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郁震宏
蘇州丨張家港丨鳳凰鎮：恬莊老街
蘇癡協會：範紅傑、郁震宏
鳳凰鎮，以鳳凰山得名，老底子屬蘇州府常熟縣。蘇州曆史上第一個狀元陸器（唐朝人）即出于此，元朝詩人陳繹曾有《遊鳳凰山尋唐狀元陸器讀書台》詩，不知他尋到沒有？
從陸器開始，狀元逐漸成了蘇州特産，光一個清朝，一共隻有一百十二個狀元，而蘇州一個府，就出了二十四個；浙江一個省，狀元二十個。
其中，蘇州府二十四個清代狀元中，鳳凰鎮就占了三個，一個是順治十五年狀元孫承恩，一個是康熙三十九年狀元汪繹，一個是康熙五十七年狀元汪應銓。
加上唐朝的陸器，一鎮四狀元，大概是絕無僅有的吧？
關于孫承恩，還有一段著名的故事。據袁枚《随園詩話》記載，孫承恩中狀元時，已經四十多歲，一臉麻子，身材肥胖，标準的中年油膩男。有一個陸姓小姐姐，外貌黨，看多了戲文，以為狀元都是年輕帥哥，便托關系嫁給孫承恩做小妾，等她見了狀元，大失所望，結果自缢而亡，當時人寫詩道：國色太嬌難作婿，狀元雖好卻非郎。可見粉絲是不好随便做的，弄不好會有生命危險。
鳳凰鎮丨恬莊：北街
鳳凰鎮的恬莊老街，在山的東面，幾裡路，街市沿着奚浦塘，一路走去，幾個賣拖爐餅的店，香氣氤氲，生意很好。可惜肚子不争氣，一點也不覺得餓，否則倒應該排隊買幾個吃。
全國文保機關：楊泗孫故居
沒走幾部路，就見榜眼府，全國文保，可惜關門，看介紹，裡面應該有大名堂。
這個榜眼，叫楊泗孫（1823—1889），字鐘魯，鹹豐二年進士一甲第二名。鳳凰出了四個狀元，榜眼不稀奇，但能留下房子來，不容易，可見有一個好房子很重要。我們現在都住了小區樓，倘若以後出了名，叫後人怎麼辦，整棟樓都不能動？
範紅傑說：你想多了。
榜眼府的旗杆石
楊泗孫雖然中了榜眼，但名氣不及他哥哥楊沂孫（1812—1884）。楊沂孫隻是舉人，但毛筆字寫得好，尤其寫得一手篆字，在晚清非常出挑，與鄧石如齊名，是以曾樸的《孽海花》說：
上海雖繁華世界，究竟五方雜處，所住的無非江湖名士，即如寫字的莫友芝，畫畫的湯埙伯，總嫌帶着江湖氣，比到我們蘇府裡姚鳳生的楷書，楊詠春（沂孫）的篆字，任阜長的畫，就有雅俗之分了。
除了楊沂孫的篆書，鳳凰鎮還出過一個花鳥畫派，因蔣廷錫、蔣溥父子得名，故稱“蔣派”。
蔣廷錫是康熙進士，雍正朝的文華殿大學士。他的兒子蔣溥，雍正八年進士，乾隆時官至東閣大學士。父子宰相，整個清代一答刮子隻有九戶人家，而常熟一個縣，就占去了兩個名額，一個是蔣廷錫、蔣溥父子，還有就是後來的翁心存、翁同龢父子。
範紅傑說：一個鎮，四個狀元，兩個閣老，第一次見到，如果死人也可以人才引進，我們大麻鎮一定想辦法引進一個狀元，反正他們多的是。
蔣氏父子雖然官至閣老，卻都是藝術家，詩做得好，畫也畫得好，是以鄭方坤說：自古詩壇、畫苑合擅為難，而先生（蔣廷錫）實兼二美。
至于蔣廷錫的畫，我不懂，不敢亂評，但清朝的張庚懂，他在《國朝畫征錄》裡評價道：以逸筆寫生，或奇或正，或率或公，自然洽和，風神生動。
鳳凰鎮的蔣家，父子閣老，已屬難得，其實，這戶人家還有很多難得一見的地方，比如蔣廷錫的哥哥蔣陳錫，官至雲貴總督，是以被人稱為“父子兄弟叔侄一品”。還有，從蔣廷錫的爺爺開始，一直到他的孫子，直系五代人連續考中進士，并且四代都進入翰林，最低的也做到侍郎，是以清代官場上，稱常熟蔣家為“五世七進士”、“四世翰林”、“五世公卿”，要符合這些标準，天下唯此一家了。
範紅傑說：沒辦法解釋，隻能說鳳凰風水好。同感，我覺得這個解釋很嚴謹、科學
從榜眼府往北，幾十米，又是一個全國文保，楊孝子祠，楊孝子叫楊岱，榜眼楊泗孫的爺爺。可惜也關着門，但是光看門面，已能感覺富貴氣象了。
楊孝子祠門樓局部
過楊孝子祠，尋一條弄堂，往西，繼緣道院的遺址，地基完好，可以想象當年規模。
一個老房子，範紅傑老遠看見，就說：看，牆上的福字，磚雕，老的，老底子的人到底考究，不像我們，逢年過節粘一張了事。
老牆上的樹影，風神生動，不禁想起蔣廷錫、蔣溥的畫來。
一個新年，難得的好天氣，我們在幾百裡外看風景，絲毫沒有異鄉之感。
一樹臘梅出牆來，遠遠就能聞見香氣，如果再添一枝紅杏，也許更好看。近日浪遊，見得蘇南人家，多種臘梅，真是雅緻，我回去，也要種一株，風雅是需要附庸的。
剛進南街，又是一個全國文保。
範紅傑說：恬莊老街，三個全國文保，距離最多三百米，這樣的密度，在鄉鎮一級，估計堪稱全國數一數二了。
兩個閣老，四個狀元，一個榜眼，三個全國文保，三十六個進士，範紅傑掰着指頭，又說起了“人才引進”。
夕陽西下，從恬莊出來，去無錫城裡，相信今晚的月色一定很美。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