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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應松用文字重新發現故鄉,新作《天露灣》再現鄉村巨變

“我是用文字重新發現故鄉,重新發現土地,重新發現農民。再通過故鄉的書寫,重新發現自己,重新發現文學,重新發現作家與故鄉和土地的關系。”作家陳應松近日出版新作《天露灣》,在日前接受記者專訪時,他激情滿懷地梳理着對他而言具有突破意義的寫作。

陳應松用文字重新發現故鄉,新作《天露灣》再現鄉村巨變

回到故鄉,書寫變遷

《天露灣》是魯迅文學獎獲得者陳應松的最新長篇小說,小說以改革開放四十年為時代背景,書寫了江漢平原的農民通過奮鬥實作脫貧緻富的漫長而艱苦的創業史,全景再現了中國當代鄉村的巨大變革曆程。

陳應松的家鄉湖北省荊州市公安縣,被稱為“江南葡萄第一縣”,當地有十多萬畝葡萄,五六十個品種。這裡過去沒有種葡萄的曆史,但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末,幾位農民嘗試種葡萄,打破了長江以南不适合種葡萄的斷言,改寫了教科書,成為一個田野和土地的奇迹與神話。《天露灣》這部圍繞家鄉葡萄産業展開的當代鄉土小說,正蘊含了陳應松對家鄉、對土地、對農業的情懷。

談及寫作緣起,陳應松說,近些年他回家鄉多了起來,當地上司一句玩笑話給他帶來觸動:“陳老師,你寫了那麼多神農架,怎麼不寫寫家鄉?”陳應松回答說,他會寫,但是一直找不到突破口,雖然腳在家鄉的土地上,但筆在遙遠的地方。不過,他還是決定深入到家鄉的肌理深處,嘗試着這次寫作。

對于陳應松來說,當地葡萄産業給他帶來寫作靈感。他說,葡萄在兒時印象裡是個空白,多年後進城後才第一次品得其中滋味。而在《天露灣》裡,葡萄最終成為寫作的背景,葡萄的引進、種植、加工、産出都有着時代所賦予它的特殊意義和内涵。“應該說我的靈感來自家鄉,也來自生活。我寫這本書的目的就是想記錄我們湖北江漢平原這四十年來改革開放的曆史,葡萄産業從無到有的發展曆程。”

陳應松用文字重新發現故鄉,新作《天露灣》再現鄉村巨變

讴歌土地,贊美農民

“在這部小說中,我可以用這八個字來總結我的心情:讴歌土地,贊美農民。”陳應松說。

在陳應松的記憶深處,鄉村曾是那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耕生活,土坯房、泥巴路、臉朝黃土背朝天和無休無止的勞作,挑糞、挖溝、鋤草、插秧……沒有一樣不是繁重的苦力。但在《天露灣》裡,落後的農民形象不複存在,讀者可以看到的是敢于探索、勇于創新的新農民形象。而陳應松說:“對于作家而言,田野調查是一項必備的技能,隻有真正到田野中、到生活中去行走,才會真切地感覺到農民身上令人肅然起敬的品質。”

“實際上,我2009年在荊州挂職期間發現,幾乎一夜之間農村已經實作了機械化,農民再也不需要鋤頭、鐮刀和耕牛了,不需要除草,也不需要插秧割谷,一切交給了機械。”陳應松認為,聰明的、精明的、有知識的農民嶄露鋒芒,現代的、先進的、時尚的新農村遍地開花。這部用葡萄串起鄉愁的小說,也正是于小處見證時代變遷的獻禮之作。

從2019年開始,陳應松實實在在地深入到故鄉各處,采訪了大量農民,結果有了更深入的發現。他說,和城裡一些人熱衷打麻将、跳廣場舞不同,當地農民不斷地學習最先進的農業科技,包括農業機械的操作,各種化肥農藥的使用,各種栽培技術的掌握。他們敢想敢幹,其貌不揚的農民有的甚至年收入能達到幾百萬元,住的房子也比城裡人漂亮多了。最終呈現在《天露灣》中的,江漢平原的農民們的精神世界發生了巨大變化,每一顆葡萄都見證了現代科技的發展,智慧農民的堅定信心,由此折射出的是現代農業大有可為的未來。

返璞歸真,純粹表達

陳應松2020年開始書寫《天露灣》,曆時兩年後,這本以葡萄産業為背景,描寫兩代農民對土地情感的小說終于誕生。“我是以現實主義手法描寫對農民的崇敬和感激之情。”

陳應松曾于2000年到神農架挂職,此後深居神農架八百裡群山怪嶺二十餘年,并以神農架系列小說享譽文壇,“神農架是我的第二故鄉,慢慢成了我的精神故鄉。”

對于書寫“第一故鄉”江漢平原,陳應松坦言,《天露灣》是自己所有作品中的一個“異數”。過去,他寫神農架系列小說,寫高寒山區的貧困生活,寫神秘魔幻的批判現實主義題材。而這部源于鄉愁、源于田野、故事發展橫跨三四十年的《天露灣》完全是一種純粹的表達,在寫作上完全口語化、生活化、地域化。書中每一位故事人物甚至都有能承載其人物特質的原型。陳應松說:“我通過這樣的寫作方式,想告訴大家,農民在我們這個時代,的确是最偉大的人。”

“作家的創作其實是很頑固的,總是有一種慣性。”陳應松坦言,改變以往的小說寫作的格調、風格、色彩很難,“如果說過去是寫苦澀的土地,現在則是在書寫甜蜜的土地,從苦澀到甜蜜,我是慢慢才找到了感覺。”陳應松說,也正是用另一種筆法、手法來寫作,才會發現文學的疆域是這樣的開闊。

在總結這次寫作時,陳應松更直言:“歸根結底一句話,作家真的還是要深入生活,走向生活,去行走,去發現。”在陳應松看來,蜻蜓點水、浮光掠影地走一圈不行,還要真正深入到山山水水,深入到田間地頭。

在陳應松看來,不少作家以往所寫的故鄉,多是懷舊的故鄉,是對以往生活,對童年時期、青年時期故鄉的感覺。“故鄉無論發生什麼變化,他們還是固執地認為,那個時候的故鄉才叫故鄉。”他認為,這是因為一些作家對現實是隔膜的,沒有深入到現實生活中去,還是呆在書齋裡,呆在城市裡,在很遙遠的地方想象故鄉。“我始終認為,隻有雙腳沾着故鄉的泥巴去寫故鄉,才可能了解和書寫到當下的真實的故鄉。”

“作家隻有用文字才能重新發現自己的故鄉,重新發現自己與土地的關系。”陳應松說,重新發現作家和土地的關系,重新親近故鄉的時候,你會發現這個故鄉更加可愛了,這塊土地也更加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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