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男生，愛上的是他，我遭受了世界的嘲笑和不認同

我是男生，愛上的是他，我遭受了世界的嘲笑和不認同。

我的人生是灰暗的，但我沒得選。

我的存在對世界毫無影響，可是我有我存在的意義。

因為世界上還有一個和我一樣的他，他的存在讓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

《快樂，平安》

01.

前年的九月下旬，我因為一些個人和客觀存在的原因，不得不在兩個星期内從廣東出發，途徑浙江、天津、江西和貴州，終點是江蘇，在幾個省市之間來回折騰。

老實說，連續的舟車勞頓，我早已疲憊不堪，身心俱廢。

當然苦點累點也能堅持，畢竟二十出頭的小夥子，這點精神頭還是有的。

隻是天天吃快餐，頓頓吃便當，我忍受得了，肚子也不答應。

眼瞅着就“衣帶漸寬”瘦下去了一圈，不過還好，“所幸”這兩年又給找補回來了一些。

我是個天生的勞碌命，怨不得旁人，命裡帶來的坎坷奔波誰也幫不了誰。就好像我永遠也無法幫到“樂樂”，就像他對于命運中所帶來的不公正沒有抱怨一樣。

其實準确地來說，我沒有幫到樂樂。除了傾聽和包容了解以外，我什麼也做不了。

我是在石家莊開往宜昌的G309上遇到他的，那天剛好是樂樂的18歲生日。因為連續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也沒個時間整理整理一下面容。是以本該“風華正茂”的我，看起來滿臉的胡須渣子，活脫脫像個三十幾歲的大叔。

剛上車，把行李放好，我就打開“護眼模式”打算先補個覺。

注意已定，不到宜昌我是不打算睜開眼睛的。

事實上，計劃趕不上變化。

雖然忘記是哪個名人所說的了，但是我感覺他這句名言說的還是挺有道理的，确實大部分計劃總是事與願違。

“叔叔，你好，我能借你的手機用一下嗎？”在這次離開天津以前，我所踏入每一所學校都是以學生的身份進去的。是以我從來不曾有過被人叫叔叔的經曆。

感覺上叫的應該不是我，是以我也沒有睜開眼睛的意思。

過了不一會，我又聽到了那個聲音“叔叔，你好，我能借你的手機用一下嗎？”這個聲音響起的同時，有人輕輕拍了一下我環在胸前的手臂。

是個看上去很幹淨的小夥子，大概十六七歲。鏡框後面的兩瞳孔之間的眼神，讓我有一種久違了的熟悉感，仔細回憶起來，卻也有些生澀了。

四年前，那種眼神也曾在我眼中彌足生輝。那是聯考過後獨有的疲憊和壓抑已久的放肆——這個年紀獨有的眼神。因為我不太确定是不是他在叫我，在我的詢問下。他帶着歉意的标準學生頭下微笑着點了點，顯得有些不安的同時再次詢問可不可以？

看得出來，應該是有什麼急事。

電話撥出去兩遍了後沒人接聽，道了謝後把電話遞過來給我。這時我才發現他的左腕上纏有一條紗布。

這個地方一般不易受傷，是以不免好奇。

02.

車上人不多，兩個對排之間隻有我和他兩個人。想想也是，高校大多已經開學一兩周了。這個時候既非旅遊假期，也不是什麼春運等乘車旺季。

乘車的人自然不多。接過手機後，大家萍水相逢，我也不是很閑的無聊，是以不想多做交談。打算再閉上眼睛休息一下。

可是剛閉上眼睛，手機就響了，是個陌生号碼。

“是找你的嗎？”

“嗯嗯，是的叔叔，謝謝！我接一下，可以嗎？”

“我已經上車了……嗯嗯……昨天晚上出來的……沒有告訴我爸媽，他們不會同意的……他們把我的手機沒收了，這是我在車上借的電話……XXX路……好的，記住了……放心吧，我會注意的……”

車軌的響聲不大，奈何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是以聽不清楚電話的那頭說的是什麼。可從這頭的回答中好像發現了些問題。

合着我對面這小子是瞞着家長偷偷跑出來的？那就不能再裝睡了。

不一會兒他把電話遞了過來，又說了一句“謝謝”。

還挺懂禮貌的。

雖然我心裡裝着很多問号，但是也不能直接問他。是不是偷偷跑出來的？離家出走不怕爸爸媽媽擔心嗎？現在外面騙子很多，一個人不帶手機出來安全嗎？這都開學了，不好好上學，準備上哪去呢？隻是，聊天哪有這麼聊的？

大家非親非故的，直接這麼問，大機率的情況我不但什麼也問不出來，還容易被誤會成騙子。

聊天是門技術活，從來就不簡單，尤其和陌生人更是如此。

記得上車前室友給我買了很多袋裝的咖啡，我拿出兩袋問他喝嗎？如意料之中的一樣，他道了聲謝後，搖了搖頭表示不喝。

不過我沒有拿回放到他前面的那袋咖啡，也沒有站起來去沖咖啡的意思。

我繼續百無聊賴地說道：“其實你不用叫我叔叔的，我才剛剛畢業。隻是長得着急，看着顯老，其實大不了你幾歲。”

坐在我對面這小子驚訝的表情毫不掩飾，也确實這個年齡段的人掌握不了聊天這種進階技巧。一看就知道是個不太會聊天的毛頭小子。

“哇，你剛剛畢業呀？是研究所學生嗎？哪個專業的？真看不出來呀！”

如果不是出于必要，當時我真不想和他繼續聊下去。太傷人了。

沒辦法，我心裡還有很多秘密沒解開，隻能強壓下被這小子無意中戳中的傷口，習慣性的微笑中略帶幾分可有可無的真誠，假裝隻能聽出他這句話的字面意思。

“不是，我是大學畢業。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叫我學長。我有個和你差不多一樣大的弟弟，不怕吃虧的話，你也可以叫我哥。”

“學長，我叫樂樂，快樂的樂，我家裡人和同學都是這麼叫我的。”

可能他自己都沒發現，說到家裡人的時候，眼角的餘光明顯下挑暗淡了一些。語速略微有些卡頓，音色也有些不易察覺的起伏。

我不動聲色的假意調侃道：“樂樂呀！這名字好，叫着順口，聽着好聽，快快樂樂多好呀！”

聽到這個說法，樂樂沒有一絲快樂的表情。隻是單純的禮貌性微笑一下，和我剛才那種微笑不同。

他這個微笑就不帶任何一點的掩飾，不用心也能看出來，他這個微笑就隻是單純禮貌，和其他無關，而且這個動作他做的很有熟能生巧的意思在裡面。這麼小的年紀，就要戴上這種低劣蹩腳的面具。

我說不出來我到底是該為他的“早熟”而高興，還是為他為什麼早早就戴上這種面具而難過。

03.

如果我能知道這個“原因”是什麼，我想我心裡的疑惑就會全部解開了。不過，我深知，這種事，急不得。

談話的氣氛不太對勁，這麼下去，我是不可能知道答案的，不過大緻方向沒錯。

是以，我率先站起來伸了一下懶腰，一邊把手裡的咖啡在他眼前晃了晃，拉回視線，再次用開玩笑的口吻笑說道：“樂樂呀！你确定真不給學長面子嗎？還是說打算讓我幫你去沖咖啡？伺候一下你這個國小弟呢？”

“哈哈哈，不敢勞煩學長，我和你一起去吧！”

這次的笑容中就有了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年紀輕輕的，非要那麼老成幹什麼？接着樂樂就問出了我一直希望他問我的問題。

“哎，學長你這是去哪呀？準備回家嗎？還是說去工作呀？”

“我呀，是去宜賓接個朋友，他明天退伍了！你呢？樂樂這是去幹嘛？是去學校上學嗎？你們開學了沒有？”

他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我雖然走在他的後面，但是在我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了他情緒的變化。

變得有些低沉了。

回到座位上的時候，也還是沉默着的。

一隻手肘搭在窗上，掌心拖着下巴，兩眼無神地看着窗外。

另外一隻手的中指和食指交替着輕輕地敲打着保溫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很明顯，麻煩看起來要比想象中的複雜一些。我知道就這麼沉默下去也不是個事。

“樂樂我們已經可以算朋友了吧？”

他轉過頭來用一種很疑惑的眼神看着我，顯然，他并不了解我為什麼會這麼問？

“如果你什麼都不說，我是沒辦法幫助你的。當然了，你如果把麻煩說出來了，我也不一定能幫到你，但是如果你有什麼煩心事的話，說出來可能會好受一些。”

樂樂沉默了一會後，用一種我當時無法了解的語氣平靜的說道：“學長你也說了，隻是可能會好受一些。萬一變得更難受了呢？到時候該怎麼辦？”

我抿了口咖啡，和他剛才一樣看着窗外。沉默了一會後說道：“樂樂，也許你說的對吧！我是無法保證事情一定會朝着好的方向發展，可是，麻煩不解決的話，它會一直存在，不是嗎？”

“樂樂你在學校的時候，你的爸爸媽媽和老師是怎麼教你解決麻煩事情的？逃避和沉默嗎？”

樂樂忽然用一種很冷漠的神情和很生氣的口吻說道：“不是，我們老師沒這麼教過，學長你這是打算站在前輩的角度上，教我一些很重要的人生哲理嗎？”

早有預感，事情不會簡單，隻是沒想到這麼複雜。

“樂樂，你還回答我的問題呢！我們算朋友嗎？”

……長時間的沉默，在這期間。我看着他，等着他告訴我答案。

他看着窗外，偶爾會回過頭來打量我一番。我知道再耗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畢竟沉默不能解決問題。

04.

經典台詞不好随意亂抄，故事倒是可以引用一下。

“樂樂，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學長小時候在鄉下長大，有一次我上山砍柴，不小心在山林裡迷路了，同伴也都走失了，我沒有辦法，急的大哭，哭累了，也哭餓了，但是也還要找到回家的路不是？我們那會沒有手機，嗓子是唯一的通訊工具，可惜我嗓子喊啞了也沒有人答應，沒辦法，我隻能往山頂爬，當時我心裡隻有一個想法，爬到最高處，才能看清回家的在哪裡。等我爬上去後，我才發現一路的藤條和荊棘把我的褲子和手臂都劃傷了，臉上也劃破了很多傷口，血嘩嘩的流。但是，同樣的，我也發現了回家的路。其實我一直掙紮的地方和正确回家的路就離了幾步遠。”

“樂樂，也許你現在掙紮的地方離正确的路就差幾步遠，也許你不用把嗓子喊啞，我就能聽到，你說對嗎？”

沉默過後，樂樂似乎是在做出一個很重大的決定一樣。

“學長，我們姑且可以算是三個小時的朋友吧。再過三個小時後我就下車了。是以就算告訴你了，其實也沒什麼。還有就是，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故事，不過，我不認為我現在走的路是錯的。”

“學長，不瞞你說。其實這是我第一次獨自出遠門。如果沒有發生那樣的事情，也許現在的我正在XXX大學舉行開學儀式，或者和新的同學參加軍訓。”

“我從國小習成績就很好，也是家裡的獨子。是以無論爺爺奶奶，還是爸爸媽媽，隻要不是很過分的要求，他們從來都會滿足我。”

“我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會比他們更愛我，我也很愛他們，畢竟我和他們血脈相連。隻是這種來自親情之間的愛，如果不能夠彼此包容了解的話，往往也會帶來等量的傷害。這很可笑吧！”

其實這點樂樂說錯了，不過我不打算告訴他。

駕馭愛的能力往往是建立在包容的基礎之上的，不單單親情如此，無論哪種形式的愛都不會有列外。以及這點并不可笑。

樂樂繼續說道：“我的爸爸媽媽也都是中學教師，從小就注重對我的教育。是以哪怕是在我最頭疼的叛逆期和我早戀的時候。他們也沒有一味的反對，反而是很認真的開導我，是以我們家裡一直很和睦。”

"事實上我和他們都不曾注意，沖突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媽媽很溫柔，我從小有什麼話就喜歡對她說。是以我有了女朋友後第一個通知的人也是媽媽，我那年高二。媽媽知道後不責怪，也不反對。而是把我和那個女孩叫到跟前，告訴我們兩個人應該為了相同的目标去努力，互相監督，互相學習。”

"現在無論多麼濃厚的感情也抵不上聯考過後一張封面相同的錄取通知書。"

“不過，我讓媽媽失望了。我和那個女孩沒有做到互相學習，互相監督。因為我和那個女孩在一起的時間不到一個月就分手了，算是很短暫的愛情吧！爸爸媽媽知道這個消息以後，他們都很高興。因為在他們看來，談戀愛還是我學習上的一大阻礙，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我知道他們是這樣認為的。”

“除了爸爸媽媽外，老師也是很高興的。那些所有說過都是為了我好的人，他們都是高興的。”

“隻有我開心不起來，可笑的是我還不能把這種不開心的情緒表現出來。我也是在那個時候才發現一直以來隐藏在自己身上的秘密。”

樂樂說到這裡的時候，停了一下。

轉過頭來注視着我的眼睛，很平靜的說道：“我是個同志，你會和他們一樣嘲笑我嗎？”

05.

我不是樂樂這種不谙世事的孩子，我深知當一個人在自己最難以啟齒的地方自嘲，其實是一種下意識的自我保護。

此時的我，應該快速組織語言，用他無法反擊的嚴密的邏輯告訴他，這為什麼不值得取笑。

可我放棄了這麼做，這就和女朋友生氣了，你非要和女朋友講道理是一樣的。

女朋友生氣，需要的是安慰和陪伴，此時的樂樂，需要的是了解和包容，他們都不需要講道理。

我略微沉默過後，抿了口咖啡。把他的杯子推到他面前，用同樣的語氣告訴他：“你說的，我們姑且算是三個小時的朋友，對嗎？”

在我說完這句話後，樂樂一直在盯着我看。好像是要在我眼神裡尋找到什麼東西，很明顯，我沒有說謊，是以他沒有找到。

經典語句不太友善随意亂抄的原因在于，經典的也不就一定是對的。

每個人所走過的路不一樣，所遇到的磕磕絆絆也會不同。

為什麼對所有人就都非得一概而論的說世界上最大的痛苦都相同呢？對我面前這個姑且算是三個小時朋友的樂樂來說，我想他此刻最大的痛苦應該是不被了解吧！不被愛自己和自己所愛的人了解。

此刻任何的安慰話都有些配不上他所承受的痛苦，我也做過很多不被親友了解的事情。我能了解他此刻的心情。

當然，我是在有選擇的情況下做出的決定。但是，樂樂不同，他，沒得選。從出生的那一刻就決定了他的一生注定要坎坷崎岖。

我很少信那些鬼鬼神神的東西，但是，有些命裡帶來的東西，我們不是很難去改變，而是根本無法改變。

樂樂接着說道：“從高二開始，我偷偷的去看過一些心理醫生，可是改變不了什麼。我依然覺得人生是灰暗的，看不到希望。我的學習成績下滑的很厲害，爸爸媽媽為我着急也沒什麼用。找了很多補習班，還是沒用。隻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問題出現在哪裡，可是我不知道怎麼辦，也不能告訴任何人。”

“慢慢地我上網查了很多資料，也明白了這是基因的選擇，可那又怎樣？如果告訴了身邊的朋友，他們也肯定隻會在身後指指點點，嘲笑我。是以從那時候開始，我有意的疏遠了很多現實中的朋友，開始在網上慢慢接觸這個圈子。”

樂樂說他也是從那個時候認識了安安。

樂樂告訴我，安安和他一樣，這次樂樂出來也是去見安安的。

樂樂說，是安安給了他很大的鼓勵。

安安告訴樂樂，說樂樂不是一個人，他在這個世界上并不是孤單的。

是安安給了樂樂希望，并且安安在網上通過視訊幫助樂樂補習功課。

樂樂說，他的聯考成績有一半是安安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樂樂讓我把手機給他，他從自己的微信裡找出一張照片給我看。

06.

照片裡的安安笑容燦爛，拿着一個獎杯。照片的最上方有一條橫幅“華東XXX實體聯合競賽”，這個聯合實體競賽我知道，含金量挺高。是華東幾個高校聯合舉辦的，本身我也是學理工科的，隻是從來作為學渣的我沒資格參加。

樂樂說，他很希望自己能成為像安安一樣的人。但是他一直不敢把實情告訴父母，怕惹他們生氣。聯考成績出來以後，父母都很高興，答應可以滿足樂樂一個願望。

樂樂說他沒有什麼願望，不想要iPhone，不想要單反，也不想出去旅遊。他想告訴父母實情。他不敢直接告訴父親，雖然爸爸的脾氣也很好。從來沒有對樂樂說過一句重話，但他還是不敢。就算和家裡最溫柔的媽媽坦白也是通過短信的方式，不敢當面說。

溫柔的媽媽慌了之後，也沒了主意，隻能去和爸爸商量。

樂樂說，那是爸爸從小到大第一次打他。

他們沒收了樂樂的手機，不準樂樂和外面聯系，把樂樂關在家裡好好反思。

這也是樂樂第一次反抗父母的意願，他們的對抗持續了很久。

樂樂不知道的是，也許将來他們的對抗還要持續下去。

樂樂說，他被逼急了的時候，甚至想過輕生，結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樂樂說自己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樓層太矮，且有防盜窗，跳不下去。

想學電視裡上吊，被關在家裡都沒個地。最後他能想到的隻有割腕。說到這裡的時候，樂樂苦笑了一下，舉起左腕晃了晃。

樂樂說他是趁半夜父母睡着的時候，摸到廚房。用菜刀割斷了自己左手的手部動脈，然後準備回到自己房間。

躺下後在心裡默默地和安安告别，和所有愛着他的人告别，和爸爸媽媽，和爺爺奶奶，和所有的親人朋友，老師同學。

說到這裡的時候，樂樂的語氣沒有任何起伏，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我可以了解使他如此淡薄生命的原因，也明白他為什麼在這個年紀就能如此平靜的對待生死。

07.

那是隻有經曆過尋常人無法承受的痛苦後，才能提煉出來的對待生命的從容。

這種痛苦，不是犯了錯随便被師長或父母批評幾句就能達到的程度。

直到現在我還是覺得樂樂在準備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依然眷戀着這個處處和他沖突重重的人間。

也許就是因為這份眷戀和不舍，冥冥之中才使得樂樂的“不辭而别”失敗了。

不幸的是，他愛的這個世界和他愛的親人朋友一樣，沒有給他相對應的了解和包容。

萬幸的是，在這個如此糟糕的世界裡，樂樂雖然沒有學會怎麼聊天，但是他掌握了更進階的技能，學會了怎樣去駕馭愛的能力。

我依然還是不記得是哪個名人說的了，死神收人不看人，無論富貴貧賤，隻要時候到了想不走也不行。時候不到，你想走也不讓走。

有名的人說的話，總還是有那麼點道理的。

不幸中的萬幸，回到房間後的樂樂，因為失血過多而很快就暈厥。

也是失血過多而導緻體表溫度急劇下降，體溫過低後再流出來的血液很快就結疤堵住了傷口。沒有釀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樂樂說在醫院醒來的的時候，看見媽媽哭紅了的雙眼。他就感覺沒那麼想死了。

出院後，樂樂依然還是被關在家裡，不能自由活動。

爸爸媽媽也向學校提出了休學申請，但是每天可以用兩三個小時的手機和外面聯系。

說到這裡的時候，樂樂微笑着看向我，略帶得意的問：“你知道我是怎麼出來的嗎？”

我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樂樂就自顧自的給我解釋了。樂樂說，今天是他的十八歲生日。前幾天，媽媽問他想要什麼生日禮物？樂樂回答說很久沒有見到爺爺奶奶了。想和他們一起過生日，希望爸爸媽媽能從老家把爺爺奶奶接過來住幾天。是以爸爸媽媽昨天下午都回老家去接爺爺奶奶了。

他們走後，樂樂就打開電腦在網上找了一個開鎖的，從外面打開了被爸爸媽媽反鎖起來的門，悄悄溜出來了。不過手機還是被他們帶走了。我想現在他們也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用不了多久就會發現我跑出來的，不過等他們報警了，我也已經到了安安的城市。

“樂樂，你不怕他們擔心嗎？他們為什麼會放心你一個人在家？”

樂樂想了很久後，摘下鏡框平靜的說道：“他們愛我。”

08.

說到這裡的時候，樂樂轉過頭一直看着窗外，沉默了好一會。

這次他轉向窗外的原因和剛才的不同。

我知道，無論是誰，隻要眼睛蒙上汽水的時候，都是要躲起來的。

雖然，我很想告訴樂樂。如果我們感受到了愛，哪怕是男孩子，哭一哭是沒有什麼關系的。

但是我還是沒有說出口，因為他需要的并不是安慰。

“樂樂，你還打算回家嗎？”

“為什麼不回？我也愛他們！我隻是去赴一次他們不同意的約會。”

果然，我最終什麼也沒幫上，不過還好，事情沒有變得更壞。

我遇到樂樂那天，正好是他十八歲生日。他下車的時候，我對他說：“生日快樂，永遠快快樂樂！”

樂樂下車後，忘記了他的微信還在我的手機上登入着。

我在沒有取得樂樂同意的情況下，找到一個号碼，我給這個号碼發了一個消息“樂樂安好，勿念，勿挂，不日便回。”

這是他媽媽的号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