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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一場持續了近千年的中國式浪漫

煙花:一場持續了近千年的中國式浪漫

(本文載于《科技日報》2022年2月25日周五第8版,有修改)

今年北京冬奧會的開幕式和閉幕式上,異彩紛呈的煙花表演,讓世界見證了“中國式的浪漫”。煙花又名煙火,由火藥中摻入适當的藥劑制成,燃燒時可産生聲、光、色等效果。大陸煙花制作曆史悠久。南宋文人周密所撰《武林舊事》卷二所載“宮漏既深,始宣放煙火百餘架……效宣和盛際”,可反映大陸至少在北宋宣和年間(1119-1125),就有煙花了。波斯(今伊朗)商人阿克巴爾(Seid Ali Akbar Khatai)于1516年(明正德十一年)所撰《中國紀行》(張至善編,三聯書店,1988年版),第一章“去往中國之路”載有“這個國家裡老少都會做火藥。煙火、爆竹是很普通的東西”。易知至少在明代,大陸就已是煙花大國。不僅如此,大陸古代煙花制作技術精湛,燃放效果唯美,令世界驚歎。

從煙花制作技藝角度而言,意大利傳教士利瑪窦(Mathew Ricci)、法國傳教士金尼閣(Nicolas Trigault)所撰《利瑪窦中國劄記》(何高濟、王遵仲、李申譯,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書中第三章對明朝的焰火技術做了評價:“他們制作焰火的技術實在出色,幾乎沒有一樣東西,他們不能用焰火巧妙地加以模仿”。

事實上,大陸明清時期的煙花制作技藝極其高超。約成書于元末明初的《墨娥小錄》,其“配煙火戲劇”部分,記載了二十餘種煙花的配比。利用硝石(硝酸鉀)、硫磺、木炭等藥劑的不同比例組合,使得混合物的燃燒速度、爆炸性能各有不同,可形成不同特色的煙花。不僅如此,清代醫藥學家趙學敏(1719-1805),撰寫的《火戲略》一書,對煙花原料的提取、藥劑的配合、燃放技巧等内容,進行了更為詳細的解讀。如書中“衣漿”部分,記載了摻入不同的材料,可呈現不同的火焰色彩:“棉花屑光則紫,銅青之光青,銀硃之光紅,鉛粉之光白,雄精之光黃,松煤之光黑”。其中,“棉花屑”是指棉花衣硫液漿;“銅青”是指銅器表面的綠色物,主要成分是堿式碳酸銅;“銀硃”為人工制成的赤色硫化汞;雄精即雄黃;松煤的主要成分是碳。上述材料的摻入,使得煙花絢麗多彩,産生引人入勝的場景效果。

煙花在燃放時,不僅可呈現多彩的火焰,還可在空中形成豐富的圖案,這也是大陸傳統煙花文化的一大特色。當時來華傳教士或使者所撰的回憶錄中,對此多有記載。

葡萄牙傳教士安文思(Gabriel de Magailles)所撰《中國新史》(何高濟、李申譯,大象出版社,2004年版),書中第六章“中國人的禮節、典儀和節日”,記錄了明崇祯十七年(1644)元宵節晚上的煙花:“似舟,似塔,似魚,似龍,似虎,似象,一般有上千種令人驚奇的煙火”。蘇格蘭旅行家約翰·貝爾(John Bell)所撰《從聖彼得堡到北京旅行記(1719-1722)》(蔣雯燕、崔煥偉譯,雲南人民出版社,2018年版),第十一章記錄了清康熙六十年(1721)元宵節期間,圓明園暢春園的煙花圖案:“一枚煙花彈飛入空中,迸發成無數盞點亮的燈籠,色彩紛呈的煙花在半空中散開,形成一幅絕妙的畫面”。而北韓文學家樸趾源所撰《熱河日記》(朱瑞平校點,上海書店出版社,1997年版),書中卷四之“山莊雜記”,則描述了乾隆四十五年(1780)八月中旬,他在熱河(今承德避暑山莊)看到的“梅花炮”煙花場景:萬炮齊發,天空中猶如出現朵朵盛開的梅花;形态各異的飛鳥出現在空中,或飛翔,或啄羽,或逐蝶,或銜果;随後空中又有各種神佛造型,或乘舟,或駕鶴,或負劍,或擎葫等,令人目不暇接。

對煙花燃放效果的盛贊,亦多見于多位來華人員的回憶錄。《中國新史》第六章用“發誓說那是天然的東西而非仿造”一語,來形容栩栩如生的仿葡萄藤火焰造型。意大利傳教士馬國賢(Matteo Ripa)所撰《清廷十三年》(李天綱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書中第十一章描述了某年新年,他受康熙皇帝邀請,在暢春園觀看煙花表演的場景,并用“所有被邀請的歐洲人,從來沒有在他們自己國家看過如此好看的東西”來形容他的感受。乾隆年間的英國使臣馬戛爾尼(George Macartney)、巴羅(John Barrow)所撰《馬戛爾尼使團使華觀感》(何高濟、何毓甯譯,商務印書館,2013年版),書中第五章回顧了乾隆五十八年(1793)八月中旬,他們在熱河觀看煙花表演的場景,并用“中國人制造不同顔色煙火的秘方,是他們生産煙花的一大成功”來表達贊美之情。

由上可知,大陸古代優秀的煙花文化,為國外來華親曆者稱頌。不僅如此,其中包含的實體、化學等知識,以及古代工匠精湛的制作技藝,都值得我們學習與傳承。

(作者資訊:周乾,故宮博物院故宮學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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