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清淺
說到婚姻之癢很多人首先想到的就是七年之癢這個詞,大概是好萊塢著名影星瑪麗蓮·夢露主演的電影《七年之癢》太有名了吧。但事實上婚姻似乎不止一個七年之癢,夫婦倘若屬于不同階層、不同類型的人,又不願多溝通了解,不管結婚多少年都會遭遇婚姻危機,就像電視劇《人世間》裡郝冬梅和周秉義一樣,結婚三十年有餘還是鬧離婚了。這對夫婦門不當戶不對,一個是安于小日子的小女人,一個是立志幹大事的大男人,誤會面前争吵不斷,最終鬧出離婚風波。好歹他們也一起走過三十多年,經曆過無數風雨坎坷,可最終還是敗給了生活中的雞零狗碎,不得不讓人唏噓,而這也戳中了多少當代婚姻之痛。

1973年春節,李素華看着大兒子周秉義跟郝冬梅結婚了,女兒周蓉和馮化成的婚姻也獲得周志剛認可了,打算把小兒子周秉昆的婚姻也張羅了,想把周秉昆和喬春燕湊到一塊。結果喬春燕臨陣變卦,為得到曹德寶,還制造出曹德寶鑽她被窩的假象。還好喬春燕沒和周秉昆走到一起,不然在這能謀利的女人的算計下,周家兄弟還不鬧翻,周家妯娌也不可能和諧,隻怕郝冬梅更要鬧離婚了。
從這時間節點上可以推測,周秉義和郝冬梅結婚是在1972年。當郝冬梅跟周秉義鬧離婚時,是光字片拆遷方案快要出來時,随後一轉眼進入2004年,光字片公示欄裡的拆遷公告是一個接着一個出。如此看來,周秉義和郝冬梅鬧離婚那會兒應該是在2003年,也就是兩人結婚已經三十一年。在婚齡對應的名稱裡,結婚三十年叫珍珠婚,結婚三十五年叫珊瑚婚,郝冬梅和周秉義的婚姻介于三十到三十五年之間,且靠近三十年,應該還是屬于珍珠婚吧。
周秉義是勞工家庭的兒子,原是山東人氏,祖輩為逃避戰亂遷到吉春,原本也是書香門第,後因生活所迫,到周秉義爺爺這一輩已經斷了書香香火,不過父輩周志剛很幸運,雖然周志剛本人沒什麼文化,但因覺悟高,在新中國翻了身,成為勞工,周秉義結婚時已經做到了七級工,就此周家又逐漸興盛起來了。郝冬梅則是高幹家庭的女兒,且還不是普通高幹家,而是級别特别高的高幹——郝冬梅父親郝金龍是江遼省省長,母親金月姬是省級幹部。
顯然這是兩個不在同一階層上的家庭,按世俗的說法就是門不當戶不對,是以年輕時的周秉義對這份愛情是自卑的。但郝冬梅卻不在乎,堅決要跟周秉義一起,他們還是中學生時就談起戀愛了。後來遇上十年動蕩,郝父郝母都受到迫害,郝冬梅成了落魄的高幹家的姑娘,更渴望嫁給勞工家庭出身的周秉義了(勞工家庭代表根正苗紅),而此時自卑的不是周秉義,輪到郝冬梅了。不過,周秉義沒有因身份高低的互換就嫌棄郝冬梅,依然跟她一起,後來還為了郝冬梅放棄調去給明副政委當秘書的機會。
本來隻要他肯結束和郝冬梅這出身不好的姑娘的愛情,是可以去當秘書,有很好發展前途的,同在江遼生産建設兵團三師宣傳科的幹事姚立松也極力勸說周秉義以事業為重,可周秉義還是決定為郝冬梅放棄去明副政委身邊的機會。其實,郝冬梅算不上絕色。當周秉義為郝冬梅放棄當秘書的消息傳出後,附近生産隊的不少男男女女都好奇郝冬梅是怎個國色天香,竟能讓周秉義放棄大好前程,紛紛跑到郝冬梅所在的生産隊看個究竟,看後都失望而去,覺得郝冬梅這樣的姿色他們生産隊也有。可見郝冬梅确實算不上閉月羞花,可周秉義又不好色,不在乎是不是絕色。
也正是這一段傳奇故事,再有就是郝冬梅很愛周秉義,當郝金龍、金月姬官複原職後,盡管内心并不太贊同女兒的婚姻,但還是接受了周秉義,即使後來因周秉義為蔡曉光上大學的事求情有所芥蒂,還是沒有棒打鴛鴦。不過,也隻是勉強接受周秉義,始終不接受周家其他人,包括周秉義父母。1980年春節發生送禮烏龍後,郝金龍夫婦更是不提見面的事,是以兩家親家同在吉春二十年,硬是沒有見過一次面,這事讓周志剛耿耿于懷,直到離世前才釋懷。
郝冬梅本來就很愛周秉義,又見十年動蕩裡周秉義對自己不離不棄,還放棄那麼好的發展機會,父母官複原職後,也聽自己的住到省委大院裡,對周秉義可謂死心塌地。即使父母嫌棄周家人,為周秉義給蔡曉光求情和周志剛送茶葉的事不滿,也明顯感覺到周家人因她是省長千金的身份和對周家的付出不多,待她不如鄭娟,但還是一心要跟周秉義好好過。哪怕後來周秉義要去軍工廠,被調去哈陽、北京,她本人擔驚受怕,常年忍受兩地分居還是忍了。直到後來丢了婦産科主任的工作,周秉義申請調回吉春後又總是無暇顧及她,這才爆發了,要跟周秉義鬧離婚。
郝冬梅自金月姬去世後,一個人在吉春頗感孤獨,打算辭職前往北京陪周秉義。當打了辭職報告,跟接替她位置的新婦産科主任完成工作交接後,周秉義卻打電話跟她說他要調回吉春當市長兼市委書記。這讓郝冬梅很被動,不得不繼續留在醫院工作,但不是繼續當婦産科主任,而是去醫院剛組建的體檢科,帶領一幫退休返聘的醫生和護士幹活。雖然婦産科的工作是她最喜歡的工作,院長也極力挽留她留在原崗位上,繼續當婦産科主任,但郝冬梅拒絕了。應該有以下兩個考慮,一是工作已交接完成,接替者已經上手,因丈夫回來忽地把位置搶回來,不道地,對新來的婦産科主任是嚴重的傷害,二是院長之是以挽留,主因不在于她的醫術、口碑有多好,而在于院長肯定也知道周秉義要回吉春當父母官的事,哪裡敢讓新官夫人去沒幾個願意去的體檢科養老。不管是出于道德,還是為了避免落人口舌,都不能繼續留在原位置。
如果周秉義回到吉春後,多陪伴妻子,多和妻子溝通,郝冬梅或許不會提出離婚這事。可周秉義回到吉春後,比之前更加投入到工作中,似乎地球沒了他就轉不動一樣,不僅不愛惜身體,不顧嚴重的胃病,也無暇顧及愛他的妻子,面對妻子時不時的發火,也不問原由,還說她特别容易急,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當周秉義得知她到體檢科的事,不但不安慰,還責怪她不跟他先招呼一聲,做事不給他留餘地。這時的郝冬梅忍不住發火了,說自己一直聽母親金月姬的話,如果幫不上也别幫倒忙,不管是周秉義去軍工廠、俄羅斯,還是後來調到了哈陽、北京,她都默默支援。周秉義囑咐她要照顧好他弟弟妹妹,她也算是有求必應,全力以赴,一點都不含糊。她讀醫八年,做了無數台手術,成為省立醫院婦産科的一把刀,覺得自己在她的工作崗位上也算是個佼佼者,可是在周秉義眼裡算什麼,她就是一個理所當然、一個随時應該為他付出、為他犧牲的人。
周秉義也覺得自己很委屈,也付出和犧牲了不少。聽到妻子這麼說,也忍不住大倒苦水。第一是聽郝冬梅的話住在郝家深感委屈。你們是高幹家庭可能不懂,可全天下老百姓都知道,那叫入贅,那叫倒插門。你父母心裡不願意,我父母心裡就願意嗎?他們怕我為難,什麼也沒說,可他們不說我就當沒這回事,我是周家長子,能嗎?确實不能,周志剛去世前隻是他本人對親家釋懷,周秉義可沒有對嶽父母釋懷,始終怪自己沒當好長子本分,讓父親難受二十年。雖然住在郝家,嶽父母是支援他、教導他,可他們的支援教導,包包覆在郝家那大房子裡,他難點就沒有寄人籬下的感覺?第二是因蔡曉光的事被郝金龍芥蒂很久深感委屈。他承認郝金龍對他的提防是做得沒錯,可卻讓他恨透了自己,恨自己渺小、無能、卑微,“讓父母跟着受牽連,要不然他們不可能到死也沒能和他們的高幹親家見上一面。”
郝冬梅見周秉義這麼說更生氣了,認為周秉義怨氣挺重,忍了那麼多年真是不容易,還說周秉義說了那麼多還沒說出他最重要的那個委屈,就是她沒法生育,周秉義為了她沒有自己的孩子。周秉義雖對自己沒有孩子有遺憾,但還不至于到委屈、甚至将之視為最委屈的地步,不然也不會氣着說“你說是就是”。此時的郝冬梅,隻有氣憤,沒有理智,就當這話為真話,一氣之下提出離婚。
這話算是傷了周秉義的心,之後幾天都沒回家。郝冬梅更生氣了,不過離婚也隻是說說,不然也不會給周秉義送去換洗衣服。偏偏送時看到周秉義跟年輕女同僚聊工作的事過于投入,她為此吃醋,認為此時的丈夫巴不得自己單身,這樣想怎樣就怎樣,再次提出離婚,還要周秉義去把離婚手續辦了。還是周秉義大度,說她是他最親的親人,他們這麼多年了,她随随便便能說出離婚這種話來,也不知道是在賭氣還是真心不想跟他過了,然後拿出他的診斷書。郝冬梅得知丈夫得了胃癌早期,人家也不跟她鬧,這才和解了。
在這離婚鬧劇裡,其實雙方都有問題。
一是工作調動的事互不交流,自作主張。兩人決定工作調動都是為了夫妻兩人在一起,初衷是好的,當然,周秉義申請回吉春還有另一方面的原因,即是拆遷光字片,為家鄉幹點實事。隻是好初衷溝通不到位就會鬧誤會,因雙方在決定調動工作前都不跟對方招呼一聲,就導緻了郝冬梅失去婦産科主任一職。不幸發生後,如果周秉義是安慰而非指責,或許郝冬梅也不會那麼生氣。
二是互相不了解、不體諒。首先,郝冬梅是高幹家庭的獨女,住在配偶家的又不是她,而是丈夫周秉義,她是不可能體會到周秉義倒插門以及寄人籬下、被高高在上的郝金龍夫婦提防的憋屈的。雖然是新社會了,可在上世紀七十年代一直到新禧年這段時間裡,倒插門的男人還是會被人瞧不起的。然而郝冬梅卻在這方面疏忽丈夫感受,少些了解和體諒,對方一說起這事就認為對方怨氣重,似乎周秉義不應該抱怨一樣。
其次,周秉義雖重感情,但也愛事業,當他做到市委書記這麼高的職位時,事業和身體都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了。況且周志剛生前,自肖國慶父親冷死在煤礦堆裡後,對周秉義這大官卻沒能解決光字片以及更多地方的住房緊張問題很不滿意,就如他自己跟周秉昆磕撈的,如果他解決不了老百姓的溫飽問題,哪怕當了省級幹部,爸也不會高興。決定不能讓父親的第二故鄉吉春永遠落在後面的他太想在任期給老百姓做點事,扭轉吉春落後的面貌,改善民生了。可郝冬梅在這方面并不了解丈夫,她隻是一個想把小家過好的小女人,不是金月姬那種自己幹、同時也輔助丈夫幹大事的大女人,格局決定郝冬梅沒法了解自己丈夫。何況到了體檢科後不忙了,清閑了,更有時間胡思亂想了,看着丈夫一天到晚忙于工作,忽略身體和自己,也就生氣,要鬧着分房睡了。
當然,周秉義也有自己問題。一方面是客觀上的問題,他明知郝冬梅跟金月姬不一樣,可工作的忙碌,精神的有限,加上工作上千頭萬緒,一堆問題等着他解決,讓他始終沒有精力和時間去呵護嬌妻,一回到家面對的是妻子的生氣、指責也就忍不住發火了,妻子說出難聽的話,他也忍不住把自己委屈抖出來。
另一方面,是主觀上的問題,則周秉義對妻子缺少考慮和表達。比如工作調動一事上,他若提前說一聲,批不準許看組織,郝冬梅也不會那麼難堪,辭職報告都打了、工作也交接了,結果又不走了,那手術刀可是她學習八年、實踐多次才拿起來,并得到尊重和認可的,忽地沒了這工作,而且已經五十歲了,那刀一放再也不可能拿起來了,也難怪她氣周秉義。再比如對妻子獨自在吉春的心疼也很少表達,隻跟周秉昆說,你嫂子長年一個人在家,家就是回去睡覺的地方,竈頭都是冷的,我明白她的苦,可類似的話卻很少跟郝冬梅說,也難怪郝冬梅氣得想離婚。
不管是郝冬梅,還是周秉義,在他們這段婚姻裡,都曾互相付出過很多,也都沒有什麼大錯,有的是小毛病、小瑕疵,可很多的婚姻就是死于這些毛病和瑕疵的。多少人戀愛時可以不顧一切,不顧家庭階層的差異,不顧外人的看法笑話,發誓海枯石爛,沖破一切阻撓在一起。可進入婚姻後,随着雞零狗碎一波又一波,什麼工作變動,經常加班,經常不在家,不搞點甜蜜儀式,别人老公多行你不行,别人老婆三十五了還是一枝花你黃臉婆,吵架、拌嘴或冷戰就成日常了,如果雙方家庭背景、成長環境差異大,誤會就更多了。這時,彼此如果再不多些了解和溝通,就如郝冬梅、周秉義那樣鬧離婚了。要知道不是所有男人都是周秉義,吵到絕路時會服軟,也不是所有女人都是郝冬梅,嘴上說着離婚,卻還給丈夫送換洗衣服,于是,鬧完後就真離婚了。近些年,我們的離婚率一再上升,不少夫妻就是這樣離掉的。
從《人世間》郝冬梅跟周秉義離婚風波中,我們必須得懂得以下三點生活哲學:門當戶對真的沒什麼不好,不管是男或女,如果想着單純地通過婚姻實作階層跨越,就得做好難了解彼此和吵架時拿雙方家庭差距說事的準備;而即使是門當戶對,如果自己是個小女人或小男人,倘若跟一個事業型的人結了婚,就要吃得了獨守空房的苦,如果自己是個大女人或大男人,卻跟過小日子的人結婚,就得能包容對方的小器,不然還是早點結束吧;又即使門當戶對,又同是小人物或大人物,那就學學周志剛、李素華或郝金龍、金月姬,小人物學習前一對夫妻,互相了解、包容,大人物就學後一對夫妻,彼此支援、成全,不然即使不離也是一個苦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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