,而是不再過問緬甸事務。結果,緬軍又不斷地持續侵擾中國西南邊境。

  • 清緬接觸

清朝前期,中緬關系處于停頓狀态。清朝在平定南明政權的過程中,雖與緬甸有過接觸,但并沒有建立正常的外交關系,兩國之間也沒有官方的交往。而且清朝前期,清朝統治者忙于鞏固自身的政權,無暇顧及西南邊疆。在平定吳三桂的叛亂之後,清王朝采取的是穩定西南邊疆的國策。

清朝在西南地區采取安邊守疆政策的同時,政治上還是抱有将緬甸和平納入朝貢體系的想法,隻不過态度很慎重。随着清朝國力的不斷增強,西南邊疆外的寮國、安南、暹羅等國紛紛被接納為藩屬國。但對于緬甸,從朝廷到地方都非常慎重。雖然清朝也希望緬甸能夠藩屬納貢,以展現清代中國威加四夷的強盛,但希望緬甸主動誠懇來貢,不想大動幹戈。

雍正七年(1729年),緬甸控制下的整邁土司請求内附納貢,被雲貴總督鄂爾泰拒絕。整邁入貢遭拒,肯定是清政府不想引起和緬甸的沖突。

乾隆十三年(1748年),緬甸迫于國内局勢的壓力,派人求貢,在雲南就被地方官所拒絕。

乾隆十四年(1749年),緬甸北部的土司木邦也請求納貢,但是清朝西南邊境的地方官員“以該夷于明末久為緬屬,未便準許”為辭,加以拒絕。

乾隆十五年(1750年),在茂隆銀廠吳尚賢的牽線下,事情出現轉機。茂隆銀廠位于永順邊疆的佤族聚居地,又被稱為卡瓦。内地人吳尚賢設廠開礦,生意紅火。當地酋長“願照内地廠例,抽課作貢”,正式歸屬到清朝政府的管理之下。吳尚賢聚衆在邊境開采銀礦,和緬甸宮廷也有交往。

乾隆十五年(1750年)七月,“緬甸初次奉表稱臣納貢”,清高宗乾隆帝同意其進京朝見。 這一事件後,清朝和緬甸甸的宗藩關系正式建立起來了,兩國在政治上實作了關系正常化。

貢榜崛起

正當清緬兩國關系正常化的時候,緬甸國内政局卻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緬甸貢榜王朝建立後,憑着其軍力,迅速壓服中緬邊境上的諸多土司。

在對原緬屬各撣族土司确立統治後,開始派出小股部隊配合這些撣族土司的部隊以軍事威脅向中國管轄的内地土司強制要求征收傳統的“花馬禮”(即為貢賦錢糧,處于中緬兩國邊境上的各撣族土司在曆史上為謀求自身安全曾向兩國都繳納這貢賦)。貢榜王朝是個強大的新興帝國,橫掃東南亞,向西北吞并阿霍姆王國和曼尼普爾王國(今印度東北),向北收服撣族土司,向東吞并南掌(今寮國),向南滅掉四百年曆史的暹羅(今泰國)大城王朝。

乾隆二十年(1755年),緬甸東籲王朝的王子色允瑞東帶領戰敗的屬下八十餘人,渡江入猛卯。雲貴總督愛必達、雲南巡撫郭一裕會檄猛卯土司,遣之使去,兩天後,色充瑞東才率衆離境。清政府對待東籲王朝逃難王子的态度,充分說明了清朝不願意卷入緬甸國内事務。此後一段時間内,雲貴總督、雲南巡撫等地方高官在寫給乾隆皇帝的奏折中充分表明了清王朝嚴守中立,不願多生事端的政策。

内地土司有些屈服于緬甸的兵威,有些并不屈服。這些不屈服的土司派人向雲南地方官府請求軍事支援。但當時乾隆帝忙于平定準噶爾,無暇南顧,不願與周邊國家發生軍事沖突,是以雲南地方官府對此事一直是奉行偏向綏靖政策。而當乾隆帝從平定新疆這一事情脫身後,開始對緬甸這種壓迫邊疆少數民族和挑釁清朝國威的行為采取強硬态度,中緬邊境局勢逐漸緊張。

此時,清朝曆經康雍乾盛世,國庫積累了巨大的财富,到乾隆中期,國庫存銀高達五千多萬兩。這樣,清王朝就具備了遠征西南的物質條件。

戰争起因

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緬甸方面再次向這些内地土司征收貢賦未果,遂出兵入侵中國。正式點燃了中緬兩國邊境沖突的導火線。

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冬,緬甸木邦的土司率領自己的部隊以及貢榜王朝的軍隊約2000人侵入中國孟定和耿馬兩内地土司的管轄區域,劫持了孟定的土司,焚燒了耿馬土司的衙署和一些當地的民居。當時清朝在當地的軍事駐紮力量有三種:一為雲南地方官府派駐的綠營兵,二為各地土司自己掌控的土練,三為邊境一些礦場為自保建立的場練。耿馬土司逃出後,立即率領土練和場練反擊追殺緬兵,于滾弄江畔擊敗緬兵,先後斬殺約200人。但為了息事甯人,耿馬土司随後還是通過木邦土司向貢榜王朝繳納了“花馬禮”。雖然那時雲南地方官府沿滾弄江一帶布防,但仍偏向于綏靖,不想多事。是以在第二年,邊境一礦場場長帶兵過江擒殺緬兵,卻被認為是“殺良冒功”而處死。

然緬甸方面卻沒有收斂的意思。孟定和耿馬兩内地土司稍微平靜些時,但車裡土司(今西雙版納)管轄地帶卻依舊不平靜。

乾隆二十七到二十九年(1762-1764年),緬屬孟艮土司帶領自己的部隊和貢榜王朝的軍隊連年入界騷擾。

特别是乾隆三十年(1765年),騷擾規模驟然更新,緬兵進入車裡土司多處地方勒索錢糧和擄掠群眾。其原因在于,當時緬甸正和其曆史上的死敵暹羅交戰,制定了沿清邁、萬象一線進攻暹羅的方針,而車裡正處于其進軍路線的旁側,需要大量的錢糧以及勞力為軍隊的進軍做後勤保障。

五分鐘了解《清緬戰争》18世紀末清朝和緬甸貢榜王朝發生的戰争

戰争經過

  • 第一次戰事

乾隆帝一直以為侵擾邊境的是境外的賊匪,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對手是緬甸新王朝的有組織的軍隊。這一誤判也是由于邊吏情報的不準确造成的。邊吏的情報主要來源于被侵擾土司的報告,但這些報告未必都是可靠的。緬軍侵擾沿邊内地土司的最主要目的是追索“花馬禮”恢複東籲王朝鼎盛時期對這些土司的控制,是有明确政治要求的。耿馬、孟連、車裡等土司在東籲王朝鼎盛時期大多兩屬,“以清為父,以緬為母”。東籲王朝衰落後,這些土司擺脫了緬甸的控制,成為清朝的内地土司。是以在緬甸新王朝重新要求交納花馬禮的時候,受侵擾土司在報告時大部分将其描述成境外賊匪的劫掠事件,而對“花馬禮”等涉及政治要求的資訊故意隐去,以免清朝追究自己兩屬的問題。邊吏将土司加工過的情報上奏乾隆帝,影響了最高決策者的判斷。

新任雲貴總督劉藻到任後,一方面清楚邊境形勢危急,一方面又明白乾隆皇帝對雲南邊事不願再綏靖,于是緊急派兵追剿,但除擒獲5人外,别無戰果。劉藻為一介書生,并不知兵,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映出乾隆帝對局勢的誤判,沒有将它當成是一場戰争,而是普通的剿匪,是以敢于放手讓書生将兵。

到了七月,緬兵飽掠後自動撤退。而劉藻競以“緬人望風遁走,清兵大捷”上奏。但緬兵絲毫不給劉藻面子。

于乾隆三十年(1765年)十月再次以數千人的軍隊規模入侵車裡,占領了車裡土司衙署所在的橄榄壩,其兵鋒甚至深入内地思茅,發文中國,宣布車裡(西雙版納)為緬甸領土。當地的土練一觸即潰,劉藻急忙命3000綠營兵圍剿,緬兵遊動作戰,清兵雖然陸續收複橄榄壩等多處地方,但是這些地方一般都是緬兵主動撤退的,清兵并無多大戰果。相反,一路大約600人的清兵在援救猛阿途中,陷入緬兵埋伏,被擊潰,死傷10餘人。乾隆帝聞奏大怒,将劉藻革職。

乾隆三十年(1765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清軍參将何瓊诏、遊擊明浩率領綠營六百名渡整控江,遭遇緬軍,當時的報告是參将何瓊诏、千總薛士後、外委陶國興全部陣亡,遊擊明浩受镖傷,六百餘兵丁,隻有一百餘人生還回營。

曾經點過翰林的劉藻因善于揣摩上意而屢次升職,因未能實作乾隆皇帝戰前要求的“窮力追擒,搗其巢穴”的目标,使得乾隆帝暴怒,又因謊報軍情降補湖北巡撫,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三月三日夜自刎身亡。

  • 第二次戰事
  • 清兵出擊

清軍第一次出擊失敗後,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二月,乾隆帝派出的他器重的邊疆大吏楊應琚(漢軍八旗出身,時擔任大學士,由陝甘總督移任雲貴總督)到達雲南。此時,清兵趁緬兵撤退之際,出邊攻入緬甸。

到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4月時,緬屬整欠和孟艮兩土司管轄地區均被清兵占領。但由于緬兵一路上堅壁清野,清兵并無多大戰果。

最後,清兵任命一些撣族土官治理這些地方,留下約800人駐防後退回。

清朝雲南諸多地方官員被表面的軍事勝利所蒙蔽,主戰熱情高漲,鼓動楊應琚繼續對緬作戰。雖然内部也有不少反對的聲音,認為緬甸聲勢浩大,不宜擅開邊釁。但楊應琚對緬甸局勢茫然無知,認為緬甸不過是莽匪和木匪兩部分組成,内部分裂渙散,不足為懼。在楊應琚的支援下,主戰派釋出檄文号稱“發兵五十萬,大炮千樽”對緬甸大舉進軍,以震懾緬甸,同時多方招撫緬屬土司。對于緬甸當時的内部局勢、兵力情況和與暹羅交戰,清朝朝野上下一無所知,隻幻想憑借雲南地方的萬餘綠營兵即可征服緬甸。熱心軍功的雲南地方文武官員,不等乾隆帝聖谕,立即先動手起來。

7月,緬甸蠻暮土司去緬都阿瓦(今緬甸曼德勒)沒回來,他的母親、妻子和弟弟在清朝的震懾招撫下,奉上版圖歸降。騰越副将趙宏榜率兵約500出鐵壁關,輕取蠻莫土司管轄地區重鎮新街(今緬甸八莫)。而蠻莫土司自阿瓦回來後,也向清軍投降。木邦土司不久也宣布内附。

9月,楊應琚開始調集約14000兵準備向緬甸進攻,并先派遣3300兵進駐木邦土司附近的内地遮放土司,本人也進抵永昌檢視軍情。

  • 新街交戰

緬兵主力雖然在暹羅陷入泥潭,但留守部隊加各地土司部隊數量依然不少。在清兵發動攻勢後,留守阿瓦的緬王孟駁并未驚慌失措,一面嚴令征暹緬兵繼續圍攻大城,一面派遣将領莽聶渺遮率緬兵1萬(清朝官方記載為3萬,但據各方資料,大約隻有1萬),沿阿瓦溯伊洛瓦底江而上與清兵對抗,并令落卓土司攻擊木邦土司。

9月初,木邦土司抵擋不住,退往清兵駐紮的遮放土司地區。新街此時成為中緬邊境重鎮,扼水陸之要沖,水路順流而下,四五日就可到達緬都阿瓦,為雙方必争之地。這時該地的周邊形勢已經十分危急,但楊應琚依然隻派永順鎮都司劉天佑和騰越鎮都司馬拱垣率400餘兵支援趙宏榜。

援兵于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9月7日到達新街,清兵總數依然不足千人。

9月24日,三千緬兵乘船抵達新街,随即對清兵發動攻擊。雙方兵力懸殊,清兵堅持兩日一夜,宣告不支,劉天佑戰死,趙宏榜率殘軍由小道突圍,退入鐵壁關。蠻莫土司也率其部衆退入雲南。

楊應琚緊急調集各鎮綠營兵赴援,命東路永順鎮總兵烏爾登額帶兵至宛頂(今雲南畹町市),打算進攻木邦土司管轄地區。西路永北鎮總兵朱侖帶兵進駐鐵壁關,打算進攻蠻暮土司管轄地區以收複新街。緬兵部署卻出乎清兵意料,緬兵在新街分兵兩路,主力沿東北方進入中國境内,在鐵壁關外楞木駐紮。另一路二千餘人繼續沿伊落瓦底江北上,抵達戛鸠後,東向攻入中國境内,再南下截斷鐵壁關清兵後路。清兵對此絲毫不知。

雲南提督李時升于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11月15日抵達鐵壁關,第二日,命朱侖率3000餘兵出關攻擊。17日,朱侖抵達楞木,在高處紮營。18日,緬兵主動發動攻勢。緬兵部分裝備的是燧發槍(來自英、法在印度的東印度公司,或通過購買,或通過俘獲),射速、火力、對環境的适應都遠勝清兵。結果雙方交戰四日,互有死傷。但清兵傷亡較大,首先感覺挺不住,急忙求援。提督李時升撥宛頂兵700名赴援。但清兵戰況依然不利,緬兵樹立營栅,逐漸逼近清兵大營。23日起,清兵堅壁不出。雙方暫時休戰。楞木緬兵全數也不到六千,但朱侖卻以殺敵六千,取得楞木大捷上報。

  • 清兵失利

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11月20日,緬兵繞道戛鸠的北路兵二千餘人,由萬仞關、巨石關間攻入守備薄弱的騰越境内,僅僅十天時間,先後攻占盞達、銅壁關,清兵死傷數十,遊擊班第戰死,戰火蔓延至戶撒、臘撒地帶,嚴重威脅鐵壁關後路。得知緬兵由萬仞關攻入後,清兵開始手忙腳亂。提督李時升命遊擊馬成龍帶兵900名由戶撒前進,又令駐南甸的臨沅鎮總兵劉德成率所部2100兵自後夾擊。但劉德成到達木崖後,遷延不前。馬成龍率部徒涉渡江時,水深沒及腰,火藥皆濕。緬兵伏兵突起沖殺,馬成龍陣亡,除未來及渡江的70餘人,八百餘兵死傷殆盡。

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12月,北路緬兵渡江進入戶撒地帶,李時升先後調2800兵至戶撒抵禦,雙方交戰不多。因為緬兵看清兵越來越多,幹脆脫離接觸,退往銅壁關。綠營又以大捷上報。

  • 隴川交戰

緬兵雖然屢戰屢勝,但也很清楚本國軍隊主力遠在暹羅,無法長期與清朝抗衡,壓力頗重。是以,其作戰目标很明确,就是以戰逼和。于是,在楞木前線,緬将莽聶渺遮請求議和,但清兵要求緬甸遞交降表稱臣,談判破裂。不久,楞木及鐵壁關清兵被北路緬兵嚴重威脅後路,清兵狼狽撤至隴川。緬軍主力四千餘人攻入鐵壁關,進軍隴川。

在隴川,兩軍再次爆發大戰。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12月16日,緬兵先鋒進軍時,被大隊清兵圍困。第2日,緬軍主力增援,雙方交兵後,緬兵騎兵突然于叢林沖出,而被圍的緬兵先鋒也趁機突圍,清兵戰線崩潰,一路潰逃而回,兵員雖然喪失不多,但軍械槍炮丢棄很多,而總督楊應琚仍以克捷奏聞。雲南提督還想調兵三面圍攻,但實在力不從心,無法有效組織反攻了。楊應琚也由之前的雄心壯志轉為膽戰心驚,趕緊派人到隴川指令朱侖與緬兵議和。緬兵12月26日提出談判的時候,朱侖派參将哈國興接受對方條件,雙方停戰,蠻暮、新街等地仍歸緬甸。28日,緬兵主力開始撤兵,打算取道猛卯轉回木邦。北路緬兵由銅壁關取道鐵壁關,轉回新街。、

  • 猛卯、木邦兵敗

猛卯為内地土司,朱侖派已升為副将的哈國興率2000餘兵于乾隆三十二年(1767年)正月初四日進駐猛卯。緬兵正在猛卯附近紮筏渡江,看到清兵大舉追來,以為清朝撕毀協定。于是初七日開始圍攻猛卯城,哈國興受傷,一把總陣亡。11日,二千清兵來援。緬兵撤退,清兵追擊,遭到反擊,損失頗大,各有一名遊擊、都司、守備陣亡。緬兵雖然也有傷亡,但清兵卻上報殺敵四千,過于離譜。楊應琚繼續調兵萬餘,進到木邦土司地區與緬軍對峙。

楊應琚一味按照前線清兵的奏報上報給乾隆帝,清軍屢獲大捷,前後殺敵至萬人。乾隆帝派往雲南的侍衛福靈安将真實情況報告回來後,乾隆帝震怒,于2月将李時升、朱侖逮捕進京處死。3月,又将楊應琚逮捕進京賜死。廣東将軍楊甯接任雲南提督,3月到達木邦土司地區前線。這時,緬屬孟艮土司已經分别奪回孟艮、整欠等地,并進犯内地孟連地帶,威脅木邦清兵後路。木邦地區的緬兵也不與清兵正面交戰,而是在清兵後面出沒攻擊後勤糧隊,基本斷了清兵糧道。4月,木邦清兵後勤斷絕,戰力崩潰,撤回内地。乾隆帝派滿洲将領明瑞接任雲貴總督,繼續主持對緬戰事。而這時,緬甸大軍已經攻占暹羅大城,準備撤兵回國了。

清朝雲南地方綠營兵幾乎沒怎麼上過戰場,器械又不精良,戰力薄弱;帶兵将領多能力不強,不體恤士兵,不懂地勢,不知戰術;方面大帥雲貴總督又是文人出身,絲毫不懂軍事。是以,中緬第二次戰事,雖然士兵總數上,清兵多過緬兵,但依然屢戰屢敗。

  • 第三次戰事
  • 明瑞赴雲
五分鐘了解《清緬戰争》18世紀末清朝和緬甸貢榜王朝發生的戰争

富察·明瑞

雲南綠營兵共三萬餘,能用之兵隻有二萬餘。中緬第二次戰事,雲貴總督楊應琚上報兵部調兵14000,實際共調兵15000。戰争中,死、傷、病官兵不下三千人(其中戰死1100人,病故1500人),木邦地區的失敗就有遊擊以下兩百餘人被俘。在木邦地區潰敗後,緬甸400餘士兵和各地土司部隊共二千兵于七月進攻車裡,清兵雖有兩個總兵坐鎮,但隻是略為抵擋後即聞風潰逃,緬兵劫掠一番後很快退回孟艮。至此,宣告了單靠雲南綠營兵已經完成不了對緬戰争的任務。

但乾隆帝、軍機處以及新任雲貴總督明瑞,都對緬甸仍舊抱着極其輕視态度,他們向來看不起綠營,認為綠營兵戰敗不等于緬兵戰力強大,又分析緬兵主力不過萬人,隻需要調集二、三萬主力軍就可征服緬甸。乾隆帝還早早地考慮征服緬甸後如何統治,同時指令兩廣總督行文暹羅,如果緬王戰敗逃往暹羅,務必盡力追擒。

其實此時暹羅已經滅亡,1767年4月緬甸攻占暹羅大城,此時消息還沒有傳到北京乾隆耳中。朝中有人還提出請暹羅出兵夾攻,乾隆皇帝一口否決,說我大清正當全盛之時,滅緬甸不過是輕而易舉。如果請藩屬出兵幫忙,即使打勝了,也會被屬國看不起。

明瑞為外戚親貴,在平定新疆中,也立過不少軍功,調任前為伊犁将軍,是員悍将。

乾隆32年(1767年)4月明瑞到任後,在盲目樂觀的情緒支配下,籌備各項對緬作戰事宜。乾隆帝調滿洲兵三千,四川綠旗兵八千,貴州綠旗兵一萬(其中一千駐守普洱,并未參加遠征),外加雲南綠旗兵五千,合計二萬五千兵,分兩路進軍。明瑞親率一萬七千兵(内有滿洲兵二千餘)為南路軍,出宛頂由木邦經錫箔直搗阿瓦;參贊大臣額爾景額率八千兵(内有滿洲兵九百餘)為北路兵,出鐵壁關經新街進取猛密,再南下與明瑞回合阿瓦。每兵帶足兩個月的糧食,征馬、驢、牛八萬餘為作戰、後勤用。明瑞認為如果直搗阿瓦,緬甸将自顧不暇,加上立功心切,幾乎把所有的精兵強将都帶在自己身邊。

  • 明瑞出擊

九月二十四日,清兵從永昌出發。十一月二日,明瑞率南路兵出宛頂進入緬境,十日,占領木邦城(今緬甸興威)。自宛頂至木邦城六百多裡,因為屢經兵火,人煙斷絕。緬兵也一路堅壁清野,不與清兵交戰。明瑞留參贊大臣珠魯讷率兵五千留守木邦城,自率一萬二千精兵繼續前進。

北路兵十一月十六日抵達老官屯(新街附近),與早已在此夾江樹栅防守的數千緬軍對峙。清兵連日攻擊,傷亡甚重。十二月,額爾景額得病身亡,乾隆令其弟額爾登額接任北路統帥。

明瑞出木邦後,克舊小,渡大疊江,經錫箔、大山等土司管轄地區,在蒲卡處殺敵數十,擒獲數名緬兵,偵知有九千緬兵屯駐蠻結(今緬甸南渡河以東),便于十一月二十九日率部直逼蠻結。蠻結緬兵在各險要處分紮十六營固守。第二日,明瑞分兵三路,自率中路,領隊大臣紮拉豐阿、總兵李全率部占住東部山梁,參贊大臣觀音保、總兵長青率部占住西部山梁,逼近緬兵營外兵列隊駐守。下午,緬兵自西部營寨出兵攻擊觀音保部,觀音保率所部奮力沖殺,明瑞中路也出兵接應,緬兵敗退,被殺二百餘名。緬兵兵器以火器和镖子為主,無甲胄、弓矢,平地決戰不是騎兵強悍的清兵對手。緬人也說,交戰時候,最怕的是清軍彩甲騎兵(即滿洲八旗兵)。緬兵受挫,堅守不出。

  • 蠻結之役

明瑞屢次挑戰不遂後,下決心直接攻營,并判斷主動出擊的西部緬兵為強兵所在,強兵被破,其他營寨不難破,遂決定集中兵力攻擊此處。

十二月二日清晨,除留二千兵留守大營,以一萬兵分十二隊沖擊緬兵營寨。緬兵善守,營内木栅為深埋地下的濕木,露出地面仍高二丈,内外均有深溝,溝旁又埋銳利竹木,緬兵有木栅保護,槍炮難傷,而從栅隙處以火槍射擊,則命中奇高。清兵自緬營附近山梁沖擊而下,第一座營寨臨近山梁,很快被清兵攻破。在攻第二座時,比較困難,有一名貴州藤牌兵王連看到木栅附近一處有些木料,容易攀登,從該處攀栅而過,一人在數百名緬軍中沖殺,後續十餘名清兵跟着攀登而進,在此掩護下,王連殺敵十餘名後又拔開木栅,清兵蜂擁攻入,再次奪得一座營寨。所得兩營地勢較高,明瑞又分兵配合其他各路攻下兩營。

緬兵連續反擊至晚上二更,見反攻無望,紛紛撤退,清兵全力追殺,直到第二日黎明時分才收兵。此戰即蠻結之役,清兵殺敵二千餘,俘三十四名,繳獲槍炮糧食牛馬甚多。乾隆皇帝聞訊大喜,封明瑞為一等公,貴州兵王連也直接升為遊擊。

蠻結之戰後,明瑞更加輕敵,繼續率兵深入,繞過天險天生橋,十二月十三日抵宋賽(今緬甸送速),十七日到邦亥,前鋒十八日至象孔(今緬甸辛古),距離阿瓦僅70裡。但在緬甸的堅壁清野下,清兵糧盡、馬疲、人乏,已經無力攻城。

十九日,明瑞無奈,隻得下令退兵到孟籠處(今緬甸孟隆)就食。緬兵偵知清軍撤兵後,大舉反擊,對明瑞大軍隻是派軍隔着十幾裡路遠遠跟着,時不時進行騷擾作戰,但不正面作戰。主要還是将主力用在木邦方向。

到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正月初二,緬兵先後将天生橋、蠻結、蒲卡、錫箔等處的清兵台站攻占,清兵損失八百餘,隻有百餘人退回木邦。明瑞軍後勤、軍情線路被斷絕。正月初八,緬兵包圍木邦,珠魯讷堅守十日後不支,自殺,兵潰,總兵胡大猷、胡邦佑等戰死,道府銜楊重英以下多人被俘,但清兵大部分還是逃回雲南。緬兵不善打殲滅戰,清兵撤退行動也組織的不錯。同時雲南巡撫派出的九百援兵也潰敗而回。

  • 明瑞兵敗

這時,北路軍已經敗退。乾隆三十二年(1767年)十二月,北路清兵攻擊老官屯不下,傷亡五百餘,總兵王玉柱陣亡。同時,染病官兵也不少。緬兵又逐次增兵,清兵被迫退至四十裡外的旱塔。正月初十左右,因錫箔台站被斷,雲南巡撫、乾隆皇帝數次令額爾登額率兵轉至木邦,接應明瑞。額爾登額聽聞中途猛卯有緬兵出沒,就退入鐵壁關内,轉從隴川入木邦,額爾登額畏敵遷延不前,走走停停,數日路程走了二十多日,直到二月四日才到邊境宛頂。此時木邦早已失陷,而明瑞也已陷入緬兵重重包圍中,但額爾登額自知戰力脆弱,依然不敢出邊救援。

乾隆三十二年(1767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明瑞軍到孟籠,得糧二萬餘石,暫時緩解了缺糧窘境,明瑞在此休息十多日,過完春節後,再次出發,打算經大山回木邦,途中聽聞木邦被圍,于正月初十改向宛頂撤退。

正月十四日,明瑞軍在蠻化向尾追不止的緬兵突然反擊,殲敵千餘,總算把尾追之敵打痛,不再追得那麼緊,清兵傷亡雖不大,但總兵李全中槍身亡。緬兵攻占木邦和擊退北路清軍後,幾乎全部主力都趕赴明瑞軍處,數萬緬兵于二月初七日,将萬餘清兵圍困在小孟育處,此處距離宛頂二百裡。明瑞軍在此休息三日,于十日夜,沿探明的小路突圍,明瑞率領隊大臣、侍衛及數百滿洲兵殿後,領隊大臣紮拉豐阿中槍陣亡,觀音保以身上攜帶的最後一支箭刺喉自殺。明瑞身受重傷,用盡力氣疾馳了二十多裡,“手截辮發授其仆歸報,而缢于樹下,其仆以木葉掩屍去”。清兵突圍中共有千餘官兵戰死。十三、十四日,總兵哈國興、常青以下萬餘官兵突圍回到宛頂,其中許多傷病官兵及體弱文官都得以生還。

乾隆帝聽聞明瑞大敗、身亡訊息,震怒憤恨無比,将額爾登額逮捕進京,處以磔刑,同時北路軍的雲南提督譚三格也被處死。明瑞的靈柩歸京後,乾隆帝親臨吊唁,賜谥号果烈。

中緬第三次戰事,緬甸戰略戰術對頭,北路堅守要隘,南路堅壁清野、誘敵深入,終于将清兵擊敗、驅逐出境,但也暴露出了緬兵不擅長平野決戰、不善打殲滅戰的弱點。清兵自最高統治者到前線指揮,不明敵情,盲目輕敵,純粹自取其敗。但清兵在作戰中也給緬兵沉重打擊,迫使緬甸在今後作戰不大敢野戰,而是選擇以守為攻。

  • 第四次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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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

明瑞軍大敗,外加也逐漸知道緬甸内部并非分崩離析,而是新興強權,暹羅也被其所滅等等。乾隆皇帝開始對緬甸的國力、軍力有了相當程度的了解,但必雪喪師辱國之恥。乾隆皇帝于是很憤怒地不理緬甸陸續發來的求和文書,開始調集精兵強将,準備發動更大規模的進攻。任重臣傅恒為經略,阿裡衮、阿桂為副将軍,舒赫德為參贊大臣,鄂甯為雲貴總督。原來跟随明瑞出征的滿洲兵調回,增調1500滿洲兵以及3000貴州兵入滇,後來又加派3000滿洲兵、2000福建水師。同時,也放下天朝面子開始考慮聯系暹羅等國共同出兵,暹羅國破消息傳來後才死心。 乾隆帝還鬥志昂揚,不過手下卻有人開始嘀咕緬事難辦了。

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四月,先期到滇的舒赫德及鄂甯聯合上奏,說征緬有五難。

一是辦馬難,按滿兵一萬、漢兵三萬出兵規模算,戰馬、馭馬需十萬匹,急切難辦。

二是辦糧難,按四萬兵、十萬馬算,單十個月就需糧42萬石,全省倉糧也不過35萬石,缺口很大。

三是行軍難,從内地永昌到邊境就路難走,邊外地形更差。

四是轉運難,單從永昌運糧到邊境,按三夫運米一石算,就需百餘萬人次,而如果到了邊外,内地人不願意出邊,人煙稀少,雇夫幾乎不可能。

五是氣候難,水土不适,曆次戰事病故或因病失去戰鬥力者比戰場死傷還多。兩人最後結論就是,對緬甸戰事勝算不大,不如設法招緻緬甸投誠算了。應該說,這兩人總結教訓還算總結得不錯,可惜不對乾隆帝胃口。雖然對緬戰事連續失利,乾隆帝依然感覺良好,認為“我大清勢當全盛,認真起來,将緬甸打得屁滾尿流還不是輕輕松松的事”聽到這些後暴怒,痛罵兩人乖謬無恥,很快将兩人降職調任。

大軍遠征,特别是出征境外,後勤向來是大難題。明瑞全軍共征用馬驢牛八萬餘,其中馬萬餘,馭獸多為牛隻,牛隻半路還被宰殺當糧,即時如此,一半糧食還是要從緬甸當地取得。二十年後,乾隆皇帝出兵越南,隻是一萬兵打到河内,就動用了七八萬民夫,也才勉強保持供給。是以,乾隆帝要再次大舉征緬,準備時間還是比較匆促,以馬騾為例,從貴州、四川、湖廣、河南等地隻搜括了兩萬餘匹馬、六千匹騾,隻能規定滿洲兵有馬,綠營兵不給馬。

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二月,傅恒率兵出征。臨行時,乾隆帝還親自在太和殿授之敕印,并把自己用的甲胄贈給傅恒,以表示對他的信任和期望。四月,經略傅恒到達永昌。清兵将領們大約也吸取了以往多次被緬甸斷後路的教訓,經多次商議後,決定進攻方向標明中緬邊界北段,即一路從伊落瓦底江(清朝時稱之為大金沙江)上遊戛鸠經孟拱(今緬甸密支那之西)、孟養(今緬甸密支那),另一路由蠻莫地區、老官屯取孟密,再配以水師,全軍水陸并進、夾大金沙江而下,直取木梳、阿瓦。南段與緬甸接壤的宛頂、普洱處,隻保留少量兵力牽制。因為大金沙江在雲南境内支流大盈江不能行船,要到蠻莫地區附近,才能通航,是以清兵在五月就派數千兵馬及數百工匠到蠻莫上遊野牛壩打造戰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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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洛瓦底江上的緬甸戰船

七月二十日,清兵誓師出征。八月初二,傅恒率八千餘兵自戛鸠渡大金沙江,深入緬屬孟拱、孟養土司地帶,緬兵原駐數千兵都退至新街附近的老官屯,并未在此設防,是以傅恒行程2000多裡,兵不刃血,唯 一成果是招降孟拱土司,而因為氣候道路問題,傅恒遲遲未到蠻莫附近,“惟途間忽雨忽晴,山高泥滑,一馬倒,則所負糧帳盡失,軍士或枵腹露宿于上淋下濕之中,以緻多疾病”。而此時阿裡衮、阿桂早已經率清軍一萬五千餘人,造好戰船,水陸并進,于九月由野牛壩出蠻莫,九月十八日在兩江交會處甘立寨,發生激戰,清兵以火炮擊沉緬兵十三艘戰船,擊退了攔截的緬甸水師,水師由大盈江出至大金沙江,陸上兵馬也到達新街附近,并派數千兵渡江到西岸哈坎紮營,打通水路,控制兩岸。然後由哈坎派兵2000接應傅恒南下。

九月二十九日,傅恒才到達哈坎。此時,傅恒已經知道西岸難行,被迫改變原先指揮西路軍沿西岸攻占木疏(今緬甸甘布魯),由陸路直取阿瓦的計劃,而是指揮東路軍與新街、老官屯緬兵主力決戰。十月初二,傅恒過江東清兵主營指揮作戰。

清兵大舉進攻的消息已經傳了一年,緬兵這時也打探清楚清兵進攻方向,幾乎調集齊主力在新街、老官屯一帶夾江與清兵對峙。清兵此次出征,名義上動用滿漢兵五萬,但因為後勤限制,實際前線隻有28300兵,扣除畹町駐兵1500以及普洱駐兵3500,出關隻有23300兵,再扣除沿路台站駐兵4400,新街、老官屯前線清兵隻有18900兵(其中水師2000)。日趨加重的瘴氣,使清軍大量減員。緬兵全軍無精确數字,但應不下三萬,而以前與法國交戰俘虜的數百法國兵也在緬兵中服役。是以,這次清緬主力對撼,依然是緬甸兵力占優,但因為雙方野戰能力有一定差距,整個戰役過程,還是清兵長期保持攻勢,而緬兵基本保持守勢。

十月初十,雙方在新街發生激戰,先是雙方水師發生戰鬥,緬兵不利,退到稍南一沙洲處據守,清水兵師及部分陸軍一起水陸攻擊,擊敗緬兵水師,殺敵兩千餘,奪得戰船六艘。西岸阿裡衮率正白旗滿洲馬甲九百破緬兵三個營寨,殺敵一千五百餘人。此戰後,緬兵退守數十裡外的老官屯,清軍占據新街。

十月二十日,清兵進至老官屯。緬軍在老官屯早已紮下兩座堅固大營,主力在江東大寨,數千緬軍在西岸紮營,營栅伸入江中,緬軍水師停泊在兩營之間江面,左右策應。東岸緬兵見清兵剛來,便出營攻擊,被清兵擊退,雙方都沒有大的戰果,雙方隻是不時以火炮互轟。戰鬥結束,清兵便在兩岸分别紮營與緬兵對峙。而緬兵兩營之間水面湍急,且有沙洲,清兵水師暫時無法前進。第二日東岸清兵派偏師到緬兵南面紮營,準備斷其水路。

緬兵在營内挖了不少深及三尺的土坑,兵員在其間既可躲避炮火,又可隐藏目标。

十月二十二日,清兵斥候在大樹高處觀察,誤判斷營中敵兵甚少。清兵于是發動大規模進攻,傅恒、阿裡衮等人還抵達栅外數十步處指揮。緬兵營寨外有深壕,木栅堅固無比,外加槍炮火力極猛,清兵一日内連續多次攻勢都被擊退,總兵德福也中槍陣亡。清兵将領殺得興起,還打算乘夜肉搏,後被制止。同日,兩軍水師在江上也有交鋒,清兵擊沉緬軍二十艘戰船。接連三日,清兵進攻勢頭沒那麼猛,試着以火攻、大炮等方式摧毀木栅,結果均告失敗。

二十六日,清兵水師發力,乘夜攻占兩營間近西岸沙洲,奪戰船二,俘虜十一人,緬兵水師退守東岸,東岸緬兵水路運輸被斷,清兵士氣大振,但陸上對緬兵的火攻再次失敗。二十九日,清兵以道地爆破、數百丈長藤拉倒等方式破栅,結果還是失敗。

十一月初一,西岸有大股緬兵來援,猛攻西岸攻營清兵,并以火炮轟擊清兵水師,幸得三百滿洲兵殊死掩護殺敵,使得清兵和水師來得及後撤。緬兵水路繼續暢通,西岸到東岸的補給源源不斷。其時,傅恒若以小部兵力繼續圍困老官屯,而以大部兵力從江西岸直攻阿瓦,還有扭轉不利戰局的可能,但傅恒堅持攻下老官屯,使得清兵陷入戰局僵持的局面。

至此,雙方已經打得精疲力盡,都有厭戰情緒。期間,除了零星小戰,雙方事實上已經停戰。初九日,緬兵來信要求停戰。傅恒想打,但副将軍阿桂以下絕大部分将領都不想打了,于是初十日傅恒回信緬兵,同意停戰。

而且上奏乾隆“奈因本年瘴疠過甚,交冬未減。”,說前線三萬一千兵,主要因為染病,如今僅存一萬三千餘。實際前線清兵不到一萬七,為了把情況說嚴重些,故意誇大前線兵員數。清兵損失雖小,但病死病倒的比戰場死傷還多,如總兵吳士勝、副将軍阿裡衮、水師提督葉相德先後病死,傅恒本人亦染病卧床。緬兵損失雖然略大,但戰場形勢略優,緬兵統帥諾爾塔(即大城征服者摩诃梯诃都羅)明白緬甸無力支撐與中國的長期戰争。是以,雙方前線将領都在未取得最高統治者同意的情況下,自行決定議和停戰。

幾經交涉後,雙方于十一月十六日正式議和,緬軍14名将領與清軍12名将領為雙方代表,談判定議畫押,互贈禮物,正式停戰。十八日清兵沉炮焚舟,緬甸人大概覺得船燒得太可惜,跟清兵索要,自然沒要到。二十一日,老官屯清兵全部撤走。這場延續多年、花費清朝911萬兩白銀的戰争終于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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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争結果

時隔18年後,即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四月,緬甸國王孟雲為應付周邊暹羅等國的壓力,主動改善對華關系,派出使節奉表納貢,此事才結束。

清緬臨時和約的正式文本沒有保留下來,而雙方向各自國君禀報的内容又有出入,雙方戰後交涉還是以拖延了二十年。

中國方面的記載:

一、緬甸遵照古禮奉表進貢;

二、緬甸永不犯天朝邊境;

三、緬甸将所有清朝戰俘釋放。

緬甸方面的記載:

一、逃往雲南的所有緬屬土司,清朝都要交還給緬甸,并承認緬甸對所屬土司的主權;

二、所有戰俘一律釋放;

三、商道重開,準許兩國商販自由貿易;

四、每隔十年兩國君主交換使節,互通友善書信,并緻送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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