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le Watch的爆雷時刻與“史詩級突破”，哪個會先到來？

一邊是重大突破，一邊是專利之争與“進口禁令”，這可能是Apple Watch問世近9年來最戲劇性的時期。

2月23日，彭博社名記馬克·古爾曼（Mark Gurman）爆料，蘋果在無創血糖檢測技術上取得突破性進展，相關功能将在未來搭載于Apple Watch。

該功能最早可以追溯到喬布斯時代，在蘋果内部被列為“登月級”項目，已秘密開發12年。目前為止，主流的血糖檢測都需要取血檢查，而血糖檢測的需求可觀。

喬布斯

IDF（國際糖尿病聯盟）公布的資料顯示，國内糖尿病患者數量已經超過1.4億，也就是說大約每10個人裡就有一個糖尿病人。除此之外，對血糖格外關注的還有“胰島素抵抗”群體，以及健身群體等。

近年來，健康檢測功能已成為智能手表打造差異化競争力的突破口，Apple Watch 8相關功能已涵蓋心率、血氧、心電圖、體溫、睡眠等。免抽血的血糖檢測技術無疑會使得Apple Watch競争力進一步提高。

但在被爆出重大突破消息的同時，Apple Watch卻在另外兩個健康檢測功能——血氧、心電圖上深陷官司，甚至面臨着“進口禁令”，最糟糕的情況或将在美國無法銷售。

在“血糖檢測技術重大突破”消息被爆出的前一天，2月22日，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于當地時間表示，拜登政府不會推翻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ITC）的一項裁決。

去年12月，ITC裁決，應禁止進口侵犯AliveCor專利的Apple Watch。所謂侵犯專利，主要涉及的是心電圖（ECG）技術，而蘋果從Apple Watch 4到Apple Watch 8均涉及該技術。考慮到Apple Watch是在中國等地組裝，“進口禁令”一旦落實，意味着相關産品将無法進入美國銷售。

AliveCor并不是唯一一家通過ITC尋求禁止Apple Watch進口的醫療技術公司。

上個月，ITC做出了有利于Masimo的裁決，後者起訴蘋果侵犯了其5項脈搏血氧飽和度專利，相關進口禁令是否獲批将于5月決定。而血氧飽和度技術涉及的Apple Watch包含除SE系列的Series 6及更高版本。

Apple Watch未來幾年的路充滿希望，卻也布滿荊棘。

A

AliveCor已經對蘋果窮追不舍兩年多。

這家從事生産心電圖硬體和心率監測服務的科技公司在2020年12月、2021年4月和2021年5月，分别向德州、加州地方法院及ITC起訴蘋果，指控Apple Watch侵犯其KardiaBand三項專利。

KardiaBand是專為Apple Watch設計的心電圖腕帶，可以檢測使用者的心率、檢測異常情況并執行ECG以識别心髒顫動等心髒問題。

KardiaBand 圖源：Kardia官網

這款腕帶最初釋出于2016年，并于2017年起得以與Apple Watch搭配使用，但僅僅不到一年後，蘋果釋出了搭載心電圖功能的Apple Watch Series 4。KardiaBand突然失去了存在的意義，于2019年6月停止銷售，黯然退市。

在訴訟中，AliveCor将這個過程描述為：蘋果在看到其産品成功後複制了ECG技術，改變了Apple Watch作業系統的心率算法，使其他心率分析提供商的技術不相容，最終将競争對手排斥在外。這是壟斷行為，不僅傷害了AliveCor，也傷害了患者和消費者。

另一家醫療技術公司Masimo與蘋果公司的糾紛持續的時間更久，它于2020年1月送出訴狀，稱蘋果承諾與其建立合作關系，卻盜取了其機密資訊，并挖走了幾名高管。“機密資訊”主要涉及的是血氧監測技術。

對這兩家公司的指控，蘋果都予以了激烈的回擊：大招之一是“我不服”，否認指控并積極應訴；大招之二是“反彈”，反訴對方侵權并向專利局提出判定對方專利無效的請求。

對Masimo，蘋果在被起訴後提出了希望法院駁回此案的請求，并且向美國專利商标局提出申請，要求判Masimp的專利無效。是年9月的秋季釋出會，蘋果釋出了Apple Watch Series 6，血氧監測是這款裝置的關鍵功能之一。

去年10月，蘋果也對Masimo提起兩項起訴，指控其旗下的W1手表侵犯了蘋果的多項專利，同時指控其在此前的起訴中“趁機”研究蘋果公司的知識産權并獲得了機密資訊。

Masimo W1 圖源：Masimo官網

對AliveCor，蘋果于去年底反訴其侵犯自己的四項專利，涉及“無縫嵌入式心率監測器”“健康監測使用者界面”等Apple Watch傳感器技術。

在訴訟檔案中，蘋果明确提到，訴訟的目的是證明誰是相關技術的先驅，并制止AliveCor猖獗的侵權行為：“蘋果是開創性的創新者，在AliveCor成立之前就已經研究、開發并獲得了核心基礎技術的專利。”

此外，針對AliveCor的糾紛，蘋果還增大了對政府遊說的力度，聘請了科文頓和柏林公司的莎拉·埃拉諾夫（Shara Aranoff）為說客，她曾在ITC擔任主席。

蘋果寄希望于總統推翻ITC的裁決，是有例可鑒的。

2013年，奧巴馬在任時，出手推翻了一項ITC不利于蘋果的裁決，彼時三星與蘋果展開專利大戰，ITC裁定蘋果侵犯了三星的知識産權，并對部分老款iPhone和iPad下達了銷售禁令。

而奧巴馬行使否決權推翻ITC的裁決，是美國政府25年間的首次。

但結果我們都知道了，ITC在接連做出對蘋果不利的裁決，先是于去年12月裁定Apple Watch侵犯AliveCor的專利，并作出禁止進口Apple Watch的決定。緊接着在1月底裁定蘋果侵犯了Masino訴訟中5項專利的2項。

這次，拜登政府決定不插手。

B

不過，蘋果還有機會。

Masimo一案首輪訴訟，ITC尚未作出是否準許進口禁令的決定，預計将于今年5月公布結果。

而AliveCor雖然赢得了ITC的裁決，但其專利本身是否成立還要打一個問号。去年12月，蘋果的“反彈”大招赢得一戰，美國專利局的專利審判和上訴委員會在相關案件中宣布AliveCor專利無效。而蘋果在舊金山聯邦法院以涉嫌侵犯其專利為由提起的反訴，也仍在進行中。

在AliveCor赢得關于專利權的上訴之前，ITC針對蘋果的禁令不會生效。

根據美國Patexia，蘋果在2017年至2020年成為專利訴訟案被告的案件數量排名第一，高達163件。

前文提到了三星與蘋果的專利大戰，始于2012年，持續6年終和解。三星需向蘋果支付5.39億美元，包括三項設計專利和兩項實用專利侵權的罰款。

此外，最有代表性的是蘋果與高通之間的那場持續了2年的“世紀之戰”。2017年起，兩家公司先後在全球多個國家向對方發起訴訟，耗資數億美元。蘋果不滿高通專利授權費用高昂，以反壟斷訴訟發起攻勢。後者則以專利侵權在美國、中國、德國等多國法院起訴蘋果。

到2018年底，雙方已經在全球6個國家16個司法行政區進行了超過50宗獨立的專利和反壟斷訴訟。

“互掐”一直持續到2019年，兩家巨頭終于握手言和，簽訂協定，撤銷在全球的各種訴訟，并達成為期6年的許可協定。

甚至是在中國，也有知名的小i機器人訴蘋果Siri事件。那也是在2012年，幾乎與三星和蘋果之間的專利大戰同期，上海智臻智能公司起訴蘋果Siri侵犯自家手機、網絡語音系統小i機器人的相關專利。

這場拉鋸戰持續的事件甚至長過三星與蘋果的專利大戰，時間跨度長達10年。蘋果同樣曾在中國向國家知識産權局專利複審委員會提出申請，請求宣告小i機器人相關專利無效。

不過，在經曆了侵權訴訟、行政複議、行政訴訟、行政上訴和行政再審等一系列流程後，2020年，中國最高人民法院裁決确認了小i機器人專利的有效性。

就經驗來看，蘋果多年來屢次遭到“侵權”起訴，但尚未遭受過“滅頂之災”，已經磨煉成了個中“老油條”。

目前Apple Watch與Masimo、AliveCor之間的糾紛，也還有最後一步可以走——支付授權費用。

當年與高通和解後，雙方沒有公布賠償費用，但有分析師預計賠償金額高達50億至60億美元，且每台iPhone的授權費用高達8~9美元，高于世紀大戰前的每台7.5美元。高通雖然也表示保密，但曾透露至少可以從和解中獲得45億～47億美元的專利費。

上海智臻也在獲得最高法院判決之後再次發起訴訟，向蘋果索賠100億美元。此案經曆了多次開庭，第三次開庭是在去年8月，目前還沒有裁決。

彭博社分析師塔姆林·巴森（Tamlin Bason）認為，Masimo有60%的可能性與蘋果達成許可協定，每年獲得5000萬至3億美元的專利使用費用，或者在加州商業機密審判中獲得損害賠償金。

C

不管是繼續打官司，還是達成和解，可以肯定的是，蘋果不會在Apple Watch的命運上輕言放棄。

2014年，喬布斯去世3年之後，庫克站在秋季釋出會的舞台上宣布推出Apple Watch，當他沿用喬布斯的壓軸名言“還有件事兒（One More Thing）”時，禮堂中響起了掌聲。

“我們相信，這款産品将重新定義人們對這個品類的期待。我很興奮，也很自豪，今天早上能和你們一起分享。這是蘋果故事的下一章。”

Apple Watch的确很快就讓蘋果成為智能手表市場占有率第一的制造商，2015年第一款産品釋出後，Strategy Analytics報告稱Apple Watch在一個季度内已經占有了全球智能手表市場的75.5%，第二名是三星，市占率僅為7.5%。

随着市場競争加劇，Apple Watch市占率已經沒有最初的那麼“吓人”，但依舊穩坐第一。Counterpoint的研究顯示，2022年Apple Watch占所有智能手表出貨量的34%，占全球市場收入的60%。

而北美市場是全球智能手表的最大市場，其中美國市場又對蘋果尤為重要。根據Counterpoint資料，美國占Apple Watch使用者群的一半以上。

去年10月，據Cnbeta報道，研究報告顯示Apple Watch實作了其最高的半年“附加率”，即同時擁有活躍Apple Watch和iPhone使用者的比例。2015年時，Apple Watch的附加率僅為10%，如今已經達到了30%。

Apple Watch與其他品牌的智能手表相比，最大特點是它隻能單獨或與iPhone搭配使用，而不能與其他品牌手機（或說系統生态）相相容。

在iPhone銷售增長疲軟，VR/AR與造車業務尚未落地的當下，Apple Watch依舊是蘋果最重要的增長點之一，且能反過來帶動iPhone的銷售增長。

Apple Watch的活躍使用者數在去年已經首次突破1億，相比于全球10億的iPhone活躍使用者數量，這一數字還有很大的增長空間。

尋求在健康功能上的持續突破，成為Apple Watch發掘上述增長空間的重要手段之一。

将健康功能視為主要競争賣點的智能手表制造商不止蘋果一家。在國内，華為Watch3系列支援血氧、睡眠、心率、壓力等健康資料的監測，OPPO手表配置心電分析提示軟體，獲得了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二類醫療器械注冊證。

華為Watch3 Pro

去年年底由國内疫情政策的變化帶來的“血氧檢測熱”，也讓更多人認識到了智能手表的健康屬性。

在血氧、心率、睡眠等資料監測成為智能手表标配的情況下，血糖是各智能手表制造商試圖攻破的下一個增長利器。

華為已經在2022年的一場運動健康創新技術溝通會上，公布了包括“創新血糖”在内的三項健康研究。OPPO此前在Watch3産品上也進行過無創血糖檢測的嘗試，通過将敷貼片配件連接配接手表完成。

據彭博社古爾曼，蘋果的無創血糖檢測項目可以追溯到喬布斯時期，曆經多年的研究，目前的原型機差不多有iPhone的大小，距離能夠塞進小小的Apple Watch（同時不拖累産品的體積與續航等）還有一段距離。

“血糖檢測”真的被塞進蘋果的手表裡時，大概會催生出新的針對蘋果的“侵權”訴訟，就像蘋果今天面對AliveCor和Maniso的專利糾紛一樣。

參考資料：

1、快科技：《高通與蘋果和解可獲至少45億美元專利費：具體保密》

2、環球網：《 美媒：蘋果禁售令被推翻或颠覆專利戰格局》

3、36氪：《智氪丨曾起訴蘋果、索賠百億，小i機器人轉戰美股割「韭菜」？》

4、雷科技：《蘋果新Apple Watch大招曝光，幾億人的痛點解決了》

5、每日經濟新聞：《蘋果高通再牽手：像極了愛情還是被5G逼急了？》

6、新浪科技：《蘋果被指拖延與Masimo訴訟 後者指控其竊取血氧監測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