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劍未佩妥，出門已是江湖！
段譽就沒有想着帶劍，出門卻也是一腳踏進了江湖。但他對此卻渾然不知，還以為自己是在踏青旅遊。看見别人比武，打打殺殺，他像看戲一樣，看到有人出了醜，就憋不住要笑。這不是得罪人嗎？而他對此也是絲毫不知，自己這一笑已經惹了事。
人家過來要揍他了，作勢要打，他還在耍貧嘴，以為自己與人無冤無仇，又是衆目睽睽之下，大家總要講道理的嘛。結果，他還在滔滔不絕，人家已經耐不住性子，一巴掌甩了過來。啪的一聲，好響亮！段譽的半邊臉登時就被打腫了。這一下，該人家捧腹大笑了。還以為你是個高手，原來是個菜鳥！
他唠唠叨叨地說佛念經，龔光傑長劍回收，突然左手揮出，啪的一聲，結結實實地打了他一個耳光。段譽将頭略側，待欲閃避，對方手掌早已打過縮回，一張俊秀雪白的臉頰登時腫了起來，五個指印甚是清晰。
——世紀新修版《天龍八部》第一回 青衫磊落險峰行
段譽捂着臉，痛的眼淚汪汪。有些不知所措了。
這就是江湖，沒有武功是不行的。任何花言巧語，任何講大道理，都擋不住臉被打腫，被打之後也免不了被群嘲。讓你裝可愛，活該被打！
江湖險惡呀，無緣無故，人身傷害也會随時發生。這本就讓人防不勝防，更何況你還不設防？
如果沒有北冥神功，像段譽這種小白，在大神輩出的天龍江湖裡，是活不過兩集的。即便是微不足道的一個無量劍派弟子，都足以吊打段譽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在絕對實力面前，任何花言巧語都擋不住臉被打腫。
混江湖，就是要直面弱肉強食的殘酷現實。要是整天被人打腫臉，即便能多活上兩集，又有什麼心情去找妹妹呢？是以，段譽這種沒有半點兒武學根基，隻有一身書生呆氣的人，必須要有一個捷徑，以使自身武功得以速成。
北冥神功就是這樣的捷徑。這是逍遙派最有玄幻色彩的一門絕學，它能吸收别人的内力以為己用，彼消此長，損人以利己。盡管段譽認為不厚道，從來沒有主動去使用過，但是依舊擋不住被頻頻觸發。
于是，段譽從零開始，吸無量劍派七小兵，吸四大惡人，吸黃眉僧，吸馬臉鐘萬仇，吸皇伯父段正明，吸天龍老僧四本，吸武癡鸠摩智，等等。就像滾雪球一樣，短短幾年的時間裡，他終于把自己的内功吸成了，被金庸贊譽為“震古爍今，并世無二”的頂級境界。
有了如此充沛深厚的内力，學習那即将失傳的六脈神劍，自然也是水到渠成。擡手一雷射炮，幾乎把鸠摩智吓尿。
北冥神功在段譽身上，把那滾雪球效應發揮的淋漓盡緻。這還是在段譽極力克制的情況下發生的。那麼，在無崖子身上又如何呢？情況很有些不一樣。
二
北冥神功是逍遙派嫡傳絕學，無崖子又是逍遙派名正言順的掌門人。段譽學的那套北冥神功來源于神仙姐姐的奶奶李秋水，而李秋水又是無崖子教會的。是以，無崖子對北冥神功的掌握自然更加純熟，實際上也正是如此。
無崖子對北冥神功的領悟和應用都是遠超李秋水和段譽的。他不僅能正着練，也能逆着使。正着來是海納百川，逆着來就是海水倒灌。在烏漆漆的山洞裡，無崖子對小和尚虛竹的操作就是逆向的。虛竹被擴容改造，成為天龍中另一個開挂選手。
這裡說的很明白，無崖子對虛竹反向充電，輸送的内力是七十餘年，也是無崖子的畢生功力。以無崖子的資曆，這七十餘年的内力，是不是有些對不起北冥神功呢？簡直毫無滾雪球效應嘛！
逍遙派的人可不會講什麼慈悲，出手從來不留情，無崖子也不例外。是以，跟人打架的話，無崖子絕對不會像段譽那樣，不主動使用北冥神功去吸人内力。
另外，無崖子本就是一個絕頂高手，江湖上也少有他按不住的人。是以，在無崖子眼裡，遍地都是韭菜，完全可以去瘋狂收割。
實際上，無崖子确實是隻積攢了七十餘年的内力。如果我們再細算一下，就會發現，無崖子幾乎沒有怎麼使用過北冥神功。
我們來看。無崖子給虛竹充電的時候，他大概是90多歲。而書中說他已經殘廢了30年，這30年裡他一直是植物人一般，隻能在黑漆漆的山洞裡苟活。但是習武之人，睡個覺都能修煉内功。是以，無崖子這30年的内功修為一點兒也不會縮水。
另外，逍遙派弟子的啟蒙都比較早，無崖子又很聰明，不說他從尚未斷奶的時候就會修習内功，怎麼也得從十歲算起吧。也就是說，無崖子修習内功的時間應該是80多年。修習80多年，積攢下70餘年的内力，對于無崖子來說，這不是挺正常的嗎？
再者，江湖上有對化功大法的恐懼，卻無對北冥神功的害怕。這也在一定程度上能夠說明，之前北冥神功極少在江湖上出現過。也就是說，無崖子幾乎沒有使用北冥神功來增強自身内力。
那麼，為何如此呢？北冥神功這麼好的神器，不用豈非太可惜？其實，站在無崖子的角度來看，一切都很好了解。
三
逍遙派是講究天道的，天道是什麼呢？“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北冥神功這種損不足以奉有餘，顯然是不符合天道的。
遵循天道的無崖子，自然不太樂意去使用北冥神功去玩虹吸。與其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無崖子最終逆練北冥，則是一種矯正，是天道的展現。這是一方面。
另外一方面。逍遙派的内功心法并不差，足以海闊憑魚躍，且跟自家的各種武學也是完美适配。無崖子僅僅修習自家内功心法，就完全夠用了。自己家的飛天茅台都喝不完，誰還會去搶别人的二鍋頭呢？
最後一點，北冥神功應該有弊端。用北冥神功吸納别人的内力，這是一點問題也沒有的，但是在消化吸收方面會有問題。
段譽這個傻子，雜七雜八地吸收了各種人的内力，結果自己幾乎要爆。這就是典型的貪多嚼不爛。幸虧他們段家的内力導引術也是一絕，這才讓段譽真正因禍得福。
再參考後世脫胎于北冥神功的吸星大法，吸收的外來内力會突然失控反噬，沒有易筋經的化解，隻會暴斃而死。天晴了，雨停了，任我行最後還是突然不行了。
無崖子曾經到少林寺去偷易筋經，卻一直沒有得到。那麼，無崖子自然也不會冒險去吸收一大堆外來内力，整得自己消化不良，那就得不償失了！
人就是要學會知足。用北冥神功确實可以滾雪球，滾到不可控制的時候，卻隻能是災難。北冥神功并不完美，但“完美”也是不符合天道的。而不符合天道，一般是要遭天譴的。
記得是《武俠》這部電影裡，有一個大反派，一身的橫練功夫，練的沒有了罩門，主角使出吃奶的勁也打不動，最後如何呢？一個雷把那大反派給劈死了。這就是逆天的下場！
逍遙派的人都很長壽，這不僅在于他們懂得養生，更在于他們懂得遵循天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一切自然就好！從根本上來說，無崖子并不想着用北冥神功把自己吃成個胖子。
虛竹和段譽也都懂得節制，他們滾雪球也不至于走向災難。如果讓鸠摩智這貨掌握了北冥神功，他割韭菜連根都不會留。如此不顧吃相，最終他一定會是自爆的下場！
【金庸武俠·第008期】
文/燕市屠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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