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7月24日,在湖北十堰一戶居民樓内,正在廚房做菜的中年婦女聽到從客廳裡傳來的電話鈴聲,忙擦幹了手上的水珠,随後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男子自稱是民警,問道:“請問你家裡是否有一個失蹤12年的妹妹?”
中年婦女十分警惕,雖然自己的确有個小妹,但是她已經失蹤了12年,家裡人都以為她早就死了。
抱着對方是電話詐騙的心理,中年婦女開口道:“你幹嘛?别想騙我的錢。”
電話那頭的男人耐心說道:“我是武漢洪山區的民警,你的妹妹找到了。”
中年婦女警惕道:“那你叫我妹妹和我說話,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民警是否真的找到了中年女子失蹤12年的妹妹?妹妹失蹤的這十二年,又究竟有什麼樣的隐情?
“破爛民房裡撿垃圾的女人”
2019年7月,武漢洪山區的民警正在開展“一标三實”基礎資訊采集。
7月22日這天,民警徐亞堂和往常一樣,與同僚們一起來到轄區巡邏,順路采集資訊。
當他們來到一所高校旁等待拆遷的破爛居民樓時,徐亞堂的同僚說道:“這種破房子肯定沒人住,我們就不用去看了吧。”
此時正值夏天,半人高的野草瘋狂長在破爛不堪的房屋周邊。
因為長時間無人居住,這裡被附近的居民當做了一個臨時的垃圾場。
房屋周邊堆滿了各類生活垃圾,在熾熱陽光的烘烤下,發出惡臭刺鼻的氣味。
這裡的确看起來不像會有人居住的樣子,在一名同僚提出跳過這裡的建議後,其餘人都紛紛同意。
然而徐亞堂心裡卻冥冥之中感覺有些不對勁。
徐亞堂告訴同僚們,讓他們先去别的地方采集,自己去樓裡看一看。
徐亞堂的同僚們稍稍思考了一會兒,他們覺得徐亞堂的想法是對的。
雖然這裡雜草叢生,但好歹也是一幢能遮風擋雨的房屋。
萬一有人居住在這裡,漏查漏記就是他們工作的失誤了。
随後同僚們和徐亞堂一起,在這棟屋子附近搜尋了起來。
當徐亞堂走到屋子旁的一個垃圾堆時,他在那裡看見了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
女人的身形很瘦小,穿着一件已經分不清原本顔色的短袖。
女人正在垃圾桶裡翻找着什麼,當在垃圾桶裡找到半個已經酸掉的面包後,她竟然将面包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垃圾桶裡發出陣陣腐爛的惡臭,但女人好像完全感覺不到。
徐亞堂捂着鼻子,走到女人身後:“你在這裡幹什麼?”
作為民警的直覺,徐亞堂覺得這名女子或許需要他的幫助。
撿垃圾的女人被徐亞堂吓了一跳,她手裡的“酸面包”掉落在地上。
女人踉跄了一步,她身邊的蛇皮袋子被踢了一腳,空礦泉水瓶散落了一地。
女人在徐亞堂的注視下眼神躲閃,她支吾了好久才唯唯諾諾開口:“我在撿垃圾。”
徐亞堂感覺到了不對勁,正好最近在采集基礎資訊,徐亞堂便問道:“你有身份證嗎?家住在哪裡?”
女人指着那棟破爛的樓房說道:“我住在這裡的三樓。”
可身後的房屋早就已經廢棄,徐亞堂要女人帶着他去居住的地方看一看。
房屋的樓梯口早就已經被封閉了,女人帶着徐亞堂繞到了小路上。
回到女人住的地方,居然還需要攀爬護欄。
因為撿垃圾的女人無法出示身份證,加上又以流浪為生。
徐亞堂便詢問她:“你是不是生活遇見了困難?”
女人點了點頭,随後便不再說話。
徐亞堂和同僚們帶着女人回到了南湖派出所,一路上這個撿垃圾的女人都很沉默,坐在警車裡一直低着頭。
直到回到派出所,在民警的耐心詢問下,眼前的女人才開口說起了自己的身世。
這個流浪的女人叫做王小娟(化名),老家在湖北十堰。
在詢問中,徐亞堂還驚訝地發現,眼前的女子竟然是十幾年前的大學生!
那麼王小娟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竟然淪落到流浪的地步?
“大學生找工作無果成為流浪漢”
圖檔與本人無關
王小娟出生在湖北十堰一個普通的農民家中。
她是家裡的老二,她還有個比自己大四歲的姐姐。
王小娟從小便十分乖巧聽話,一直是父母以及親朋好友口中的“乖孩子”。
因為家庭貧困,王小娟的父母隻能靠打零工養活家人。
正是知道打工的不易,王小娟的父母就更加在乎孩子的教育。
他們一直給兩個女兒灌輸:要讀書成才,未來靠知識賺錢走出大山的理念。
然而王小娟的姐姐實在不是讀書的料子,她的成績很差,國中畢業就出來打工。
小娟的姐姐之後更是早早結婚,嫁為人婦。
父母便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王小娟的身上。
小娟也不辜負家人的期望,她從小成績就十分優異,從來不讓家人擔心。
在2003年下半年,王小娟還考上了位于武漢的華中農業大學。
當年考上大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王小娟收到錄取通知書時,家裡的父母都流下了眼淚。
之後父母還在村裡宴請村民,為王小娟舉辦了一場升學宴。
然而王小娟的家還是太貧困了,上大學的錢都沒辦法全部拿出來。
父母隻得貸款供王小娟上學。
王小娟知道自己讀書機會的難得,在上學期間,小娟勤工儉學,對父母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
王小娟一直在等着自己學成的那天,期望自己能夠回報父母的養育之恩。
然而現實并沒有王小娟想得那麼簡單。
2007年6月,王小娟順利從學校畢業。
但她并沒有像其他的畢業生那樣,在畢業前找到工作。
王小娟發現社會生活和自己前十多年的校園生活截然不同。
畢業季競争激烈,王小娟是初出茅廬的學生,很難有企業看上她。
從學校畢業後,王小娟回到了家,在家待了四五個月。
大四期間接連碰壁,讓她逃避出門找工作這件事。
王小娟的父母對此也感覺很鬧心,好不容易供出來的大學生,不出門工作算什麼事情?
為此,一向懂事的王小娟還和父母吵過很多次架。
2007年11月,王小娟在父母的勸說下總算願意出門找工作。
可她還是沒能找到理想的工作。
王小娟在過去的十幾年裡,一直是老師和家人口中的乖小孩。
從小她獲得的全部都是贊譽,大家都誇她有能力有出息。
然而在找工作時,王小娟卻隻能找到一些高不成低不就的普通工作。
慢慢地,王小娟對找工作這件事感覺到了氣餒。
她不想面對家人失望的眼神,她給自己的心理負擔也越來越重。
壓死駱駝的往往隻是一根稻草,突破王小娟心裡防線的也隻是一件小事兒。
在面試接連碰壁後,王小娟不小心弄丢了自己的身份證。
她走在街頭,心裡深深覺得自己是一個廢物。
找不到工作,身上還背負着上學時的貸款,現在居然連身份證這種小東西都保管不好。
她的家裡還有望女成鳳的父母,自己這樣不知道多久才能讓父母過上好日子。
這種負面情緒充斥着王小娟的内心。
她感到崩潰,之後便決定不再掙紮。
王小娟和父母斷了聯系,之後開始了在武漢四處流浪的生活。
她這十二年裡一直過着居無定所、風餐露宿的生活。
在被民警徐亞堂發現的前一周,王小娟才流浪到母校附近。
看着眼前熟悉的校園,王小娟決定停下來,将“家”暫時安在這棟等待拆遷的小樓裡。
“父母苦苦尋找12年”
自從發現聯系不上王小娟後,她的父母十分焦急。
在小娟失聯後沒幾天,小娟父母就已經報了警。
可警察在監控裡也找不到消失的王小娟。
為了找女兒,王小娟的家人們也從十堰來到了武漢,但依舊沒能發現女兒的蹤影。
他們甚至還變賣了房子,花光了家裡的積蓄,來到北上廣多地尋找女兒。
想喝水了,王小娟的父母就在衛生間裡接自來水喝。
感覺餓了,他們就買一個沒有味道的白饅頭。
在找女兒的路程中,他們沒錢住飯店酒店,有時候就露宿街頭,睡在地下通道裡。
日複一日,王小娟的父母從未能如願找到女兒的身影。
消失的王小娟已經成為他們心裡的一個死結。
身邊的親戚都勸他們,說小娟可能早就出意外死了,還是放棄尋找她吧。
但王小娟的父母不願意相信女兒死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隻要見不到女兒的屍體,他們就相信女兒還活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
每到新春佳節,是王小娟父母最難熬的日子。
别人的兒女都從外地趕回來過節,而自己的小女兒卻至今沒有音信。
他們心裡也包含着一點期待,希望女兒能夠突然出現在家裡人面前。
他們希望女兒的消失隻是她開的一場玩笑。
就這樣一直到了2019年,12年裡王小娟杳無音信,她的父母們也找了她12年。
“時隔12年的再見”
在徐亞堂得知眼前的拾荒女人竟然是一名失聯多年的大學生後,他決定幫小娟盡快聯系上父母。
根據王小娟透露的個人資訊,徐亞堂幾經周折找到了王小娟的姐姐。
最開始王小娟的姐姐一直覺得徐亞堂的電話是在詐騙。
直到徐亞堂讓王小娟和家裡人談話後,王小娟的姐姐才相信失聯12年的妹妹總算找到了。
王小娟的姐姐立馬将電話轉給了自己的父親。
王小娟父親接電話的第一句就是:“女兒,你消失的這些年!我們找你找得好苦啊!”
電話那頭的王小娟父親,聽聲音就知道是個飽經滄桑的男人,但他卻在電話中聲淚俱下。
而在派出所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王小娟,聽到父親的聲音也忍不住放聲大哭。
這些年流浪的委屈,都在這一刻宣洩了出來。
得知女兒的消息後,王小娟的家人連夜驅車從十堰趕到武漢。
當晚,王小娟的家人在南湖派出所前見到了12年未見的女兒。
物是人非,當初還是青澀大學畢業生的小娟如今已經30多歲了。
而小娟的父母,在這些年裡頭發也變得斑白,臉上布滿了細紋。
見到小娟的那一刹那,小娟父母的眼淚再也忍不住。
他們放聲大哭了起來,抱着女兒哭喊道:“小娟,真的是你嗎?爸媽一直在找你啊!”
雖然民警已經幫助流浪的小娟換上了幹淨的衣物。
但小娟身體還是十分瘦弱,她的眼神裡全是慌亂與小心翼翼。
王小娟的父母不知道女兒這些年究竟經曆了什麼。
但此時,他們不再考慮追究女兒這些年的經曆。
隻要女兒還能與自己相見,王小娟的父母便感到滿足了。
“團聚就是幸福”
在接到王小娟後,她的父母将她帶回了十堰老家。
或許是有父母與親人的照料,王小娟的精神狀态越來越好,身體也漸漸圓潤了起來。
好不容易找到女兒,王小娟的父母十分激動。
他們為民警寫了感謝信,還給派出所寄去了錦旗。
在王小娟回家後,父母也知道了當初她失聯的原因。
他們心裡并沒有責怪女兒,相反,王小娟的父母總是在自責。
或許當初再多給女兒一些關愛,女兒也不會落到流浪的下場。
雖然王小娟有大學學曆,但流浪與社會脫節的這12年,是怎麼也無法彌補的。
王小娟如今已經30多歲了,父母也都到了退休的年紀。
為了能夠讓女兒未來有個養活自己的門路。
王小娟的父母幫她在家附近找了一個超市裡的清閑工作。
不需要花費太大的心神,也沒有壓力,王小娟每天要做的就是理理貨。
雖然掙的錢不多,但王小娟再也不用像流浪時那樣忍受嚴寒和饑餓。
2022年春節,這是王小娟回家後,家裡第三個團圓的春節。
當親戚朋友們談起兒女是如何出息時,王小娟的父母都能淡然一笑而過。
正是因為曾經失去過女兒,是以他們懂得孩子身心健康的重要性。
兒女并非炫耀的工具,也不能給孩子太大的壓力。
王小娟的父母認為,如今一家能夠團聚就是他們最大的幸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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