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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黑、站隊、當水軍,影視自媒體面臨“春節檔的誘惑”

作者|吳趼人

今年的春節檔,是三年之後第一個春節檔。時至今日,《滿江紅》《流浪地球2》票房均已過10億,豆瓣口碑都在8分以上,可以說是口碑最好的一個春節檔。過去的三年時間中,電影行業經過了嚴峻的考驗,但也促使着大家更追求品質。這三年中,自媒體人也經曆了行業的低谷,甚至有接近一半的人員離開了這個行業,如今也算是看到了希望。

互黑、站隊、當水軍,影視自媒體面臨“春節檔的誘惑”

在這個春節檔,在電影行業似乎即将恢複的當下,自媒體人似乎遇到了不少”負面的誘惑”,有黑水商單,有站隊需求,加之粉絲有組織的集體舉報,這些的經曆作為這個春節檔的一部分,雖然不影響大家團結奮進的大局,但無疑也是一個遺憾的注腳。

幸好,有下面這些自媒體人願意站出來和我們揭露這樣的不良現象,畢竟,我們都不希望這些事情破壞得來不易的電影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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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影團:保持品質、重視觀衆

阿城的觀影團是他所在的城市最大一個觀影團,今年春節檔的7部影片中都與阿城的觀影團有合作,有六部在大年初一紮堆上映,是以在大年初一當天,阿城的觀影團工作非常忙。在事先看過一部分影片之後,阿城心中對于片子的口碑已經有了預期。他感覺除了《熊出沒》不在同一個評價體系之外,另外六部電影的品質都在水準線以上。他自己私心最喜歡《滿江紅》,不出所料,電影上映的第二天就完成了票房反超,登頂春節檔當日票房冠軍。之後,第三天更是完成全面反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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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影片之後,阿城對于自己春節檔的生意,信心滿滿。

阿城的觀影團是比較依賴的線下場所的,是以在過去的三年多裡可謂是嘗盡了苦楚。一方面過去三年的影片供給不足,但這對于有一定積累的大型觀影團來說尚且可以勉強度過。最要命的是封控和影院停業,因為對于觀影團來說,影院關門等于沒有收入。但總的來講,因為阿城積累的口碑與業内知名度,疫情三年對于阿城的業務影響并不深,到今年春節檔之前,阿城的觀影團依然業務不斷。

阿城原本是一位資深媒體人,住在一線城市。他之前所從事的工作是記者。從事記者10年來,他積累了豐富的人脈。2018年,他創辦了自己的自媒體,恰逢文字鍊流量下滑,之後他選擇了通過做觀影團來實作盈利。

第一,相對于其他管道來說,觀影團落地快,成本回收也比較快。一個觀影團,從談場地到招募,再到執行,不到兩周的時間内就能完成。再者,片方在營銷方面需要觀衆口碑。衆所周知,豆瓣評分的計算标準十分苛刻,且會精準識别水軍,觀影團的價值也正在于此。

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片方需要帶流量的觀影團來擴大宣傳,而阿城的自媒體自帶數量可觀的粉絲積累,這也是阿城之是以能夠在自己的城市裡做大的原因。影片映後,也不會刻意引導觀衆口碑輸出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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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某以視覺唯美為主打影片片方在上映前做了一些觀影團,這些觀影團往往會強制觀衆上交多份五星好評。但阿城不屑一顧,他認為還是必須要尊重觀衆的選擇,觀衆的體驗仍舊是最為重要的。阿城的觀影團十分注重粉絲的服務,時常會有小禮品,疫情前條件允許的時候,還會給粉絲備水。阿城在觀衆群體中的認可度,正是這樣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

未來,觀影團的需求可能也會漸漸式微,阿城正在觀察視訊領域的動向。近來,阿城在視訊業務上也做了一些嘗試,推出過現場口碑視訊,收獲了不錯的效果,但他希望能夠将計劃考慮成熟之後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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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訊部落客:複蘇不容易,别“内卷”了

同樣是資深記者出身的小劉原本是一名理工科學生,憑着熱愛學習了視訊剪輯,做了視訊記者。2018年視訊媒體趨勢擡頭,他看到了其中的可能性,于是他辭職并給了自己一年的時間專心做視訊媒體。網站對于内容創作者的支援力度非常大,符合自身定位的優質内容會優先選擇推送,并且疫情前每100w播放量會有3-4千的創作激勵。配合其他的激勵措施,優質的視訊創作者更容易被觀衆發現。小劉自己也在不斷的調整方向,精心打磨内容,疫情的前兩年反而是小劉成長最快的兩年。

每次熱門檔期,都會有頭部影片的片方主動找來合作,而每年的春節檔,更是各路宣發方必争之地。2019年的時候,8部片中有3部會找到小劉合作(這個數字在2021年的時候翻倍了)。網站也會優先給他很多官方層面的項目的合作,用一年的時間,小劉就實作了正向的盈利。而今年的春節檔有3-4個片方找到了小劉合作,生意還是非常喜人。

其實,不僅僅是春節檔,2019年以來,片方對于視訊媒體的需求都是高于對文字媒體的,是以片方預算傾向都在慢慢向視訊媒體靠近。2019年之前宣發過程中視訊媒體的預算大概占30%,而今年春節檔,綜合抖音、快手、B站等相關資料粗略預估視訊媒體的預算可能在80%以上,片方更願意将預算投入到視訊媒體而不是文字媒體中。這客觀上也成就了小劉的事業。今年的春節檔,他私心最喜歡《深海》,他認為這部片子有如今的結果十分可惜。《滿江紅》和《流浪地球2》他也非常喜歡,不過他對某些特别的行為卻非常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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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春節檔,各路宣發都在買視訊砸别人的口碑,小劉也接到了這樣的訂單。早在一個月前,春節檔某部電影的宣傳方就給小劉遞來了橄榄枝,要求他給同檔期的另一個對手做一期“黑水”視訊,被小劉堅決拒絕。小劉的朋友、宣發公司出身的小A自述,這屬于業内司空見慣的現象。更有一些媒體和片方之間的利益是深度綁定在一起的,是以旗下控制的所有的賬号都會釋出所謂的“洗地”、“黑水”之類的言論。

小劉對這種現象嗤之以鼻,盡管小劉贊揚某部影片的視訊一上線就被黑水攻陷,但他卻不願意參與到這種“内卷”中。有着将近十年媒體工作經驗的小劉,即使轉行做了視訊部落客,還是抱着媒體人原初的信念。

“這是在消耗觀衆的耐心,是在腐蝕整個行業的根基!觀衆可不會厘清具體是哪家做的,他們隻會認為國産電影全體爛透頂,是以才會出現這樣的市場亂象。”他非常了解一部分自媒體接單的原因,畢竟疫情三年來大家都過的不容易,大家都不得不吃一些不願意吃的菜。不過,小劉是一個熱愛電影的人,他不願意心愛的電影行業是以蒙塵。電影市場剛剛恢複一點元氣,互黑是一種“涸澤而漁”的行為,這樣做不僅會傷害電影,更會傷害觀衆對國産電影整體的印象,屬于不可持續的動作。

“沒有複蘇的時候,我們期盼着電影行業複蘇。但是一旦複蘇,各種騷操作就會跟着重新回來。”在小劉看來,買黑水黑别人不如把自己做好。在“黑”戰中,赢是一時的風光,輸掉的是觀衆對行業的信任。

互黑、站隊、當水軍,影視自媒體面臨“春節檔的誘惑”

KOL:不想為錢當“黑”

阿布是一個kol,在微網誌和豆瓣都有很多粉絲。2005年,阿布開始玩豆瓣,2007年他開始玩微網誌。最開始他隻是分享一些小衆影片的觀看評價,之後熟練的掌握了科學上網技巧,他開始翻閱外文網站、訂閱外文雜志,并從上面摘抄第一手新聞并翻譯成中文給微網誌的粉絲,他變成了一個外國電影領域的垂直部落客。2018年他在朋友的建議下創立了自己的自媒體,彼時在2018年暑期檔的“餘波”之下,電影市場還比較火爆,阿布也接到了一些商業合作,也做了觀影團。

從疫情開始,特别是去年到今年春節檔的這段時間,所有影片宣發動作都十分“着急”,且預算有所減少。今年的春節檔,宣發公司80%的預算都放在了視訊媒體身上,文字類媒體的預算更難搶,是以對于阿布這樣的垂直KOL影響就比較大。阿布把自己的公衆号更新頻率調整到了一周一更,以節省預算,同時積極的另謀他路。

阿布體感近幾年來,輿論環境越來越差,中立者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小。再加上片方的一些“神操作”,讓整個電影評論市場變得非常扭曲。春節檔的第二天,衆多影片無論是宣傳還是發行,都在輿情下被裹挾進其中,一浪賽一浪,甚至有網友曬出評分構成質疑《無名》遭到對手雇傭的“黑水”攻陷。一些媒體為了搶公衆号僅剩的20%預算,接了一些完全不符合自身價值定位的軟文,甚至有“黑水”文。阿布在自己的微網誌首頁上經常會看到各種水軍在撕來撕去,憑借着阿布多年來做自媒體的經驗,他總是能一眼看出誰是水軍,誰是真粉。對于這種現狀,阿布選擇了眼不見為淨,他甚至建議小娛“心情不好的時候少看微網誌”。

互黑、站隊、當水軍,影視自媒體面臨“春節檔的誘惑”

但即使這樣,愛說真話的阿布還是免不了被發行方找上門。初一當天阿布就在微網誌上給自己看過的一部電影打了差評,結果一個小時之内就接到了片方的電話。該片方要求付錢改成好評,同時想要讓他給另一部片打差評。阿布翻着白眼答應了删評請求,但同時也表示不會收錢,也不會改好評,更不會幫片方去黑對手。自媒體最在乎的就應該是自己的口碑,阿布不想背粉絲揪着打,更不想出賣自己的良知違心打好評。“如果我出賣了自己的良知去改了好評,那去年一年大家的罪都白受了!”阿布身邊有很多KOL都選擇了為錢站隊,阿布把他們全部取關了。但是在一灘黑水裡,如果不選擇同流合污,就意味着掉隊。是以也正因為這樣,阿布失去了很多次和片方合作的機會。

他最後選擇了通過縮減自己的規模來盡可能拒絕這種需求。面對着同樣的市場,自媒體人各自作出了不同的選擇。有的選擇盡力堅持底線的同時,努力掙紮着活下去,有的選擇另擇它路謀生,把電影媒體當作興趣愛好。

疫情三年,也是輿情迅速裂化的三年,整個社會的風氣迅速的極端和撕裂,中間自然也會滋生出不少黑公關手段,而行業或多或少也會被影響進而卷入其中。這個春節檔,好不容易讓大家都嗅到了春天的味道,但是我們如果繼續内耗,那麼這場戰争中,将不會有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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