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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他比我小》近期必追好文,越看越上頭

“媽媽,我餓了,媽媽,我餓了……”兩隻胖乎乎的小手抓住谷子的睡衣使勁搖晃,小臉可憐兮兮的,小小的腦袋在谷子的腿上不住地亂蹭着,一副幾欲抓狂的樣子。

谷子的眼睛不離電腦,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地敲打着,聲音淡然溫和,“媽媽在寫東西,馬上就寫好了,寶貝先去看電視。”

谷躍在房中轉了一圈,開了幾次冰箱,沒有找到什麼好吃的,嘟着嘴,一臉不樂意。他皺着小臉,繼續過來蹭着谷子的大腿,“媽媽,真的好餓啊,好餓好餓呀……”

谷子被這小子吵得寫不下去,歎了一口氣,隻好讓小說中發情的男主硬生生地頓在那兒,圈圈叉叉未遂。

“小祖宗,你娘我給你做飯去。”她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拉着寶貝兒子去廚房幫忙去了。谷子将一把毛豆遞給谷躍,旁邊放了個小碗,“躍躍你來剝豆子,媽媽給做菜,今天要吃什麼,洋芋牛肉?毛豆炒肉?”

“還要吃油焖茄子。”谷躍仰着腦袋,話音脆生生的,谷子點了點頭,圍上一件碎花圍裙,應了一聲“好”。一邊說着,一邊動作利索地從冰箱裡拿出各種蔬菜和肉,放在水龍頭下沖洗。

谷子全名為谷君顔,H師範大學英語專業出身,如今在一家翻譯社工作。因為生計,房租的關系,平日裡會接一些稿子來寫,有一些外文稿子,有純情的青春言情小說,也有十八禁的台言。雖然忙了一些,她所拿的總工資也夠他們母子倆生活了。

谷子動作很快地,菜香味彌漫着整個廚房,躍躍在一旁饞得直流口水。谷子夾了一片剛炒好的牛肉菜,吹涼了放入谷躍的口中,“來,寶貝,先吃幾口菜,飯很快就熟了。”

“好吃。”谷躍聳了聳鼻子,一臉得滿足,蠕動着嘴巴,甚是可愛。

“等會兒,編輯打入媽媽卡裡的錢已經到賬,等會兒媽媽帶你去超市買吃的。”谷子想起今天就是稿費到賬的日子,柔聲着摸了摸他的腦袋。剛到H市來也沒有帶什麼積蓄,工資拿去交了前幾個月的房租,這段時間過得都還挺拮據的,如今稿費到賬,終于能夠給躍躍買一些好吃的了。

“好喲。”谷躍舉手雀躍歡呼,笑得一臉燦爛,眼眸若繁星般亮堂。谷子看着他幹淨純真的笑容,心中洋溢着幾分自得。

電鍋的訓示燈一變,谷子抓着谷躍去洗手,随後盛了兩碗香噴噴的米飯上桌。别看谷躍年紀小,飯量倒是很好,拿着個小勺子砸吧砸吧吃得特别香,谷子偶爾給他夾點菜,不過她兒子更喜歡自力更生。

吃完飯,谷躍在一旁玩遙控車,嘴裡突突地嚷着,谷子在一旁看得直發笑。稍息了會兒她去洗碗,等忙完所有的家務之後,谷子看了一眼電腦已經六點了,算了,就讓那男主繼續圈圈叉叉未遂吧。她得出去購物了,她可是承諾了她寶貝兒子,這筆錢進來之後就帶他去買好吃的。

離開這裡算是有快五年了吧。她喜歡這裡,這裡有她喜歡的專業,喜歡的朋友。相同的,這裡也有她不愉快的記憶,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有什麼也都記不住了吧,更何況心中的那個始作俑者也并不在這個城市。在老家W市的時候,家中父親逼着她去相親,她暫時還不準備給自己的孩子找個後爸,還是到這裡過得比較清淨,再則,已經有朋友替她找好了工作。

“媽媽,為什麼不住外公家了。”谷躍剛來這裡不久,對于這裡的環境都不大熟悉,隻能被谷子牽着慢慢走,他仰着頭看谷子的下巴,很肯定道,“外公很喜歡躍躍的。”

外公是喜歡你,可是不喜歡我啊,谷子哀歎一聲,“因為啊,媽媽覺得這裡的冰激淩比較好吃。香草味的,表皮還有許多巧克力堅果,口感純正哦。”

“我要吃。”谷躍雙眼發光,一時忘記了其他,露出一副垂涎的表情。

“不行,你昨天還拉肚子呢。”谷子搖了搖頭。

“媽媽,你好壞。”谷躍皺着眉頭控訴着。

谷子嬉笑着捏了捏他的手,“躍躍要乖,你看你一生病,媽媽會多心疼。而且啊,要打針要吃藥,躍躍也會很痛苦,對不對?你還記得上次麼,那個護士拿着那麼長長的一根針,然後狠狠地戳進去,嘶……好疼呀。”

“唔……”躍躍想起那個恐怖的場面,整個身體都瑟縮了一下。

兩人拐進了超市,谷子将谷躍抱進購物車,推着車轉向零食區。

小屁孩什麼都喜歡吃,從廣告裡看來的,從其他幼稚園小朋友那裡看到的,當然他可是十足十地學了谷子,誰讓他媽也那麼喜歡吃零食呢。他一個個指過來,果凍,雞腿,雞翅,鴨舌,牛奶,巧克力餅幹……谷子對他有愧疚,基本上都是依他的。她推着購物車一樣樣地将他指定的零食丢進購物車裡,谷躍抱着零食歡呼,唱着從幼稚園老師那邊學來的兒歌。谷子笑呵呵地低頭看着兒子,唇邊笑意蕩漾,這四年多來,他是她的全部。

這個超市是本市最大的連鎖超市之一,特别是這個時間段,購物的人群甚多,聽到稚氣的聲音唱着歡快的歌,總是忍不住将頭朝過來看他們一會兒,真是好一對漂亮的母子,媽媽很年輕,皮膚幹淨,眼睛亮閃閃的,頭發剛剛過耳,燙了點小卷,唇角邊笑意濃濃。兒子跟媽媽長得有幾分像,眼睛大而有神的,鼻子挺直的,粉雕玉琢,十分可愛。

“媽媽,我要吃冰激淩。”谷躍轉頭看谷子,不住地撒嬌。

“不行,過兩天再帶你去。”谷子從冰凍箱裡拿了幾包速凍水餃,然後快速帶着谷躍撤退了去,谷躍嘟着個嘴,不住嘟囔着,“媽媽好壞,好壞……”

谷子歎了一口氣,這小孩子怎麼就對冰激淩那麼熱衷呢,她伸手摸着他細細的頭發,“躍躍乖,下次一定給買,你最近不适合吃,你覺得肚子疼好呢,還是享受一時的歡愉好呢?”

“咦?谷老師?”谷子正在教育兒子,卻聽到有個略為熟悉的聲音在背後叫她,她不由得一愣,随即轉過身去,看到一名高貴的婦人沖着她笑。這位婦人保養得很好,臉上化了淡淡的妝容,顯得十分年輕,特别是她脖頸中的那條珍珠項鍊,襯托得她的膚色圓潤光滑,谷子見到她倒是沒有多驚訝,沖着她優雅一笑,“陳阿姨好。”

當年她經過大學同校好友武小媚的介紹,在她表弟家當家教,這名就是學生的母親。他們家人都很尊重禮儀,對谷子也特别尊重,一口一個老師,即使是在這五年後。

“谷老師,你可是一點也沒有變,越來越漂亮了。”陳阿姨笑容滿面,上下打量着她。

“阿姨,您也越來越年輕了。”谷子客套地回了一句。

陳阿姨呵呵笑了起來,一臉高興,這些話,對于中年婦女總是很受用的。随後她又彎下腰和在購物車中的谷躍握了握手,“真可愛的孩子。”

谷躍沖她甜甜一笑,“阿姨好。”

谷子輕一聲笑了出來,這孩子倒是熱情。

“這孩子喲。”陳阿姨笑得甜甜的,“叫姨婆。”

谷躍馬上改口,“姨婆好。”

陳阿姨對谷躍倒是十分喜愛,摸了摸他的臉,又問他,“你幾歲了啊?”

“四歲。”谷子剛想回答,谷躍已經說出了口。谷子輕輕歎了口氣,五年前,她本來剛讀大四的,哎,算了,反正她谷子既然做了,就沒有什麼覺得丢人的。

陳阿姨神色倒是沒有什麼變化,估計沒有反應過來,捏了捏這孩子的臉,跟谷子寒暄了幾句,互相交換了電話号碼,便分開了。

“媽媽,這個姨婆是誰?”

“嗯,媽媽以前一個家教學生的媽媽。”谷子想了想,如實回答他。

結賬出了超市,天色已經黑了。谷子一手提着個兩個購物袋,一手牽着谷躍的小手,谷躍揚起頭,甕聲甕氣道,“媽媽,我還要吃肯德基好嘛,好嘛?”

谷子看了他一眼,兩隻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既靈動又帶了幾分撒嬌的味道,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孩子的眼神總是讓她不忍拒絕他,不由點了點頭,“好吧。”

她牽着他軟乎乎的小手轉身進了鄰近超市的肯德基,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銀色的奔馳停在超市門口,車窗徐徐搖下,一張年輕英俊的側臉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輪廓精緻,鼻子高挺,眉毛斜斜飛入鬓角,黑發服服帖帖落在耳後。他拿起手機,聲音低沉,“喂,媽?我到了……嗯,我進去接你。”

超市門口,這名男子伸手接過陳阿姨手中的購物袋,“媽,爺爺讓我們去他那裡吃晚餐。”

“好。”

車子平穩地行使着,陳阿姨突然想到了什麼,随意提道,“陳喬啊,剛才,我碰到谷老師了,就是高中教你英語的那位,還記得麼?”

“……嗯。”他的眼中閃過幾分異樣。

“她居然有兒子了,四歲,那模樣長得……可真讨喜,跟你小時候似的……”

車子突然停下,輪胎磨地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

“怎麼了?”陳阿姨慌忙問道。

“紅燈。”陳喬不緊不慢地說了一聲,臉上再也不如方才那麼鎮定,唇角帶了幾分蒼白與慌亂,她,終于出現了。而且還有了兒子?四歲?

2

在肯德基的一個角落裡,谷躍拿着個漢堡咬得很歡快,他一邊吃一邊朝着周圍看,琉璃般的黑眼珠滴溜溜地轉着,突然他放下了手中的漢堡,嗫嚅了數次,“媽媽。”

“嗯。”谷子剛吃完個藍莓蛋撻,拿了紙巾擦拭了一下唇角,她将他兒子方才的神情都看在眼中,他似乎有什麼不能啟齒的話要說,“怎麼了,躍躍?”

“我是不是沒有爸爸?”他漲紅了臉,似有些為難,低着頭又小心翼翼地擡起頭看了她一眼。

谷子一怔,卻不知道怎麼回話。

“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接送,就我沒有……”他的聲音越發輕了,低垂着眼眸,谷子看不到他的眼神,隻看得到他眨巴眨巴的睫毛,和微微嘟起來的小嘴,有股子可憐兮兮的味道,“其他小朋友說,為什麼都見不到我爸爸,我說我爸爸在美國。”

谷子聽了越發心疼,她從來不跟他提爸爸的事情,他也從來不問。她以為這件事就算這麼瞞過去了,可是他畢竟是個孩子,還是很介意這種事的。她也曾是個單親孩子,她明白這種感覺,她伸手摸了摸他柔軟的頭發,想了想,鎮定道,“躍躍,媽媽給你雙份的愛,将爸爸的那份愛一起給你,好不好?”

谷躍似懂非懂,望着谷子眼中的卻還是點了點頭,谷子拿臉貼貼他柔嫩的小臉,“躍躍,真乖。”

在回家的路上,谷子有些心事重重,孩子的父親,或許這一輩子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呢,隻能說,她對不起這個孩子,她抹殺了他想認父親的權利。可是他的那個親生父親如今已經有自己美好的家庭,她當初都不願意去破壞隻是戀人的他們,如今又怎麼會去破壞他們的家庭。

那個粘熱的夏天,她酒醉後混混沌沌,與男人上了床,不過幸好,與她上床的那個男人是她喜歡的師兄,而不是酒吧裡亂七八糟的其他男人。雖然事後他并不承認,那也罷了,他不過是酒後亂性,自己沒有必要要他負責。那個時候自己那麼喜歡着他,交給了他身子,也算是初戀一場。

說來可笑,自己大膽了這麼多年,居然連一場好好的戀愛都沒有談過,喜歡的男人似乎都不中意她,喜歡她的男人,她也不中意。她的好友笑笑罵她挑三揀四,而她隻是并不想将就。

亂性後的第一天,她依舊是混混沌沌,回寝室吃了室友放在床頭櫃裡的緊急避孕藥,三個月後,她開始虛胖起來,精神不振,去醫院檢查,卻是懷了孕。她依舊知道當時的那個場面,拿到化驗單後的她,雙腿雙腳抖動得厲害,雙唇都在顫抖卻吐不出一個字。她不是已經吃過藥了麼?難道是錯的?或者過期了?不管如何,真相已經不知,因為她的室友已經休學嫁給了一個富商了。那一刻她是那麼無助,卻誰也不敢告訴,孤身一人去了婦科準備做人流,那個醫生卻告訴她,她的子宮壁太薄,若是做了人流,以後便不能再要孩子。

她不知道是哪根弦觸動了一下,跑出了醫院,這個孩子,她想要留下,雖然還有一年,她便要畢業了。前程還是孩子,她選擇了後者。

要這個孩子,後果有多嚴重,要忍受着什麼,她都明白,她也認了。

如今孩子長得模樣好,一副聰明伶俐的樣子,又健康活潑。她很驕傲,也很滿足。從肯德基裡出來,已經有些晚了,谷子剛想招計程車,手機鈴聲卻在此刻響了起來,“喂?”

“谷子啊,你居然到了H市!換了号碼怎麼都不告訴我!以前你每次換号碼都是第一個發給我的!這次居然還是我跟你爸爸要的,你好過分呐!”笑笑在電話那頭大聲嚷嚷着,很是不滿。

“喂,已婚婦女,請你淑女點啊。”谷子将電話拿開了一點,不想再忍受着她爆炸性的話語,她的唇邊噙着笑容,忙對着她道歉,“我隻是一時忙碌,忘記了,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笑笑,這個國中就交好的朋友。兩人在國中的時候就是同桌,也是室友。初見時,她被笑笑稱為悶葫蘆。其實哪裡是這樣子,自己跟不喜歡跟不熟的人說話而已,她一瘋起來,比誰都瘋。那句“靜如處子,動如瘋兔”還真是形容她的最好寫照。兩人認識了這麼多年,一路走來,無論是高興還是傷心都彼此分享過來了。

“好了好了原諒你了,我現在已經在你家樓下了,嗯,你爸給的位址。”笑笑雖然是帶着抱怨,可是語氣已經緩和了好多。

“我在回去的路上了。”谷子挂了電話,低頭點點谷躍的鼻子,“躍躍,笑笑阿姨來看你了,我們得快點回去。”

等谷子到了家門口,卻發現不止笑笑一個,還有另外一位好友,以猥瑣成名于朋友之間的武小媚,昵稱小武,笑笑的高中室友,她的大學同校同學,關系交好,谷子曾以“色女”稱之。

“啊,笑笑,色女。”谷子一見到她們就十分激動,上前就給了她們一個大大的擁抱。

小武上來就瞪了她一眼,哼了一聲,“我是淑女。”其實她還有些郁悶的,自從五年前谷子失蹤之後,到如今兩人都沒有聯系過,真是混蛋。本來她很想生氣,可是一見到她連脾氣都沒有了。她低頭逗弄着谷躍這個粉雕玉琢的孩子,看起來有三四歲了,估計他就是谷子這幾年不願意與人聯系的原因了,“谷子啊,你兒子長得就是比你好看,多可愛,這眼睛亮亮的,鼻子嫩嫩的,嘴巴紅紅的……十足的小正太耶!”

“色女,你不會用形容詞,就不要說。”谷子嗤了一聲,嘴巴紅紅的,形容的跟妖怪似的,“還有啊,我兒子不是小正太,是小帥哥。”

“噗。不過話說啊,這孩子如果是我帶出來,人家都會說他是我兒子。”小武詳細地端詳了一會兒躍躍突然冒出這句話來。

“嘁,你開玩笑呢,你咋配得上我兒子。”谷子哼了一聲,雖然是多年不見,可是三人在一起還是喜歡互相損人。

“笑笑,你跟她說,我們像不像啊,像不像,這孩子看着眼熟啊,我第一次見呢,就覺得他熟悉。”小武應将谷躍拉過來跟自己臉貼着臉,連連問道。

笑笑被逗得直笑,看了幾眼,倒還真的有幾分想象,“像,像。”

谷子看了一眼,眨了眨眼,也好奇道,“說起來,這鼻子還真有點像。不過吧,你鼻子沒有我家躍躍挺。”

說着大家都哈哈笑了起來。

笑笑突然道,“谷子,我可真是羨慕死了,我也想要一個。”

“那你自己去生啊,你家那位這麼厲害……”谷子對着她眨了眨眼,唇角輕扯,小武也湊合。笑笑一臉無語,抱起谷躍朝家裡面走去。

谷子要招待她們,一進屋将零食攤在她們面前,轉身進了廚房,笑笑和小武都進來幫忙,小武似乎想問些什麼,卻說不出口,良久隻是問了一句,“谷子,這麼多年來,你過得還好嗎?”

谷子正在切肉,頓了一頓。不由苦笑,“好幾個人都問我過得好不好,雖然背負着單親媽媽這麼個名聲是不怎麼好聽,不過我谷君顔不在乎,除去世俗的眼光,我其實過得也很充實,真的。這個孩子給了我很多的快樂。”

“我覺得,你還年輕,需要一個男人。”小武撇了撇嘴,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笑笑倒是打趣着小武,“小武,你還禁欲着呢,再這麼下去以後就性冷淡了,其實你更需要個男人。”

小武從高中時代就天天看一些不三不四的小黃書,思想抽風又猥瑣,這麼年來還是孤身寡人,她們隻覺得奇怪。

小武哼了一聲,小聲嘀咕道,“我也是有男人的。”

三個女人再廚房裡嘻嘻哈哈,笑笑在一旁看着谷子炒菜做湯,動作娴熟,不由感到深深佩服,又唏噓,生活真的可以磨練人,以前的她連泡個面都嫌麻煩,又哪裡會做這些。

笑笑和小武在一旁與其說是在幫忙還不如說她們在閑聊,基本上就是介紹自己身邊的單身貴族男人,谷子聽罷,皺着眉頭道,“拜托你們不要再給我介紹男人了,真的,我爸給我介紹的那麼男人夠我煩了,這就是為什麼我老是換電話号碼的原因。甚至撇去原來的工作,到這裡重新開始。”

“嘿嘿嘿……這事兒是很煩的。”小武承認,皺起了眉頭,她也有相同的困擾呢。

谷子正在洗貝殼,小武的電話倒是響了,她接起了電話,“喂?”

“表姐,你在哪兒?”對方是小武的表弟陳喬。

“谷子這兒呢,就是你高中時候的那個谷老師。”

小武随意搭腔,電話另一頭的陳喬隻覺得自己的心狠狠地一震,喉嚨突然被什麼堵住一般,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沙啞着聲音道,“表姐,你晚上可以不可以到我這邊來一趟,我有話和你說。”

3

“嘿,什麼時候這麼鄭重地跟我說話了。”小武不由笑了出來。她跟這個表弟關系不錯,平日裡兩人湊起來也互相打趣着,她還從未見到他今日這樣子。

谷子做了整整一桌的菜,小武試了下味道,連連稱贊。這五年間,她們未見過面,隻是從不久前才在網絡上聯系過的,如今谷子除了外表還是一如當初,模樣年輕,氣質啊能力上都變化很大,甚至于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也走向了文學道路,甚至還寫起了她以前不屑的十八禁。

笑笑倒是跟谷子在老鄉W市見過幾面,這次帶着小武來,主要是讓她們兩人聊聊。谷躍雖然在外面吃過肯德基,對于媽媽做的點心還是很捧場的,吃了一些。就開始纏着笑笑玩,笑笑到了這個年齡也開始對孩子渴望起來,對這個小屁孩愛不釋手,就抱着他去沙發上跟他玩積木。

小武問谷子,“谷子啊,你寫了什麼著作,給我拜讀拜讀?”

谷子失笑,“我偶爾翻譯一些稿子,寫點不成器的東西,嗯,前兩天編輯給我郵寄了幾本樣書,我送你本好了。”

“好啊好啊。”當小武從谷子的手中接過了那本書之後,下意識地去看筆名,君顔。

“噗,谷子,這個筆名好文藝啊,你似乎就是叫這個名吧。”

谷子嗯哼了一聲。

“OH,NO,谷子,你太強大了,原來就是那個寫辣文寫的賊好的作者喲,我看過幾本系列的。”小武激動了,發狂了,上去狠狠抱住她的腰,蹭了蹭。

谷子無語了,囧了一下,“色女,你别激動。”

“我哪能不激動,我太激動了!”小武瘋了一般手舞足蹈,她崇拜的一個作者居然是她現實中的朋友,這個消息實在是太令她震撼了。

谷躍跟笑笑玩了會兒,就打着呵欠往谷子的懷裡鑽,用腦袋蹭着她,“媽媽,我要睡覺。”

這個時間段海真的有些晚了,谷子對着她們歉意一笑,拉着谷躍去衛生間裡洗漱,然後将他在床上躺好,給他蓋上被子,輕輕拍了拍他,“寶貝先睡,媽媽再跟阿姨聊會兒。”

“嗯。”他乖巧地點了點頭,“媽媽也早點睡哦。”

女人之間的話題無疑是男人或者婚姻。笑笑是已婚人士,作為比較有經驗的她勸谷子道,找個男人好好疼吧,結婚了多幸福呀。谷子呵了一聲,“男人又不是那麼好找的,笑笑你真是幸運,碰上了個極品。找男人甯缺勿濫,懂麼?”

小武也接道,“就是啊,笑笑,你家那位太強大了,就别拿出來刺激我們。不過谷子啊,你生了個兒子,兒子的性格跟父親像,你還是找個男人給她做榜樣,否則以後長娘了就不得了,你看最近那個選秀節目,出了一大批的僞娘哦……”

“我兒子很陽剛的!”谷子瞪了她一眼,又繼續道,“我告訴你們哦,我記得以前我們老師說過,想要生個聰明的孩子,就首先要找個聰明的太太麼,這說明什麼?”

笑笑彎眼一笑,“谷子,你當初數學最低考過十五分吧?還是國中,你覺得你聰明麼?”

小武一聽不由噴了,“啧啧,數學菜鳥哦,我都以為我夠差了,哈哈,原來你比我更差,谷子你還是找個聰明的男人吧。”

“小武,你還是單身哪,喲,禁欲的難受吧,你這麼多年怎麼過來的,自己安慰的?”谷子反擊。

小武瞪她,“你才自己安慰過來的,你看你的文裡寫的,有多黃有多暴力,你寫這個的時候咋熬的……還是那種誘惑死人的。”

這三個女人越說越起勁,互相糗對方,撇去其他,就仿佛回到了大學時候那段美好的時光。不過畢竟對方是兩張嘴,說了種種對孩子的好處,谷子不由歎了一口氣,“等到我不忙的時候處個對象看看。”

“這才對嘛。”兩人見說服已經做好,不由拍手叫好。

谷子無奈搖了頭,她要是繼續說不,今晚她就甭睡了。

小武又道,“谷子,過兩天我去你這兒住兩天呗,我被我爸爸趕出來了。”她扁着一副便秘臉,“因為相親的關系。”

“成。”谷子也不問原因,反正住得房間大,有個人過來解解悶的也不錯,而且小武這色胚估計會給她許多靈感。

小武因為要去表弟陳喬那兒,打個招呼便回去了,笑笑看時間差不多,也打電話給她老公顧哲川來接。

谷子送走了她們,歎了口氣,有朋友真好。這麼多年隻是自己放不開,才不跟其他人聯系,其實聯系了,她們也不會嘲笑她,給她的隻有鼓勵而已,因為是朋友,是以支援。

“喂,表弟,什麼事情啊,這麼慎重。”小武想起剛才陳喬與她打電話的時候,語氣不對,匆匆趕到他約定的一家咖啡廳。

“表姐。”陳喬低頭用調羹攪拌着咖啡,聲音淡淡的,“谷子的孩子是不是長得很像我?”

“什麼?”小武一臉茫然,不解地看着陳喬。

“如果我沒有猜錯,我是他爸爸。”聽了陳喬的話,小武剛喝下的那一口咖啡,突然就噴了出來,她瞪大了眼睛,猛拍了一下桌子,驚呼了一聲,“陳喬,你再說一遍。”

“當年,她醉酒之後,跟她發生關系的人,是我。”

小武還是一臉不可置信,卻鎮定了很多,呐呐道,“可是谷子說是她那位實體系的師兄的。”

“不是,那位師兄很早就走了,根本不可能是他,是我。”陳喬的表情幽幽的,“那天晚上從頭到尾陪着她的人都是我,我很明白。”

小武一臉恨鐵不成剛,手指着他的臉不住地抖動,“陳喬,你,他奶奶的,敢情我罵了那麼久的賤人負心漢就是你啊,你知道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

他微微瞥過視線,角落處的燈光有些暗,在他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我,一直喜歡她。”

“去你他媽的的喜歡,你簡直不可理喻。”小武看着他,整個火氣都冒上了頭頂,她的神色也變得越來越惱,谷子雲淡風輕地對過往一筆帶過,可是她這五年來到底經曆了什麼,多多少少她是知道一點的,她不信這一路她都是這麼順過來的。谷子家家境不錯,父親開了個廠子,不過因為母親早年去世,父親娶了個繼母,沒有娘的孩子放棄學業未婚先育,産下孩子,卻生父未詳,會有多少難聽的流言蜚語。

“這些年我也找過她,可是沒有她的消息。”陳喬自嘲地笑了笑,“表姐,我知道我對不起她,可是我想追求她,彌補她,今天找你來不是要和你商量,而是要你的支援。”

“狗屁。”小武對他依舊是不可原諒,“你現在就這麼跑過去,你讓她怎樣啊,啊?她好歹喜歡那個實體師兄,可是她對你什麼感覺都沒有,你就告訴她,當初是你,嗯,算什麼,她會有多崩潰,啊?而且你們那個叫做什麼關系?強……”

“她當時抱了我,我把持不住。”

小武已經被炸毛了,“你把持不住,呸!你根本是抱着龌龊的思想想着将生米煮成熟飯再逼迫的吧?”

陳喬的臉色有些難看,語氣卻堅決,“表姐,給我谷子的位址還有聯系方式,如果你不給我,我現在就去查,隻要她在這裡我就能查得出她。無論如何,我是那孩子的父親,不管她原諒不原諒,我都要試試,我不要她這一輩子都以為她将自己給了其他的男人。”

小武氣結,這個從小到大都未出過什麼事兒的表弟,突然捅出這麼件破事兒了,對方還是自己的好友。一句話都不想說,冷靜了許久,又想,這麼說來谷躍跟自己好歹也有點血緣關系,他的确是得有個爸爸。如今陳喬不比當年,有足夠的能力承擔起自己造的孽。自己在這裡阻撓也沒有什麼用,主要還是谷子怎麼想,萬一成了也算是一段好姻緣。

小武一臉惱恨無奈,還是推了張紙條給他,“這是位址還有聯系方式,如今我覺得你不合格,不會幫你的。”說完起身就走,口中卻還在罵罵咧咧,這死小孩,混賬啊。

陳喬看着這張小小的紙條,仔細地看了看又小心地塞進口袋,唇角微微彎了起來,有些期待,更多的卻是對未來的恐懼。

今日是周一,谷子将谷躍送進幼稚園,就去上班了。可能是朋友替她打過招呼的原因,也或許隻是剛開始工作的原因,她在翻譯社裡的工作還算是比較清閑的,上頭派下來的任務也就一些文檔資料翻譯、音像制作等等,若是做不完還可以帶回家做。本來谷子是不願意承這個情的,不過自己有孩子要帶,也隻能如此了。這裡的同僚都很友善,加上谷子混熟之後,也是個能說會道的女孩,在這裡的幾個月中,與他們打成一片。這裡也有單身男同志追求谷子,谷子則是拿出錢包,指着上面的照片道,“這是我兒子,是不是很可愛?”

這算是秒殺打壓式,一時之間斷了一大把的桃花。

這日谷子剛下班,便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她不由好奇地接了起來,“喂?”

對方似乎沉默了幾秒鐘,呼吸微喘,“谷子,我是陳喬。”

谷子頓了頓,不由地有些疑惑,“陳喬?”

“下班了麼?”

“嗯,剛出了公司。”

“我看到你了,我送你回家。”

谷子話還沒有說完,對友善挂了電話,一輛銀色的奔馳便停在她的旁邊,這車倒是挺騷包。車上坐着一名帥氣的男子,是陳喬?他穿着件淡粉色格子的襯衫。他努力地克制住自己對她的癡迷,挂了僵硬地笑容,對着她招了招手,“快進來。”

谷子本來還有一絲猶豫,正好見到那個追求過自己的男同志經過,想了想,還是上了他的車。

“去哪兒?”

“去一幼,接我兒子。”谷子是放得開的人,并不忸怩作态,送一程便送一程,又則當年跟陳喬也算是關系不錯,如今不是師生關系也是朋友,“謝謝了啊,陳同學,今天怎麼有空找老師我啊?”

“沒事就不能找麼?”陳喬故作不悅,臉上帶了幾分惱怒。

谷子哈哈大笑起來,“陳同學,你怎麼還是跟當初一樣可愛的。”

他從反光鏡中偷偷地打量她的神态,他喜歡她的笑容,兩個深深的酒窩真的很漂亮。她沒有變,一點都沒有變,微卷的頭發染了棕色,很襯她的膚色。

“谷子,我能去你家坐坐麼?”

“幹嘛?”谷子搖頭,一本正經道,“我家不歡迎單身男性。”

“谷老師,本來想請你喝杯咖啡的,跟你讨教幾個生詞,不過既然你要帶兒子回家,肯定沒有那個時間,那,自然是我跟你回家了,嗯,順便嘗嘗你做的菜,當初你做得很難吃,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知道你的廚藝進步了沒有。”

“你這人啊,說話都不給人拒絕餘地的。”谷子笑着搖了搖頭。

“你不是也直接拒絕了麼?”陳喬反問,眉頭輕挑,從外表看,他依舊鎮定,可是他的心裡卻跟打鼓似的,震得他全身都麻木了。

“行了行了,為了一雪前恥,就便宜你這個小朋友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陳喬的唇邊泛苦笑,并不回話,他長大了,再也不是她眼中的那個弟弟了。

到了一幼,谷子接了谷躍回來。陳喬看了一眼谷躍,心跳到喉嚨口,激動地抑制不住,他很想說什麼話,還是硬生生地忍了下來。他伸手摸了摸谷躍的臉,柔聲道,“好可愛,叫什麼名字?”

“叫谷躍。”谷子将谷躍抱到自己的腿上,低頭跟他說話,“叫叔叔。”

“叔叔好。”谷躍禮貌又乖巧地叫了一聲。

“躍躍也好。”他多麼想他叫自己一聲爸爸,他仔細地端詳着他,這小孩的鼻子簡直跟自己長得如出一轍。

他繼續開車,谷躍在一邊斷斷續續說着自己今天在幼稚園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哪個小朋友欺負女生,自己就打哪個小朋友。

谷子連聲稱贊,“做得對,躍躍好偉大。”

他在一旁聽着,隻覺得這個氣氛很溫馨,唇角不由自主地帶起了淺淺的笑容,他覺得自己本該融入一體的,便道,“谷子,這麼教育小孩不對。”

“怎麼不對了,男子漢氣概呀。谷躍,媽媽支援你。”谷子在谷躍的臉上啵了一口,作為獎賞。

陳喬無奈搖搖頭,“男子漢氣概不是這樣子的,要不什麼時候我教他?”他的車在一個商場停下,“我去買點東西,躍躍,要吃什麼,這裡有家新開的冰欺淩店?”他伸手摸了摸谷躍的腦袋。

“我要吃,媽媽說的那種外面有好多巧克力,有好多堅果的。”谷子聽到谷躍說出口,剛想說不行,“媽媽你上次說兩天後給我買的都沒有買,你不講信用。”

“……”谷子一臉無奈,“一起去。”

陳喬邊解安全帶邊道,“這裡人多,你們就在這裡等着吧,我去給躍躍買。”谷子本來想掏錢,陳喬連忙阻止,“今晚,我要去蹭飯呢,我付。”

谷子也不客氣,點了點頭,心裡倒是開始盤算着哪些今晚要上哪些豐富的菜色。别的不說,因為這個小子當年她零花錢豐厚不說,還在他家吃了不少美味零嘴。

陳喬很快便成商城裡出來了,一手提着個大大的袋子,一手拿着兩個冰激淩。他将袋子放到後座,又将冰激淩一人一個塞到谷子和谷躍的手中。

“謝謝叔叔。”陳喬的形象在躍躍的心中變得高大,他一邊舔着冰激淩,一口一個叔叔,問東問西,小孩子并沒有太多的是非觀,誰對他好,他也會對你好。他開心地跟陳喬搭讪,“叔叔,以後我還能看到你麼?”

“為什麼怎麼問?”

“因為我就能吃到好多冰激淩。”

谷子聽的一臉無語,捏了捏躍躍的小臉,“你這個小東西。”

到家後,谷子便開始淘米洗菜,陳喬是準備幫忙的,谷子連稱不用,非将他攆了出去,記憶中他什麼都不會,隻會幫倒忙。以前讓他洗隻碗,他摔了倆,她都無語了。

于是陳喬去讨好谷躍去了,他将商城裡買的那個限量版玩具公仔送給谷躍,還有一些小男孩喜歡的賽車,機器狗,谷躍抱在懷裡玩得不亦說乎,連聲說,謝謝叔叔。

陳喬将他抱在懷裡,看着這可愛的小模樣,在他臉上親了幾口,緊緊抱着他不放手。其實小孩子的味道也很好聞的,此時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心變得很柔軟,他輕聲地問,“喜歡不喜歡叔叔?”

“喜歡。”

陳喬掏出鋼筆寫了個電話号碼給他,“那以後經常給叔叔打電話好不好?”

“嗯。”谷躍用力地點點頭。

“到時候叔叔給你買冰激淩吃,還有你喜歡什麼玩具,叔叔都給你弄來好不好?”

“好。”谷躍摟着他的脖子不撒手,在他的臉上狠狠一親,在谷躍的心目中,叔叔變成了很偉大的人。

谷子做好飯,叫他們倆來吃飯。陳喬很給面子,邊吃邊贊歎好吃,“比起你以前做的那黑乎乎的東西,現在這些都是美味珍馐。”

“你小子,以前要不是看在你生日的份兒上,我用得着給你做什麼面麼,沒良心。”

陳喬輕輕地笑,對着谷子作了個揖,“谷老師你最好了。”

那個時候,陳喬還是個悶葫蘆,什麼話都說不出口,隻懂得鬧别扭,因為她忘記了給他買生日禮物,是以他不跟她說話,最後她沒有辦法,做了一頓面條給他吃,那是她第一次下廚,賣相很難看,卻是他這輩子都忘記不了的美味。

那時候他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敢叫,頂多叫一句喂。他也不敢笑,怕自己的笑容裡會洩露了什麼秘密,是以總是闆着一張死人臉。

吃晚飯之後,陳喬還真裝模作樣地拿出了一個紙條,上面寫着幾個專業名詞,“這個英文怎麼說?……這個呢?……這個?……這句這樣連起來就可以了對吧。”

谷子替他一一解答,解答完之後,谷子陳喬還不走,不由輕咳一聲,“陳喬,你該回去了。”

陳喬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在不遠處搭積木的谷躍,輕聲道,“谷君顔,我問你個問題,你覺不覺得谷躍長得跟我很像?”

他以為有些事情還是早些說出口比較好,雖然他知道這是一個潘多拉盒子,打開了就會飛出很多的傷害。可是他再也不想忍了,因為他的不敢說出口,讓他們之間整整錯過了五年。

“嗯?”谷子不明是以。

“我是說,他本來姓陳。”

谷子呆滞了一下,看了一眼陳喬,看了一眼谷躍,又來回看了幾遍。

“當年的事情,你或許誤會了。”他的眼中帶了幾分慌亂,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一臉堅定道,“那個人,是我。”

谷子的眼睛睜得很大,唇色一下子沒有了血色,她感到到自己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聲音冰冷,“我們出去談。”

“躍躍再見。”陳喬起身對着谷躍揮了揮手,此刻他的臉色也是蒼白一片,心情如上戰場一般,七上八下,對着谷躍的時候還是淡定地微笑着。

谷子将他送到門口,門一關,在陳喬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拳頭,雙腳都已經伺候了上去。她的高中離跆拳道館近,天天往跆拳道館跑,如今這身功夫都還在,她什麼都不想聽了,這一刻她頭腦發熱,她覺得她瘋了,她簡單漂亮的招式都用在他的身上了。

陳喬似乎像一個樹樁,站在原地不動,任由她發洩。

“原來是你?!”

短短的一句話,仿佛讓她用盡了力氣。她真的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她明明已經找好了一個定位,卻有一個人将這個平衡的支點給去掉。

“居然是你……”

陳喬忍着痛,全身很疼,似乎要骨折了,卻不願動彈,這是他欠她的。如果這樣就可以贖罪,他願意。

他盡量讓自己保持微笑,“谷子,對不起。”

谷子最後一腳踹在他的腹部,将他踢翻在地。

陳喬捂着自己的腹部,依舊笑着,“谷子,以後我照顧你好不好?”

谷子滿臉怒容,冷哼一聲,“你他媽的這一輩子都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我見你一次我打你一次。”

4

被谷子打得幾乎爬不起來。傻愣愣地坐在地上,看着滿臉怒容的谷子再不看他一眼,進去将門關得砰砰響。他知道他是直接了點,可是這種事,拖得越久,他就越不安。

那個旖旎的晚上過後,他不過是稍微遲疑了一下,便錯失了解釋的最好的機會。接下去得到的便是谷子回家過暑假的消息,那段時間他也三天兩頭給她打電話,可是每次話到了唇邊,便說不出口。于是他就想着開學見面的時候一定告訴她,然後正式追求她。

隻是剛開學的前兩天她忙,沒有空見他,然後她似乎是從人家蒸發了一般,再也找不到她。接下去,他一直在找她,總是向笑笑問她的消息,可是總是打探不到什麼。

陳喬扶着樓梯往下走,想着五年前的相處與對谷子的暗戀,不由抿了唇。走到最後隻剩幾步了,腿腳一軟,從樓梯上滾了下來。這下他是再也動不了了,坐在地上苦笑。

他想了想,拿出手機給谷子打電話,他想,哪怕是聽幾聲她的聲音也好啊,可是對方不接。他堅持不懈地打了幾個,直到聽到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使用者已關機……”

“谷君顔,谷君顔,谷君顔……”他就坐在那兒一遍一遍地叫着谷子的名字,不敢叫的太大聲,就那麼一聲一聲地喚着,将她的名字纏繞在唇齒之間。後來才覺得自己緩過勁兒來了,站了起來,狼狽地往外走,自己開不了車,招了一輛計程車。

計程車司機對着反光鏡裡看了他一眼,吓了一跳,這臉被打得跟什麼似的,又青又紫的,還有紅色掌印呢,“小夥子,去醫院呢?”

“不是,去金化小區。”陳喬回他。

“不去醫院啊?”司機不确定地又問了一聲。

“不去,這傷我得留着做紀念,我老婆給我留的。”陳喬倒是笑起來了,那表情,别提有多溫柔了,眼波流蕩眼眸之中風情無數。不過在司機的眼裡,這小夥子就是有神經病,估計是被老婆打傻了,歎了一口氣,“年輕人呐,這家暴是犯法的呀!”

“如果是家暴該多好,我樂意啊。”陳喬還的确給打傻了,此刻有了妄想症。反正此刻面對的是個陌生人,他得找個人作證了一下自己的感覺。不過另外一方面,他覺得這頓打完全是自己應得的,今天就算是被揍死了,他也沒有冤可申。

今天見到她了,方才還不覺得,此刻細細一品味,心裡别提有多激動了,澎湃萬分,就跟中了什麼大獎似的。谷子,躍躍,兩個寶貝啊,看他們一眼,他就覺得自己比吃了長生不老藥還興奮。這大的更有氣質了,這小的又那麼可愛。不過想着想着,陳喬又覺得郁悶了,這娘兒倆還不屬于他啊,那個大的對他的态度,唉。

表姐說得對,這麼冒冒失失地去很不對,她以前把他當成什麼啊?學生?弟弟?不過現在,她一定知道了,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他是她孩子的父親。他長大了,可不再是以前那個别扭的小屁孩。

陳喬一回到家,胡亂擦了把臉就上床躺着休息了,過不了多久,突然聽到敲門的聲音。這是他的單身較高價的電梯大廈,除了周末有鐘點工過來做衛生,平日裡會來的也就他媽媽了。她媽媽輕喚了一聲,“陳喬,睡了呢?”

“嗯……”陳喬此刻清醒得很,哪裡睡了,他見她媽媽要去開燈,忙叫道,“媽,别開燈。”

他媽媽這動作不是快了一步麼,燈一開,陳喬那張帶着慌張的臉就完全露她面前了,更讓她心驚得是,陳喬的臉上好多傷呢,她湊近了一步,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陳喬這娃兒長得可俊了,今兒被打得自己這個老媽都認不出來了,“孩子啊,咋整的啊?”陳媽媽見陳喬要捂住自己的臉,忙捧着他的臉仔細問。

陳喬本還想瞞着,可是這種事兒瞞不住,說出來是遲早的事兒,“媽,我跟你宣布個事兒,您有分寸,我早點跟你說了也好,但是你得先瞞着我們家的老頭。”

“什麼事這麼嚴重啊?”這個兒子少時叛逆,長大了又不羁,如今這樣正正經經,嚴嚴肅肅地跟她說話,倒是第一次。

陳喬見他媽媽已經準備好了,低沉着聲音宣布,“你有孫子了。”

“啊?”陳媽媽下意識地用手捂嘴,滿臉的不可思議。

“就是……就是谷子的那個孩子是你孫子。”陳喬肯定地點了點頭。

“啊?”陳媽媽的心啊就七上八下地亂跳,一臉不可置信,随即想起上次見到的那孩子,喲,那鼻子,那小嘴,可不,臉熟得緊哇。

“我畢業會的當晚,我約她出來喝酒,把她灌醉了,就,就……”雖然事實不是如此,陳喬還是留了個心眼,媽媽這門戶之見觀念還在,若不把事情的狀态講述得嚴重一點,她這關還是不好過的。就因為陳喬如此描述,他媽的心裡喲,當時就軟了,也不顧陳喬臉上這傷是否還在,這一個巴掌就砸了過來,怒氣随之而來,“你這個混小子喲,你讓人家清白姑娘怎麼做人哪!”

“我今天過去攤牌了,她居然一點都不知道,當下就對着我猛揍。”

“你……打得好!”陳媽媽第一次對自己的兒子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陳喬趁着他媽媽同情心泛濫輕聲道,“媽,我喜歡谷子,我要去追求她,還有我兒子,我不管老頭要給我牽線什麼名門淑媛,你給我擺平了。”

陳阿姨愣了愣,名門淑媛,這大晚上的找他來可不就是為了這事兒,帶着幾張照片過來讓他選呢。不過如今形勢既然走成這樣,她不得不在現實面前低下了頭,“你爸那兒,我慢慢跟他說。”陳媽媽也是個傳統的女人,雖然樣貌上看着還年輕,不過畢竟也是年過半百的女人,心裡上也肯定是喜歡抱孫子的,如今從天降下來個孫子,怎麼說也是欣喜若狂,不過他們家老頭子可是個倔強脾氣,若是知道兒子曾經幹出這麼件混賬事兒,還不打斷他的腿。

陳喬知道她媽同意了,倒頭就睡,睡得還挺美,夢中左擁右抱,左手老婆,右手兒子,别提有多幸福了。而另外一邊呢,谷子倒是悲痛欲絕,強顔歡笑哄着兒子睡去了,自己對着電腦上,連一點碼字的欲望都沒有,心情複雜,良久不能平息。

這究竟是什麼狗血事件落到自己頭上?有什麼怨什麼氣當初都受過了,有什麼難處也都挨過來了。她私以為有那麼幾分是為了那可笑的愛情,可是幾年之後,才知道當初與自己一夜情的那小子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學長,而是一個比自己小了三歲的小屁孩。是那個自己天天教導他好好學習的混小子。

這一夜,谷子翻來覆去的,怎麼睡也睡不好,腦海裡都是一些辛酸的回憶。那時她才那麼小,以為自己忍得住痛就能生下這個孩子。可是計生局哪裡這麼容易放過你?懷孕的過程中,她幾乎得了憂郁症,幾次想要去自殺,生了孩子奶水不足,精神恍惚,那段時間如果沒有貴人的幫忙,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下來。她突然有些賭氣地想着,與其被這個小子便宜了去,當初還不如将這一夜給夏予昀好了,好歹那個家夥還承諾給一百萬支票呢。這幾年來又對自己百般照顧,送一夜或許算是抱了恩。不過這想歸想,氣歸氣,這日子還得過啊,一大清早起來頂着兩個黑眼圈,喂兒子吃飯,送他上幼稚園,自己再去上班。

去了翻譯社,一進門看到大家對着她使出了暧昧的神色,那眼神似乎在說,你家的金龜婿到底是誰啊,不許藏着掖着。想必是昨天那輛車惹得禍,谷子這人裝傻本領也是一流,禮貌地對着大家笑笑,便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去了,對着旁邊的小鏡子看了看,喲,這臉色還真的不好,人家不會以為她是縱欲過度吧。

噗,她自嘲地笑了笑,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谷子工作的時候,精神可是高度集中的,其他的事情暫且都不去想了。她從小成績就爛,唯獨在英語方面比較成器,如今找到一份跟英語有關又輕松的工作,她很珍惜,也很熱愛。一直到了午休,快餐到了,她才放松一下。開着MSN,一邊吃飯一邊浏覽網頁。這個時候,到是有幾條資訊陸陸續續進來,一條是May的,“谷子啊,昨天你上了一個帥哥的車啊?”

谷子回複個鬼臉,忽視之。

第二條,“谷子啊,其實我的條件不比他差。”

“呵呵。”對于這種資訊,她已經忽視很久了。

第三條,“親愛的,我後天回國了,接我吧。”

“……”

“帶着幹兒子一起來哦,好久沒有見到那個寶貝了。”

“……好。”

對于夏予昀,隻要要求不過分,谷子一并都會接受。因為他幫過她很多忙,從她懷孕之後,他就開始介入她的生活,替她找一個待産的環境,又想辦法讓她拿到畢業證,計生證,陪同她去醫院産檢,甚至包括如今的這份工作。而在這之前,她跟他幾乎沒有什麼交情也從未給過他好臉色。

4

夏予昀,谷躍的幹爹。谷躍之是以會告訴幼稚園小朋友自己的父親在美國,多多少少有點兒拿他作為寫照的。

而夏予昀與谷子的關系,倒是能用一句話來形容,戀人未滿。

夏予昀如今三十二,比谷子大了那麼半輪,但是男人麼,三十多歲,最有魅力最成熟的時候。谷子是個聰明人,對于夏予昀這種有身份有地位有勢力的男人,做朋友可以,做男人不成,他風流成性,浪子回頭,為了一朵花放棄整片森林太難了。

谷子認識他是在大一,那個時候陪笑笑去建築設計院找顧哲川,敲錯了門,打擾了辦公室裡正在跟女人厮混的他,打開門的時候,他對着她們滿臉的怒容。

第二次見他,也是陪笑笑去找顧哲川。在酒吧跟他碰上,在勸酒的問題上跟他起了争執,跟他大打出手。接下去,他突然像變了一個人,沒事找事地問她的行蹤,約她出去玩。

她就那麼一直拒絕着,突然有一天他告訴她,他對她是真心的。

兩天之後,谷子請了假帶着谷躍去機場接機。谷子發現,在這孩子的眼中,隻要是個成熟男人,他都喜歡。為此谷子除了愧疚,更加心疼他,便不知道做什麼來彌補了。不知道是不是沒有爸爸的緣故,谷躍一聽到幹爹要從美國回來,特别開心,非要穿上幹爹給買的印着喜洋洋的馬甲。

谷子帶着谷躍去了機場之後,遠遠地便看到一名身着純手工的意大利名牌西裝的男子,腳着進階革履,全身散發着成熟男人的儒雅與魅力。谷子不由抿唇一笑,他如今還真的像那麼一回事兒。比對起初次見他那一臉欲求不滿的惱怒神态,谷子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夏予昀的行李早已經被他的屬下拉走,空手的他大步地朝她走來,遠遠地張開手臂。谷躍一見,就朝着他跑過去,谷子不得不加快了腳步,“躍躍,小心撞到人。”

谷躍個子小,在人群中随意穿梭,最後鑽入夏予昀的懷裡,蹭了蹭,帶了幾分幼童的撒嬌,“幹爹,躍躍好想你。”

夏予昀蹲下來在谷躍的臉上大力地親上幾口,笑眯眯道,“幹爹也好想你。晚上去幹爹那兒好不好,幹爹送買了個很漂亮的禮物送給你。”

“好哦。”谷躍歡快地拍掌。

谷子此刻正站在谷躍身後,帶着滿臉笑意,“夏師兄,歡迎你回來。”

夏予昀站了起來對着谷子也張開了手,不顧谷子反對,将嬌小的她摟在懷裡,灼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廓,輕歎一聲,“我更想你。”

谷子早已習慣他暧昧的話語,嬉笑兩聲,拍了拍他的背,快速溜出他的懷抱,一手牽住躍躍,“走,替你接風洗塵,我請客。”

這邊話才剛說完,送陳父上機回來的陳喬不聲不響地站在谷子身後,面笑皮不笑,唇角邊隐隐帶了幾分惱怒,“谷子,他是誰,替我介紹一下。”

陳喬從谷子一進機場就看見她了,本以為這緣分二字就是這麼展現出來的。這種大衆之地,谷子總不會揮手打他,他正準備上前跟她好好談話,多看幾眼兒子。一名絲毫不遜色于自己的男人卻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了,抱他兒子親他兒子不說,連他老婆都要染指了,實在是……太無恥了!

此刻陳喬的眼神與夏予昀對上,似有火光出現,噼裡啪啦。谷子做事比較絕,對于陳喬已經完全失望透頂,眼下也不會因為有其他人在場而對他有好臉色看,視線冷淡地在他臉上掃過,一隻手拉住躍躍,另外一隻手挽住夏予昀,沉聲道,“走吧。”

夏予昀眼睛毒着呢,看到陳喬這張臉,心裡倒是有幾分明白的。下意識地難受起來。不過又覺得,谷子五年前與他無關聯,未來也跟他沒有關系。再說這谷子對他的态度,可不像情侶鬧别扭。他看了一眼挽在他手臂上的手,心變得暖暖的,他沖着谷子親昵地笑了笑,帶着谷子母子揚長而去。

陳喬站在原地,整張臉都是僵硬的,唇翕了翕,終究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甯願她打他罵他,也不願意她與其他的男人在一起,并漠視他。就在這個時候,谷躍倒是轉過身來,對着他揮了揮手,甜甜地帶着笑,“叔叔,再見。”

還是兒子好,因為躍躍的這句話,陳喬才覺得自己心裡舒服了一些。

陳喬認識谷子是在高一,因為英語不好,父母便要去給他尋個家教,無奈之下選了表姐推薦過來的一名女孩。初看過去還以為是個男孩子,短發,馬甲,短靴。不過等到他走到近處端詳她那張臉後,才發現這是一張很驚豔的臉。皮膚白皙細膩,五官異常精緻,那個時候她還架着一副高度眼鏡,看人的時候眼睛微微眯起,唇角微笑,兩個酒窩特深。陳喬自小便對英語沒有什麼感覺,是以即使有個家教在,他也是沒有想學的欲望。當着她的面,拿出數學競賽題題目寫得飛快,谷子什麼都不說,看着他寫,笑眯眯道,“你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像我,數學就特别差。”

這陳喬被她一誇到時有幾分不好意思,微紅了臉,卻冷聲問,“你要教我英語麼?”

“嗯,你有事你先忙,反正兩個小時隻是遲一點早一點的問題。”她攤開他的英語書開始看,做自己的功課,陳喬又做了半個小時的題目,偷偷地轉過臉看她,見她臉上并無半點不耐,淡淡道,“開始吧。”

谷子講課很細緻,總是能夠将重點給他講明白,陳喬的英語也算不上特别差,隻是不懂得運用。更重要的是他腦子夠用,記憶力又好,這聽下來還都懂,甚至覺得這玩意兒還蠻有意思。這一天兩天下去,他也總不愛搭理她,開心的時候聽,不開心的時候也懶得搭理她。她也不惱,安靜地坐在他旁邊做自己的事。但是無論如何每天一定要給他講完兩個小時。

陳喬的家教幾乎沒有誰教過他半個月以上的。半個月後他皺着眉頭問她,“你為什麼還要堅持下來?”

谷子似乎沒有想到他會問她這個問題,呵呵一笑,“你知道麼,你們家開出的條件很誘人。”

“聽說你們學校十一點就關門。”

“嗯。”

“那你十二點怎麼回去的?”

“爬牆。”

“嗯?”陳喬的臉上出現了幾分玩味,“看你挺死闆的,居然也會做這種事兒。”

“小朋友,現在已經九點了,你要不要讓我講課?”

“你就不懂得偷懶麼?”

“一分錢一分貨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谷子輕輕地笑,“而且你也很乖,雖然在時間的問題上讓我很抓狂,但是你很聰明,至少我說的你都懂。”

陳喬畢竟還是個孩子,聽了她的贊美心裡還是挺開心的。漸漸地也不折騰她,她六點來,他就準時聽課。過了一段時間,兩人也會有其他的對話,然後陳喬發現,這個在他眼中看起來很古闆的女孩子,其實什麼都懂。他跟她說的最時尚的遊戲,他跟她說的體育明星,她居然都感興趣,還跟他探讨,她說他喜歡貝克漢姆。

他的書桌上慢慢地多了許多零食,剛開始谷子還有些不好意思,時間久了,她就一邊教課一邊吃,吃得卡擦卡擦的。

兩人混熟了之後,谷子還跟他約定,比如,你這次若是考八十分以上,我就請你吃東西。然後陳喬會說,“不,如果考八十分以上,你陪我去網吧打遊戲。”

兩人出去玩了幾次,陳喬發現,她好兇悍。遊戲玩得一流,旱冰溜得一流,更重要的是,她打人也一流。有一次他被小混混敲詐,無意間被她看到了,她替他收拾了,将那群小混混揍得屁股尿流。

似乎就這麼一次次,他在對她的好奇中佩服中,成全了自己對她的喜歡。

陳喬這邊還在回憶着當初的往事,雙眸晦澀,谷子和夏予昀已經走遠。陳喬握住雙手,回憶有個庇用,若是能與她相守一輩子,等到七老八十的時候再去回憶這些往事才叫做甜蜜,他飛快地朝着他們跑去。卻也不敢靠得太近,就那麼遠遠地跟着,後來他們上了車,他也開着車跟着。

夏予昀問谷子,“你不打算告訴孩子?”

谷子滿臉疑惑有有些吃驚,“你看得出來?”

“很像啊,腦袋遲鈍的人估計看不出來的。”

“呃……我也是剛知道,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夏予昀一聽就有些同情了,“親愛的,其實,你不覺得我比較好麼?”

谷子一聽,笑得那個叫做燦爛,“夏師兄,你是優質情人。而我如今有了孩子,要的不是這種男人了。”

夏予昀一聽,并沒有什麼失望的神态,隻是無奈地勾唇一笑。

谷子請夏予昀吃私房菜,他是她的貴人,她好歹要請他吃頓好的。這一頓吃下來也不是一筆小數目。不過等到需要付賬的時候,還是夏予昀付得錢,他對着她勾唇一笑,“我可沒有要女人付賬的習慣。”見谷子要拒絕,他又道,“下次我要到你那兒蹭幾頓飯,你可不要拒絕。”

谷子知道自己推不過,無奈搖了搖頭,“好。”

陳喬一路跟蹤,隐匿在某個角落裡,看他們一同吃飯,愉悅交談,谷躍也被那名男人照顧得好好的。這一切在他的眼中,他隻覺得自己的心被抛在荊棘中,刺得他生疼。不過心裡有再多的嫉妒,此刻都得忍着,畢竟谷躍可是他的王牌,他是孩子的親生父親。

陳喬突然看到夏予昀靠近谷子,拿了濕巾擦拭谷子的唇,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剛想上前,卻接到他媽媽的電話,“陳喬,你先回來,媽媽有話和你說。”

陳喬聽她媽媽的口氣倒是很急,在電話裡又問不出什麼,隻能再次恨恨地瞪了那個方向一眼,快速驅車回家。

陳喬回到家,一邊換鞋,一邊高聲問道,“媽,什麼事?”

陳媽媽并沒有回他,隻是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臉色有些複雜。等到陳喬走近,才看到家裡的那張真皮沙發上坐着他的爺爺,此刻他正滿臉怒氣,看着他眼中盡是失望,“你給我跪下!”

陳喬一聽,估計媽媽是将這事兒跟爺爺說了。本來全家人最難搞的是爸爸那個老古闆,很早以前就在心中選好兒媳婦兒了。不過媽媽說這次他要去外國參加一個會議,怕影響他心情,再說即使要說,也還得想好措辭。媽媽對于家族事業上是有很大的敏銳感,可是對于這種家庭瑣事就根本毫無主見,一個人悶不住,就先捅給爺爺了。陳喬看着爺爺此刻那恐怖的神色,估計今天挨訓是免不了的,看着媽媽努力對他使眼色,乖乖地在爺爺面前跪了下來。

陳喬這孩子從小到大都比較調皮,但是嘴巴甜,每個人都被他哄得服服帖帖的,又則這陳家到了他這一代就一個男丁,正寵着呢。爺爺這次露出這種神色也算是罕見了的。這陳喬還沒有開口解釋,爺爺的拐杖就一下一下重重地往他身上落了。媽媽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卻也不敢上前攔。爺爺一邊打一邊罵,“你這個不孝的子孫,居然做出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真是為陳家蒙羞。”

陳喬一聲不吭,爺爺畢竟年老了,打得再重他也忍得住,再說是親孫子,下手還留了幾分情面的。陳喬此刻心裡想得更多的是,爺爺對于谷子有什麼想法,若是不接受她,以後自己該走到哪種地步?

爺爺打夠了,将拐杖扔到一邊,劇烈地喘了幾口氣,再一次将整個人陷入沙發。陳喬不敢起身,直至爺爺的氣息慢慢平順,歎氣道,“我想,我什麼時候得去見一見我的曾孫了。”

“啊……?”陳喬的神情從慌亂,再到興奮,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他幾乎有些不敢相信地長大了嘴巴。

“你明天給我安排個時間。”爺爺冷哼了一聲,又惱又怒地看着他,“别給我開心得太早,我可什麼話都沒有說。”

陳喬滿臉喜色,剛要站起來又聽到爺爺一聲暴喝,“誰讓你站起來了!”

陳喬筆直地跪着,看着爺爺的臉色想要說些漂亮的話又頓了頓,“爺爺,現在,你不适合見她。”

“你說什麼?”爺爺滿臉不悅。

陳喬支吾了一聲,“您珍惜的或許隻有與你血脈相連的曾孫子,對我來說,兒子和老婆一樣重要。是以我不希望您以任何理由與她……”

“混賬!你以為爺爺是老古董麼?你當初玷污了人家姑娘,怎麼不早些承認,啊?如果不是那個孩子,你就準備一直瞞着,瞞着天下人?”爺爺想了想又歎了一口氣,“這孩子的資料我已經看過了,除了家裡背景弱了些,其他方面都還不錯。如果不是你這個混小子,如今的她或許又是另外一番天地了。”

陳喬聽得目瞪口呆,心中又是一痛,“爺爺,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明白你的意思,隻是如今她對我沒有半點意思,也根本沒有讓孩子認我的意思,我不願意您在這個時候給我添亂,嗯……我自己解決。”

爺爺臉色還是不大好,陳媽媽在一旁聽着這爺孫兒兩的對話一時也插不上話,這打也打了訓也訓了,自己對這事兒是真沒有主見,隻說自己給他們端宵夜。

“你自己解決,你若能夠解決能夠拖成孩子都上幼稚園?”爺爺對于自己這個孫子的才華也是肯定的,雖然偶爾玩性重了些。可是對于這件事,他孫子能做到哪種地步,并不看好,聽媳婦兒說,孫子前兩天還剛被揍過。

陳喬嗫嚅了幾下,并不說話。當初……若是時光能夠倒流,在她失蹤之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承認,然後告訴他,他喜歡她。如果他再勇敢一點,堅強一點,或許很多事情都會變得不一樣。隻是這一切都是空想,他如今能做的便是好好抓住機會好好彌補她。

說實話,以谷子這樣的身份,進陳家的門也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當然,谷子也不稀罕。爺爺雖然有些封建思想,對于這個門當戶對還真的不在乎,陳喬的奶奶可是窮鄉僻裡出來的,當年陳爺爺路過那兒,見她在洗衣服,一下子就被她的樸實給迷住了,不顧衆人的反對,就給強娶回家了。如今,他見到陳喬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也明白陳喬心裡的苦惱,開口說道,“男孩子追女孩子,也不能一味地縱容,偶爾也得有點魄力,你平日那痞樣都去哪兒了?”

陳喬見爺爺語氣溫和下來,也知道他氣頭過去了,不覺松了一口氣。說得也是,他陳喬平時也是個地頭蛇,到哪兒混哪兒,可是在老婆兒子面前,總要是給留點好印象的不是。

這小武這幾天可是坐立不安的很呢,一邊想着谷子可能不會原諒陳喬,可是另外一邊也希望自己弟弟能夠如願,這種想法令她覺得很可恥,由此又覺得自己把谷子的号碼給了陳喬,不知道谷子會不會遷怒于她,就因為這些想法,小武都不敢去聯系谷子。

可是自己如今已被趕出了家門,天天住在飯店了也不是回事兒,她上個月辭了職,剩下的錢已經不夠她接下去日子的開支了。咬咬牙,收拾了東西退了房,趕往谷子家。

這小武正在門口等着,卻見一輛進階法拉利停在門口。停車之後一名儒雅男士走出來,因為遠距離看得并不大真切,她見到他很紳士地開了車門,随即谷子和谷躍也從車裡走了出來。

小武忙躲進角落裡,聽到谷子對他道謝,“夏師兄,謝謝了。”小武從包裡拿出眼鏡,通過那昏暗的燈光将這位男人看得更仔細一些,真是極品帥哥一枚,比表弟可成熟多了。小武心裡高興谷子有這樣的男性朋友,心裡又有些懊惱。雖然表弟做法不對,可畢竟是家人麼,都是護短的。

“幹爹,上來玩嘛。”躍躍抱着那位夏師兄撒嬌,小武都快淚眼汪汪了,别啊,你上去,我不是得繼續躲着吹西北風了麼。

夏師兄眼睛灼灼地看着谷子,隻是輕輕地笑着,他在等她的回答。小武遠遠地看着,隻覺得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麼有魅力,這麼誘人呢?如果有個男人這麼看着自己,自己一定很快就酥了。

小武想了想還是給谷子發了個短信,“大姐,您真的要約他麼?”

谷子低頭看了一眼短信,低聲一笑,拍了拍夏予昀的肩膀,“夏師兄,下次請你上來喝茶,這次就算了,我家色女等會兒就要來投宿,見到你肯定不好意思。”

“拒絕得真直接。”夏予昀的眼中閃過一抹寵溺,唇邊依舊是無奈的笑意,暧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我就先走了。”

谷躍還是有些失望,抱着夏予昀撒嬌,夏予昀也是知道谷子的脾性的,她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最好不要忤逆她。他蹲下身子親了躍躍粉嫩嫩的臉,“躍躍乖,周末幹爹帶你去釣魚好不好?”

“好。”谷躍和夏予昀又膩了會兒才放開。夏予昀走的時候打開車窗,對着她給了一個飛吻,“親愛的,我走了。”

谷子突然覺得好笑,花花公子為什麼非要為她駐足呢,這得不到的女人,可真的有那麼大的魅力?可是她真的不是在玩欲拒還迎,欲擒故縱的把戲,适合不适合,她心裡很明白。小武見夏予昀走了,才敢拖着行李箱從角落裡走出來,她拍了一下谷子的肩膀,“谷子,原來你也一直藏着一個優質男人哪。”

谷子呵呵一笑,“他是夏予昀,你雖然不認識,但是應該聽過。”

“啊,原來是他啊,當初有幸見過他一面,不過隻是看到他的背影,跟顧哲川關系很好的那個麼?”

“就是他,不過這種男人不屬于一個女人,我和他隻能是朋友。”谷子一手拉住谷躍一手掏出鑰匙帶着小武上樓。

小武如今住了谷子這兒也大緻将自己為何離家出走的原因說了一番,無非是因為相親的原因,與父親起了争執。

“谷子,你信麼,我也想嘗試一下男歡女愛,本來想嘗試嘗試一夜情是個什麼滋味,但是吧,第一次出去釣魚就釣了一隻唇膏男,我看不上,就跑了。”小武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是朝上其他地方看的。

谷子倒是沒有聽出來這話的真假,隻是覺得好玩,哈哈大笑起來。這女人一談這些,無非會出一些露骨的東西,谷子忙哄着躍躍去睡下。等到她一回來,小武将這話題東扯西扯就扯到了陳喬身上,谷子對于這個話題是十分沒有好感的,臉色微微一沉,“小武,莫非你也是要勸我?”

小武見谷子用上這種嚴肅的表情,不由幹笑了一聲,“那日聽到這個消息,我便很是吃驚,一直想了幾日都不敢面對你,怕你因為我和陳喬的關系也不理我。”

“這個你倒不用擔心,我分得清楚。”

“谷子,你會和他在一起麼……”

她語氣微冷,“他沒有可能,講别的吧。”

小武小心窺探她的神色,“那你以後會接受怎麼樣的男人?”

“滿足兩個條件的即可,第一,谷躍喜歡,第二,我喜歡。”

小武沉吟一聲,“這要求可真偉大。”

是,這要求很簡單,卻也很難。

小武聽出來谷子的意思,對于這個話題也就适合而至,谷子自有主見,自己又何必插上一腳。陳喬那小子在其他事上也沒有什麼挑剔的,唯獨這件事上,讓知情的人都失望了。

谷子整理了一個客房給小武,跟小武聊到了大半夜。兩個人中間這麼久沒有聯系,卻都不再願意提起中間的過往,隻是嘻嘻哈哈地回憶着大學時的快樂時候,講述着年少時的青春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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