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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學始于對世界的驚奇

主題:年輕人的愛智之旅,從驚奇開始——我們為何需要哲學教育?

時間:2022年3月5日星期六下午

地點:上海靜安區華山路620号上戲藝術書店

嘉賓:劉 擎 華東師範大學政治與國際關系學院教授

蔡文菁 上海交通大學哲學系副教授

高 松 同濟大學哲學系副教授

主持:張 松 上戲藝術書店主理人

主辦:理想國 風之回響工作室

《從驚奇開始:青少年哲學第一課》是八位哲學專業學者一起寫的一本書,其中劉擎、蔡文菁、高松三位作者近日齊聚一堂,一起來探讨國内外的哲學教育、他們在教育實踐中的感受和思考,以及哲學對于中國學生和當代中國人的意義。

哲學始于對世界的驚奇

哲學更重要的是一種精神氣質和思維方式

張松:《從驚奇開始:青少年哲學第一課》是八位哲學專業學者一起寫的一本書,裡面有一個副标題特别好——“哲學始于對世界的驚奇”。它涉及的都是非常根本的哲學思考問題,雖說是給青少年的一本讀物,但我覺得也非常适合成年人閱讀。

今天這裡是相對輕松一點的沙龍聊天方式。“理想國”準備了一些問題,因為三位嘉賓都是大學教授,希望結合老師們自身在國内外的教育和教學經驗,談談國内外哲學教育的差別、青少年為什麼要學哲學。

劉擎:沒有說小孩子一定要學哲學。大家不要把哲學想成一種書本知識,說你開始讀亞裡士多德、柏拉圖、黑格爾、康德,這樣才叫學哲學。不是的。哲學是愛智慧的意思,是以哲學更重要的,無論對于小孩子,還是非專業人士,是一種精神氣質和思維方式,能夠更清澈地來辨析複雜的問題,保持開放的心理。因為沒有人能夠把握所有的絕對的智慧,但有些問題是可以相對澄清的。

我覺得最根本的哲學氣質是說,我們不是淹沒在生活世界的潮水和洪流中跟着走。我們也做不到永遠跟着走,因為你跟誰走?于是它會要求你對世界、對自身、對自身的處境有一種所謂問題化,甚至有的時候是陌生化的距離,那個批判性思考的距離,來重新看待它。這就是哲學的氣質和能力。如果你發揮發展自己這種能力的時候,你會發現可能需要一些哲學的知識,也就是說在原則上每個人都可以接近哲學,接近哲學的氣質、意識和能力,而且我不相信有人能夠完全沒有任何這樣的哲學氣質來真正地展開生活。

那它好不好?有人說學哲學以後,本來不想就挺好了,弄那麼複雜之後,想也想不明白,而且告訴你大部分事情都解決不了。解決的都分出去,歸到各種各樣科學中,自然科學到社會學、心理學。剩下的可能就是那些解決不了的問題,比如人的意識到底是什麼,有沒有意識,意識是實體性的還是純粹的、不一樣的。

但是無論如何,第一,我們在現實世界當中,要真正地展開生活是離不開哲學的敏感性、哲學的氣質。另外一面,哲學家密爾說人是有進階快樂、低級快樂的,他也說“甯可做一個痛苦的蘇格拉底,也不要做一個快樂的小豬”。我不相信人能像快樂的小豬那樣生活,但他背後有一個意思是說,你要過一種生活,是一個更充分意義上的精神的存在、道德的存在,那你就不得不是哲學性的。

蔡文菁:這本書的緣起,是當時季風書店要做這樣一個講座系列,劉老師講最開始的一堂,後面我找了高松還有其他一些朋友,一起來講後面幾章。當時我們都非常開心,尤其對于我來說。我剛剛進入到大學裡面工作,面對的是一群大學生,我自己在講大學課程的時候都有一點點困難,因為要把自己在紙筆上寫的東西講出來,能夠讓大學生去了解,而且他們可能之前對于哲學都沒有什麼概念。要面對高中生,他們年齡更小,他們一直以來接受的教育,可能都沒有聽說過哲學,是以是更大的挑戰。在準備的過程中,包括講的過程中,我都有很深的感觸。

哲學意味着最根本的發問,會帶來創新的力量

蔡文菁:我非常認同剛才劉老師講的,哲學教育如果在非常狹窄的意義上去談,隻把它作為一個思想傳統、作為一個學科,并不是每個人都一定要接受的。但是在一種寬泛的意義上,哲學教育可能就等同于教育本身。我的女兒現在讀國小,國小會引入中國哲學的一些教育,儒家的傳統、道家的傳統,會給他們講一點這些,其實這也是一種哲學教育。那是因為哲學本身就屬于我們思想的傳統,是不可分的。這也是為什麼我們講到法國人,他們應該是在高中最後一年學哲學,考試還要考哲學,我們覺得好像特别了不得。其實講講笛卡爾,講講斯賓諾莎,這都是法國這個國家文明的傳統。我們也是有中國哲學的傳統。

現在國小國文的教學當中,如果并不僅僅告訴小朋友要去背課文,用單一的方式去了解文本,而是通過提問、啟發、聯想,推動孩子們在文本當中學會自己去思考、去反思、去提問,這也是一種哲學教育。這個層面上的哲學教育對今天中國的學生而言更重要。我自己小的時候也是特别在乎标準答案,什麼東西都覺得隻有一種答案是正确的,其實肯定不是這樣。我們希望小朋友們能夠提出新的看法,能夠意識到有很多很多種可能性——在個人層面上,他們意識到自己會有很多的可能性;在社會的層面上,他們能意識到可以去推翻已有的一些想法,然後去創造、創新,這也是很重要的。

高松:哲學作為一門學科當然是很專業,學起來很頭疼的。你要研究那麼多文本,去看那麼多的書,當然不是每個人都必須這樣做。但是我相信哲學問題,至少從我個人的體驗來說,我在沒有接觸、不知道哲學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它已經跟我發生聯系了。我的孩子比蔡老師的孩子還小一歲,我發現他有很多哲學想法,他會問世界上第一個人怎麼來的,他會擡杠。我經常弄個視訊跟他聊哲學問題,能跟他聊得起來,真的可以。孩子天生對一些東西好奇,而我們每日重複活在我們習慣性的思維當中,很難對某些東西感到有問題,提不出問題來,我們失去了驚奇的能力。但是孩子可以驚奇,這種能力是植根于我們當中,我們不能徹底失去的,我們隻是會忘掉。

我在同濟大學給學生們上《西方哲學史》這門課的時候,因為同濟大學是理工科大學,我說:“我給你們講這些哲學史,并不是讓你們記住這些哲學家講了什麼。我的想法是培養起一種精神,就是對現有的觀念體系、你所接觸的東西,産生質疑。”因為哲學就是在質疑,亞裡士多德質疑柏拉圖,後面的人質疑亞裡士多德,一步步質疑下去,哲學史就是後面的人砍掉前面人頭顱的曆史。是以哲學很難進入,它不像科學,科學可以進入,因為它是地基打好往上蓋;哲學不是,哲學是看到地基以後跟你擡杠,他問你“這個地基蓋的牢不牢?我要拆了重建”,它是往下走的。是以大家會覺得哲學沒有進步,可能在這個意義上不像科學那樣進步,但它恰恰是最根本的發問。如果我們有這種能力,在日常工作中,哪怕你不是做哲學的,你也有一種跳出架構的能力,我覺得這個會帶來創新的力量。

哲學就是抵抗愚蠢的,讓人更自信也更謙遜

張松:我們現在學校的教育,國小、國中、高中沒有哲學課,到了大學會有一點。我印象特别深,那幾年大學招生咨詢,經濟學、管理學擠得不得了,而哲學學院擺的攤位冷冷清清。好不容易有家長問“哲學學了有什麼用?”他們說哲學學了一點用沒有,但是又好像什麼用都有。我們怎麼引導孩子走上哲學道路?

劉擎:我們不用引導,不一定讓他走上專業的哲學道路。你就是讓他閱讀、傾聽、表達、對話,最後給他自己選擇。哲學作為一種氣質,一種敏感性,比哲學專業更為重要。當然哲學專業也挺好,其實要求蠻高的。大家如果讀韋伯《學術作為職業》,他講學術工作就是這樣,它要求你的專注、時間長度,那種孤獨探索和忍耐。可能所有專業做到深了都是如此,但哲學至少是如此。

是以做哲學家和有哲學氣質是兩回事。有一件鼓舞人心的事情,我看過好多調查,在西方文科生裡面,學哲學專業或者輔修哲學的,他們的收入比學其它專業的要高。一個有好的哲學品質思維的人,更容易在交談中把問題澄清,更容易想到哪些問題是不能解決的,它的原因在什麼地方。這些人肯定在生活當中是明白人,一般來說在工作當中、在團隊當中會有更好的表達和表現。

做人和謀事不能完全分開,但在分析的立場上可以分開。首先,學一樣東西是給你賦能的。從比較有效益的角度來考慮,就是它有什麼用。這個用處,哲學是可以講的,就是你這個人邏輯更好,更具有各種各樣批判性思維、反思能力、對話能力,可以列出很多,而且哲學不是一種,而是有很多種。另外,除了謀事之外,成人這件事情更重要。它幫你塑造你的人格、氣質,這是細雨潤無聲的事情。也就是說如果具有哲學的素養、敏感性,這個人多多少少是更通達的人。而且一般來說也會變得謙虛,因為他做根本性的發問,知道這個世界好多問題是懸而未決的,會克制自己變成真理化身的沖動。那種絕對權威,“我就是知識,我就是真理,我知道一切”,太傻了。在生活當中,我看到很多蠻橫的人,如果再不客氣點說,愚蠢而不自知蠻橫的人,愚蠢而不自知而蠻橫的人,他們就是完全缺乏哲學氣質的人。

一個學哲學的人,可能有時候很自信,有時候會固執,但總會有一個聲音提醒他。蘇格拉底說“重要的事情是讓我一無所知”,這句話本身可以玩味。是以哲學塑造一個品格,讓你會去傾聽别人,而且你盡力要聽懂。我們現在的習慣是,我聽你的時候在想怎麼反駁你,大多情況是這樣。而這背後有一個習性,哲學是抵抗這個東西的,哲學就是抵抗愚蠢的。

當一個人具有哲學的品格思維,更大機率上他能夠跟人更好地相處。這個“好”不是說客客氣氣,而是有分歧争論的時候,他有更具吸引力和說服力的方式,讓大家看到本來陷入僵局時候的另外一種可能。他也不是說所有事情都躲閃、唯唯諾諾,他可以表達正義,但是對這些正義和他的觀點,他會有一個限制,有一個保留。這種人,我相信在公共生活中更有感召力、吸引力,在私人生活中,更自信也更謙遜。哲學的自信是非常辯證的關系。這樣的人不管在什麼行業,隻要跟人打交道就會很好。這是一種特别重要的一個人的品格或者精神氣質,亞裡士多德會說美德、神聖、勇敢、堅韌,中國哲學中會說“君子”。

在寬泛意義上有哲學智慧和精神,一定是更有趣的人

劉擎:說到底,還是不要故意去引導孩子走哲學專業,那樣是反哲學的。但是啟發、鼓勵、激發他哲學性的思維、敏感性的精神氣質,對他在所有工作當中都會有幫助。但幫助是間接的。我有點固執地相信,在寬泛意義上有哲學智慧和哲學精神,這一定是更加豐盈的生命,而且是一個有趣的人。有趣的意思是說他不那麼教條,你教條地活一輩子多可憐啊——你會很明确,什麼東西都有答案,誰反對答案就很氣憤。這種可憐其實就是精神上的難民。我看到好多氣宇軒昂的發言,我覺得都是精神的難民。人不必如此,人可以活出其它的樣子來。

是以在另外一方面,哲學是一個冒險。因為哲學有另外一面非常激進的東西,它可以把你原來生活所依賴的所有架構、前提、教條都問題化,這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承擔的事情。也就是說你作為一個純粹的哲學生命,你蠻難在任何一個現實的社會當中安穩地立足。要有非常強大的特立獨行的精神狀态。一般人是做不到的,我自己也做不到,尼采這樣的人大概能做到。

哲學的意思不是說你要麼做像尼采這樣的人,要麼你做一個教條的精神難民,守護着你未經反思的那些所謂原則。這是兩種極端。每個人都會在哲學當中成長,一方面我們需要一定的确定性、安定感,一方面要從自己原來的狀态當中出走。人類最偉大或者最不幸的發展,就是出走——我們從自己原來生活的地方,從那個非常狹窄的地方出走。出走是一個令人向往,又具有風險的事情。

在精神上,我們曾經那麼笃信某些東西,最後改變了。是以它是一個曆險的過程,它有兩面:一方面使你更通達豐富,更有趣,但另外一方面一定有風險。于是在哲學這個曆程當中,你可能不得不去塑造養成一種品格,那就是一種勇敢無畏的精神。如果你的探險目的地有保障,根本不需要勇敢。就像旅遊,有一個特别好的旅遊公司,每個地點都給你安排好,你最多累一點而已。但你走到的那個點是不是你要的點?就像那種自發旅遊一樣,那和這個完全安排好的、完全确定的生活不一樣,但是在這種生活當中人活出生命的樣子。那種自由的精神是屬于人的,在這個意義上人是更充分、更豐富的。

我們不在這裡鼓勵那種極端,永遠地、不斷地抛棄自己、不斷地出走,我們一般人都做不到。但是生活在做選擇,你在一個非常寬闊的譜系當中擁有某個位置,你會尋找那個位置。哲學鼓勵你不要永遠停下來,那麼安逸地享受一個未經檢討的固定的生活狀态和思維方式。它鼓勵你出走,這是一個誘惑,因為會犯錯。但是不如此,我們不足以成為人。

一個有好的哲學氣質和敏感性的人,大機率會在戀愛中有更好的表現

張松:春天整個主題都是愛情,哲學課怎麼跟愛情扯上關系?年輕人學了哲學,是不是談戀愛更順利?或者說跟男朋友、女朋友講話更有邏輯?學了哲學,是不是能更好地處理愛情?

劉擎:我已經在很多場合談過這個問題,好像在《奇葩說》也是。

應該這樣說,如果你是一個有好的哲學氣質和敏感性的人,大機率會在戀愛中有更好的表現。可是絕對不意味着,第一,會使你成功;第二,你會容易得到你自己心目中特别喜歡的人的回應,這都不一定。但你一定會表現得比别人好。這個“好”的意思是,他是更友善的、更得體的,他在這個過程中更能夠表現出人性。愛情非常麻煩的是,最可怕、最極端、最瘋狂、最低劣的一面、最崇高的一面都在,是以在特别親密關系當中最能夠了解一個人。而且你從這個親密關系當中出來的時候,你自己都有點後怕說:“我怎麼可以是這樣一個人?我怎麼這麼高尚,真的好傻啊!”

我并不是一個過往表現多麼好的人,我是從那樣的教訓當中來增進我學習哲學的。

比如我以前比較誤解哲學的是說“哲學講道理”,我有理性,這個哲學是用來在生活中講道理的,道理比暴力更加有優勢。以前說男權主義,最低級的男權主義就是家暴,家暴确實可以造成支配性,但人家口服心不服。如果你講道理把人家講透講通,人家情緒還不好,但他沒法反駁你。這種支配,我認為是一種更高的男權主義。有的女性也非常會講道理,講得你啞口無言、無力反駁。話語的支配是我很晚才從理論上認識到的,這種自覺我很早就讀到了。我自己過往情感的經曆是對自己的改造,并不是我從國小了哲學很好,然後在裡面很順利,不是那樣。

這些體驗和出現的問題,會讓我更深地去了解哲學,或者說更深地去探索哲學,到底它讓我們成為什麼樣的人,而不是一個技巧。

關于愛情我講過很多,現在這個傳播的時代容易被斷章取義,比如我講在愛情當中得到最高的承認,他們就說“這種人生活在哪裡?他生活在天上嗎?愛情根本不是這麼回事,愛情是很現實的柴米油鹽”。我說愛情為什麼值得向往,又說為什麼大機率地不容易持久,因為并不是說熱烈的理想狀态的愛情不持久,它就沒有意義了。它對你們的關系、對個人的成長非常非常有意義。

哲學最好的功用,就是自我成長

蔡文菁:我覺得哲學可能有兩個層面的功用,一個是它可以告訴我們理想的狀态應該是怎麼樣的。比如柏拉圖的思想當中——我們今天會講“柏拉圖式的愛情”,之前普遍的了解可能是一種曲解——柏拉圖會認為愛情關乎于靈魂的提升。在理想的情況之下,我們應當去尋找到這樣一個人,或者這樣一個靈魂,它能夠提升我們,不是壓制我們,而是開發出我們更多的能力、更多的可能性。

在第二個層面上,學哲學或者說哲學應當能夠讓我們成為更加獨立的人——我自己會思考,我自己會去給出理由,我自己會去辯護。這些訓練或者這些習慣都會讓我們成為更加獨立的人。你成為更加獨立的人,可能可以使得你找到更合适的愛情,或者當你碰到困難的時候,更容易說“不”更不容易被PUA。這個可能有點幫助吧。

劉擎:文菁提到柏拉圖的愛情,最典型地展現在《會飲篇》裡面。像柏拉圖的愛的境界,我們不需要愛任何人,你在所有的地方都可以看到美好,而不需要借助任何一個具象的人。這個境界是非常非常高的。最後他一個人像石頭一樣在那裡站着,他變成自足的。但在生活中我們每個人都是期待依賴于别人。

哲學不是愛情的成功學,它不能保證你的愛情成功。但就我個人的體會來說,可能正是因為有哲學氣質和敏感性,它幫助我從自己的經驗當中獲得成長。人就是通過不斷重制自己的人生——過去發生的事情并沒有終結,它不斷地在我們記憶裡面,像電影一樣,那個素材都是在的——然後在你現在的架構和意識裡重寫它們,最後把整個過往和自己現在的生命講通,構成一個自我。

我覺得哲學更有助于幫助我們不斷地重新塑造自我,從你的經驗中,由于哲學的品格,你會學到更多。而你學到更多,同時也提升或者加深了你的哲學品質,形成生生不息的重新塑造的過程,這會幫助很多東西。每個人都有内在的沖突、不滿、愧疚、羞恥、驕傲,但你需要把這些以不自欺的方式,和自我和解,接納自己。

這裡說的不是現在人常說的某種“接納自己”——不要責怪自己,比如我這個人特别暴躁,以前我就想改,但後來心理學家告訴我,你接納自己。好,那我開始繼續暴躁。接納自己完全不是這個意思。跟自己和解是把所有過往自己的經曆和思考凝結下來的東西,在一個新的、更大的架構裡重新整合,重造自己。一方面是你來協調那些沖突的因素,另外一方面,也不能過于粉飾,你不能過于自欺——“這個都是别人的錯”“這個渣男”“這個閨蜜背叛我”,有一天你可能說“也不一定,他沒那麼壞吧?”然後你就垮掉了,你經不起稍微嚴厲一點的自我質疑。

一個好的自我建構,一定是面對事實。人總是有粉飾的一面,但不能過多。過多以後,問題不是别人不相信,而是自己不相信,不相信以後就沒有達到自我重構的任務,最終沒有達到接納自我。接納自我是很高的境界,不是“已經這樣了,就這樣吧”。我們有些習性是蠻難改的,但不是說你就放過自己。

是以哲學最好的功用,說得好像很玄,其實很簡單,就是反思、敏感性,加工你所經過的事情,這個事情本身有事實的一面、體驗的一面,也有你的思考。也就是說我們每個人既在演一個電影,又在不斷地剪輯,直到你滿意,覺得是誠懇的,又接受了自己。當然關于自我的影片放出來的時候覺得蠻好的,有欣慰,有喜悅,那就非常好了,而哲學是最有益于這樣的自我成長。

(整理/雨驿)

來源:北京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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