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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古代曆史書寫對君主的“神化”簡直是侮辱人的智商。以《漢書.高帝紀》為例,僅對劉邦的出身就有三種不同的說法,分别是:劉

作者:庭州行者

中國古代曆史書寫對君主的“神化”簡直是侮辱人的智商。以《漢書.高帝紀》為例,僅對劉邦的出身就有三種不同的說法,分别是:劉太公被神龍戴綠帽說、赤帝之子說和上古堯帝後人說。

《高帝紀》開頭便說“母媪嘗息大澤之陂,夢與神遇。是時雷電晦冥,父太公往視,則見交龍于上。已而有娠,遂産高祖。”啥意思呢?劉邦的不清曾經在水塘堤壩上閉目小憩,此時天色昏暗,電閃雷鳴。按照常理,此類天氣通常伴随大雨,于是劉邦的父親劉太公怕老婆淋雨回不來家,于是出門去接老婆。當劉太公到水塘邊上時,看到一條龍正纏繞在劉媪(即劉邦之母)身上。不久之後,劉媪便懷孕生下劉邦。

《漢書》作者生怕别人看不出自己在表達“劉邦是龍之子”,于是在之後補充道“高祖為人,隆準而龍顔”,劉邦高鼻梁,長相像龍。按照這種說法,劉邦的出身固然神聖不少,屬于是人族和龍族的混血,但劉太公這便可悲催了。不僅劉邦不是自己的親兒子,更可氣的是自己居然親眼看到神龍給自己送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而無可奈何。如果劉邦看到這段記載,不知道是該誇班固呢,還是該殺班固十次?

還是《高帝紀》中,不久之後便出現了對劉邦身世的第二種記載,即所謂的“赤帝之子斬白蛇”,相信大家都很熟悉,原文記載如下:

“高祖被酒,夜徑澤中,令一人行前。行前者還報曰:“前有大蛇當徑,願還。”高祖醉,曰:“壯士行,何畏!”乃前,拔劍斬蛇。蛇分為兩,道開。行數裡,醉困卧。後人來至蛇所,有一老妪夜哭。人問妪何哭,妪曰:“人殺吾子。”人曰:“妪子何為見殺?”妪曰:“吾子,白帝子也,化為蛇當道,今者赤帝子斬之,故哭。”人乃以妪為不誠,欲苦之,妪因忽不見。”

劉邦當上泗水亭長後,奉命押着差役前往服役地點,結果和陳勝一樣,耽誤了日期,于是劉邦幹脆帶着這幫人躲進芒砀山,成為了大秦帝國的“叛逆者”。有一天,劉邦喝醉酒準備傳回駐地,正行路間手下來報,說前方有條巨大的白蛇擋道,人都不敢過。俗話說酒壯慫人膽,劉邦聽罷,頓時發出一句豪言壯語:大丈夫行在道中,當一往無前,一條蛇有什麼可怕的?”話音未落便拔劍将白蛇斬為兩段,繼續走路。沒走多遠,酒勁上頭,醉倒在地。

手下趁此機會想去看看被斬斷的白蛇,結果到地方後看到一老婦人在哭泣,于是便問緣由。老婦人啜泣道:“我兒子被人殺了。我兒子是白帝的兒子,變化成白蛇擋在這裡,結果被赤帝之子所殺。”說完,人立即消失了。

根據這個說法,劉邦又是“赤帝之子”。甭管這赤帝具體是誰,總之是個神仙就對了。那麼問題來了,既然一開始已經将劉邦塑造為人族與龍族的混血,這時又說他是一位大神仙的兒子,難免自相沖突。不過盡管如此,也不是不能解釋,如果之前綠劉太公的那條龍就是赤帝的話,那一切都說得通了。但中國古代神話中有“赤帝為龍”的說法嗎?并沒有。

才到本紀篇幅的三分之一,劉邦的出身已經有了兩種不同的說法。即便兩種說法之間不能自圓其說,但班固似乎覺得這對劉邦“神性”的塑造還不夠。于是乎,在《高帝紀》的結尾,班固又對劉邦的血統提出了新的看法:

“漢帝本系,出自唐帝。降及于周,在秦作劉。涉魏而東,遂為豐公。”

就這樣,劉邦又成為了上古帝王唐堯的後代。

咱們梳理一下,在班固的記錄中,劉邦既是人龍混血,又是赤帝之子,同時還是唐堯的後代。之前分析過,前兩種說法一定程度上可以說得通,在當且僅當赤帝為龍時。但加入第三種說法後,班固的解釋體系立刻崩潰。

前兩種說法建立在同一個前提之上,即劉邦是劉媪與非人類生物的“雜合子”,與劉太公沒有血緣關系。而第三種說法則直接對劉邦的族系進行了溯源,最終追認到堯帝,其中隐含的一個邏輯是從堯帝到劉邦,千年來血脈一直沒斷過。那麼問題來了,你班固一邊說劉邦不是劉太公的親骨肉,那麼自然也和劉家的祖宗沒關系,但另一邊又說劉邦的直系祖先是唐堯,他身體裡流淌着上古帝王的高貴血液。結合起來,劉邦既是也不是劉太公的親兒子,簡直荒謬。

至于劉邦的真實身份,大約隻是個普通農民的後代,沒有任何顯赫之處。班固不知道,如果據實記錄劉邦的身世,将《高帝紀》寫成一部草根的奮鬥史,反而更容易引起讀者對劉邦的崇敬之情。

如此曆史書寫受“神意史觀”影響而形成,其鮮明特點是将所要記錄書寫的人物神化,在其與超自然的更進階的生物之間建立聯系,目的是突出其與普通人的不同,進而為他的特權地位提供合法性。但這種書寫方式的代價也十分之沉重。中國古代家天下的制度下,皇位家族世襲的合法性依據便是血緣。“神意史觀”之下,先代君主與後代君主之間的血緣被強行切斷,因為每一任君主都是母親和神創造的産物,如此對血緣世襲的合法性基礎便産生了動搖;同時,也犧牲了先代君主的“尊嚴”,試問,有哪位皇帝願意被人“戴綠帽”,盡管送他帽子的人是所謂的“神”?

這正是古代官方修史的可笑之處,一切均服務于對君主統治的鞏固。難怪梁啟超曾感歎道:“二十四史非史也,二十四姓家譜爾!”

中國古代曆史書寫對君主的“神化”簡直是侮辱人的智商。以《漢書.高帝紀》為例,僅對劉邦的出身就有三種不同的說法,分别是:劉
中國古代曆史書寫對君主的“神化”簡直是侮辱人的智商。以《漢書.高帝紀》為例,僅對劉邦的出身就有三種不同的說法,分别是:劉
中國古代曆史書寫對君主的“神化”簡直是侮辱人的智商。以《漢書.高帝紀》為例,僅對劉邦的出身就有三種不同的說法,分别是: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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