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芳小菊
顧清俞有個愛好——喜歡在娘家“開小會”。
會議的成員是父親顧士宏和弟弟顧磊，議題永遠是如何提防弟媳馮曉琴。
馮曉琴是以很是憤怒：
一家子合起夥來算計自己，當賊似的防着自己，這話講到天邊都是他們理虧。
于是，當馮曉琴提出買房子，顧清俞又回家關起門來給弟弟“開小會”時，被惹惱了的馮曉琴拉起行李箱沖出家門，她要離家出走。
聽兒子在外面大喊：“媽媽走了”，顧磊顧不上繼續開會，他一邊喊着：“老婆等等......”一邊奪門而出。
已經走到二樓的馮曉琴，聽丈夫喊她，更是加快了腳步，她恨恨地想：
總不能讓個瘸子（原著裡顧磊腿瘸）追上，這一去勢必要在娘家住個十天半月，待他苦苦來求，膝蓋磨破，鬧個夠本才罷。這次要突出重點，往死裡鬧，誰讓他們總是把自己當賊防。
就在馮曉琴對大姑姐愛“開小會”憤憤不平時，悲劇發生了，由于追得急，顧磊從樓梯滾落下去，一頭撞在整塊玻璃上，從此與家人陰陽兩隔。
不幸發生的太突然了，悲痛過後，馮曉琴要把大姑姐告上法庭，如果不是她手伸得太長，老愛回娘家“開小會”，自己就不會離家出走，顧磊也不會跑出來追自己，悲劇更不會發生。
雖然馮曉琴最後被公公攔住沒打成官司，但她和大姑姐之間從此成了水火不相容的冤家。
顧清俞為什麼要插手娘家的事，為何要那麼提防馮曉琴？
三看《心居》，才明白其中的原因。
01.了解馮曉琴的底細和為人後，對她不放心
馮曉琴是安徽人，19歲就隻身出來闖上海。
顧清俞一見她，就覺得她是個腦門上寫着“逆天改命”四個字的精明女人。
得知馮曉琴是小地方來的女人，又比顧磊小七八歲，在她和顧磊結婚前，顧清俞利用工作之便，查了她的底細：
剛來上海那年，馮曉琴進了兩次派出所。第一次是被商家雇去當模特站台，直到讓警察帶走，才知道自己是在為非法集資做宣傳。第二次是去倒閉的保險公司讨工資時，用石頭給保安把腦袋砸破了。
站台打架都是小事，最讓顧清俞驚訝的是，馮曉琴在老家還藏着一個15歲的私生子。那個叫馮大年的男孩，是馮曉琴15歲那年，和一個國中同學偷吃禁果生下的。
查明馮曉琴的底細，欲拆散她和顧磊時，顧清俞又得知，馮曉琴已經未婚先孕，懷上了顧磊的孩子。
還沒等自己出手，馮曉琴就搶先上位了，顧清俞越來越覺得她不是個一般女人。
看着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弟弟，顧清俞沒動聲色，她想找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把馮曉琴打發了。
可精明、善于抓住機會的馮曉琴，好不容易抓住顧磊這個靠譜的機會，她豈能輕易撒手？
馮曉琴用年輕漂亮和善解人意，把顧磊吃得死死的，顧清俞根本沒有可下手的機會。
看着對馮曉琴欲罷不能，非她不娶的弟弟，顧清俞最後隻得裝做什麼都不知道，把所有事都咽進肚子裡。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暗中留意馮曉琴，幫弟弟随時提防着他。
是以，馮曉琴嫁進顧家後，顧清俞對她始終都是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态，不管馮曉琴怎樣讨好巴結她，她都是面子上不露出難看，内心根本沒把她當作顧家人。
馮曉琴的妹妹馮茜茜一住進顧家，就看出姐姐一直被大姑姐壓制着，顧清俞不管是氣勢上還是眉眼裡，對馮曉琴都藏着微妙的意思。
從大姑姐微妙的神色裡，馮曉琴早就看出她對自己的敵意，為了讓她放下戒備，馮曉琴始終小心翼翼地維系着和她的關系。
對待顧清俞的态度，馮曉琴一直與對待顧昕和高朵朵的态度完全不同，在顧清俞面前，她就像晚輩對待長輩一樣，一聲“阿姐”叫得隆重又親切。
可即使馮曉琴使出渾身解數，也無法讓顧清俞放下對她的戒心和提防，一逮着機會，顧清俞就要給弟弟開個小會，讓他時刻不忘對這個小地方來的女人保持警惕。
哪怕顧士宏常誇贊，馮曉琴作為兒媳總體還是可以的，說話做事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像她這樣，就算有心機，也不是吃相極差的那種，顧清俞仍然不會改變對馮曉琴的看法。
她會時不時給弟弟開個小會，并這樣囑咐他：
“買不買房随便你，前提是現在住的這套房不能動，爸爸以前學校分的那套也不能動......我的宗旨是，不害人，但也要防她有什麼想法，這種例子太多了，你心中要有數”。
因為對馮曉琴不放心，是以，顧清俞不僅一直沒拿她當顧家人待，還總是叮囑弟弟把她當賊防。
02.清楚弟弟身上的不足，怕他人财兩空
顧清俞和弟弟顧磊是異卵雙胞胎，也許是在娘胎裡被姐姐占了便宜，是以，比姐姐晚一分鐘出生的顧磊，各方面條件都跟姐姐相差很多。
長相普通，因為腿瘸顯得有些萎縮，額頭的川字文一皺眉就像刀刻似的，說話做事一副軟塌塌的樣子，除了是上海人，家裡有套房外，渾身上下再沒一樣能拿出手的——這是顧清俞對弟弟最真實客觀的評價。
因為清楚弟弟身上的不足，顧清俞在他娶了馮曉琴後，不僅始終在氣勢上幫他壓制着，還一有時間就往娘家跑，明裡暗裡地用“開小會”敲打馮曉琴。
馮曉琴來上海後，因為吃過很多苦，是以對婚後的日子一直很用心，她總覺得過日子就是逆水行舟，一定得憋住氣努力上進，否則就會往下滑。
為了督促丈夫上進，馮曉琴給顧磊報了兩個補習班，她覺得即便他考不出證來，也比整天躺在沙發上玩手機好得多。
可爛泥扶不上牆的顧磊，對馮曉琴讓他讀輔導班十分反感，即使馮曉琴每天像大爺一樣伺候着他，他也會找各種理由逃課。
馮曉琴說他重了點，他就會大吵，原著裡，顧磊被馮曉琴逼急了後，說過這樣一番話：
“你這麼漂亮能幹的女人，找了我這麼個窩囊廢，你說怎麼過得下去？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天底下最聰明最厲害的人就是你了。你這輩子隻做錯了一件事，就是找了我這麼個沒用的老公。這男人笨得像豬一樣，你難道不是這麼想的嗎？這男人要不是上海人，再加上有套房，勉強能夠過日子，就算天底下的男人都雷射了，你也不會跟着他”。
顧磊的一番自我評判，正是顧清俞最擔心的——馮曉琴這樣年輕漂亮，又這麼精明能幹的女人，豈是軟塌塌的弟弟能拿捏住的。
如果自己不替他盯着點，不當賊一樣防着馮曉琴，也許她早就滿天飛或者卷着顧家的财物另攀高枝了。
弟弟的老實軟弱和不求上進，顧清俞比誰都明白，一個被寵壞的巨嬰一樣的男人，和一個急于逆天改命，整天急吼吼往前趕的女人，能不能走到最後，誰也保不準。
作為姐姐，如果要保證弟弟的婚姻長久下去，她不僅要警惕馮曉琴的舉動，時刻敲打她，還要從氣勢和心理上都壓制住她，讓她知道丈夫窩囊，但大姑姐不是吃素的。
是以，當馮曉琴讨好地對顧清俞說：“不是阿姐，顧磊隻好去當看門的”時，明明是感謝的話，但聽在顧清俞耳朵裡，卻成了弟弟被看輕的意思。
馮曉琴的話，讓顧清俞很不舒服，她狠狠地說：
“顧磊是我從小疼到大的，我希望他過得稱心如意，誰要是欺負他，我就跟她拼老命”。
因為母親去世前把弟弟托付給了自己，是以，顧清俞這麼多年一直把顧磊擺在心尖上。
她了解弟弟身上的不足，知道他掌控不了馮曉琴，如果不想讓他人财兩空，“小會”要一直開，馮曉琴更要随時當賊防。
03.知道馮曉琴是個有野心的鳳凰女
用“鳳凰女”來形容馮曉琴，一點都不為過。而且，馮曉琴還是個野心很大的“鳳凰女”。
她曾對父母說過這樣一番話：
“做人就跟爬樓差不多，上一層，就是一層的風景，腳下的地，就是下面那層的天。你們由得我，爬幾層算幾層，等到爬不動了，自然就停下來了”。
見識過上海的繁華，享受過城市生活的優越後，自己一個人成為上海人，已經滿足不了馮曉琴的野心。她要通過婚姻，實作整個家庭階層的跨越。
馮曉琴小心翼翼維系着和顧家人的關系，任勞任怨的當顧家的免費保姆，不惜放下尊嚴讨好顧清俞，就是為了給家人來上海鋪路。
馮曉琴和顧家人的所有沖突，都是買房引起的，她之是以吵着鬧着要買套屬于自己的房子，是想早點把老家的兒子馮大年接到上海。
在她看來，隻有馮大年來到上海，成為真正的上海人，才算是實作了階層的跨越。
為了盡快買上房子，馮曉琴可謂費盡心機。一次，顧清俞回娘家，父親告訴她：
“你弟媳去年做傳銷，被拘留了半個月......她瞞着我們，除了你弟弟誰都不知道。她還對你弟弟說：‘如果把這件事說出來，就離婚’”。
顧士宏還對女兒說：
“你弟媳那人，分分鐘都讓人有驚喜，顧磊說，她還想把她弟弟也弄來上海。我心想，再來一個，到時家裡七口人，三個姓馮......怕你弟弟将來吃虧。他不像你，男人沒主意，隻好被老婆牽着鼻子走”。
顧清俞雖然早就知道馮曉琴一直想逆天改命，但沒想到她會有如此大的野心，聽了父親的話，她對馮曉琴的戒備心更重了。
她願意無私地為弟弟付出，也願意保小老虎一世周全，但她不可能用自己辛苦賺來的錢财，滿足馮曉琴的野心，更不會替她養另一個兒子——馮大年。
是以，當馮曉琴慫恿顧磊又要買房子又要買商鋪做生意時，顧清俞那根保護弟弟，防範馮曉琴的弦繃得越來越緊。
她又回家給弟弟開了個小會：
“商鋪别買，就說是給小老虎買教育基金保險，給孩子買保險，她沒話說。你住的這套房子，無論她說什麼，用什麼理由，都不可以賣掉，也不可以加上她的名字。家裡的存款還是讓她管，但數目你要清楚，不能稀裡糊塗的”。
面對一個不僅自己要逆天改命，還要讓全家實作階層跨越的鳳凰女，顧清俞不得不替顧家捏把汗。
顧磊去世後，她對父親說：
“她是小老虎的親媽，孫子是嫡親的，以後怎麼相處，你自己要考慮好。她這麼年輕，别說将來嫁人是免不了的，就是現在，她要搬出去單過，也隻好由着她。财産怎麼算，房子怎麼分，都是早晚的事，要想在前頭，免得被動”。
因為知道馮曉琴是個有野心的“鳳凰女”，顧清俞真怕弟弟去世後的顧家，有一天成了馮家的天下。
是以她不得不把那根防備的弦緊緊繃着，不得不把馮曉琴一直當賊一樣防着。
04.馮曉琴是個怎樣的女人
茨威格在《斷頭王後》裡，有這樣一句話：
她那時候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價格。
這句話用在馮曉琴身上，再合适不過。
因為年輕時候的過失，馮曉琴給自己的人生留下了一些讓人指指點點的黑料，她甚至在張老太面前承認過自己不是良家婦女。
張老太聽完她的話說了一句：
“良家婦女不見得都是好人，不是良家婦女也未必就是壞人。你這個人，吃相差點，良心蠻好”。
張老太的話，應該是對馮曉琴最中肯的評價。
乍一了解馮曉琴的底細，人們很可能會像顧清俞那樣認為她不是良家婦女。
其實仔細想想，馮曉琴并不是個壞女人，至少，他嫁給顧磊後，沒做過一件對不起顧家的事。
自嫁進顧家，她督促丈夫上進，照顧一家老小，盡到了做妻子和做兒媳的本分。
如果沒有婚前那些黑料，如果不是因為護着娘家人吃相有些難看，顧清俞也許沒有經常給弟弟開小會，把她當賊防的理由。
顧磊去世後，顧士宏做好了兒媳吵鬧着跟自己分家産的準備，可是馮曉琴并沒有那樣做，她除了像原先那樣操持家務外，還一直想辦法為生活謀出路。
原著裡，馮曉琴沒有出去送外賣，她說服展翔開了一家叫“不晚”的養老院，在打理養老院的過程中，她充分發揮身上的優勢，把養老院經營得有聲有色，獲得了極佳的口碑。
她也是以讓展翔對她刮目相看，展翔曾兩次在顧清俞面前說她是個好女人。
很喜歡這樣一句話：英雄絕不是沒有卑下的情操，而是不被這種情操所屈服。
後來的馮曉琴，也許可以用這句話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