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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大學者“傾聽”古代女性臨終遺言:彌補隋唐史研究缺角

蘭大學者“傾聽”古代女性臨終遺言:彌補隋唐史研究缺角

《離形去智,無累乎物:遺言中的隋唐女性世界》共搜集236條隋唐時期女性遺言,涉及不同社會階層女性。 蘭州大學供圖

中新網蘭州4月5日電 (法伊莎 陳雨欣)生前怕水,歸葬路中不要過河;兒子還年幼,希望丈夫能将他好好養大;因為信佛,不與丈夫合葬……隋唐共326年,蘭州大學曆史文化學院副教授麼振華從紛繁的史料中梳理出236條上至皇帝後妃、官員之妻,下至官妓、平民女子的臨終遺言,将一個時代的女性臨終答案忠實記錄在新作《離形去智,無累乎物:遺言中的隋唐女性世界》中。

2021年9月,書稿正式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這項工作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彌補隋唐史研究的缺角。”同為女性的麼振華近日接受采訪介紹說,古人臨終前在想什麼問題,關心什麼事,現代人從中能否有所啟發,從中汲取經驗教訓,發掘其中的思想智慧。人在生命最後一刻的牽挂與不舍,對生死的感悟和思考,既有時代特色,也具有共通之處。

彌補隋唐史研究的缺角

專注隋唐五代史研究的麼振華關注過唐代的自然災害及其社會應對、碑志文書上的法律案例,她發現日本學者從敦煌文書中對唐代人的遺言有所關注,國内學者也有多人關注墓志研究。相比有套路化溢美寫作之嫌的墓志,逝者本身個性化表達的遺言卻少有人研究,且研究對象多聚焦于男性,對女性臨終遺言關注很少。

2015年12月,在北京舉辦的第二十二屆中外傳記文學研究會年會上,麼振華作了《遺言所見唐人臨終關懷述論》的主題報告。在此之前,她便開始關注這一領域,從浩瀚的史料中尋找蛛絲馬迹,陸續走訪了唐代墓志出土較多的西安、洛陽的幾大博物館。

麼振華從十分分散的史料中收集到700餘例隋唐人遺言,将其中236例女性遺言分離出來。出于現實因素和個人興趣,她選擇從數量較少的女性遺言入手讨論,“隋唐女性地位在中國古代社會中相對較高,具有較為鮮明的時代特征。”在她看來,這部分史料具有很強的理論價值與現實意義。

2019年至2020年,麼振華着手開始寫作。将收集到的這些遺言,是按年齡、階層,還是宗教信仰來分類,麼振華發現都會有交叉,最終標明用地域以區分:唐都長安、東都洛陽、唐代兩京以外地區三個部分。在書的上編中對于每位女性的遺言,均列出其卒地與死亡時間作為坐标,對其進行準确定位,力圖呈現一個立體的唐代女性遺言世界。并進一步分析各個區域女性遺言的相關特點,探讨死者的身份及家庭背景、宗教信仰、婚姻狀況等因素對遺言内容的影響。

下編則在全面梳理唐代女性遺言的基礎上,分類考察遺言中所展現的不同身份隋唐女性臨終關懷的諸多内容。透過遺言考察命婦與非命婦、僧道俗人、老幼、已婚與未婚等諸多群體女性在臨終前的所思所想、所愛所恨、所樂所痛,并關注這些遺言實作與否,即逝者的後代或親朋對其遺言或遺囑的态度。

臨終之前的關注與表達

麼振華說,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遺言是對親朋真實意思的表達與真實情感的流露,縱使有所隐晦,一般不會作假虛美,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表達逝者的生死觀。

麼振華收集的遺言中,出現了唐太宗的長孫皇後、才人徐惠,唐高宗的王皇後、蕭淑妃,還有武則天等耳熟能詳的曆史人物,但更吸引人的還有那些妾室、比丘尼、待嫁女子等較少在正史中出現的普通女性。

相較于關心社稷、家族長遠發展的男性,普通女性臨終前更關注家庭及子女婚姻方面的問題,表現出對子女及其婚嫁的惦念和關心、對父母舅姑未能盡孝的遺憾等等。

麼振華觀察到,相比男性,女性的臨終心态更加理性。不少唐代女性将生死視作必然之事,進而心态坦然,沒有憂懼之心。這或許與開放的時代特征以及各種宗教,尤其是佛教盛行有關。

離形去智,無累乎物

關于“女性地位”的探讨,一直以來不絕于耳。在中國古代社會中,隋唐時期女性地位相對最高。相比于宋朝所倡導的“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唐朝對女性自身幸福的重視程度相對較高,婚姻結合自由在很大程度上得以保留。在這個背景下,從遺言出發書寫隋唐女性史不失為有趣又珍貴的視角。

對死亡的思考,不同時代都有共性與個性,也反映社會發展和變化。“如果我們将生命看作倒計時,古人的臨終遺言會對我們今人有一定啟發,我們在了解前人的遺言後,可能會有意識地去避免一些遺憾,在生前就努力去完成自己的人生目标。”麼振華說。

寫完這本書,麼振華對生死也更有了一些自己的體悟:“古人和今人對待死亡的态度,大同小異。雖然現代人生活更為豐富,但對人之為人及人去往何處的終極關懷,本質上并無較大差别。對于當代女性生存,最大的感悟是擁有獨立富足的精神世界,是一個人立身處世最可貴的财富,它可以讓我們不迷失自我,這在現代社會是非常難能可貴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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