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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岫煙:外境都是心的顯化

邢岫煙:外境都是心的顯化

作者簡介:楊琥媚,1998年出生,幼時受外婆影響喜讀紅樓,有多篇文章發表于網絡。

邢岫煙:外境都是心的顯化
邢岫煙:外境都是心的顯化

作者

楊琥媚

邢岫煙出生時拿的是一手爛牌。她家道貧寒,父母是“酒糟透之人”,姑母邢夫人對她的态度是冷落和敷衍。

邢岫煙能夠逆風翻盤,得一個還算不錯的結局,是完全靠自己不停走、不停修。不論是做人還是作文,她都有着無師自通的悟性。

有人說,邢岫煙能在不堪的家庭環境中生長出蘭花般的品格,主要歸功于妙玉。筆者對這個觀點不太贊同。能入妙玉之眼的人太少了。岫煙若不是自身積蓄起穩穩的心理力量,妙玉從一開始就不會教她讀書;她擁有天然的慧根,這才使妙玉願意與其産生交集。

邢岫煙:外境都是心的顯化

邢岫煙的自尊水準發展得良好,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絲自卑。賈府内拜高踩低之人,大多自尊度低,内心沒有獨立完整的自尊體系,要不費心證明自己,要不違心取悅别人。

邢岫煙則是窮命不窮相,甯願典當衣服以維持自己的開支,省下月錢來補貼自己的父母,也從不向任何人傾訴抱怨,不乞不求,清中見淡。

四十九回“琉璃世界白雪紅梅”中,賈府内的富貴小姐們都是錦衣玉食、珠圍翠繞,窮小姐邢岫煙:

仍是家常舊衣裳,并無有遮雪之衣。

按理說,身處富貴圈的貧家女,在這樣的“尴尬”處境下,心底難免會泛起種種酸楚或怨氣,或是感到顔面掃地,退出原不屬于自己的世界。

可邢岫煙并不自卑,也無清高自傲的姿态,而是照樣與衆人說說笑笑、觀景作詩。

她不會模仿師父妙玉的做法,拘囿于自己的小屋子内,等着他人主動拜訪;高冷實則為防禦,友善才是進攻。其實,岫煙的内心遠遠比妙玉清明、健康。

邢岫煙:外境都是心的顯化

岫煙家境微寒,随父母來京投奔姑母邢夫人。邢夫人身份尴尬,加之自身愚昧糊塗,并不受人敬重。同樣是賈家的客人,薛寶琴被人前簇後擁,岫煙則像個透明的玻璃人。

王熙鳳心有算計地把岫煙安排到紫菱洲同迎春居住。迎春素來軟弱,房裡的婆子丫頭們個個都蠻橫無理、奴大欺主。迎春連自己都顧不好,對邢岫煙更是無暇顧及。

最初,邢岫煙受人冷待,甚至被人疑心為賊;這讓筆者想起了《金粉世家》裡,冷清秋因急事回娘家,被金家人誤認為她是回去與娘家人商量如何分财産;平兒的蝦須镯丢了,衆人也将懷疑的目光投向了出身低微的邢岫煙。

窮是原罪,勢利是人性的一種本能。都說衆生平等,真正做到的又有幾人?

壞事一出,偏見就起;“先敬羅衣後敬人”,窮人時常被人看輕。貧困帶給人的自卑,也許會伴随其一生。要做到不卑不亢,必須具備多數人并不擁有的内在力量和獨立性。

邢岫煙的确擔得起“書中第一流人物”的評價,她本自具足,在富貴世界裡守清貧,活出全然豐盛和綻放的自己。

邢岫煙:外境都是心的顯化

鳳姐嘴毒眼毒,經過一番觀察才知:

邢岫煙為人,竟不像邢夫人及他的父母一樣,卻是溫厚可疼的人。

探春送給岫煙碧玉佩,她沒說什麼就戴上了。薛寶钗訓誡她不可富麗閑妝。岫煙不氣惱、不争辯,反而笑道:

“姐姐既這樣說,我回去摘了就是了。”

活得不糾結、心底有力量的人,外在是不會顯露出伸展不開的那種相。她心中是一片清澈,探春好心贈她玉佩,她不會扭扭捏捏地拒絕,戴着就是了;寶钗告誡她須謹慎,那摘下來也行。

小家碧玉的她窮而不酸、處事磊落。日子久了,寶玉、黛玉,甚至不怎麼善良的鳳姐,都對其青眼有加。

清人塗瀛在《紅樓夢論贊·邢岫煙贊》裡稱她“學養兼到”,她寫的“看來豈是尋常色,濃淡由他冰雪中”更是别緻出彩。

邢岫煙:外境都是心的顯化

尚未覺醒的人拼力抓取外物,想通過外物來證明自己。而外求永遠不可能獲得真正的圓滿,隻有内在能量才能促進個體的日臻完善。

岫煙精神富有、覺醒早慧。家貧卻有底氣的她,不會像許多寒門子弟那般,因脆弱的自尊心而桎梏了自己。

她在非富即貴的公子小姐面前,不會憤懑不平地嫉妒誰,也不會顯出手足無措、畏畏縮縮的窘态,更不會羞愧自輕地隔絕外界;她行止得當,從不避諱自己的出身。衆人接觸岫煙後,都看出這是一位溫柔超脫、高雅恬淡的布衣女孩。

薛姨媽欣賞岫煙,最終把她指給薛蝌。人生如夢,紅樓似血。大觀園群芳流散,邢岫煙成了數來算去歸宿最好的女子。爛牌打成好牌,全靠她以輕盈的心境去面對生命中的不平和動蕩。

真正樂觀的人,才是真正深刻的人;外境都是心的顯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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