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員工的檢索能力将一定程度讓位于 prompt 能力
文 / 書航 2023.2.1
聊天機器人 ChatGPT 已經被亞馬遜用于許多不同的工作職能中，包括回答面試問題、編寫軟體代碼和建立教育訓練文檔等。根據媒體報道，亞馬遜 AWS 部門測試的 ChatGPT 應用執行個體有：
- 回答 AWS 客戶支援問題、建立教育訓練文檔；
- 回答面試中有關企業戰略的問題；
- 「弄清客戶的公司目标」；
- 為 AWS Aurora 資料庫工程師編寫故障排除指南，和回答「困難的」支援問題。
這與我之前試用 ChatGPT 的經驗非常類似，它主要可以完成論述題，回答一些提問，也可以在回答中直接給出僞代碼或者可以直接運作的代碼片段。新聞中提到亞馬遜員工認為 ChatGPT 完成上述任務都比較好或者超出他們的預期，但至少根據文中的語氣看，尚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内，并沒有感覺到「驚豔」、亮起「紅色警報」或者直接感到自己的職位受到了被替代的威脅。
ChatGPT 在上述應用中依然屬于一種工具，它更像是一種進階的、封裝好的搜尋工具，它做的事情是「在自己的知識庫中搜尋到它認為切題的資訊，将它們組裝成與人類對話的自然語言格式輸出」。一般來說，當人類員工使用搜尋引擎查找資訊時，也必須完成上述步驟。這類步驟如果可以用 ChatGPT 完成，當然能顯著地提升工作效率，它對人類員工的作用，目前類似于 Excel 宏或者 Python 這種辦公自動化的工具。
ChatGPT 可以了解為對搜尋引擎的增強，是以使用者也需要有一種「搜尋」心态。在搜尋引擎出現之前，一些專業人士的能力表現，是他們強大的記憶力，他們可以直接背誦工作需要了解的内容，被美譽為「活字典」「活地圖」。之後這種能力被檢索能力所取代，也就是有些人很困惑的「為什麼我無論如何都找不到的内容，你這邊一搜就有」。雖然假設某種情況讓企業斷網之後，此類「搜尋人才」可能一無是處，但這并不影響他們在目前完成工作的效率更高。今後，檢索能力将一定程度讓位于 prompt（指令）能力，即所謂的「指令工程學」（prompt engineering）将成為一門「顯學」。
ChatGPT 并非能完成同類任務的唯一一種 AI 工具，其它基于 AI 并且輸出格式是自然語言的工具，其實各家廠商都在做。典型的是微軟的 CRM/ERP 産品 Dynamics 365。根據之前在一次微軟中國活動上了解的，當人類話務員接入 Dynamics 365 來處理客服電話錄音時，它可以分析顧客談話中的關鍵節點，将其中提到的關鍵詞格式化以備查詢；如果預先錄入的話術中有應對同類問題的部分，它會在螢幕上彈出提示，讓話務員想到可以用這一部分知識來回答顧客的問題。它還可以分析出顧客某一段會話的語氣，提醒話務員采取恰當的方式應對。
如果熟練使用 ChatGPT，假設崗位數量不變，每位員工在各自崗位上的勞動強度确實會降低。可以預見，在企業需要裁員的時候，可以保留更少的人來完成跟以前相同的工作量。不過，它削減人類勞動力的程度并不能達到 100% 砍掉人類崗位那麼「理想」。
人類員工作為 ChatGPT 輸出的「把關人」，至少必須完成以下這些工作，在這方面的人力是無法節省的：
1. 事實及準确性核查。ChatGPT 在自然語言輸出方面做了專門的訓練，特别擅長「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在輸出成品中經常出現「邏輯自洽」的事實錯誤。由于 ChatGPT 本身不接入搜尋引擎，它自身無法更正自己的錯誤。如果人類使用者也不知道某個知識，就會被 ChatGPT 誤導。
曾有第三方插件通過将搜尋結果作為 prompt 喂給 ChatGPT 來讓它變相「聯網」，我也用過這個插件，但這樣的結果是這會「閹割」ChatGPT 使用自身知識圖譜的大部分能力，它最終隻會将你 prompt 提到的事實碎片原樣用人話翻譯整理出來，是以結論也是幹巴巴的。它甚至無法看到更完整的段落，即使你貼出 URL；受限于它無法聯網，ChatGPT 隻能将 URL 當作一種你聲明你所說的是事實的憑證。
2. 企業内部合規及保密的要求。目前 ChatGPT 暫時是一棵「獨苗」，針對它的 prompt 工程也（很）可能不适用于其它同類的 AI 聊天産品。使用 ChatGPT 可能意味着員工過于依賴單一公司的單一産品，在亞馬遜的案例中，鑒于 OpenAI 跟微軟走得很近，它還是亞馬遜的潛在競争對手。
谷歌等搜尋引擎随着網際網路一同成長，對它們早已有比較深度的道德與法律規範，其中最重要的原則之一就是中立。然而 ChatGPT 沒有搜尋引擎這樣的中立義務。考慮到有些企業都擔心用微信群交流會洩露内部機密，開發了自己的企業 IM，使用 ChatGPT 的風險隻會更大。
亞馬遜自身的内部審視則提出了另一個問題，ChatGPT 的原理使它無法準确區分某些商業機密的内容輸入，所有這些内容會一鍋端地被訓練，并且對全網使用者開放，如果在 ChatGPT 錄入機密内容，變相就是把它們随機「開源」。是以，公司的此類人才應該同時學會使用除 ChatGPT 之外的其他工具，來完成同類任務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