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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微網消息，最近，開放無線接入網（ORAN）領域新聞不斷，樂天、Dish等營運商開放式5G部署取得新進展，而在MWC2022上，更有數十家廠商展示了ORAN産品方案，烘托出開放式5G網絡的“人氣”，在這些廠商背後，則活躍着英特爾、AMD等晶片巨頭的身影。
尤其對于英特爾而言，自2016年時任CEO科再奇（Brian Krzanich）宣布“我們現在是5G的上司者”以來，該公司在電信營運商市場開疆拓土的雄心曾一再受挫，這一次，會有些不一樣麼？
理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無線接入網（RAN）市場，多年來習以為常的是“黑盒”産品模式，即裝置商向營運商傳遞封閉、完整的系統，内部軟硬體由裝置商自行內建。這樣的模式下，通信裝置市場長期以來與IT市場“泾渭分明”，在幾大裝置商格局穩固的情況下，英特爾等晶片廠商也滿足于二級供應商的地位。
然而随着5G時代的到來，更高的頻段帶來更密集的基站布站需求和更高的單站建設成本，而4G網絡的巨大投資還未完全回收，導緻營運商迫切需要降低無線接入網建網成本，xRAN、CRAN等新商業概念也就應運而生，普遍着眼于無線網絡中投資占比最高的接入網環節，試圖通過接口、協定的标準化，實作基站裝置之間的“解耦”，讓更多廠商能夠根據自身禀賦，提供相應子系統“白盒”産品，通過更充分的競争降低營運商成本壓力，ORAN，則是這些概念演進的集大成者。
顯而易見，這樣的解耦，将沖擊通信裝置市場傳統商業模式，正如當年IBM對PC整機的标準控制被打破後，英特爾、微軟等核心軟硬體供應商上升至價值鍊頂點，通信裝置市場變革，是否也将為IT廠商帶來新的“藍海”？
正是在這樣的願景啟示下，2016年，英特爾CEO科再奇才會公開表露出對營運商業務的熱切期待，“我們認為5G将是一個重大轉變，我們相信它使我們能夠更好地與裝置商合作，用我們的網絡晶片搭建基站。”
然而盡管願景很美妙，接入網市場的商業模式卻并沒有像人們所期待的那樣迅速改變，僅僅兩年後的2018年，全球5G大規模商用前夜，科再奇黯然離職。
時至今日，實作規模化商用的ORAN網絡依然寥寥無幾，作為标杆的日本樂天開放式4G網絡，其基站天線、射頻等核心裝置，依然來自于傳統巨頭諾基亞，由其開放CPRI接口，供樂天內建其他廠商的基帶處理裝置。至于符合ORAN理念的開放式5G網絡，至今仍無營運商實作商用，原計劃去年推出開放式5G的美國營運商Dish Network，已将這一計劃推遲至今年6月，并坦言“我們沒有預料到我們必須在技術方面做這麼多”。
（按照此前規劃，Dish預計2023年就将實作5G網絡覆寫美國70%人口）
一家全球知名分析機構的分析師向集微網解析了造成這一現狀的原因：
首先從技術上看，接口、協定的标準化依然有待推進，O-RAN産業聯盟和TIP推動的OpenRAN項目之間尚未有效融合，更談不上進入3GPP議程，成為全球行業标準，此外，不同廠商裝置，即便有相容的标準化接口，但接入網的複雜性決定了，軟硬體系統的調試和穩定運作仍然是一個巨大考驗。無論是營運商還是新進入的“白盒”裝置商，都缺乏系統內建、故障分析、調試運維的專有知識和人力儲備，以至于無論是之前的樂天，還是現在的Dish，都發現自己不得不承擔起傳統裝置商的系統內建職責，Dish創始人Charlie Ergen就坦言“這不是我們原本設想會承擔的角色。但對于所有的供應商，必須有人充當他們之間的中介，成為将他們融為一體的粘合劑。”
其次，從業務角度看，正如上文所述，時至今日，尚無符合ORAN理念的5G網絡實作商用，缺少标杆案例或者說商業最佳實踐，使外部廠商與資本難以建立有确定性的業務模型，制約了對這一領域的投入意願，與此同時，許多目前已經投入5G網絡建設的電信營運商，往往已經與幾大傳統裝置商簽訂了多年合同，并已經形成相當規模的存量資産，在這樣的“棕地”上嫁接ORAN系統，又将帶來一系列的未知風險。
正是因為這樣的制約，導緻盡管營運商态度積極，但裝置市場仍然由傳統巨頭穩固控制，Mavenir等試圖借ORAN東風破局的新秀，其相關軟硬體産品市場占比微乎其微。
某種程度上，這一現狀可以類比于近年來雷聲大雨點小的資料中心Arm晶片熱潮，技術生态的缺陷，商業模式的單薄，使其盡管願景得到公認，卻并不能有效改變X86架構産品的壟斷性市場格局。
一隻“看得見的手”
從骨感現狀到ORAN的亮麗願景，如果按照一般的商業邏輯，恐怕還需要在平緩的市場成熟度曲線上潛行一段不短的時間，展望未來，邊緣算力實時處理需求帶來的接入網-核心網體系架構演變，以及5G毫米波乃至6G時代技術與市場需求的水到渠成，可能才會碰撞出ORAN市場爆發式增長的機會。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市場這隻“看不見的手”之外，人為幹預正為ORAN帶來新的變數。
随着美國方面的強力遊說施壓，不少西方國家營運商，不得不開始或明或暗地排除兩大中國裝置商，轉向諾基亞、愛立信等廠商采購“可信”5G裝置，但這一美國“開辟”的市場空白，顯然美方并不樂見歐洲傳統廠商坐享其成。
在這樣的情況下，ORAN，一定程度上正在從面向全球開源開放的商業願景，異化為一面為美國廠商“抱團”競争的旗幟。
目前最具ORAN網絡建設經驗的日本樂天，在其示範的樂天移動平台（RMP）系統架構中，就耐人尋味地突出了美國廠商的主導性地位，其他得以準入的廠商，也具有極為明顯的地域選擇性。
從樂天汲取系統內建know-how，讓諾基亞等歐洲廠商提供射頻等複雜子系統，再由美國本土企業填補不同的雲化網絡軟硬體技術棧，最終形成一套完整的5G網絡“替代方案”，在這樣的陽謀中，美國最具優勢的晶片廠商們，無疑将得到更大的主導權、話語權。
事實上，英特爾這些年來，也沒有放棄對5G裝置市場的興趣。
前文已經提到，英特爾在科再奇時代的5G宏圖，随着其去職暫時沉寂，其繼任者司睿博（Bob Swan）不但将移動裝置基帶晶片業務整體出售給蘋果，在5G基站裝置領域，同期還傳出遲遲未能向諾基亞傳遞10nm制程處理器，導緻諾基亞5G裝置出貨受到拖累。
（有趣的是，英特爾的晶片問題，意外成就了Marvell，使其獲得了諾基亞這個超大客戶）
不過換個角度看，司睿博時代的挫折，也可以被視為一種政策調整的陣痛，盡管這一階段與諾基亞的合作出現問題，至少表明英特爾在營運商市場的積極進取意圖。值得一提的是，就在出售基帶晶片業務同期，英特爾還收購了交換機晶片開發商Barefoot Networks，展現出在5G個人終端和基站業務上的明顯取舍。
接替司睿博的基辛格，在2021年又調整了英特爾組織架構，成立了網絡與邊緣事業群（Network and Edge Group），由Barefoot創始人Nick McKeown上司，直接向基辛格本人彙報，足見其重視程度。
與美國5G網絡“自主可控”的國策同步，英特爾在5G領域的投入，或許即将進入一個收獲回報的階段。
目前看，英特爾、AMD等美國晶片巨頭，憑借其CPUFPGA網絡晶片上的雄厚技術積累和娴熟的OEM/ODM生态培育經驗，正推動着ORAN“白盒”硬體廠商的發展，成為後者的“技術賦能”平台，帶動了廠商投入意願。
随着Dish以及日本營運商的開放式5G網絡在今年晚些時間投入商用，2022俨然将成為“ORAN元年”，參與其中的廠商将獲得生産場景下的知識沉澱，加速技術與架構的疊代步伐。在這一過程中，無論是自身利益出發，還是為了配合美國官方的5G“陽謀”，都決定了英特爾、AMD等廠商将發揮更顯眼的作用，接入網裝置的商業模式與市場格局或将是以出現加速變化，大陸通信裝置廠商當積極應對，不應掉以輕心。（校對/樂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