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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評論|石鐘山《問蒼茫大地》:人性長河中的詩意輝光

文學評論|石鐘山《問蒼茫大地》:人性長河中的詩意輝光

作 者:周其倫

《問蒼茫大地》(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是著名作家石鐘山最新創作的諜戰題材作品,在這部懸念疊出、驚心動魄的精巧架構裡,作者用雄渾而又沉穩的筆觸,從漸行漸遠的歲月深處打撈出一個色彩亮麗的故事,熱情讴歌了人性之魅力在曆史長河中灼灼閃爍的詩意輝光,懸念一波三折,形象栩栩如生,語言拿捏到位,在同類題材的作品中,顯得尤為鮮活靈動。

我對石鐘山的認識,是從當年讀他的中篇小說《父親進城》開始的。從那以後,該作者那非常有特點的故事建構方式和随和風趣的訴說,便随着他逐年遞增的對“石光榮”一家人、抑或是對某個特定的軍隊家屬院的人文特征有了更為活色生香的了解。我閱讀他的作品越多,對他在文學創作中豐贍的期許便日益增長。于是,以《激情燃燒的歲月》為主旨的許多篇關乎石光榮戎馬生涯,關乎軍隊生活的林林總總,關乎普通人群的細微情感的小說,都特别能夠引起我的流連忘返,我覺得這是一個成熟作者所具有的一種特别不容易的内在功力。

我個人特别佩服石鐘山的小說宣洩本能,他在作品裡的遊走路徑可以做到非常自如,既有着濃郁的軍人情懷,同時又不太受“橄榄綠”色調的局限,常常可以将每一個作品的藝術次元,非常恣意地延展到我們心心念念的每一個犄角旮旯。讓我們在欣賞他的小說時,除了可以感懷故事本身所發散出來的張力,還能夠品味、體察到人生意義的寬廣與博大。記得前不久我在撰文評論陶純、文清麗、裘山山等軍旅作家的小說作品時,就曾經提出了一個軍旅作品要更多地泛軍旅化的文學概念,我特别感佩好些作者能夠牢牢地站立于軍旅題材的前沿,而将小說的觸角和韻味靈動地擴充到人們日常的方方面面的努力,我覺得石鐘山所取得的成效尤為顯著。

我注意到石鐘山的叙述特點相當獨到,他時常可以在經意與不經意之間,把一個極其普通的小人物或者是一件人們見慣不驚的小事件描寫得有聲有色,而且整個叙述語言幹淨凝練,絕不拖泥帶水。他作品裡的故事橋段搭建往往給人以融會貫通的惬意,閱讀起來常常讓讀者有一種情不自禁的急迫。他筆下的軍人同樣個性獨特,情感大開大合,戰争的殘酷和軍人的血性都演繹到極緻,但他更能夠從立足的軍人天地去放眼大千世界的廣闊與璀璨,在“人”的上下左右挪動中找尋到作品内在的豐厚潛質,充分而鮮明地表現了他小說的張弛有緻。

《問蒼茫大地》時間跨度漫長,從1948年寫起,一直延續到改革開放的當下,惟妙惟肖地描繪了一個曆久彌堅的反特故事,也細膩描摹了沉潛在歲月深處的情感漣漪,我覺得這是石鐘山在努力地拓展泛軍旅題材小說的視野後,又一次浴火重生的文學遊走,讀來滋味依然。

解放戰争時期,東北局社會部情報科長畢劍,為了尋找到代号為“老爺子”的國民黨特務,耗盡了心血也未果,新中國成立後畢劍等人轉業到沈陽公安系統,“老爺子”也為了躲避追捕,化名成了生意人王守業,“貓與老鼠”的遊戲角色互換了,而搏鬥的慘烈仍然步步驚心,在畢劍等人與“老爺子”虛與委蛇中,日子悄然流逝,情節峰回路轉。“老爺子”的“妻子”、諜報員趙靜茹無意中發現了畢劍的妻子李巧蓮,竟然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親姐姐,錯綜複雜的人際關聯勾連起兩代人的情感波瀾。“老爺子”的身份暴露于一次偶然的機會,垂死掙紮中他日夜挂念着遠在上海的發妻與兒子,而趙靜茹則對因為戰火而斷了音訊的養父母和男友心心念念,人性的長河裡情感漣漪陣陣,詩意的飄飛處陽光明媚迷人。“老爺子”在看到兒子長大成人後自盡而亡,李巧蓮、趙靜茹兩姐妹唏噓相認,最終迎來了民族命運的重大轉機,時代流變那呼嘯飛奔的車輪從曆史縱深處款款而來,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在畢劍和“老爺子”兩人間的這場窮盡一生的“貓鼠遊戲”中,作者沒有過多地着墨于故事的離奇,而是緊緊地抓住人性深處的洞幽燭微大做文章,在小說的這些有情有義的叙述語境下,我們足以再度理性地去撩開塵封在歲月征程中的那一段火熱,回望新中國從百廢待興的昨日到繁花似錦的今天這個過程萬般艱辛,那種醍醐灌頂的恣意與心領神會的感佩便會與日俱增。

作為諜戰題材的《問蒼茫大地》,作者卻很用心地把重心放到了人物命運的書寫上,我覺得這應該是一次返璞歸真的文學燭照。縱觀文學長廊裡每每能夠被讀者所記住的,一定不是玄妙的情節,更不是過于詭異的描寫,隻有站得起來、立得住腳的一個個有血有肉的人物,才是成就作品感人豐滿的不二法則。石鐘山在小說中對正反兩方面人物的拿捏,為人物的塑造留下了廣闊的空間。當然,作者在《問蒼茫大地》也描寫了人生如戲的短暫,描寫了曲終人散的不甘,但這些可親可感元素的鋪排都伴随着主人公那不屈不撓的人生信仰而熠熠生輝,唯有信仰在塵世中如此這般地超凡脫俗,它所彰顯出來的詩意光芒才會如此這般地溫暖宜人。

來源:中國青年報用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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