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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陽風雅宋丨遇見東陽“宋韻”文化

【東陽風雅宋】

東南形勝,宋韻至雅。

宋代,作為“婺之望縣”的東陽,物質文明和公德心雙雙步上巅峰,無論是經濟還是文化影響,都在八婺地區舉足輕重。燦若群星的文人士子、至簡大雅的精美器用、經世緻用的理性思維,打造了前所未有的繁華圖景。書院文化孕育的教育之鄉、望族府第催生的建築之鄉、百工骈聚打造的工藝美術之鄉,都在這個“黃金時代”發轫,風華絕代,穿越千年,餘韻袅袅,流播至今。

2月9日起,東陽日報推出系列人文報道《東陽風雅宋》,追蹤并展現東陽流淌千年、傳承至今的風雅宋韻,為打造新時代強市名城,建設共同富裕先行市,增進文化自信和曆史自信。

“論中國古今社會之變,最要在宋代。”在錢穆先生看來,宋代是古代中國至關重要的轉捩點。在這個與唐并肩、雅勝于俗的朝代,處于“浙江之心”的東陽,又以怎樣的風流韻緻,在浙江的精神圖譜上蔚起風雲、書寫風流?

“東陽的‘宋韻’文化赓續唐代輝煌,越五代十國至南宋而登巅峰,明清承其餘緒,至今流風雲仍。”市曆史文化研究會副會長、巍山高中教師華柯于1996年仰宋代教育之韻,一度尋訪石洞書院,當時朱熹镌刻在溪邊小石幾上的“流觞”兩字清晰可辨,令他景仰神往。于是他從了解石洞書院教育開始,漸次涉及宋代的東陽教育文化、酒文化、家族文化、建築文化,進而拓展延伸至人才文化、特産文化、鄉土文化、工藝文化等視阈,并尋訪古道确認唐宋詩路,最終得出結論:東陽的文學、思想、藝術,在宋代特别是南宋時期達到了高峰,形成了“多元繁華、經世緻用、望族雲集”的東陽“宋韻”文化。

這是一幅墨色淋漓、華采飛揚的文化寫意圖景。

東陽風雅宋丨遇見東陽“宋韻”文化

△朱熹镌刻在石洞書院溪邊小石幾上的“流觞”

興書院,延名儒

書院文化立高峰

宋代,東陽進入教育文化經濟全面繁榮階段,這源于唐中後期以來的文化積澱。

唐代,與“茶聖”陸羽交好的戴叔倫任東陽令,不僅打響了東白茶的美譽,而且重修文廟學宮,治禮義興教育。此後,東陽籍進士不斷湧現,達20餘人,居浙江各縣之冠。南宋紹興年間,婺州通判沈旼權稱:“東陽乃婺之劇邑也,比承賢尹,首興學校,崇儒重士,誠乃教化之源。”

東陽于宋代成為婺州的“教化之源”,一個極重要因素在于宋代東陽書院興盛,自北宋宣和六年(1124)托塘張志行建立公澤書院、宋仁宗時期托塘張錝開設張氏義塾始,兩宋東陽共有書院30處、義塾7處,數目居浙江之首,民間有八大書院、金龍四塾(石洞、西園、南湖、安田)、興辦義塾三大宅(路西陳宅、長衢郭宅、橫城賈宅)等說,由此帶來衆多進士登科,奠定了教育之鄉、人才之鄉的基石。

以現有資料統計,以縣為機關,南宋時期,東陽書院數量為全國第四、浙江第一!

不僅如此,境内林立的書院,還助東陽成為婺學的高地。婺學的創始人為呂祖謙,友成書院是呂祖謙最早講學處,婺學和宋元浙東理學從此起步。呂祖謙在東陽招收的門生趙彥稶、趙彥秬、李誠之、喬夢符、陳黼、葛洪、喬行簡、倪千裡、馬壬仲等人,博學多才,聲名顯赫,打造了當時東陽儒學“最強軍團”。石洞書院集納了朱熹、呂祖謙、陳亮、葉适等大儒會講于此,朱熹的《四書章句集注》在此編撰;元代大儒許謙講學的八華書院,一代名醫朱丹溪曾在此求學,門生來自全國各地,地位堪比現在的北大清華;徐畸、唐仲友講學的安田義塾,傅寅在此醞釀了“集先儒之大成”的《禹貢圖考》;狀元方逢辰執教的橫城義塾,明代“開國文臣之首”宋濂曾在此負笈苦讀……

傳統書院教育孕育的人文精神、經世精神、探索精神、創新精神、開放精神、自主精神,對于打造體系完備、優質均衡、具有特色、人人向往的東陽現代教育,具有獨特的借鑒意義。

花羅美,瓷器精

木雕建築有源頭

唐宋以來,婺州的東陽、義烏、蘭溪以絲綢聞名。歐陽修在《送祝熙載之東陽主簿》一詩中描繪東陽縣“孤城秋枕水,千室夜鳴機”,劉子翚《過東陽》更是言明東陽“小箔鳴機幾萬家”。宋代的羅是中國古代織羅技術達到巅峰時的産品,東陽花羅在南宋時名聞遐迩,列為朝廷貢品。至今湖州桐鄉一帶還傳唱《馬鳴王贊》:“蠶寶馬鳴王正君……馬鳴王菩薩化蠶身。看蠶娘子不知蠶寶何處尋,蠶身出在婺州城。家住婺州東陽縣……”湖州一帶的蠶農将馬明王菩薩出生地放在東陽,說明宋朝時東陽為絲綢之鄉。

日本學者斯波義信在《宋代商業史研究》一書提到:婺州出産婺羅、清水羅、細花羅、暗花婺羅、紅邊貢羅、東陽花羅等,而明州(甯波)出産平羅、婺羅、花羅。明州出産的婺羅,或來自婺州,或冒名婺州,足以證明婺羅是通過明州港出口海外。

海上絲綢之路中國出口商品以絲綢、瓷器、茶葉為主,這些都是唐宋時期的東陽特産。沿東陽江和白溪兩岸,窯址林立,煙火相望,尤以歌山窯和葛府窯聞名。歌山窯釉色青翠,茶具酒具品質不遜于越窯。五代開始,葛府窯的瓷器更是精美,有着壽山福海紋的葛府窯瓷器被譽為浙江最漂亮的瓷器。境内百餘處窯址生産的瓷器除了内銷還出口,東陽瓷器與花羅、茶葉等一起通過海上絲路,遠銷世界各地。

作為建築之鄉的東陽,宋代以來建築工藝有了很大的發展。法華寺塔出土的北宋初期木雕羅漢像,從其娴熟流暢的雕刻技法,可窺見東陽木雕曆史久遠,這也是目前最早的東陽木雕遺存。宋時東陽已有大量建築木雕的記載,如紹興丙子年(1156)所建的輝映樓就“琢桂為戶”。杭州成為南宋都城後,東陽建築工匠參與都城建設,“東陽幫”崛起為重要建築幫派。其中,東陽籍武狀元杜幼節任将作大監兼玉牒所檢校,監理建造南宋皇城各重大建築。南宋時期東陽出宰輔級官員5名,稱五府開基,其府第建設規模宏大,東陽建築名噪江南。

東陽風雅宋丨遇見東陽“宋韻”文化

△東陽民居中雕刻了木作場景的雀替

栽南棗,釀黃酒

特産名點揚天下

宋代,東陽經濟的繁華使得東陽不少特産在此時興盛。

東陽蜜棗已經在東京果品中排為第一,當時東京街頭叫賣“婺州棗為魁,細嚼堪平胃”“婺州府脆松松鮮潤潤明晃晃拌糖兒捏就的龍纏棗頭”。婺州的棗子其實出自東陽巍山茶場。明萬曆《金華府志》載:“南棗,出東陽茶場最有名。”《東陽縣志》記載,茶場所出棗,“其大如拳,其核尖細如黍(黃米),決之即脫,其甜如蜜,香而且脆”,因作為貢品而被稱為京果、京棗。

唐代時,東陽酒已享盛名。南宋石洞書院隆極一時,當世文人以酒入詩,争為代言。陸遊贊石洞新釀“酣酣霞暈力通神,淡淡鵝雛色可人”,将紅曲酒的色與勁娓娓道出。以至于在他離開東陽後仍念念不忘,友人是以時時饷酒以告,“獨醒坐看兒孫醉,虛負東陽酒擔來”“東陽醇酎無由到,知負今年幾碧筩”“忘憂自古無上策,欲飲家貧酒杯迮。今朝鵲喜報遠饷,未拆赤泥先動色”。

東陽東白山茶葉自陸羽載入《茶經》後播揚天下,雍正《浙江通志》中載:“去東陽縣治東五十裡,曰獨山,望如城郭,中為深塢。唐宋時,有司常治茶于此,設茶院。”獨山在茶場村東,是以茶場是金華市内有文字記載的最早的茶葉交易市場。宋建炎二年(1128),張志行為東白山建禅林院撰寫的碑文内書:“土産春芽,名在古人茶譜,與壑源顧渚播揚天下。”圍繞茶事衍生的一系列茶禮、茶藝也于此期漸漸形成,一些擺茶用的糕點和祭品也多從宋代興起,香榧就是最負盛名的茶點,《武林舊事記》提到峰兒榧為南宋京城臨安的名點。此前,蘇東坡早賦詩贊其“彼美玉山果,粲為金盤實”,南宋袁文《甕牗閑評》稱:“此玉山乃在婺州,婺州榧子冠于江浙。”其實,婺州出香榧的當時隻有東陽,冠于江浙的實為東陽香榧。

吟詩賦,留佳話

浙中詩路多傳奇

東陽為甬金之要道,台杭之通道,處杭之近道,古道縱橫交錯,是浙東唐詩之路的延伸聯結處。入宋以後,文人墨客行經甚多,留下不少詩文,周邊清潭、石洞、涵碧、白雲等自然人文景觀因而益增風姿。較為典型的當數陸遊,其一生多次入東陽,留下不少詩文。

乾道五年(1169)十月二十三日,學者樓鑰将随從舅父汪大猷出使金國,他從缙雲入東陽境,于楊溪用飯後,與同行周仁甫分袂于此。周仁甫經新塘(今南新塘)、郭宅,繞歌山經白峰嶺往甯波。晚上樓鑰住宿在橫塘的張家店,覺“溪坊酒頗佳”。橫塘即南市街道槐堂,村前有一石闆橋,是當時南向入城的唯一通道,不經此橋,便無可奈何,故橋名“奈何”。

“南午嶺不為高,走溫、衢、台、閩者由之。”次日清晨,樓鑰經過南午嶺,此時唐代營建的涵碧亭應該還在,南午嶺旁蘇轼以“锵然澗谷含宮征,節奏未成動君喜”記其勝的水樂亭、葛洪有“蘭若憑高處,風虛閣自涼”之詠的環翠閣,也未傾圮。絲絲小雨中,樓鑰留下了詩作《東陽遇雨》:“萬壑千岩已飽看,更尋佳處為開顔。無端早上一番雨,遮盡東陽縣裡山。”

萬壑千岩多佳處,其實,這正是東陽“宋韻”文化的生動寫照。

“宋代的東陽,雅文化學統四起,相容開放辦學既造就了東陽極具地域色彩的書院文化,又因學派叢生而衍生出多條學術傳承譜系。俗文化也精彩紛呈,百工技藝在宋有源頭,各類特産在宋有記載。”華柯認為,宋代文化是積極昂揚的入世型文化,積極實用的經世理念在東陽最受歡迎。東陽的士大夫從根本上關注社會的生存發展、國家的安甯強盛,展現出濃重的淑世情懷,并将這種情懷傾注于建功立業中,湧現出衆多慷慨之士,如滕茂實、賈廷佐、李誠之、馬光祖等。今天的東陽人更要秉承踐行“以天下為己任”的經世理念,注重研究、傳承、發揚“宋韻”文化,大力實施“宋韻”文化傳世工程,赓續城市文脈,增益後人修為。

記者:吳旭華

編輯:楊慧萍 稽核:黃祥 監制:史瑩 斯向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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