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一樁24年前的失蹤案:原來沉默也是變相的犯罪

本傑明今年38歲了,離那年夏天已經過去了24年,但他依然夢到同一個場景:夢中總有一面鏡子般的湖,湖裡有黑色的魚,有時候會看到莎莫在湖底,眼睛瞪得大大的,張着嘴像是想說什麼,但他伸出手,觸碰到的是海藻,或是黑色的動物,從他手中滑過。

他的姐姐莎莫最近頻繁出現在他的夢中,本傑明為了解決自己突然發作的焦慮症,在陶德醫生的幫助下,回首姐姐失蹤的那個夏天,以及他曾擁有過的那個完美家庭。

莎莫的失蹤是在夏天,在她剛滿十九歲,過完生日的三個星期後。她就像蒸發了一樣,沒有屍體,不知死活,也再無任何消息。但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覺得這是件必然會發生的事情。

一樁24年前的失蹤案:原來沉默也是變相的犯罪

誰會在這個世界蒸發掉呢?這件事情本不會發生,或者說本應該發生在受詛咒的家庭裡,那個最不受寵的成員身上。“我知道一些事情。但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我抛棄了她,我以為是她的錯……其實是我的錯。”

在那個夏天,那個家庭因犯了同樣的錯誤而團結起來,又栽進各自的命運,就像跌進一個個深淵。懸而未決的夏天就這樣過去了,一切尚未發生,又或者說一切都太遲了……

《未完成的夏天》是法國新銳作家莫妮卡·薩波洛的全新作品,這部心理懸疑小說入圍了法國文學至高榮譽龔古爾文學獎決選。書中通過人物心理刻畫,呈現和還原豐富的細節,使角色個個鮮活。故事一步步地展示出人性的動機,具有誤導性的表象,以及貫穿始終的懸念和神秘感。

一樁24年前的失蹤案:原來沉默也是變相的犯罪

《未完成的夏天》

它屬于典型的意識流小說,貫穿全書的絕美語言,特别的句子,極富想象力的比喻,這些讓人眼前一亮的奇特表達方式,傳達出強烈的情緒,直擊讀者内心,使得整部小說十分令人動容。

書中呈現的畫面是夏天,但在這之下,卻潛藏着無聲無息的暴力和罪惡。在看似混沌的叙事中,逐漸呈現一個地位顯赫的中産家庭,光鮮的外表之下那些被壓抑的情緒——他們“就像是困在玻璃杯裡的昆蟲”,還有他們生活中那些隐秘的陰暗面。

記憶中的夏天

新辦公室裝修的油漆味再次打開了本傑明記憶的閘門。

那年夏天,他們搬到了湖邊的一座新房子裡,六個卧室、兩個客廳、整個廚房和旋轉樓梯裡都彌漫着油漆的味道。本傑明看着在房子裡的姐姐和父母,覺得自己擁有這最幸福的家庭。

“父親臉色帶着勝利的笑容,母親精緻耀人,穿着幾乎透明的裙子,莎莫穿着短褲和無袖短套衫,系着高高的馬尾,辮子在肩胛骨之間晃來晃去,這三個人如此光豔照人——我的天啊,我太愛他們了,心砰砰直跳——這就是我的家人……他們比草坪上的客人還要美。”

長相英俊的父親是一名律師,在記憶之中,他充滿了魅力,幾乎一舉一動都能吸引到所有女性的目光。母親也同樣光彩照人,一頭大波浪卷,優雅地抽着煙,充滿了自信,但有時她又會穿着印着骷髅的寬松T恤,看起來像反叛的朋克少女。莎莫完美地遺傳了母親的優點。

一樁24年前的失蹤案:原來沉默也是變相的犯罪

而他似乎是這個家庭格格不入的一個。他擁有着佝偻病人的胸膛,纖細的長腿以及滿面的愁容。他天生患有抽動症,“左肩跳動,眉頭高聳”,必須用盡全力、集中注意力才能将其控制住。記憶中,父親總會對他發脾氣,或者對他提出更苛刻的要求。

在記憶中,莎莫的失蹤是在湖邊的森林裡。那年夏天,他們找遍了那個森林,又在城裡到處貼着她的照片——“彩色頭像,卷起來的頭發,彩色襯衣,陰暗的光輪圍繞着她美麗的臉龐。”

警校的學生集體出動,展開了一場搜尋,從我們家一直到她消失的森林。“他們聚集在我家門口的公園裡,穿着藍色制服,就像在參加化裝舞會,一切看起來那麼不真實。”

以前莎莫總會帶着她的朋友到家裡玩,父母也總是宴請朋友,他們常常是宴會上的主角。記憶中的夏天很熱鬧,但是莎莫失蹤的之後,那個夏天突然變得寂靜了。沒有莎莫的任何消息,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之後,人們也漸漸忘了莎莫,不再談論她,但她一直停留在本傑明的記憶之中,從未離去。

不是失蹤,是逃離

遊走在總是關于姐姐的夢裡,在與陶德醫生的反複對話中,本傑明似乎知道了什麼,但他又一再逃避。但是随着知道的事情越來越多,最終的真相也在本傑明記憶中逐漸浮現出來。

在繼續調查這件事時,有人告訴本傑明,莎莫并不是他父親的親生女兒,之後,他又從警探那裡得知,其實警方在莎莫失蹤兩年後就找到了她,并且告知了其父母,隻是父母卻從未告訴本傑明。

就像所有邏輯突然變得通順,所有事情變得稍微可以解釋一樣,這時,本傑明終于确信了他腦海中被壓制的記憶:莎莫在九歲的時候,被本傑明的父親性侵了。

一樁24年前的失蹤案:原來沉默也是變相的犯罪

本傑明的夢中,一再出現莎莫穿着一件藍色的睡衣,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張開卻說不出話的情景。是因為那一天早晨,本傑明看見了父親的手伸到了姐姐的大腿内側……在莎莫的瞳孔裡,本傑明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個小小的人影,大約是他四五歲的年紀。

因為這個場景,在他心裡造成了巨大的沖擊,他無法認知這類事情,是以他選擇了遺忘。他甯願相信自己擁有着世界上最幸福的家庭,來避免各種随之而來的情緒和沖突,對于他來說,将這段回憶壓制下來是最好的保護工具。是以,他對于姐姐莎莫的失蹤,好像覺得必然會發生,但又不知為什麼。

但因為壓抑,本傑明也為此付出了心理健康的代價,他常年失眠,變成他人眼中性格古怪的人。

而他的母親呢?他記得那天,他的母親一直在房間裡。從九歲開始,到莎莫失蹤,這段時間,莎莫是否發出了求救信号?但是本傑明和母親,是不是有意無意地忽視掉了?辦案警察曾對本傑明說:感覺你家人并不想找到她。

當本傑明知道真相質問他母親時,母親卻說:“她想得到所有人,她無處不在,她搶走了所有人。你的父親、所有的男生,還有時間……”将自己的嫉妒之心暴露無遺。

一樁24年前的失蹤案:原來沉默也是變相的犯罪

本傑明還記得,在莎莫還小的時候,母親很喜歡她,但當莎莫進入青春期開始和男孩子約會以後,母親會開始嘲諷她。他記得,在聚會上,衆人的目光會開始更多地落在年輕貌美、有活力的莎莫身上,這一切是否都讓習慣被人注目的母親難以接受?

表面上完美的家庭其實畸形又病态。莎莫的失蹤更像是對人性的拷問,以及對社會制度的詢問。莎莫最終成功逃脫了這個家庭,無疑是幸運的。本傑明雖然不善于表達,但他一直在内心中苦苦追尋着記憶中的那個姐姐,在一個個謎團逐漸解開的時候,他也終于解開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心結。

在故事的最後,本傑明接過警探遞的小紙條,義無反顧的奔向了莎莫的方向。當他們車站重逢,那個未完成的夏天也終于畫上了一個句号。夏天還在繼續着,願他們的内心,從此能開始允許陽光照進來。

Interactive Q&A

你有過因沉默而後悔的事情嗎?

一樁24年前的失蹤案:原來沉默也是變相的犯罪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